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人生》作为品牌栏目,其品牌形象中最为突出的是它的文化品位,强调以“真善美”的追求面对低俗化娱乐环境。依托着国家台这一大平台,《艺术人生》也应当承担起相应的社会责任。难能可贵的是,在触碰到品牌栏目必然面对的发展壁垒时,《艺术人生》的团队在已有的节目模式和有限的条件下,在节目制作中表现出难得的创新力。创新包括了节目各个层面的改变,这就需要栏目有一个明确定位来消除这种不稳定,保证其平稳发展。《艺术人生》在创新中做到的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她始终在追求着一个明确的栏目价值观,这个价值观随着特定时代背景而逐渐演变,同时保留下的则是一个栏目品牌中最为核心的东西。对于一个品牌栏目来说,拥有明确的价值观和创新的能力,栏目会得到良性的发展和经验的积累,这对于中国电视的发展来说也非常有意义。
栏目定位的发展历程
任何栏目,尤其是品牌栏目,都必须具有自己一以贯之的风格,这是品牌栏目能够成就其品牌的原因,但任何品牌栏目都需要不断的创新和探索。电视栏目的发展轨迹,是在各种力的牵引下画出的曲线。电视栏目生存于社会大环境、媒介小环境中,必然地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艺术人生》从出现在中国电视屏幕上起,就以准确的定位迅速成为了央视的品牌节目。创办以来,她一直随着时代的变化不断追求创新,栏目在时代变迁的大背景下呈现出不同形态与内涵,纵观栏目七年来不断明确的定位,可以折射出中国电视发展历程的脉络。
《艺术人生》于2000年12月12日开播,当时的中国电视文艺正出现一股娱乐、游戏的综艺化潮流。从上世纪90年代始,平民化的综艺节目取代了仪式化的文艺晚会,许多本土化的海外娱乐节目大受欢迎。创办初期的《艺术人生》从形态上看像是一个有着亲和力的中型歌友会,虽然是“明星类访谈节目”的模式,但与纯粹的娱乐、游戏节目不同,节目一开始就强调了观众的情感参与,几乎三分之一的时间属于观众向嘉宾倾诉或提问。
2002年,《艺术人生》的宣传词由2001年的“讲述明星的心路历程”改为“用艺术点亮生命,用情感温暖人心”,这一宣传口号的变化,体现出创作人员制作节目思路的变化,也就是明确了“人生”比“明星”更加重要。此时,栏目创办时就提出的“真善美”取向,更明确成为节目内容取舍的标准。
这一年栏目还提出“正直品质,极端制作”的制作标准,具体来讲就是在节目中融合先进的文化理念与前卫的制作手段。此时策划环节在节目制作中得到强调,使栏目形态环节化,也形成了一些常规性手段使用,这样《艺术人生》成为了电视综艺类节目整合各种节目理念的代表性名牌栏目。
进入2003年,已经初步拥有品牌的《艺术人生》进入品牌提升期。从节目内容上来看,《艺术人生》提出新的口号——“记录时代人物”。这期间的《艺术人生》在节目中采用了多种新的制作手段,总结出了一些成功的经验和规律,增加了“新闻热点”、“集体记忆”和“主题策划”的选题概念,对“温暖”系列等特别节目的重视也强化了栏目品牌。到2004年,栏目已进入品牌成熟期。
对于央视名牌栏目而言,确定栏目定位既是根据市场和观众要求不断调整自身的过程,同时也要符合党和国家对宣传的要求,这也是一个符合国家大台身份的栏目使命感的体现。从2005年7月起,《艺术人生》的栏目定位发生了较大的变化,由大众性更侧重于导向性。栏目成为“国家在文艺节目中的一个窗口”。在选题上更侧重于“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是“为艺术家摇旗呐喊的一个阵地”。一方面,栏目要做国家在文艺节目中的导向窗口;一方面,栏目仍以强调深化内容,力图实现“透过艺术看人生”,即深刻地记录人的命运变化。
2005年之后,栏目选题范围进一步被要求以老艺术家为主,并强调演艺行业之外的各个领域,这个变化引起了同行和专家的极大关注。栏目在这期间经历了选题和制作方式等的一系列调整,在收视率和主观评价各个方面经过了起伏,终于在2006年完成了这一转变,栏目各项评价趋于稳定。2006年之后制作的一些节目如《理想2006》、《让世界充满爱》、文联特别节目《百花争艳》等一系列节目以其创新的形态收到良好的效果。
2007年3月以来,栏目定位为“建立中国文化精神的博物馆”,并致力于打造具有社会影响力的特别节目。文化精神的代表者有老艺术家们,他们不仅是“民族和时代的见证人”、“中国文化的薪火相传者”,更将个人融入到曾感动一代人的“经典”形象当中。无论时代发生了怎样的巨变,曾经多种形式的革命经典仍作为一种记忆潜伏于许多人的心中,而曾经演绎这些经典作品的老艺术家们,更将自己的人格与那些“英雄”形象融合起来。
找准栏目的独特定位
《艺术人生》常常被当作和一些节目同类对比的研究对象,研究者往往将《艺术人生》定位成“名人访谈节目”,它的比较对象常常是《超级访问》、《鲁豫有约》、《杨澜访谈录》,还会有人将台湾的《康熙来了》拿来与之对比。触类旁通,以下简单介绍这几个栏目的特点,从比较之中明确《艺术人生》的定位。
