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审员必须熟练运用攻心术

预审员王雄光对嫌疑人进行提审。 本报记者欧阳晓菲摄

　　提到面对杀人犯、毒枭的公安机关预审员，人们眼前就会出现电视剧里那些隔着铁窗拍桌子，对嫌疑人大喊大叫的办案人员。而事实如何呢？近日记者来到西城区看守所，近距离接触预审员这个职业。西城公安分局预审大队探长王雄光，多角度介绍了这个有些神秘色彩的别样世界。

　　本报记者周鑫

　　揭开预审员的神秘面纱

　　“

　　在刑警的工作中，侦查员的职责是‘发现犯罪’，即一步步逐层打开蒙在案件上的面纱，将罪犯抓获；而预审员的职责之一就是‘证实犯罪’，他需要将前期侦查的线索逐一整理，然后运用犯罪心理学、逻辑学，整合成完整的证据链来证实犯罪、深挖犯罪。同时经过辨别，也防止冤枉好人。

　　——预审员王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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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于攻心术会“相面”

　　王雄光说，预审员每天都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嫌疑人，辨别他们的身份真伪、说话虚实，时间久了就能做到稍一打量，便能把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性格特征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说，合格的预审员“首先要坐得住，有时审讯一坐就得一天，屁股得有定力。其次，预审员还要头脑冷静、思维敏捷、善于观察、熟悉攻心术。”在审讯中，预审员时常会反复或大声叫出嫌疑人的名字，如果他有绰号，预审员也喊绰号。王雄光说，“这样做可以迫使嫌犯心里产生熟悉的暗示和赎罪感”。“有的嫌犯吃软，有的吃硬。”王雄光说，一般审讯都由两名审讯员完成，两人交叉扮演黑脸和红脸，这样配合往往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有时，我们还会用一些肢体语言。”比如对嫌犯说到公安机关已经掌握的犯罪证据时，预审员有时会拿起手中厚厚的案卷或笔记本，有意无意地给对方看，然后轻轻放到桌上。“这样一个动作做出来，对突破案件会产生重要作用。”王雄光说。

　　2

　　懂得高科技会说黑话

　　王雄光说，预审员还要懂网络和数码高科技产品，包括论坛、qq、微信、微博、手机等，网络和高科技犯罪越来越多，这些都是罪犯常常利用的工具。“罪犯常说的黑话也得懂，否则嫌疑人将你视作‘雏儿’，接下来就没法审了。”

　　3

　　刑拘期限成巨大压力

　　王雄光告诉记者，刑拘期限为3天，情况复杂的可以延长至7天；对于结伙、流窜、多次作案的可以延长至30天。如果单人单案，最长也就是7天就需报请检察院批准逮捕。“其间你得设法撬开嫌疑人的嘴，让他们全交代出来”，“否则什么都问不出来，时间到了，你就必须放人”。王雄光打趣地说，“要是遇上‘久经沙场’的嫌疑人，预审员的压力可想而知，我经常梦里梦到刑拘期限到了，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翻开嫌疑人卷宗看羁押时间。”

　　□对话预审员

　　很多嫌犯是被“聊”服的

　　记者：除了工作，你平时爱说话吗？

　　王雄光：工作和生活中，我都是一个爱说的人，但习惯于先听后说。

　　记者：这么多年与嫌疑人斗智，是什么样的感觉？

　　王雄光：每个嫌疑人都有不同的心理，预审员更多还是把他们“聊”服的。不久前在西单逛街时，一个曾经审过的嫌疑人主动向我打招呼，告诉我他刚出狱，还要请我吃饭。

　　记者：因为你特殊的工作，有没有打听案情走人情的？

　　王雄光：肯定有。但预审有严格的工作规范，非案件需要，不得接触嫌疑人家属和对方当事人，如遇工作需要，要领导审批。另外，我们外出执法都会带着执法记录仪。

　　记者：遇到有人用钱贿赂你，怎么处理？

　　王雄光：肯定会当场拒绝。如果非要贿赂，把我们领导也叫来，把钱充公。

　　□王雄光简历

　　31岁，男，大学毕业，党员，现任西城公安分局预审大队探长。先后破获21名聋哑人拎包盗窃案；京、津、冀、辽等地高速公路上特大盗窃系列案。自2000年参加预审工作后，王雄光工作成绩突出。2008年荣获个人二等功一次，2005年荣获个人三等功一次，2007年荣获个人嘉奖一次，2009年度荣获西城区五一劳动奖章，2009年度荣获市局预审系统标兵。

　　□案件一

　　肉夹馍让聋哑嫌犯“开口”

