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少年的你》导演曾国祥：怎么说服周冬雨剃光头？所有人剃光头陪她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陆芳

《少年的你》正在火热上映中，导演曾国祥再度引发关注。

三年前一部《七月与安生》，让观众注意到了这个有才华的年轻导演，原来还是个星二代，著名影星曾志伟的儿子。

曾国祥大学里学的是社会学，毕业后进了陈可辛的电影公司，从打杂到慢慢做到制片助理、副导演。

《少年的你》由《七月与安生》原班人马打造，也是曾国祥与监制许月珍、演员周冬雨的再度合作。

近日，钱报记者专访了曾国祥和监制许月珍，听他们聊了聊电影的台前幕后。

大学里学的是社会学，曾被曾志伟评价为“太文艺”

面对现在《少年的你》铺天盖地的好评，曾国祥显得很谦虚，一再表示不觉得自己有多好。

记者：您大学是学社会学，对拍电影有帮助吗？

曾国祥：社会学教我怎么有同理心，上学的时候读了很多不同思想家对整个世界的理解。你会慢慢变得怎么从别人的角度看事情，教会了我做演员也好，做导演也好，希望从每部戏每个角色的角度来考虑，呈现的每个人物都是人，不是刻板的面孔。

记者：《少年的你》被赞作者性和商业性得到了完美的平衡，是不是很开心？

曾国祥：首先肯定不是完美，不是大家夸得那么好，我自己看，还是有不完善的地方，每部电影都会有遗憾。但这几年，一直在这个项目里，我们很真心，很投入，也很开心。

我没觉得自己有那么好，不是假谦虚，还是在一个学习过程里面。导演是很漫长的一条路，希望能一直拍到老，希望每一部都有进步。

记者：听说您父亲曾志伟以前说你太文艺？

曾国祥（笑）：是的。这几年，慢慢变得没那么固执，也懂得多欣赏别的类型电影。以前真的偏文艺，有点看不起商业电影。后来也慢慢觉得，很多拍文艺片的导演也拍了很了不起的商业片，商业片里面也有很文艺的地方。不用分那么细，不用对另外的类型，另外的东西有抗拒。

其实我觉得拍自己嗨的电影，是很自私的行为，电影需要观众一起欣赏，你拍一个电影，观众看不懂，或者不喜欢，都是一种失败。票房反而不是最重要的，不是要很多人看，只是要看过的人都喜欢，都能从电影里拿到一点东西，就是好电影。

记者：您会不会自导自演？

曾国祥：我特别尴尬，第一我不是那么了不起的导演，也不是那么了不起的演员，两个一起做，压力太大，剪片子也会特别难受。我试过一次，我演了一个戏，自己去剪，真的剪不了，我剪了一个周，真的剪不了。

做了很多高考功课，到考场外抓拍

曾国祥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内地高考的导演，为拍《少年的你》做了不少功课。

记者：您没有经历过内地高考，是怎么将高考拍得那么真实的？

曾国祥：我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真的东西，所以我特别在意这个事情，不希望拍的片，大家看了觉得我不接地气。创作过程我会不断质问自己，问编剧问监制，是不是这样说。然后自己也多下一点功夫，比如，少年的高考，环境，我们看了很多纪录片，看了很多书，找了很多老师和学生聊，每个认识的朋友都去聊，问他们到底是怎么走过来的，知道高考是人生最公正的平台，让大家公平公正地去奋斗。去年6月真的高考的时候，我们跟摄影师、监制去了考场外抓拍了很多，那两天的抓拍对我有很大的帮助。现在电影里边很多高考元素都是那天抓拍的时候，看到那个人的情况，然后尽量还原那天所看到的事情。

记者：电影涉及了校园霸凌、未成年人犯罪等敏感题材，有想过难度吗？

曾国祥：我觉得我们真的没有想太多，一开始说要做的时候，觉得我们挺冲动的，但我们真的是被这个剧本打动，觉得是有意义的，没有多想，就一直往前冲。

记者：电影里有一个问题是“少年怎么长大”，您觉得少年应该怎么长大？

曾国祥：这个问题很大，少年是很珍贵的，永远觉得这个世界不够好，有那股冲动去改编世界。这是少年，少年是很短的，真的要大家保护去守护，让大家多关注少年在成长中会遇到的问题，也希望大家能多守护他们。

记者：您觉得《少年的你》会不会像《我不是药神》一样，推动社会进步？

许月珍：我觉得，说要推动社会进步有点大，还是希望更多人看到这个片。是有很多受过伤害的人，（电影）里面有很多人可能犯错了不知道，很多人沉默也是有错的，我们希望（电影）能让大家做得好一点，如果大家能做好一点。我们希望父母小孩一起去看，父母能了解家里面的小孩，少年时期经历过什么，去了解他们。只要大家互相了解，就会产生爱，不会伤害别人。

