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和陈亮这南末词坛上的两颗明星相聚，史称“鹅湖之会”！

宋孝宗淳熙十五年（1188），在江西省上饶县城北风景优美的带湖旁边,辛弃疾和陈亮这南末词坛上的两颗明星聚会了。他们同游鹅湖,畅谈时事,盘恒了十天,别后相互赠答,作了好几首《贺新郎》词。他们的这次会见,就是文学史上传为美谈的鹅湖之会”。辛陈的交往,根据可靠的记载是从淳熙五年(1178)开始的。当时辛弃疾由江西内调至临安,为大理少卿。陈亮到临安,上书给孝宗,论恢复中原的大计。通过吕祖谦的介绍,两人相识,由于志同道合,感情很为融洽。不久辛弃疾又调出临安到湖北、湖南、江西等地任职,淳熙八年(1181)被罢职。辛弃疾被罢职后就一直闲居上饶。陈亮在临安上书后,孝宗赏识他的见识,但却不能把他的建议付之实施,只想赏给陈亮一个官职。陈亮笑着说:“吾欲为社稷开数百年之基,宁用以博一官乎?”立即就渡江回乡了。

陈亮回家以后又被人陷害,坐过两次牢。为此,辛陈两人一直没有机会再见面。陈亮对辛弃疾非常想念,曾经在淳熙十年(1183)写信给辛弃疾,相约秋后相访,结果也没有来。直到鹅湖之会两人才再度相聚辛弃疾和陈亮相约聚会的时候,他们还约了另一个朋友朱熹。朱熹是宋朝著名的理学家,陈亮和朱熹在哲学观点上是有分歧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们的友谊。他们三人的友谊是建筑在爱国思想的基础上的。三人都有爱国热情,都极想恢复中原,而相约聚会也就是为了共同商讨恢复中原的大计,结果朱熹失约未至。陈亮单独和辛弃疾盘桓了十天。他们同到鹅湖游憩鹅湖是上饶附近铅山山境内的名山,山顶积水成湖,多生荷,故本名荷湖。东晋人龚氏在此养鹅,改名鹅湖。山下道旁有寺名鹅湖寺。

淳熙二年（1175)朱熹和陆九龄、陆九渊都曾一同到鹅湖寺来讲学,成为当时学术界的盛事(学术思想史上也称“鹅湖之会”)。鹅湖寺前,长松夹道,十里不绝,辛弃疾很喜爱这里的风景,所以他邀请陈亮同游鹅湖。这次鹅湖之会给辛弃疾留下了难忘的回忆,直到陈亮死后,他在祭陈亮的祭文中还说:“而今而后,欲与同父憩鹅湖之清阴,酌瓢泉而共饮,长歌相答,极论世事,可复得耶?”其印象之深可以想见。鹅湖之会以后陈亮东归。第二天辛弃疾恋恋不舍地觉得还有很多话要和他谈,于是骑着马去追赶陈亮,没有追到,就写了一首《贺新郎》词,词云:

贺新郎

辛弃疾

陈同父自东阳来过余,留十日,与之同游鹅湖,且会朱晦庵于紫溪,不至,飘然东归。既别之明日,余意中殊恋恋,复欲追路,至鷺鸶林,则雪深泥滑,不得前矣。独饮方村,怅然久之,颇恨挽留之不遂也。夜半投宿吴氏泉湖四望楼,闻邻笛悲甚,为赋《乳燕飞》以见意。又五日,同父书来索词,心所同然者如此,可发千里一笑。

把酒长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何处飞来林间鹊,蹙踏松梢残雪。要破帽、多添华发。剩水残山无态度,被疏梅、料理成风月。两三雁,也萧瑟。佳人重约还轻别。怅清江、天寒不渡,水深冰合。路断车轮生四角,此地行人销骨。问谁使、君来愁绝?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长夜笛,莫吹裂。

这首词的前面有一段小序,在小序中把鹅湖之会的经过写得非常清楚,从两人相会,同游鹅湖,约朱熹不到,陈亮东归,一直写到想挽留不及,只能独自回来。语言中充分表露两人深厚的友谊以及挽留不遂的懊丧心情。词的上阕极力推崇陈亮。首句写在长亭饮酒送别陈亮接着把陈亮比成陶渊明和诸葛亮。“看渊明”是用渊明指代陈亮,称赞他品格清高而有学问。而陈亮风流儒雅又极像尚在隆中的诸葛亮。诸葛亮出仕以前就以管仲、乐毅自比,志在统一天下,陈亮此时也是胸怀恢复中原的大志,所以说他“酷似”卧龙诸葛。这样比较,说明辛弃疾对陈亮的评价极高,也表示他对陈亮寄予无限希望,可惜的是,诸葛亮后来被刘备重用,成就了蜀汉的事业,而陈亮却一直没有能施展抱负,在这次相会以后的第六年就去世了,这是辛弃疾所难以预料的。

“何处飞来林间鹊”四句,写不知道从哪儿树林里飞来几只山鹊,它们踢踢踏踏地把松树梢头的残雪洒了下来,散落在我的破帽上,仿佛使我又增添了一些白发。这几句写景,暗含着自己对衰老的感叹。“剩水残山无态度”五句,借写景抒发对国事的感慨。时当寒冬的剩水残山,简直不成样子,但却被几点疏疏落落的梅花措置安排成风月美景。天空中有两三只飞雁,也还是显得凄凉冷落。“剩水残山”隐喻南宋小朝廷的衰败气运,“疏梅”隐喻主张恢复中原的爱国志士。“两三雁”两句隐喻主战派的力量单薄,改变不了当前这不景气的局面。而陈亮和作者自然也就是“料理成风月”的“疏梅”,也就是天空飞鸣的鸿雁了。作者在感叹国事的同时,表示对陈亮的推崇,也流露出自己的抱负。下阕写和陈亮分别以后的怅惘和想念。

“佳人”指陈亮这位品格高尚的好人,好不容易地约会却又轻易地离别了。“怅清江”五句写行路艰难,行人愁绝。天气寒冷,江水冰合,使人难以渡过。这情景和杜甫《梦李白》中的“水深波浪阔”意思差不多。路断了,车轮子好像长了四只角似的无法滚动,怎不教行路的人忧愁到“销骨”的程度。江水难渡,陆路断绝,简直使人寸步难行,这既是对离别自己而去的好友的牵挂担心,也影射当时的局势,朝廷中障碍重重,爱国志士寸步难行。“问谁使君来愁绝”四句,用自问自答的方法写没有留住陈亮,造成了今天苦苦相思的极大错误意思说:试问谁让你这样忧愁之极?是因为“费尽人间铁”来铸成了这个极大的错误。这里的“君”指的是自己。用“费尽人间铁”来夸张地形容错误之大,意在突出相思之苦,悔恨之深。最后两句回到作词时的现实情景,希望邻人在这漫漫长夜,不要把笛子吹裂了吧!言外之意是说这长夜的笛声,吹得人心里更加悲伤了。这首词既表达了两位词人间的深厚友谊,也表现了他们爱国的感情,读来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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