　　绝招：细心、人道、洞察力

　　2005年，西城区动物园附近的天乐、金开利德等服装批发市场，以及丰台区大红门批发市场相继发生店主及顾客被盗事件。警方展开调查和蹲守后很快确定是团伙作案。一天，民警在丰台区某服装批发市场，将正在下手的两名男子抓获。

　　此案随后由王雄光承办。但令他惊呀的是，两名嫌犯都是聋哑人，其中一人还未成年，“根本不知道他们用手在比划什么”。审讯工作很快陷入僵局，他们只得请来一位聋哑学校的老师帮忙。审讯时，王雄光格外小心翼翼，从不说“哑巴”两字，他知道，“聋哑人会看嘴形，他们知道你在说什么，所以要格外尊重他们。”很快王雄光发现，两名聋哑嫌疑人并不买账，拒不交待其他同伙，案子再次陷入被动。

　　细心的王雄光注意到，一名嫌疑人是陕西人。“陕西人喜欢吃肉夹馍”，根据这一习惯，当天中午，他特意从看守所外买来两个肉夹馍放在审讯桌上。“面对意外的‘小灶’，他有点诧异”，王雄光说，嫌疑人吃了，但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吃完，他长出了一口气，并用食指抠大拇指。凭借多年的经验，王雄光明白，嫌疑人心理产生变化，机会来了。

　　王雄光通过手语老师告诉嫌疑人，“他的盗窃行为并不重，只要坦白，还可得到法律从宽处理”。显然，这名嫌疑人被王雄光一连串的好意感化，供出了团伙组织、暂住地等大量信息。最终，警方在昌平将以廖长城为首的21名聋哑嫌疑人抓获。王雄光破获该团伙拎包盗窃案52起，涉案价值20余万元。

　　□案件二

　　感化信攻破飞车大盗

　　绝招：温情感化、超强耐力

　　面对两辆同向行驶、时速高达80公里的机动车，飞车大盗可轻松“跳帮”，从一辆车跳到另一辆车上，盗窃另一辆车上物资。

　　自2006年底开始，京、津、冀、辽四地警方陆续接到货车司机报案，“车一直在开，可车上三四成货物不翼而飞。”据了解，丢失物资多为化工生产原料聚乙???烯颗粒。此后此类案件高发，经公安部批示，四地警方组成专案组。

　　此后，在北京的各条公路上，办案民警拍摄到多张“行进货车神秘被盗”的画面，随后锁定嫌疑人。警方调查发现，嫌疑人多数住在大兴区西红门地区，为首者叫王学彬。民警遂在王学彬暂住地附近设立观察哨，24小时监控。翌年12月22日，80多名警员兵分12路，突袭大兴、丰台等9地，22名嫌疑人几乎同时被控制。稍后，该团伙的“客户”段长青因涉嫌销赃，在河北文安被控制。

　　“这案子是我审的最辛苦的一起。”王雄光说，“飞车大盗帮”的成员多来自河南周口沈丘县，“他们之间不是老乡关系，就是亲戚关系，死守同盟，嘴紧得很。”为了能让嫌疑人开口认罪，王雄光煞费苦心，逐一与20多名嫌疑人过招。其间，嫌疑人王强（化名）始终强调，“我冤，当天我只是看热闹的，被警方带进了看守所”。王雄光说，王强也是河南人，但与多数嫌疑人不是同一个县的。“他不会只是看热闹这么简单。”

　　接下来的几次提审，王雄光没有围绕团伙聊，而是和他聊起了家常。“我一直想要个男娃，可偏偏老婆给我生了5个女娃。因为养不起，我将两个孩子送人，老婆现在又怀孕了。”“你就不愁老婆又给你怀个女孩？”王雄光故意提高嗓音问。“怎么不愁啊，要是女娃，那得马上做了????。”“生孩子这事可不好说，谁知道是男是女。”王雄光对他说，“你要是不主动交待，那没法让你和老婆联系”。听了这话，王强低头不语，“看得出，他很惦记老婆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王雄光随后拨通了一个电话，“你是王强的老婆吗……”，王雄光希望王强家人规劝其交待。几天后，一封充满着浓浓情意的家书递到王强手中。王强看完信，眼圈红了。“你要是个爷们，早点撂了，早点和家人团聚”，王雄光撂下一句话。“我和他们是一伙的……”王强一口气交待了整个团伙的组织结构、作案时间和作案工具等，为此他耗费了大量耐力。

　　在掌握大量案情后，预审员开始向被盗公司和车主核实，仅王雄光就前往河北、天津、辽宁等地10余次，破获案件43起，涉案价值240余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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