从“娱乐性和教化性”来看,《艺术人生》和《超级访问》有各自的侧重点:“《艺术人生》更侧重教育性,这里的教育性主要指感染力;《超级访问》更侧重节目的娱乐性。” 相对于《艺术人生》而言,《超级访问》的嘉宾从范围上讲要相对狭窄一些,基本上固定在影视界和音乐界,影响力也不尽相同,有的可算是家喻户晓,有的甚至还不为人所熟知。很明显,《艺术人生》比较传统正式,它的美学定位符合当今各年龄段收视观众的心理需求,老少皆宜;而《超级访问》则显得现代随意,比较符合青少年的审美标准和欣赏习惯。
而把《艺术人生》和《鲁豫有约》相比的原因是,它们甚至邀请过不少相同的嘉宾,但内容的着力点不同。《鲁豫有约》以凤凰卫视作为两岸三地媒体的优势,选择的嘉宾常常是一些有特殊经历的名人,节目内容包括访问对象的基本背景、对生活的体验及人生观等。《艺术人生》的嘉宾大多是具有社会影响力的演艺界人士和其它领域的艺术家,栏目对待明星时本着同情平等的态度和人文关怀,把他们从“包装”中解放出来,还原成有人情味的“普通人”。
另一个节目《杨澜访谈录》的嘉宾,涉及政治、经济、科学、文化、艺术、教育、体育等方方面面。这些人物中虽然大多是名人,但是他们能够成为这个节目嘉宾的原因,更多是因为他们身上在那个时间段上具有的“新闻性和时尚性” 。而《艺术人生》邀请的嘉宾多为非常有影响力的大腕级人物,他们的艺术作品要么曾经感染过一代或几代人,要么正在影响着当代人的价值取向、审美取向和情感取向;
除了内地的谈话节目,还有研究者将《艺术人生》与台湾东风卫视的《小燕有约》进行比较,得出结论:节目的不同,更多的来自节目所处的文化背景。 《艺术人生》和《小燕有约》都定位在当今的娱乐文化人物上,都具有极强的本土性。中国人擅长在亲情、爱情、友情上做文章,两档节目在“以情动人”的本体定位上,又都各有千秋,充分显示两岸文化积淀,走向的不同。
另外,从观众关系策划来看,《艺术人生》相对于其它几个节目来说更关注现场观众的情绪和反应,以此来增强节目的感染力。临近结束时,它一般会有十分钟的时间留给现场观众提问,出于对嘉宾的尊敬和喜爱,观众要么朗诵一首诗,要么献上一首歌,要么送上亲手制作的礼物,上台与嘉宾拥抱的更不在少数,节目也达到了高潮。
《艺术人生》的谈话互动是主持人、嘉宾、观众三方互动,而其它栏目如《鲁豫有约》、《杨澜访谈录》、《超级访问》则是主持人与嘉宾双方互动,没有观众提问这一环节。以《超级访问》为例,结束前两位主持人一边对着镜头伸拳头一边喊道:“本期超级访问——成功!”整期节目就此结束了。《鲁豫有约》等节目中,观众大多是作为倾听者参与节目现场,并没有特意安排观众提问等环节。
在与以上一些栏目比较之后,可以从几个方面来归纳《艺术人生》的独特定位:
第一,以央视作为平台,栏目拥有良好的播出平台、足够的财力支持和无形的号召力。央视不仅能够提供节目充足的制作经费和较长的节目成长周期,还对栏目的品牌有辐射作用,使《艺术人生》这一品牌更为迅速地为观众所接触。从节目的选题操作来讲,《艺术人生》能够邀请到海内外知名的演员和歌手、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都依托了中央电视台的独特优势,这是许多民间电视制作公司所没有的得天独厚的条件。
第二,正因如此,栏目的内容定位上始终追求符合大台标准的品质。作为大众文化的电视艺术,由于创作机制的制约,很容易落入媚俗的陷阱,而《艺术人生》栏目将“满足情感诉求、解决心灵问题、重建人文价值”作为支撑栏目的价值观,这种价值观与对品质的追求,使创作者保持了自己艺术创作的主体性,将节目打造得精致而不乏深度。从创办以来,《艺术人生》以“用艺术点亮生命”为口号,在节目内容的取舍上,以内容对于社会的向善影响作为标准,弘扬的是明星们“真善美”的一面。“真实记录明星心路历程”成为栏目的核心内容,重新梳理建国以来文化界的大背景、大历史,以个人命运、个人故事作为承载,记录下了中国文艺发展的脉络。正因如此,2007年栏目提出“建立中国文化精神的博物馆”才成为可能。
品牌成熟期的栏目价值观创新
品牌成熟期的栏目不可缺少的是危机意识。2004年以来栏目进入了成熟期,这也是一个栏目的辉煌期和收获期,此时观众收视规模和结构都进入了较为理想的状态,资源积累和价值积累也到了高峰。与此同时,大量同类型节目与栏目争夺节目资源与观众,在央视和地方台,一些新形式的娱乐节目也被不断开发。
对于一档试图吸引大众、要被主流接纳的栏目而言,最重要的是对栏目的价值观进行创新。2005年,制片人王峥在与中国传媒大学学生交流时说:“现在《艺术人生》的口号是‘记录时代人物’。《艺术人生》所面临的困境不是嘉宾枯竭,明星枯竭,而是来了以后能否谈出新的价值观,谈出能符合现在学生所感兴趣的人生价值的问题,你如果谈不了的话就太落后了。现在人们对人生的探讨已经过了初端,现在应该更多地深入探讨。我觉得《艺术人生》要拼的话,更多地是公众人物的话题,对公众话题领域的开拓,这是栏目的生命线。”
被称为“生命线”的东西,其实就是指顺应时代的社会心理,契合当下观众需求的栏目价值观。《艺术人生》之所以创办即取得成功,成为名牌栏目,也是因为栏目价值观与当时的观众需求有很大契合度。《艺术人生》创办时,转型时期的人们正面临着社会价值观的裂变,传统权威与传统价值观的隐退,处于一种情感的匮乏状态。而《艺术人生》摘下了明星耀眼的光环,让明星在回顾过往的历程中,流露真情、倾吐心声,以平凡示人,以真情感人;节目中,嘉宾不仅与观众分享个人经历,而且观众与嘉宾的深层互动同样也是情感交流的重要部分。这样一个展示个性、敞开自我的空间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在公共场合交流情感的平台。
