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宋美龄访问美国,会见好莱坞明星
1942年底,中国的抗日战争已进入最关键时期。蒋介石为了能获得美国对中国抗战的支持,便以宋美龄为特使飞赴美国进行政治宣传。而为了迎接中国”第一夫人“的这次访问,美国各界也都做足了功夫,甚至就连电影中心好莱坞也不例外。包括英格丽·鲍曼、罗勒塔·扬、金吉·罗杰斯等200余位明星都盛装出席特别欢迎会,可极为遗憾的是其中明显少了一人。谁呢?便是被宋美龄指名道姓拒绝接见、美国史上第一位华裔好莱坞女星——黄柳霜。
(图)曾经,年轻和美艳是黄柳霜吸引观众的“杀手锏”
1905年,黄柳霜出生在美国洛杉矶的一个华裔家庭。她在家中排行老二,父母都是第二代华人移民。当时,美国社会上种族歧视现象极其严重。因此,尽管依靠父亲黄善兴经营的一家洗衣店,一家人的生活过得颇为宽裕富足,却还是经常遭到别人的鄙视。九岁那年,黄柳霜在帮洗衣店送衣服的过程中,意外赚得一笔不菲的小费,便偷偷跑到电影院去看电影。而就是青葱少女的这个小小决定,让黄柳霜从此再也没能从电影”魔咒“中走出来。她像着了魔一般迷恋上电影,不但经常编造各色谎言欺骗老师逃课去看电影,甚至还经常将自己关在房间内、对着镜子惟妙惟肖地表演上数个小时。至此,这个尚还稚嫩的华裔少女便在心中深埋下一个明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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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黄柳霜在电影《巴格达窃贼》中的性感扮相
1919年,黄柳霜已是个14岁的美丽少女。这天,她在唐人街上看到有人在拍电影,便挤上近前想看看热闹。结果却因为东方少女的精致面庞而被剧组看上,在影片之中担当了一个无足轻重的闲角。岂料,这个偶然却成为黄柳霜涉足电影银幕的开始。随后的几年,她经常有机会在电影中饰演各色配角,却始终没能大红大紫。可在1924年时,改变了命运的那一刻终于降临了。她被好莱坞默片时代的大明星道格拉斯·范朋克相中,在电影《巴格达窃贼》中身穿性感暴露的比基尼奴隶装,出演了一个背叛主人的漂亮蒙古女奴。当男主演范朋克将刀指向她娇小的背时,她面露惊恐之色,弱小的躯体在恐惧中不停颤抖。只凭借着肢体语言,黄柳霜便展示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性感。至此,她一脱成名,用自己的年轻、神秘和美艳彻底征服了美国观众。
(图)黄柳霜身上有着浓重的中国风
黄柳霜一炮而红,可与此同时,她却让大洋彼岸的中国深感羞耻。1927年,黄柳霜身穿中国织物的照片风靡日本和中国。尽管照片上的她服饰优雅、配饰精美,可影迷们死死盯住的却是裸露在外的白腻大腿。1936年,她开始了生平唯一一次访问中国的行程。然而,一个愤怒的示威者却在香港朝她怒吼,说她是”给中国抹黑的傀儡“。这是因为黄柳霜从影的时代,正是美国实施排华法案的时期,法律禁止不同人种在银幕上有亲密动作。这意味着黄柳霜不但无法出演主角,还会经常被分配给一些有辱华镜头的角色。对此,虽然黄柳霜已尽力避免,甚至干脆就拒绝出演这样的角色。但在整个30年代,这个独自闯荡好莱坞却受困于美国法律的华裔女演员,也确实演绎了许多极具争议的人物,比如舞女、娼妓等一些屈辱不堪的中国人形象。
(图)《唐人街繁华梦》 剧照,黄柳霜演技爆炸。要不是那个年代,她肯定已成世界巨星
以至于上海的某家媒体曾在黄柳霜访问中国期间,毫不客气、直截了当地质问她:“你为何要出演这么多屈辱的东方女性?”而面对这样的尖锐问题,黄柳霜的脸一下就羞愧得通红。但她却叹了一口气,才低声辩解道:“那并不是我的选择。而且,就算我不去演也会有别人演,而我却会失去仅有的那么一点中国人演中国人的机会。”在黄柳霜结束中国之行后不久,日本侵略者便悍然挑起卢沟桥事变,中国的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为此,黄柳霜忧心如焚。在美国电影界的聚会上,她曾多次竭力呼吁美国人民支持中国抗战,甚至还将自己的珠宝首饰全部捐出拍卖,而所得善款却分文不留,全都在1939年时汇往中国。然而,虽然黄柳霜的付出也获得了不少国人的谅解,却还是没能抚平"第一夫人"宋美龄心中的怨气。
