五一假期末尾,只能听“曾梦想仗剑走天涯”感受假期最后的自由快乐。
可你知道吗,写这首歌时的许巍差点从五楼跳下去。
他那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自由的向往”。
2000年的北京冬夜,许巍蜷缩在朋友家的沙发上数烟头。
第二张专辑《那一年》滞销,抑郁症让他瘦成一副骨架。
他给妻子打电话:“我连坐公交的钱都没了。”电话那头沉默半晌:“回家,我养你。”
凌晨五点,许巍穿戴整齐站上窗台。
抑郁症吞噬了他对音乐的热爱,连约翰·列侬的唱片都成了噪音。
就在他准备纵身一跃时,妻子袁枫扑来抓住他的衣角哭喊:你想过我吗?
这个用《执着》告白的男人,此刻才听懂歌里那句“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
回到西安,父亲每晚拉他跑步,妻子变着花样做羊肉泡馍。
他钻进玄奘纪念馆读《金刚经》,在钟楼地下通道听流浪歌手唱自己的歌。
某日散步时,他突然对妻子说:“我想写一首叫《蓝莲花》的歌。”
玄奘西行五万里的孤勇,成了他对抗虚无的解。
这首现在听起来充满自由气味的歌,其实是许巍的绝望之作。
2002年,《时光·漫步》横空出世,《蓝莲花》响彻大街小巷。
他的事业有了起色,各大颁奖典礼上都有他的名字。
但他没去。
许巍躲进云南雪山。他在纪录片里说:“我不需要粉丝,只需要知音。”
颁奖礼上,他拒绝走红毯:领奖不如给流浪歌手买把好琴。
许巍挺叛逆的。
一直都是。
1986年的西安街头,18岁的许巍攥着吉他大赛冠军奖状,与父亲对峙。
父亲摔碎了他的吉他,他摔碎了“中科院院士”的人生剧本。
生在高知家庭,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
但他却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在崔健《一无所有》的嘶吼声中,第一次触摸到自由,许巍被感染:那一刻,我明白音乐不是消遣,是活着的呼吸。
高中时,许巍用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换来人生第一把吉他。
这把“凤凰牌”吉他成了他逃离体制的船票。
大学许巍没上,他跟着草台班子走穴,睡幕布后、啃冷馒头,一个月20元的工资常被克扣。
漂泊了一圈,他又回到了陕西当起了文艺兵。
军旅生涯结束,给了他保送大学的机会,但许巍跟领导说:我要当崔健。
再一次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
1993年,许巍在西安组建“飞”乐队,铆钉夹克与破洞牛仔裤是他的战袍。
那一年的银川体育馆,三千人山呼海啸,许巍带着“飞乐队”压轴登场。
返程的绿皮火车上,乐队成员数着演出费,每人47块3毛。
乐队火爆西安,却撑不过九个月,成员为五块钱的泡馍钱争吵。
主音吉他手忽然开口:我妈在兰州给我找了份会计工作。
解散那夜,许巍抱着琴蜷在西安外语学院的台阶上,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折断的剑。
他写下《两天》:我只有两天,一天用来希望,一天用来绝望。
琴弦割破指尖的血滴在稿纸上,晕开成《青鸟》的旋律。
后来他在北京地下室啃着冷馒头录DEMO,蟑螂从效果器上爬过,他对着四壁空墙绝望,他的“反叛”或许将再次失败。
没有钱,梦想是坚持不下去的,至少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是如此。
1994年,许巍鼓起勇气带着《两天》《青鸟》小样北上。
在红星生产社的6平米出租屋里,他写下首张专辑《在别处》。
张亚东听完demo断言“他要火”,窦唯竖起拇指称“牛逼”。
市场却没给他面子。
最穷的时候,许巍只好卖掉了吉他。
1995 年,许巍创作的《执着》,被田震演绎得淋漓尽致,歌曲迅速走红,大街小巷都能听到那熟悉的旋律。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对未来的执着”。
这本来是他写给自己的,田震听了觉得特别好,就要了过来。
那时候田震已经是著名歌手了,这歌一唱,就火了。
许巍看到了希望,田震最开始也是为了帮一帮许巍。
然而歌火了,原作者许巍却没几个人知道。就在许巍与“红星”签约的时候,郑钧在跟“红星”闹解约。
至少在许巍出现的时候,红星老总陈健添并没意识到给郑钧找到了一个替代者,相反,他以一个商人要把许巍捧红太难,他对许巍说:“你的音乐太另类了。”
接下来的日子,许巍就坐上了冷板凳。
签约对许巍来说并不意味着成功,更像是一种失败。
许巍没等到专辑发布,等来的却是心理医生的问诊。
1998年的某个雪夜,许巍蜷缩在军医大学家属院的沙发上。
抑郁症像块浸水的棉被压得他喘不过气,茶几上散落着帕罗西汀药片。
妻子袁枫端来一碗羊肉泡馍,蒸汽模糊了结婚照里穿军装的两个人。
“跟我回西安吧。”
她说:城墙根的花开了。
在西安的晨钟暮鼓里,许巍重新抱起吉他。
大雁塔的风铃声中,《时光·漫步》的旋律悄然生长。
录制《蓝莲花》那天,他突然要求关掉所有灯光。
黑暗中,琴弦震颤的余韵与呼吸交织,“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冲口而出的瞬间,录音师看见他紧闭的眼角有泪光闪烁。
这张专辑卖出80万张时,他正在山中禅修,手机信号在山雾中时断时续,就像那些年跌宕的命运。
2018年的工体舞台,五万人合唱《曾经的你》。
54岁的许巍白衣飘飘,背后大屏绽放着水墨莲花。当唱到“曾梦想仗剑走天涯”时,他突然转身面向乐队深鞠一躬——贝斯手李九君、鼓手张永光都已白发苍苍。
他的琴箱里始终放着《道德经》。巡演大巴上,他常给年轻乐手讲庄周梦蝶:“以前我觉得摇滚是匕首,现在明白音乐该是桥梁。”在《空谷幽兰》的间奏里,尺八的呜咽与电吉他啸叫缠绕攀升,如同老僧与少年隔空对话。
有乐迷在网易云留言:“十年前听《两天》想自杀,现在听《世外桃源》想活着看云。”
五十五岁生日那天,许巍在微博发了一段视频:秦岭深处,溪水漫过他摆在青石上的吉他,琴弦震颤着自然的天籁。配文是海子的诗:“活在这珍贵的人间,太阳强烈,水波温柔。”
从部队大院到世界舞台,从砸琴少年到摇滚禅者,他始终是那个“西安来的孩子”。
当流量明星在热搜榜上更迭,他的歌依然在KTV、校园广播、长途司机的车载音响里流转。
有乐迷说:“许巍不是明星,他是长在时代裂缝里的野草,开着永不凋零的蓝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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