《艺术人生》早期价值观是重拾起“真善美”的传统价值观,它通过用情感来打动人,起到了对观众的道德教化、伦理教化和价值导向的作用。栏目曾有“正直品质”的口号,并提出“重建人文价值”的目标。现代社会价值观的裂变,使人们难以体会到那种超验或终极的意义,人们总是试图抓住“此刻”,重视事物的即时性意义,而不是历史价值。而《艺术人生》对人文价值观念的缺失进行反思,采取的方式就是对曾经的人文精神在新的时代下进行“重建”,更体现在价值观的“引领”上。
栏目价值观首先体现为团队价值观,栏目四年总结里写道:“《艺术人生》开播以来我们一直志存高远,心存超越,每个人都怀有崇高的理想:把闪烁着智慧光焰的高品位文化理念引入当今通俗的娱乐圈,做‘用文化引导娱乐,用品位提升娱乐’的探索者和开路人。我们一直把成为同类电视节目的旗舰作为自己追求的目标。”
栏目价值观还体现在节目内容的取舍上:“栏目以内容对于社会的向善影响作为标准,弘扬的是明星们‘真善美’一面,祛除艺人习气和阴暗面。这个善良的栏目,始终秉承着‘人文关怀’、‘用艺术点亮生命,用情感温暖人心’的创作思想。在盛行游戏、八卦、揭隐私的当今娱乐圈,《艺术人生》以其秉德无私、厚德载物的节目品质彰显着她独具的魅力。”
2006年来,一系列选秀节目的流行引发了许多令人思考的东西。从价值观来看,观众更多被原本默默无闻的普通人的成功吸引了,这并不是说观众不再相信“真善美”,而是表明了他们更多地开始关注自己,自我实现成为新的价值取向。平民百姓变被动为主动,许多节目直接将镜头对准他们时,《艺术人生》也开始对价值观进行创新,让节目更富时代气息,具体表现在以下的内容创新中。
品牌栏目的内容创新
如果从观众反馈、社会评价中来看品牌栏目面临的压力,主要是一些对类型化的栏目模式的批评或意见,对于栏目而言这既是挑战又是创新的动力。从2005年7月开始,《艺术人生》的定位逐渐由大众性到更侧重于导向性。与此同时,栏目组仍然在为内容创新而努力,一是选题的范围拓展,二是内容不断求深度,三是在特别节目中用新的形式为栏目形象注入新元素。
第一,在选题上的创新。2005年之后,栏目将选题集中于老艺术家和表彰各个领域的艺术家,节目展现他们“德艺双馨”的品质,倡导国家的文艺发展方向,栏目更加具备了导向属性。栏目这时的口号是“透过艺术看人生”,记录时代人物,因此栏目重新梳理了中国现代文艺的发展历程,力求选题能够尽可能涵盖建国以来文艺的代表作品,代表人物,代表事件,要求节目主创更加有使命感,责任感。栏目组将选题标准进一步提炼为“个案故事,普遍情感,公共话题”。
嘉宾领域的扩展除了日常节目之外,2006年10月,栏目还制作了以《百花争艳》为名的文联特别节目。在中国文联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之时,同文联十一个艺术协会的一百多位艺术家相聚,戏剧家协会、电影家协会、音乐家协会等带来了他们的作品和故事。2007年,栏目侧重于扩展非演艺行业的嘉宾范围,体育界人士首次成为《艺术人生》的嘉宾。
第二,在内容深度上,栏目也拓宽思路,不满于只做命题作文。以长征七十周年的题材为例,栏目制作了两期节目,一期是《我和〈长征组歌〉的故事》,文案中写道,“《长征组歌》的每一段歌词,每一个旋律,都意味着一段不寻常的记忆。对于每一位亲历《长征组歌》四十一年的嘉宾而言,都有着对于往事的独特印象。本期节目,将以散点透视的方式,探询每一个嘉宾关于《长征组歌》最为清晰的记忆和典型的故事,再一次在长征精神的伟大感召下,寻求新的心灵震撼。”另一期是《元勋子女于长征胜利70周年时聚首》,以元勋子女重走长征路为背景,跳出《艺术人生》传统的嘉宾选择模式,请开国元勋子女到节目录制现场,由他们讲述他们父辈的长征故事。这期节目的嘉宾是“离历史最近的人”,比如任弼时之女任远征,就出生在长征的途中。由他们来讲述长征的故事,让节目由此拥有更多震撼人心的力量。
第三,形式创新。新的节目理念离不开新的形式,栏目在特别节目中对形式上进行创新。以2006年的五一特别节目《愿望》为例,节目的主题是帮助嘉宾实现他们的人生愿望,让他们意想不到地美梦成真。栏目利用电视,网络,平面媒体对外公布和宣传这个“五一愿望之旅”,面对全国观众征集“愿望”并帮助实现这个愿望。节目更多地强调关怀与励志,让普通观众在实现本身愿望的同时,完成一次战胜自我的体验。每个愿望的背后都有一个令人震撼或是感人的故事。而在这个实现愿望的过程中,栏目吸收了“真人秀”手段,走出演播厅,在外景地的跟拍中也不断出现极具现场感的惊喜。为纪念中国话剧百年,2007年清明节的特别节目《背影》则选择在人艺舞台上录制,形式的创新更增强了特别节目的影响力。
关于《艺术人生》的文化研究
《艺术人生》已经成为央视的一个品牌甚至是王牌栏目。
《艺术人生》受欢迎或者说“走红”的奥秘何在?有何文化象征意义?切合了什么样的大众集体无意识和原型性心理?在艺术生产机制、电视节目形态上又有什么特色?有什么综合又有什么创新?这些都是值得我们关注探讨的问题 ?
