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导演离巢后，综艺节目新变局丨从《明星大侦探》系列IP谈起

文 │霜绛

今年10月，《明星大侦探》总导演何忱带领小盒子工作室出走的消息在网络上炸了锅，当时正值剧本杀推理类综艺节目进入红海，各方纷纷入局，“开山鼻祖”遭遇夹击。而先有总导演离巢，后有节目调性改“明星推理”为“普法教育”、名字改为《大侦探》，一番动作让节目已经积累起来的很大一批老观众有了危机感。

10月底，芒果TV举办2022全年综艺招商会，公开了《明星大侦探》第七季的创作团队为晏吉工作室。晏吉作为《明星大侦探》前三季的执行制作人，操刀新一季节目内容总算是给粉丝吃了一颗定心丸，开录后大部分原班人马到齐的路透也让前期的质疑声小了很多。

但子节目《明星大侦探之名侦探学院》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吴昕、杨迪、庞博三位全新艺人的加入，打破了全员高智商素人的格局，不仅大量老嘉宾未能现身，节目剪辑和排播方式也有比较大的变动。新老观众从弹幕吵到评论，再到微博、豆瓣等社交平台，纷争一片。

两年前第一次制作这档节目的时候，何忱或许没想到，一档低成本、轻体量的衍生节目会成长为一个独立的大热IP，和七年前同样以小博大的《明星大侦探》一起，把“小盒子”这个名号捧上了剧本杀综艺的头把交椅。她的动向也被无数观众下意识地与节目本身的发展起落相关联，“明星导演”效应逐渐形成。而在国内，像“明侦”IP和“小盒子”这样“荣损与共”的关系并不在少数。

导演离巢后，他们留下的综艺和故事还在继续。

筑成：明星导演营业中

溯源总导演的“明星化”，必然要先把目光放到来自韩国的“国民PD”罗英锡身上。从2007年开始，由他担任总导演的《两天一夜》《花样爷爷》《新西游记》等节目陆续播出，均是韩国乃至亚洲综艺史上具有开创意义的传奇性节目，成为无数后来者的标杆。

罗英锡的出名除了与这些节目本身的热度和质量息息相关，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节目内容设置中导演的露出和与嘉宾的勾连。

例如，根据节目设置，艺人需要通过游戏获取经费、餐食和床位，游戏失败的嘉宾接受惩罚。在这个过程中，罗英锡的节目嘉宾们并不只是中规中矩地按规则行事，而是与导演组“斗智斗勇”，主MC常常会cue到摄像机背后的导演组，罗英锡也乐于带领导演组和嘉宾们打赌、玩游戏。

由此，“罗PD”逐渐渗透进了节目内容，并成为其中重要的一部分。从没有过的节目形式得以大爆，反哺了制作者的声名鹊起，“罗英锡”这个名字也因在节目中和艺人打成一片，被渡上了一层“明星”色彩。

罗英锡

为导演才华可以任意施展撑腰的，是韩国正在上升的综艺市场。在这一期间，韩综凭借其创新意识、庞大的发展空间和成熟的产业化经营，在整个亚洲市场中遥遥领先。

而国内走在最前面的，是在娱乐内容创新方面有着敏锐嗅觉的湖南卫视。

2013年，湖南卫视率先引进了韩国MBC的《爸爸！我们去哪儿？》，也就是后来引领了国内亲子综艺浪潮的《爸爸去哪儿》，谢涤葵担任总导演。这档节目对国内真人秀的意义非同一般，而此时的谢涤葵虽然没有频繁出镜，但是因为游戏设置带有“折磨”爸爸的性质，同样引起了嘉宾与节目组的友好“Battle”。谢涤葵多次被cue到镜头前做游戏，个人记忆点由此增强。

同一年，来自MBC的音乐节目《我是歌手》也被湖南卫视引进，一办数年。和罗英锡、谢涤葵的走红稍显不同，总导演洪涛直接从幕后站到了台前，负责公布竞演名次。“喝水梗”无疑是他最鲜明的记忆点。

星移斗转，在愈发激烈的市场竞争和“罗PD”制作风格普遍化之后，谢涤葵和洪涛逐渐“退居二线”，后来者严敏正值当打之时。

2015年，原创户外真人秀《极限挑战》在东方卫视播出，戏剧专业出身的总导演严敏更擅长于打破“第四堵墙”去构建节目的戏剧性和喜剧效果，艺人和导演组、观众之间的边界变得更加模糊，严敏也彻底融入了节目话语之中。在大多数粉丝心里，严敏可以说是“极限男人帮”的第七人。

此后，《奔跑吧》《嗨放派》总导演姚译添、《王牌对王牌》《青春环游记》总导演吴彤、《中国有嘻哈》《热血街舞团》总导演车澈，和近期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何忱等人，都以游戏、主持甚至与艺人一起上衍生节目、直播等方式出镜，登上热搜的频率也在急剧增长。虽效果不一，但显而易见的是，导演的“明星效应”正在逐年增强，由“隐形守护者”成为“看得见的价值”。

离巢：自由和回落

但“自由”似乎是很多内容创作者追求的终极目标。

谢涤葵在2015年离开湖南卫视，成为国内“明星”导演离巢的第一例。当时正值《爸爸去哪儿》第三季结束，随着综艺大环境的改变，总导演的离开也让节目最后的火热逐渐退去。