(图)1936年,黄柳霜首次返回中国,学习中国语言和文化,跟随梅兰芳学习京剧,亦受到了不少刁难
于是,这才发生了1942年宋美龄在好莱坞指名道姓拒绝接见黄柳霜的一幕。对此,黄柳霜自然无比失落。她由衷地想为祖国抗战尽上一份心力,可后来却发现正是代表祖国而来的蒋夫人一力将自己拒之门外。而理由竟是:宋美龄认为黄柳霜只是个卑微洗衣店老板的女儿,更看不惯她在银幕上晃动白腻大腿的风尘做派,这样一个女人只能代表旧中国人的形象。当时中国还有很多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精英,只有他们才能代表新中国人的形象。蒋夫人文过饰非,而黄柳霜则充当了替罪羊。毕竟当时的中国正是国难当头之际,哀殍遍野,国力衰微,想要改变中国人的形象,仅靠几个所谓的精英又谈何容易?而如果说宋美龄的嫌弃还算是有冤可诉的话,那么黄柳霜混乱私生活频频遭人诟病却是一件丝毫不冤的事。
(图)《上海快车》剧照,黄柳霜的扮相在当时来说确是相当香艳性感
黄柳霜终生都未嫁人。但凡有记者询问她的终身大事时,得到的答案都是要嫁给一位华裔学者。可事实上,和她传出绯闻的却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白人男子。当时美国的法律有规定,即将结婚的新郎若不能被接纳为美国公民,那么像黄柳霜这样的华裔移民便会失去公民身份。因此,她不得不与白人谈恋爱,而这却严重限制了她的婚姻机会。黄柳霜的初恋对象是个比她大上三四十岁、足能够做她父亲的电影制片人——米基·尼兰。这个圈内有名的花花公子虽已年老体衰,却依然热衷于疯狂派对和给女友们买东西。而黄柳霜遇见尼兰时还很年轻,内心的孤独使她很快便沦陷其手。尼兰曾答应过她要去墨西哥完婚,可这个诞生在蜜语之中的谎言却注定要落空。黄柳霜并没有看透这场初恋的龌蹉本质,尼兰只不过想和她玩上一场游戏,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付出任何一点真感情。
(图)黄柳霜和传说中的同性“恋人”马琳·奈德丽
尼兰离开的理由自然冠冕堂皇,他说加州的法律有规定:不允许白人和华人结婚。在这场初恋结束后,黄柳霜又结识了年长他25岁的布朗宁。仅几年之后,她却突然发现自己竟不小心介入进了一个大龄已婚男人的生活中。极具讽刺意味的是,当黄柳霜这个可怜女子孑然离世后,和她墓地左右相邻的两人便是尼兰和布朗宁。此外,黄柳霜还曾陷入过一桩同性绯闻,对象是德国著名的双性恋演员马琳·奈德丽。1928年秋天,这二人都呆在德国柏林,并被拍到很多举止暧昧的照片。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张是黄柳霜正在将一杯烈酒倒进奈德丽的口中。尽管没有确凿证据表明黄柳霜和奈德丽之间是恋人关系,但这段同性恋谣言却依旧让黄柳霜付出了沉重代价,甚至就连她的家人也都因此倍感羞耻。黄柳霜的生命并不算很长。1961年2月,他因心脏病发默默地去世,终年只有56岁。
(图)黄柳霜的身份证明。根据美国当时的《排华法案》,华裔在美国必须随时携带
岁月虽然一直在流逝,但民国时的很多女演员却至今都时常被人提及,而黄柳霜却早已被很多人忘记。她虽然心系祖国,却只能在夹缝之中苟且生存,终身都没得到一个客观的评价。甚至当时执政的国民党政府还曾激烈地批评她是“好莱坞的走狗”,这使其一生都受尽委屈、情事惨淡。2015年5月,美国《时尚》杂志发表《七位你必须知晓的中国女演员》一文,而黄柳霜则是其中唯一一位非当代中国女星。但可惜的是,这只不过是一份迟到的荣誉。黄柳霜的一生堪称传奇,却是一出不折不扣的悲剧。因为,这个女人的一生始终都挣扎在歧视之中。但这能怨谁呢?恐怕也只能怨那个冰冷时代。
(图)1943年,一直困扰黄柳霜的《排华法案》终于被废除,这是第一个拿到美国国籍的华裔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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