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心灵历程记录片
说这张专辑不能不说说专辑录制之前发生的一些故事:1995年是R.E.M.最艰辛的一年。他们在除Peter Buck之外另三位成员受病痛缠身的情况下,进行了全球范围的巡回演出并大获成功。其中,在瑞士的演出中鼓手Bill Berry因头痛而被送入医院,后经诊断是动脉瘤需要动手术,几乎丧命。这在当时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因为在15年前R.E.M.成立之时他们就许下诺言:只要乐队中任何一员离开,R.E.M.就不复存在。所幸的是他们齐心协力,最终出色地完成了巡回演出,并在96年初的滚石音乐颁奖中捧走最佳乐队及最佳巡演两项大奖。
巡演之后,他们躲入夏威夷的一座海滨城市修养静息,R.E.M.将在充满磨难的专辑《Monster》巡演的过程中和以及结束不久后做的歌曲出版了专辑《New Adventures in Hi-Fi》。其实这张专辑的面世的确可以算是历经艰辛。首先是与R.E.M.荣辱与共了15年的乐队经理人Jefferson Holt与乐队闹翻,并在新专辑出版前与R.E.M.分道扬镳。此前Jefferson一直被当作是R.E.M.的第五位成员,是他把R.E.M.从一支默默无闻的地下乐队提携至今日的国际巨星。
这张诉说R.E.M.音乐之旅中种种经历和感受的专辑很多歌曲是在巡演途中录制的,专辑的充满了“在路上”的感觉,封面就是一张在行进的车中拍摄的路边景色的黑白照片,而内页也全黑白,都是一些凝固的景与物,有白日有傍晚,唯一一张乐队的合影是4个人坐在美国随处可见的一个路边酒吧,下午的阳光从窗外洒入,眼神都空洞而若有所思,像是在旅途中的一段小憩,看得出的是平静中疲惫。在路上,多么让人渴望又浮想联翩的一个词啊。我当然知道R.E.M.最好听最伟大最优秀的专辑是《Automatic for the People》,但是我最喜欢的却是《New Adventures in Hi-Fi》。我偏执的认为在鼓手Bill Berry离开R.E.M.后,R.E.M.就是另外一只乐队了,而这也正是4人版R.E.M.的最后一张专辑。我知道他们没有遵守当初的诺言解散乐队对喜欢R.E.M.的歌迷来说当然是好事,但是Bill Berry当然也不只是乐队一个可有可无的鼓手而已,他的离开无可挽回使得R.E.M.失去他的魔力的一部分,听着他们的后期的唱片总觉得如有些陌生。
还是说这张唱片吧,在路上的专辑,不光是Michael Stipe的专辑中的满字眼关于Leave、Move、Come、Go、Departure等关于旅行的歌词,整张专辑也像是用一段一段的从演唱会,电影配乐,录音室录音中剪辑出来的片断拼节起来的,音色也略显粗糙和不统一。那种在路上放任自流,随性而为,漫不经心,偏离正途的伤感失落焦虑不安躁动的感觉让人着迷,像一部没有什么主题的公路片。《New Adventures in Hi-Fi》更像是R.E.M.在精神上更趋同与早期在IRS的录音,也难怪,乐队在这次巡演经历一定让他们有了那种回到早期那种小乐队颠沛流离的生活。4个人经历了大红大紫后又历经身心疲惫人情世故的感慨都录进了张62分钟的唱片,只要你用心去听,一定能让你唏嘘感叹两声吧。
说起来这张专辑R.E.M尝试了很多不同的风格,开篇的《How the West Was Won and Where It Got Us》以暧昧的摇摆的Hip-Hip节拍开始,慢慢加入Jazz化的钢琴弹奏,歌词强烈的显示了一种在一串怀运气后的不安于妄图逃离。接着的《Wake Up Bomb》一下子就躁动起来,把巡演中那些焦虑,烦躁一下子一股脑的宣泄了出来,强烈的吉他失真,有力的鼓击,冲动的贝司,亢奋的嗓音,和《Undertow》一样是上一张专辑《Monster》的风格。而《New Test Leper》则是一首轻柔的民谣摇滚,歌词失落而挫折,Michael Stipe如一个失去信心的人在重复的唱着“Call me a leper...”。
《E-Bow the Letter》是这张专辑我最喜欢的一首,一封在临晨四点在巡演巴士上的信,给Patti Smith?在舒缓忧郁的弦乐与吉他背景中,Michael Stipe喃喃自语的唱着,怯懦敏感而略显神经质思念,像一个年轻粉丝写给心中明星的信;Patti Smith不停的用满是沧桑的声音唱着“I'll take you over”给着这个年亲粉丝渴望安慰,在“Over Over Over”的吟唱中她的伴唱已经喧宾夺主的让人难以忘记。原来这两个摇滚老大心意如此相通,也才有了这惊鸿一瞥。《Leave》从一开始就贯穿这首7分钟歌词的刺耳警笛声让人一下子从上一首的默默温情营造的舒缓心境中紧张起来。这肯定是R.E.M.最长的一首歌,也是富有特色一首挽歌,尽管不舍,但总的丢去过去往前继续,也正式这首歌让我知道R.E.M.一定会继续,警笛声和7分钟都是烘托这首歌曲的神来之笔。
《Departure》,巡演中的描述,不停的出发出发出发,和某某偶尔短暂的相逢,Michael Stipe高唱:Go Go Go Yeah! 多么的无奈呢,最终仍是I'm carried away;《Bittersweet Me》说的是长时间巡演后面对某某的“You'er so bitter”的投诉后自我感受:“Tired & Naked”只能失落自我中无助自嘲。这两首歌仿佛都是乐队1985年写的,对于巡演生活的厌倦让他们找回了地下乐队的感觉。接着《Be Mine》中Michael Stipe就找到了自己,从I don't know变成了I'll, I want...
R.E.M.居然有纯器乐歌曲,《Zither》宛如巡演过程中的中途休息,让大家都放松一下。倒数第三首歌《So Fast, So Numb》,如巡演的到了最后,一切是因为麻木而过得飞快。结束了,《Electrolite》中的钢琴让这首轻快的歌曲如夜空中的繁星般闪闪照耀,结束的喜悦充满悦耳的旋律中,一张专辑的灰暗与阴霾就这么一扫而空了。
写完以上文字才发现,每首歌曲R.E.M.都是精心编排好了的,一部巡演过程的心灵感悟记录片:不好的预感、躁动、焦虑、失落、思念、坚忍、无奈、自责、无助、振作、麻木、解脱、轻松。可见乐队在这张看是风格杂乱的唱片中付诸的心血的诚恳,一次伟大的体验与探险,不是Hi-Fi,而是一个伟大乐队的并不光鲜的一面,成名后从《New Adventures in Hi-Fi》到《Monster》延续的那些负面的情绪与感触。他们默默的演出,出唱片;默默的成名,签约大公司;默默的成为某个时代的代言人;默默的吸毒,进行内心的挣扎。或许R.E.M.并不想成名,但是乐队的才华让他们必然成功,为万人敬仰。他们还是接受了,他们也坚强的坚持着,成为R.E.M.-做为R.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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