怎么说服周冬雨剃光头？所有人都剃光头陪她

《少年的你》是曾国祥和周冬雨继《七月与安生》之后的第二次合作，而周冬雨这次的演技甚至超过了让她拿下金马影后的前者。

记者：您是怎么说服周冬雨剃光头的？

曾国祥：剃头场景我们自己觉得是故事里很重头的戏，你会特别心疼这两个人物。我们拍那场戏拍了两天，头一天先剃了冬雨的头，第二天再剃了千玺的头。

我陪她（周冬雨）剃，没有需要很大的说服，她知道是故事里需要有这个环节，不是我们拿来做一个噱头。她听了之后挺理解的，唯一的条件是剧组里其他人都陪她剃，所以我们有那个无聊的照片，有发过朋友圈，可能大家都看过，演员和我们坐在一个台阶，每个人剪了一个寸头拍了一张大合影，所有的人都剃光头陪着她。我每次看到那张照片都很感动，真的很能代表我们当时的心境。去年我们在很热的地方拍，我们很投入、很热血地在做好这个作品。

记者：和周冬雨是第二次合作，这次指导她有不一样的地方吗？

曾国祥：我觉得我们虽然经历了一个很漫长的选角过程，但其实心里都知道，最后很大机会是再和冬雨合作，找她来演是最合适的。但确认了用她之后，我觉得我和她都会有压力，我们是再合作，不希望再重复做过的东西。我们有这个默契，希望能拍到一个不一样的周冬雨，现场拍摄的，说的最多的是，我不要周冬雨，我希望把她以往表演的方法，常见的表情和小动作，都删掉，压下去，在这个电影里让她成为陈念，让大家看到不一样的她。

许月珍：周冬雨是一块宝，她跟导演合作特别好，导演自己也是一个演员，对她来说，他不是爸爸是哥哥，是一个演员。演员会有不安全感，他在现场给很多保护，和她聊，前面怎么样后面怎么样，带她进入一个情绪。我觉得有时候，不是演员演不好，是不敢打开自己，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最弱的地方打开给人家看。如果有个导演保护她，她能相信，摄影师和演员的互动就会很好。

记者：有人说周冬雨是周迅接班人？

许月珍：我觉得很不一样。周迅我也合作过，《如果·爱》，周迅也很敏感，我记得有一次拍马戏团，小孩练杂技的戏，她立马就哭了。周迅更脆弱更细腻，周冬雨有一个让我跟导演特别喜欢的地方，她有一种不甘，很倔强。可能她里面有一个反叛的小孩。

记者：电影里您为什么给了周冬雨那么多的特写？

曾国祥：其实不只是冬雨，这次想拍多一点特写，我们想要呈现少年的眼神里面的很干净的感觉，所以不管是冬雨，两个主演，还是其他同学在那个班里，也拍了很多特写，希望多一点去呈现一个群体。

易烊千玺很灵的，不担心有什么他演不了

流量明星易烊千玺可以说是《少年的你》的一大惊喜，曾国祥说易烊千玺很认真，也很灵，完全不担心他是个新人。

记者：您是怎么找到易烊千玺来出演这部片子的？

曾国祥：第一次见是2017年夏天，那时候我和JOJO（许月珍）都很喜欢他，是一个话巨少的小孩，问他很多东西，就是两个字的回答。我就觉得他很特别，我一直很喜欢话少的人。但觉得他是一个小孩，还没有长开，不太适合演小北、

但半年之后，工作人员给我看他最近的一张照片，我就很惊讶，没想到他半年里完全不一样，真的展开了，有男人的味道。我立刻和JOJO说，可以再碰一次再聊。再聊就发现他本人和小北很像，外表很冷酷，但里面是很温暖的人。

他很有同理心，是能理解别人的小男生，很难得。他也吃过很多苦，能理解到底小北经受过什么。我觉得他每一次都很紧张地要表现最好的一面，这对一个少年来说，要求很大的。有时候也会很心疼他。

记者：很多人说千玺是演员不是偶像，您在片场时意识到这一点了吗？

曾国祥：是还没进组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和我们聊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是要做偶像，希望做一个演员，希望和好的导演好的剧组合作，找好的角色，进组后拍的时候就非常认真。平时不拍的时候，话也不多，不太喜欢和人聊天，自己会酝酿在这个情绪里，演一些重要的戏份，会把自己保持在那个情绪里面，真的是，非常难得的新演员。

记者：您是怎么指导易烊千玺的表演的？

曾国祥：他是很特别，很灵的一个男孩，很清楚小北经历的是什么，跟陈念在一起的时候，怎么去守护她，跟自己妈妈的关系，痛是什么。

我觉得他特别懂这个故事和剧本，拍的时候他完全没有表现出来要演一个叛逆的人有什么不舒服，有什么抗拒的地方，也没有担心他是新演员有什么演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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