在这里我先抛砖引玉,就我感触较深的三个方面略述一二。
其一,《艺术人生》的生产与播出是当下正在发生着的一个重要文化现象,具有丰富复杂、耐人寻味的文化象征意味。
《艺术人生》在给人的总体美学品格的感受上,是一种中庸、和谐,礼乐相济、人情融融的温情的美,它满溢着怀旧的情绪和寻梦的氛围。因而在文化功能上,具有类似于“老照片”或“红色经典”曾起到过的寻找记忆、追怀“白日梦”、抚慰心灵、宣泄情感的作用。无疑,“怀旧”是一种普遍弥漫的时代精神氛围,通过怀旧,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可以在这个趋于“失名”和身份危机的“全球化”时代获得自身身份的重构和定位。而身份确认对任何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无意识的心理要求。
说到底,《艺术人生》对艺术的怀旧,是现代人漂泊无依心灵的一次自我慰籍和救赎。与其说是一次追寻和建构深度意义的人文行动(就像栏目组说的那样),而毋宁说是一次在温情、高雅旗号下的,对高雅艺术、演艺明星资源的一次消费行为,是对其因年代愈久或离现实愈远而愈益醇厚的使用价值的重新发现。
《艺术人生》正是抓住了这个情感匮乏时代的特点,致力于给人营造一个情感宣泄的“公共文化空间”。当然,艺术人生的情感策略并不仅仅局限于中老年观众,也常常瞄准当红演艺界偶像明星而切入当下文化现实,呼应青年追星一族的情绪脉动。但这与对老明星的情感记忆的文化指向并不矛盾 ,因为青少年观众对这些青春偶像的崇拜也是一种追梦和青春自恋的行为,也是他们青春记忆的追寻、指证与“白日梦”的实现。
正是因为传播对象的众多复杂,《艺术人生》充分考虑到了最广大的接受面(在《艺术人生》的观众中,47%是初中以下文化程度,89%是高中以下文化程度)。因而,它的收视定位是比较准确的,既坚持了一定的文化品位追求,又考虑到了受众面,从而在歌高和寡/大众通俗之间保持了一种恰当的张力。
总之,《艺术人生》呈现了多元文化交汇的景观。对《艺术人生》的电视接受本身就形成了一个喧声杂语的多声部“公共话语空间”。
其二、《艺术人生》是对高雅文化的通俗化消费。不妨说,《艺术人生》是作为大众传媒的电视对其他原先只适合于小众传播的高雅艺术的通俗化再生产、再传播与再消费。
实际上,《艺术人生》的诞生应该置于一个视觉文化转型的背景中去理解。因为,当代文化正变成一种影像文化或视觉文化。这一视觉文化转型影响或表现于艺术领域,是艺术表现的感性化、具象化、视觉化、行为化等趋势。在此一无法逃避的艺术的视觉化转向中,《艺术人生》的视觉化策略有二。
首先是有意无意地混淆艺术家作为个体的现实人生与作为明星和文化形象的表象虚构之间的界限。《艺术人生》力图再现演艺明星的“真实”自我。而说到底,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明星与他们的实际人生是有区别的。在很大的程度上,明星是被造出来的。而这次电视荧屏上的出演不也是一次再造吗?很多细节不也是“演”出来的吗?但《艺术人生》试图(在很大的程度上也做到了)让观众觉得明星已经在这一档栏目彻底褪下了神秘的光环,成为了一个完全真实的自己。《艺术人生》通过对演艺明星真实人生的“似真性”幻觉的营造,正如博德里亚所说的那样,建立起一种比真实还真实的“超级真实”。
其次是一种“细节为王”的具象化策略。《艺术人生》对某些能够见证人生经历的细小道具的开掘利用无微不至。当然毫无疑问,最具象也最有力的具象,无疑就是人本身了,因为这是一种鲜活而富有生命力的,具有二度创造性(譬如戏剧或舞蹈演员)的角色或曰“活道具”。因而除了亲到现场的访谈主角,还有大量到场或不到场而又现场连接或播放事先录好影像资料的嘉宾。栏目组可谓极尽对主角的亲人、朋友等“人”的资源的极力开掘。
其三,从形态上看,《艺术人生》具有后现代文化语境中艺术形态的复杂化(或者说体类混杂)的特点,具有一种电视节目形态甚至艺术表现形态的集大成和复合性的特点。按现行的电视节目学的规范看,作为电视栏目的《艺术人生》是颇难以“归类”的。是栏目化的电视文艺专题片或综艺节目(这一栏目组的主创人员从王铮到朱军都是做文艺节目出身的,而且艺术人生栏目与原先综艺节目如《东西南北中》等也具有明显的承传性)?是“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式的电视栏目化的电视记录片(从对过去照片影像资料及细小道具的利用来看)?还是对话或访谈节目?还是中央新影风格的历史文献片?都是!又都不仅仅是!与其把它削足适履,归入某一现成的电视节目类型,不如说,《艺术人生》本身就象是一个大杂哙,更像一个饕餮——鲸吞一切可资利用的元素。它甚至从其他艺术门类中汲取种种表现手段,比如从戏剧或小说中(如节目展开(或曰叙事)的张弛有度,有节奏,起承转合、高潮迭起而错落有致,主持人对演艺界人士表演天赋的不动声色的调动,常常给人这种感觉——一台节目下来,仿佛看了一出关于艺术家成长经历的一出浓缩的戏剧,到了收尾之时,主角的性格、性情、为人差不多都立了起来);比如从相声中(朱军就能说相声,访谈中的你唱我和、虚与委蛇,不断的设置包袱和抖包袱常常让我想到相声);从电影中(如节目构成中的分段中时空切换、大量的“闪回”手法的借用。
