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观察丨当我的“脸”不再是我的脸？关于明星肖像权那点事

来源：封面新闻

封面新闻记者 徐语杨

前不久的三八节，一则视频在网络流传，引起轰动。某公司男员工们为表达对女生们的祝福，制作并戴上了各种男明星面具向公司女员工送祝福，被拍视频传上网络，“陈伟霆来送祝福了”、“易烊千玺来送祝福了”等等。在引人艳羡的话题之外，明星肖像权也被格外关注。

这算不算是对明星肖像权的侵权行为？律师解释道，虽然没有任何商业性，但是已经涉嫌侵犯了明星肖像权。只不过明星作为公众人物，比一般人拥有更多的包容义务，并未追究而已。无独有偶的是，前不久，艺人鹿晗与某公司的肖像权侵权案也刚刚落下帷幕。

如今，涉及到明星肖像权的案件比比皆是，一不小心就会踩雷甚至侵权。不管是商家还是个人，都无权擅自使用明星肖像。更有甚者，你以为明星自己就有权擅自使用自己的脸？情况也有待商榷。

明星能不能擅自使用自己的脸？

说到明星肖像权，日本知名经纪公司杰尼斯事务所是绕不开的话题，来源于这家公司对于旗下艺人肖像权的绝对控制。杰尼斯事务所在全球享有极高的知名度，包括偶像团体岚、KAT-TUN、木村拓哉等知名团体及艺人都是该公司成员。

杰尼斯对旗下艺人肖像权的控制，在日本乃至全球娱乐圈都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如果你在网络搜索日本电视剧的宣传片，却全程看不到第一男主角的戏份；如果你在网上看了一则关于日本某某艺人的新闻报道，却只看到新闻当事人一个硕大的剪影；如果你看见一张红毯照，明明走了红毯的日本艺人却凭空消失在了照片里……请不要惊诧，这些“肖像”突然消失的人，肯定都是杰尼斯旗下艺人。

杰尼斯艺人宣传照成为剪影

杰尼斯是一家老牌经纪公司，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杰尼斯就以严格管控艺人肖像权闻名业界，经常对擅自使用照片的对象提起诉讼并多次获胜。在互联网时代，艺人肖像权频繁被滥用的情况复杂且多见，杰尼斯则对其进行了更严格的管控。在日本，媒体报道新闻，不能使用相关艺人照片已经成为常态。甚至是合作的出版单位、唱片公司、影视公司等，也只能在实体及线下经过授权使用艺人肖像，而在线上的一切肖像使用行为，都是不允许的。

此前，歌手宇多田光发了一张与某男艺人的合照，随后立即删除，原因就是该艺人属于杰尼斯事务所，唯恐侵犯了其肖像权。更有甚者，艺人不能开设个人社交平台账号，自拍发照片的行为也被禁止。所以在日本，也几乎看不到粉丝与艺人的合影。

当自己的脸完全“出卖”给公司后，肖像也几乎成为一种商品。所以杰尼斯公司的艺人照片发售如此畅销，因为粉丝如果追星，除了买公司发售的艺人照片，几乎在任何平台都看不到自己偶像的照片。

针对这种现象，日本业界很早就有了各种讨论。不少律师认为，虽然艺人个人与经纪公司达成了非常紧密的合约，但是对于其他媒体而言，使用艺人照片、出版等权利，理应受到尊重。所以对于很多情况而言，主要是杰尼斯事务所对社会的一种“恳求”，以及达成的某种默契。

近年来，随着网络化越来越普及，杰尼斯事务所也对艺人的肖像权使用做出了一些让渡，例如艺人已经可以开设自己的个人社交平台上传照片等等。但若时常看日本节目的观众也会发现，杰尼斯艺人的照片使用，依然会被影视制作方“自觉”避开。

北京天平（长沙）律师事务所刘京成律师向记者解释道，在我国，肖像权属于人身权利，可以转让给其他人使用，但肖像权无法永久“买断”。如果存在某个合同，限制了明星自拍上传网络的权利，显然是不太合理的。不过刘京成也解释道，具体情况也要根据合同判断，如果是遵循双方自愿的原则，在不违背公序良俗的情况下，一般的合理约定也会受到法律保护。尤其是，若明星因为发布自己的照片给公司引起了不当情况甚至造成损失，如果合约有相关规定，明星也不能贸然发布自己的自拍肖像。

而涉及到公共利益、新闻报道时，不可避免地制作、使用和公开明星的肖像，也应该合理让渡。不过若涉及捏造、虚构事实的情况，没有尽到合理的注意义务，即便是新闻报道也可能造成侵权。

侵犯明星肖像权赔偿通常在几千到几万不等

在我国，固然不存在如此“粗暴”和严苛的肖像权约束行为，但是随着维权意识日益增加，明星肖像权的相关话题也不少见，每年成百上千例的明星维权案例可见一斑。

周杰伦起诉某公司十次侵犯肖像权

最常见的两种对肖像权的侵权情况，来自“未经本人同意”和“以盈利为目的”。在饭圈尚未得到规范以前，有一种普遍存在的行为在饭圈极为流行，即私自贩卖偶像的图集。这种未经授权、打着“喜欢”的名义进行售卖的行为，实则已经违法。如果出售的图集是自己拍的，则涉嫌侵犯明星的肖像权和非法出版；若照片不是自己拍的，还可能涉及侵犯他人的著作权。

而“以盈利为目的”则更为常见，尤其是近年来，冒用明星照片“代言”某产品，打广告做宣传，屡禁不止。某美容整形医院违法使用周杰伦肖像为其“代言”，被周杰伦起诉了近十次。但“这次错了，下次还敢”，原因只在于，侵犯肖像权赔偿的成本，远远小于使用明星照片打广告带来的收益。数据显示，明星肖像权的赔偿已然形成了一定的标准，通常是几千到几万不等。

不过，随着明星肖像权“商品化”概念的提出，一部分侵犯明星肖像权的案例也得到了极高的赔偿。例如周迅状告某产品使用其肖像为其“代言”一事。被告在与周迅“代言”合约期满后，仍然使用周迅的姓名和肖像推广品牌和产品，其行为足以让公众误认为周迅仍为其代言，侵权时长超过1年，该公司被判罚150万。

而有些明星肖像权的侵权案例简直令人啼笑皆非。此前，北京一家妇科医院在宣传刊物上刊登了艺人苗圃的照片，苗圃将该医院告上法院，质疑其侵犯肖像权。而该医院则辩解道，刊物使用的照片并不是苗圃，而是一名内部员工，因为极为喜欢苗圃，所以模仿了她的化妆和造型拍了照片。随后，法院将该名医院所谓的“内部员工”传唤上庭，最后被判定辩解无效。该医院赔偿了苗圃10万元。

剧照也可能涉及侵犯肖像权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明星身份的特殊性，不要认为只有使用明星中的现实形象，才构成侵犯肖像权，使用剧照、人物画像、表演形象等，也可能构成侵犯肖像权。尤其是近年来“表情包”被频繁使用，明星的照片作为“梗”出现，已经涉嫌构成了侵权行为。早在2016年，某公司使用“葛优躺”表情包进行宣传，就被判定侵犯了葛优的肖像权。

总体而言，明星肖像权作为一种“商品”概念，这张脸或许已经不属于个人。当脸成为符号和工具，避免无心之失的个人应该谨慎使用明星照片，而对有意为之的商家也应该进行合理的肖像权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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