离开湖南卫视之后的谢涤葵自立门户创办了皙悦传媒，但此后，一批自制节目如《约吧！大明星》等均声量一般，同样聚焦亲子关系的节目《想想办法吧！爸爸》命运多舛，至今未能播出。挣扎多年，直到今年的《五十公里桃花坞》才让谢涤葵的名字再次在冷清的综艺市场大盘里有了存在感。但下半年市场一热，严敏、姚译添、吴彤、陆伟等人纷纷现身，谢涤葵的名字又被“卷”起来了。

洪涛

仍然在湖南卫视发光发热的洪涛曾经也传出过一次轰轰烈烈的离巢纷争。《歌手2018》结束时，他流着泪说“节目真的尽力了”，一时间，洪涛将要出走湖南卫视的消息甚嚣尘上，大家也不免将这件事与《歌手》陷入瓶颈难以继续的风声划上等号。毕竟在大多数观众心里，优秀歌手千千万，一边宣布排名一边喝水的节目掌控者只有一个。

结果是，洪涛没有出走，而是以节目监制、创新统筹的身份参与到后续《歌手》的制作中，并担纲了《幻乐之城》等创意音乐节目的制作。虽然《歌手》仍然陷入了综N代难以破除的危局，评分和热度都在下降，但至少在洪涛的坐镇之下，《歌手》的终结还算体面。

无论是否选择离巢，谢涤葵和洪涛在经历过鼎盛期后，更像是退隐江湖的前辈，与罗英锡经历离巢后仍如日中天的状况有所不同。比较之下，如今的严敏身上则更有几分罗PD的意味。

从东方卫视离开后，严敏创办了闻脉文化，与B站合作，担任说唱音乐类节目《说唱新世代》总导演；与腾讯视频合作，担任《德云斗笑社》执行总导演；与爱奇艺合作，担任“无名”戏剧人生活生产、但口碑超高的真人秀《戏剧新生活》制作人……优质作品不断。从平台到观众，严敏的名字都是综艺节目里的新金字招牌。前不久，腾讯视频公布新项目《新新游记》，由严敏团队执导，这档节目有望得到原版《新西游记》罗英锡团队的参与指导，两个团队的碰撞能否再造传奇令人期待。

而何忱在离巢后同样选择了自立门户。离开芒果TV后，她在自己的微博发布了一条招聘编剧的信息，投递邮箱是“侦侦日上”，正是她在八月底注册的新公司，破除了早期被其它平台高价挖走的传言。何忱的自由创作之路刚刚开始，能走出什么新天地，可以观察看看。

此外，诸如《奔跑吧！兄弟》前总导演岑俊义，《我是歌手》前制片人都艳等虽然都有大爆节目和离巢经历，但限于节目性质，尚未没有形成明显的个人明星色彩，所以离开所引起的风波不算很大。

留守、纷争、开拓

对节目的忠实观众来说，导演“追求自由”的背后，是“留守节目”们面临危机的开始。

既然是明星导演制作出的明星节目，即使导演离巢，平台一般也不会轻易放弃，而是会选择一个新的团队来接手，或“守旧”、或改版，以发挥超级IP的效能。但结果往往是风险远大于机遇。

如果说，《爸爸去哪儿》的落寞更多是受到市场大环境的影响，那么《极限挑战》则是明星导演离巢所带来的负面影响的典型案例。2019年，同为东方卫视当家导演的施嘉宁接下了《极限挑战》第五季，节目调性也随之发生变化，而这种变化直接为老观众积累许久的不满情绪提供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播出前后，观众的抵制声此起彼伏，节目评分也从最高分9.3下降到了4.1。

跳出《极限挑战》IP的影响，节目内容其实是在线的，或许换一个名字和契机登场，结果会好很多。有《欢乐喜剧人》《笑傲江湖》《生活大爆笑》等多个高质量节目傍身的资深导演施嘉宁也算滑铁卢了一次，在某些观众的印象里从“喜剧综艺掌门人”变成了“《极限挑战》滑坡推手”。可见，接班明星导演很容易就会“吃力不讨好”。

《奔跑吧》情况稍好一些，第四季的接班导演是在第二、三季中担任统筹导演和副总导演的姚译添，曾经参与过节目，有原本的节目思维、人脉储备和团队管理经验，而改版的分寸得当，给了老观众一定的缓冲地带，加之前导演的明星色彩不强，观众的反应也就没有那么激烈。

当下的《明星大侦探》走的似乎是《奔跑吧》的路子，不同于《名侦探学院》由全新团队执导，嘉宾阵容和节目调性大变，晏吉团队曾深度参与过前几季《明星大侦探》的制作，对老观众来说接受程度更高。目前看下来，节目保留了基本模式和原班人马，但内容是否有所开拓还需等待播出后求证。

实际上，“留守节目”的本质还是综N代，“开拓”对所有节目来说都是一条不可避免的路。市场不断发生变化，老节目内卷，新节目频出，随着“第四堵墙”打破，观众与内容的距离更近。重重危机之下，“留守节目”如何以明星导演之声誉背书，而非受离巢的负面影响，在存续大IP传播力的同时维护优质风评，也是留给接班者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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