(北京大学艺术学系教授)
探讨人生真谛 感悟艺术精神
——论《艺术人生》栏目的情感再现
卢雪菲
中央电视台文艺频道继《中国音乐电视》、《同一首歌》栏目以流畅娴熟的形式打动观众之后,又推出了清新怡然的文艺访谈节目《艺术人生》。不同于严谨、理性、写实的新闻访谈,也有别于起伏、跌宕的经济论坛,《艺术人生》打造了感性、写意、怀旧的荧屏诗学风格。新老艺术家走下缤纷的舞台,将幕后鲜为人知的故事徐徐道来。节目请观众进入演播室,大家敞开心扉,促膝交谈,坦荡地诉说人生的真实,营造了人们灵魂和情感交流的浓郁氛围,极大地丰富了节目的内容和形式。
《艺术人生》利用媒介的再现特点演绎了人生的艺术里程和情感里程,用多种不同或对立的方式来建构节目的人文价值。在表现什么和表现谁的选择方面,在如何再现人物和事情、时间和空间方面做了深入细致的开拓和尝试。
一、 从《东西南北中》到《艺术人生》,电视文艺节目走出风光片框架,以艺术访谈形式塑造全新形象。
2000年12月22日晚九点,《艺术人生》第一期节目开播。突破了《地方文艺》、《东西南北中》等节目的风光片模式,栏目邀请文艺界的明星,展现各自不同的人生经历和荡气回肠的情感,传达了人生旅程中的喜怒哀乐和生活哲理。在节目播出整整四个年头的今天,已经有近两百多位文艺界明星走进了演播室。从对一位明星的采访,到对《红楼梦》、《东方红》、《无间道》等剧组的成功访谈,创造了制作人员实现电视理想,节目获得较高收视率的双赢效应。《艺术人生》的宗旨是:拾起人生记忆的碎片,感怀人生难忘的瞬间,探讨人生真谛,感悟艺术精神。嘉宾和观众在主持人理性的引导下释放情感,让感情自然地流露。不同于普通的明星访谈,《艺术人生》更加着重文化内涵。在演播室,明星和观众零距离接触,真实地记录了每一位名人背后鲜为人知的艰辛,以及他们坚定的人生理念和艺术追求,还有那些伴随着他们辉煌人生的实实在在的情感和故事。艺术家在生命过程中的感悟,让观众产生了共鸣。他们还原为本质意义上的普通人,经历着普通人的痛苦、挫折、抗争和奋斗。正是作为普通人的明星们的生命经历成为观众的人生参照,实现了人们情感共通的渴望。《艺术人生》记录并摹写了历史和岁月,留给未来一份有形可见的记忆。
1、真诚讲述,触摸人生心灵。
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对精神生活的品位也越来越丰富。今天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喜欢的明星和崇拜 的偶像。凡是来做节目的文艺工作者,他们诚恳的话语、激情的回忆、丰富的人生经历和那些洒下无数汗水的幕后故事,都深深打动了观众。满足了电视观众走近明星、了解明星的愿望。
战争年代冒着生命危险拍摄记录片、照片的摄影家;开国大典时辛勤工作的书法家;大型舞剧《东方红》的文艺工作者;跟观众结下深厚感情的几代白毛女的扮演者;著名豫剧表演艺术家常香玉;新一代的明星陆毅、蒋雯丽、陈坤的深情讲述……有些故事像镜子一样,审视着今天的生活。正是这些不计回报、真心付出的精神打动了今天的观众。在思考和沉淀的同时,《艺术人生》为记录这些曾经在艺术舞台上镌刻不朽印记的艺术历史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艺术人生》节目记录的不仅仅是舞台的辉煌,更重要的是,它记录了艺术的精神和价值。
2、 准确把握观众兴趣点
《艺术人生》的最大特色就是对嘉宾的选择,这些人都是文艺界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的名人。他们同观众一起探讨人生真谛,建构了灵魂和情感的交流氛围,准确地把握了观众的兴趣点。
在“非典”特别节目中,《艺术人生》邀请了一直关注生命、思考生命的著名女作家毕淑敏。在毕淑敏真诚地讲述中,节目传递出乐观、坚强和珍爱生命的人生态度。
20世纪70年代香港文化独立意识上升,香港人的身份自主意识很强。随着97香港回归,内地观众对香港影视状况了解的愿望日益增强。电影《无间道》的成功,重新唤醒了人们内心深处对英雄的渴望,展现了香港影片的悲剧气质和浪漫情怀。
《无间道》剧组做客《艺术人生》,很大程度上满足了观众的心理期待。导演刘伟强和麦兆辉谈到与内地演员的合作时表达了流畅顺利的情绪,这对两地演艺界进一步融洽创作有着很大的鼓舞,为两地艺术界搭建了互通的平台。
在国庆五十五周年之际,《艺术人生》及时地将五十五年前参加开国大典的老一辈艺术工作者请到演播室,激情回忆当年终生难忘的场景,使观众由衷地感受到祖国今天繁荣昌盛的欢欣和喜悦,准确地把握了时代脉搏和观众的兴趣点。
二 、 戏剧元素的独特运用,层层递进呈现主题。
如果日常生活的经验是包涵在艺术过程中的,如何区分哪些审美过程是我们所称的“艺术”,哪些又不是呢?是不是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曾经拥有的每一个知觉的经历,都是艺术呢?不。普通的日常生活经历可能充满了疑惑,但它们不是艺术——在任何情况下都暂且不是。但它们具有潜力,那种可以被我们称之为艺术的作为美学交流过程的原素材的潜力。而《艺术人生》要做的,就是整个制作群体要在媒体传播中为了受众感知、组织、澄清、强化并读解艺术家的生存状况的特定情形,使所有的感知事件组合在一起产生重要的媒体经历;同时,将光线、空间、时间、运动及声音与其情境互动,制造出最终的交流效果。在情境的框架中,我们可以从生活的任何方面来获取美的经历。通过赋予一个即便是相对平凡的景物线条和结构,一个艺术家就可以帮助我们体会其中内在的美。哲学家欧文.埃德曼强调艺术与生活紧密相关,他认为艺术并不仅仅与雕塑、绘画、交响乐有关,同时还是理解自身生活状态并将其转化为最有趣最绝妙东西的智慧过程。
再现是“真实”世界里一些事物的一种映象、类似物或复制品。它可以是以一定方式被再现或改编成媒介代码的物、人、集团或事件。通过一个既定文本,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这种媒介的作用。那些用磁带、磁盘、胶片和电视再现的事物,与我们经验中的真实极为相近。电视在某种层面上,用类似于我们通过看到的和听到的来感受,解释经验的方式再现现实世界。
1、 运用道具参与结构,营造逼真的现场气氛。
《艺术人生》运用戏剧创作的手法,增加了节目的精彩程度。比如《刘欢专辑》中就体现出这一点。
随着灯光亮起来,主持人和刘欢走上台。台上的布置是一张旧的桌子,两张有靠背的木制凳子,两只带把的白瓷缸,一只竹编暖水瓶。那只写着建厂三十周年的杯子似乎足以引起人们怀旧的情感。刘欢在新专辑中演唱的歌声渐渐响起,在歌声中,他微笑着走上台。所有的道具在今天看来已经在生活中远去,每一个奏响的音符似乎都在敲打着回忆。细致入微的人文关怀,让前来做客的刘欢倍感亲切,自然而然地回归到灿烂光辉背后的真实。主持人融入其中,一起弹玻璃珠,滚铁环,俨然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随着刘欢少年时代的老师、朋友还有妻子的陆续上台和讲述,流淌的时间卷轴徐徐展开,熟悉的音乐伴随着大屏幕的画面混入:刘欢年少时曾经欢笑玩耍的胡同;今天已经白发苍苍的恩师的亲切话语;水均益、崔永元、那英等同龄人在唱片首发式上寄语的闪回出现在大屏幕上。那些曾经打动了一代人的音乐在人生的路途上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这期节目是在2003年4月15日录制的,当时整个北京即将进入非典最严重的时期。非典给很多人带来了更多时间的自省和思考,也重新有了机会回味曾经的生命沉淀。刘欢恰逢这个时期经历着和每个普通人共同的处境,平民化的视角,展示了生活化的真实。那些经久传唱的老歌以轻缓的节奏和配器展现,就像春雨过后的一缕微风拂过焦虑忙碌的心情。整集节目好像是一曲旋律悠扬的MTV,视听语言流畅而讲究,仿佛岁月的曼陀铃,在艺术的舞台上轻轻弹拨。
2 、分幕的结构方式传达流畅的视觉效果。
除了道具的运用,《艺术人生》还借用了类似舞台剧的分幕的结构方式,保证了叙述的集中和流畅。
《张艺谋专辑》就充分运用了分幕的结构方式进行后期剪辑。
从电影《英雄》当中的镜头、电影片场工作场景的频闪画面,到朱军的话外音已经响起,演播室的场景才迟迟出现。犹如舞台的大幕慢慢拉开,表演者登场。节目七分钟四十五秒,第一幕,对张艺谋故乡西安及其成长环境的介绍,用滤光镜作出的怀旧效果,黑底白色的字幕;十五分三十秒,第二幕,对张艺谋早期工作单位咸阳棉纺八厂和当时一个阶段摄影作品的回忆,递进式地延续了前面的话题;二十三分二十秒,第三幕,电影《我的父亲母亲》主题音乐响起,《黄土地》——《红高粱》——《秋菊打官司》——《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大红灯笼高高挂》——《菊豆》——《有话好好说》——《我的父亲母亲》中的代表性镜头相继出现,将访谈时提到的张艺谋二十多年的从影经历贯穿起来,达到情绪的高潮;三十分钟,第四幕,电影《英雄》中无名势如破竹的镜头——李连杰——张曼玉——梁朝伟——章子怡对张艺谋和《英雄》拍摄的回忆,张艺谋的形象更加立体地呈现;三十八分钟,升格,演播室的场景以黑白色调出现,背景音乐响起,访谈在舒缓浓情的基调中缓缓落幕。
在《艺术人生》的录制现场,谈话是不间断的。主持人按照策划的构思对现场话题进行引导和过渡。后期制作时,编导将围绕人物的表现重点进行剪辑。经过剪辑,谈话被分成若干“幕”,幕间以字幕、背景介绍或片花间隔,最终构成开端、发展、高潮、结局的总体结构,幕与幕之间自然起承转合,同时弥补了录制现场的缺憾。
3、 细节捕捉的人文关怀。
电视的传播特性决定了它的画面第一性。画面的具体、逼真、生动、感性是这一要求的最好体现,《艺术人生》节目对细节的刻画起到了点题、深化和渲染的作用,将人文关怀的理念宽泛、物化到了具体的人物上。
在《德德玛专辑》里,节目捕捉了她大运动量爬楼梯时艰难迈步的双脚;用不听使唤的手执著地练习拣豆子的动作细节,给观众以强烈的震撼,让观众看到了一位性格坚强、努力抗争、立志重返舞台的民族歌唱家。
当主持人出其不意地拿出德德玛几十年前在中国音乐学院学习时的学籍资料;章子怡意外地见到自己启蒙老师时的惊讶的神情等等,都成为观众记忆犹新的亮点。
节目的细节创作始终遵循着力量源于真实的原则。《无间道》专题中,高调光和低反差的照明的运用使整个场景有着充足的亮度,深蓝色的背景营造了深沉的情绪氛围,这种较为特殊的环境建构让节目在外观上比较有质感,模仿星光大道的预示性灯光营造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感受和情绪。陈慧琳最先走上舞台,主持人用抛砖引玉的提问方式让她把其余的剧组人员一一介绍登场,有节奏的灯光和鼓点使场内的气氛的富有激情。
三、 营造美的情感节奏和视觉节奏,让典雅和谐融入心灵。
1、情感节奏的想象力度
熟悉《艺术人生》的人一定能够感觉到,在每期节目的整个访谈过程中自始至终贯穿着背景音乐。我们知道,在电视节目当中,音乐的运用往往具有强烈的超离现实的作用。当音乐响起,所有的谈话内容都已经是艺术的,同时将观众融入色彩和灯光营造的舞台情境当中,浑然忘我。这些非文字、非外延的表现性音乐,不留痕迹地制造了一个超叙事空间,创造了空间的深度。所有的音乐并不仅仅来自演播室现场的乐队,在导播间里,四轨声音同时进行切换,其中就有一轨是事先录制好的音乐,随时切换到演播室的声道。
电视是一种在空间里展开的时间艺术和在时间中连续的空间艺术。如何把现场空间、屏幕空间和叙事空间形态复合在一起,更加完美地展现现实空间的影像,是更多电视栏目创作的主旨。贝拉·巴拉兹说:“光线或阴影可以从画外投入画框内…声音则不然,周围的各种声音不可避免地会侵入特写,声音是不能硬加排斥的。”
2、感知持续时间的把握力度
在每一位艺术家的访谈中,都可以看到他们过去作品的精彩片段。对日本电视连续剧《排球女将》中小鹿纯子的扮演者荒木由美子的访谈,当观众非常熟悉的镜头在大屏幕上出现,荒木和台下的一百多名观众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导播室里,执行导演同时对现场的四个摄像机位进行及时灵活的场面调度和画面切换,经过选择、取舍、重新组合后创造新的再现空间。在这种精心设置的倒叙里,故事的因果时间矢量被对过去事件的叙述打断,可以使低能量事件变得极富戏剧效果并令人投入。有时在同一时间里发生的事情比我们所能够顾及到观看的要多的多。当一组多视点的镜头剪辑在一起,这种快速的视觉冲击增强了事件密度和经历强度。在屏幕事件牢牢依附着媒体的前提下,客观和主观时间矢量都向媒体操控开放,节目对情感进行重新编辑,创造着一个又一个高强度的纵向矢量。
虽然我们借助时钟来安排生活,但实际上更多地通过所做事情的质量来经历时间。我们看钟表,我们经历时间。客观钟表时间与主观心理时间的主要不同是钟表以数量测量,主观时间则以质量感知和经历测量。由于主观时间是以质量衡量的,我们用这个时间概念来表达对事件的相对投入,以及相对的时间意识。那么,对于《艺术人生》一个录制播出的节目来说,现场录制时间和制作后播出的时间几乎完全不同。这就要求电视机前的观众在观看节目时和现场录制时有相近或相同的情感体验。日常经验告诉我们,越投入某事件,其持续时间就显得越短;越不投入,事件持续的时间就显得越长。一个按时结束的五十分钟的报告可能显得永无休止,对于同样五十分钟的《艺术人生》,如何才能够让观众感受到的是永恒的瞬间,甚至是完全投入时的无限永久而不厌倦呢?
在《冰山上的来客专辑》中,扮演古兰丹牡、连长等剧组成员回忆起当年拍摄时的情景,著名作曲家雷振邦谱写的主题音乐《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在演播室响起,动人的旋律使人们仿佛回到了那时的岁月,心情格外激动。
这种情绪同时也感染了台下的观众,从而实现了主观感知时间飞逝的效果。这使得观众似乎感觉到电视传播的事件和实际的客观时间相同,其主观矢量时间也与实际事件相似。节目模仿并制造了现场直播节目所能达到的静观效应,尽可能地降低了媒体的干扰。
生活的日常经验以足够的证据表明,时间正在无情地向前推移,从现在之前的过去,到现在,到未来。在我们的世界里,时间流动是不可逆的。照片、影片、录像带和文字记载了过去,然而,意识却无法精确地冻结现在,使它成为连续中一个特定的瞬间。它是我们生存的唯一时间,但是却处于感知的把握之外,仿佛永远失落在“还没有”和“已经”之间。它不再是位于横向时间连续上的一个数量,一个地址,而是一种质量。由此看来,人们可能偶尔地在极端感情状况下,如排山倒海的爱或恐惧中经历时间的零界点。极具矛盾的,每一个这种失去的时间的瞬间都包涵了永恒。这有些像十五世纪以前,圣.奥古斯汀提到的过去事物的现在(PRESENT OF THINGS PAST)、现在事物的现在(PRESENT OF THINGS PRESENT)和未来事物的现在(PRESENT OF THINGS FUTURE)。《艺术人生》正是希望通过澄清和强化原始事件,在对主观时间矢量的操控过程中创造永恒。
3 、视觉节奏的情境力度
很像音乐,操控灯光也可以产生非常直观的效果,直接影响到人们的情感,并营造情绪和氛围。《艺术人生》是在演播室录制的节目,所以整个过程都是在人工光线的操控下决定的。光影、色彩、质感、强度、色温、色调和影调的总体设计,是表现时空、情绪、人物性格和主题的一个重要因素,直接影响着主持人、嘉宾、场下观众的视觉感受和心理体验,同时传达着整个节目过程中的信息、形象、情绪、气氛、态度和意义。
比如在《无间道》一期节目的录制过程中,主持人和黎明在同一场景的景别切换,中近景和全景镜头使用较多,近景和特写镜头多用高于视平线的光位,光线分布均匀,充足,凸现融洽平和的环境效果。节目大量使用表述整个事件视角的细节特写镜头。创造了鼓励观众在头脑中将归纳性镜头序列组合为一个整体的目的。这种归纳方式相对于较小的电视屏幕是非常理想的。 在电视节目中,一个减小事件能量的有效方法就是由特写拉出成为一个远景镜头,从而使观众感受到事件的全面的冲击力。
视觉节奏是要达到一种美的形态。著名美学家朱光潜曾经提到节奏是事物运动和生命的表现形式。把握和营造视觉节奏就是为了实现美的视觉效果,而美的视觉效果又是通过视觉节奏来展示和体现的。同生活中的节奏不同,艺术中的节奏,是艺术创作者的一种既合规律性又合目的性的主观能动结果。电视节目的画面造型元素和摄影造型手段承载着内在和情感和意义。在画面的空间布局中,要求在点、线、形、色、明暗、虚实等方面产生一定的对比,有目的有重点的进行剪辑。在画面时值较长,画面动感较强的镜头中,视觉节奏的营造是通过画面中各种元素和手段及形成的影像形态在一个镜头内的时间中出现周期性的变化来实现。这种相似的画面元素和手段运用及影像形态的特点在镜头中的单位时间内重复出现的周期性次数越多,画面的视觉节奏感就越强。
在《无间道》剧组成员走进演播室大厅的时候,借助嘉宾的视线一致,将不同演员的特写镜头剪辑在一起,将每个入场人物在紧凑的节奏里给观众一个清晰的交代,同时把人物细致的表情和特定瞬间的心理活动的表情传达给观众。几组相同的全景——近景——特写的平行剪辑,借助人物视线交代空间视点,保证了空间的完整、统一和真实感。
四、质朴的主持风格、精诚的团队合作
《艺术人生》栏目组是一个年轻的团队,制片、编导、舞美、化装,很多人都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从节目策划、编排,到录制、剪辑,很多事情都是亲历亲为。他们有着迅速捕捉新鲜事物的敏感,有勇于挑战难题的精神,有独具创作的匠心,也有着把握大局的严谨。在将近四个年头的时间里,《艺术人生》收视率高居中央电视台前茅,得益于这个出色敬业的年轻集体。他们有着较高的文化修养和很好的管理手段,是一个坚定富有韧性的集体。他们坚守着与众不同的恬静的声音,坚守着自己的理想,让嘉宾倾诉着内心深处最动人的经历和情感,建造起一块精神的栖息地。节目主持话语真诚质朴,没有矫揉造作和居高临下。主持人具备良好的沟通和协调能力,平易近人,恰当地提问和交流,风格随和开朗,在较短的时间内和嘉宾、观众拉近情感距离,增强了整个节目的亲和力。扎实的语言天才和过硬的主持功底,视角拓展的一唱三叹、余音绕梁,都为节目的成功打出了一张华彩的底牌。也许我们没有必要追究《艺术人生》到底是记录片还是音乐电视,它借鉴并拓展了其他节目的创作方式,让人生的艺术以新的形式诠释感动。
希望《艺术人生》能够进一步做深做细,使人生艺术的拓片描摹更臻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