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姚冶诚的合与分

　　《蒋介石笔下的风花雪月》通过大量最新史料，揭示了蒋介石感情生活的侧面，尤其是以蒋介石本人亲笔记述的鲜活史实作为撰写的主要依据，生动鲜活地追寻和再现蒋介石的感情轨迹。读者可以通过大量史实，了解到蒋介石在其传奇经历背后，也有着普通人的七情六欲。本书以蒋介石青年和中年时期结识的女性毛福梅、宋美龄、姚冶诚、陈洁如、介眉等为经络，展开情节。其史实丰满翔实，故事深入浅出，引人入胜。

　　蒋介石日记中有关他当年纳娶侍妾姚冶诚的记载十分有限。

　　但在蒋介石老师毛思诚所著《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一书中，对蒋纳妾一事的记载稍稍详细。值得注意的是，毛思诚的这部文稿资料来源亦是蒋氏早年尚未公开的日记原稿，在姚冶诚适蒋的问题上，其记述应该是比较真实的，因为毛思诚文稿对这无伤大雅的历史旧事，完全没有必要进行刻意的粉饰。姚冶诚毕竟不同于陈洁如，她是蒋公开承认的小妾。毛氏编写的书中有“1912年冬，纳妾姚氏”的记载，而“姚冶诚”则是蒋介石为这位苏州侍妾亲自改定的名字，她的原名叫姚怡琴。毛思诚所称“1912年冬，纳妾姚氏”一句，据悉确实出自蒋介石日记的原稿本，因毛思诚在撰写《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时，蒋介石曾把他早年的全部日记悉数交给了当年的塾师毛思诚披阅。毛氏成稿以后，又经蒋介石几次圈阅删改才得以刊印出版的。

　　姚蒋的相识与相交

　　姚冶诚女士的身世，自她与蒋氏同居时起，即成为津沪杭一带媒体小报关注的热点，广泛加以传播。民国年间的坊间谣传，对其家世渊源所说虽然不尽相同，但姚氏的出身终究没有脱离“青楼”二字。较多的资料表明，姚冶诚原在上海五马路一家名为群玉坊的堂子里，给上等妓女梳头。蒋介石年轻时是烟花丛中的常客，故而他们在这种场合相识且最终蒋把姚氏带回家中，相信并没有超出人们想象的范围。姚与蒋初时一见钟情，同居后感情如胶似漆。不想天长日久，感情却日渐冷淡，最后发展成口角不断。据知情者说，蒋、姚矛盾日剧的症结不在蒋而在姚，系因姚氏的嗜赌成性所致。至于蒋介石的暴虐狂躁性格，则为他们与日俱显的冷淡关系火上浇油。蒋氏日记后来记载的蒋与姚氏摩擦迭起，一度甚至闹到将要分手的地步，这一切由热转冷的感情轨迹都是真实可信的。如果没有蒋纬国这根联结彼此的纽带，蒋、姚之间也许会闹到恩断义绝、水火难容的地步。

　　毛思诚所说蒋介石1912年冬纳妾，史有其事，现有天津当年12月出版的《益世报》为证。这是姚冶诚因适蒋忽然成为沪津名人之后，首次有新闻记者执笔写出有关姚冶诚的专稿，也是当时最引人注目的新闻报道。天津《益世报》12月11日发表署名戴玉的文章，标题是《蒋介石的新妾姚氏》。该文是这样向国人介绍姚冶诚的：“姚女士出身寒微。当南北和议告成时，蒋氏随陈其美居沪，陈每过北里，蒋亦与偕往。怡琴(姚冶诚)在法租界某处做房侍，在宴席同见蒋氏，怡琴刻意奉迎蒋氏，终至以身相许，被蒋纳为侧室。”而蒋纬国在回忆其庶母姚冶诚与蒋介石的关系时则说：“因一次密谋策划的暗杀，父亲得以在陈其美的办公处结识一年轻女子，那时父亲正值二十出头，两人乔装成夫妻，混进上海法租界里。不久以后，就拿着党预先准备好的两张船票，搭乘一条日本船到日本去。两人就在日本结婚了。……”

　　关于姚冶诚的生平，史学家杨天石撰文认为，姚冶诚适蒋之前确为妓馆中的妓女。他这样写道：“姚冶诚原是上海妓馆中的娘姨，苏州人，自幼父母双亡，靠开糖果店的小叔养大。丈夫从事殡葬、脚力为生，不久离异。1912年与蒋介石结合，初时，两人感情不错，但姚冶诚好赌，常与邻里吵架，又不懂得照顾人。1920年5月，蒋介石得了伤寒，姚冶诚沉迷赌博，又不为蒋介石‘侍疾’，出言、举止都很冷淡，气得蒋介石立即从寓所搬出，住进旅馆。23日，蒋介石由戴季陶夫人送入医院治疗，直到26日晚，姚冶诚才到医院探视。蒋大怒，勒令姚立即离开，叹息说：‘余夙世孽重，遭此冤家也宜哉！’……北伐前夕，姚冶诚三次带纬国去广州，和蒋介石团聚，但时间都较短。1926年元旦，姚及纬国到广州，与陈洁如不能相容，于2月19日返沪。1927年蒋介石与宋美龄结婚，与姚协议离异，由蒋负担生活费用，姚冶诚携纬国移居苏州。”

　　杨天石记述的情况虽然十分简略，却已将姚冶诚和蒋介石分分合合的过程脉络交代得基本清楚了。然而，坊间当时的传闻显与史家不同。一些带有演义性质的文章，在蒋、姚发生婚变时期，也开始不断出现在沪津等地的报章之上。这或多或少为姚冶诚的特殊身份平添了一些浓厚的传奇色彩，因姚氏毕竟是当时在烟花柳巷中出没的人物，与普通民间女子不能同日而语。

　　上海当年流传的一种说法是，姚冶诚与蒋相识是因蒋参加了反袁斗争，这种传闻后来又被人演绎成一篇题为《蒋介石遭袁世凯追杀 曾获美貌妓女舍身相救》的奇文，发表后在南方各地流传。该文的作者绘声绘色地写出姚冶诚在上海长三堂子临危搭救蒋的经过。这种记述方式，显然不是史家的第一手资料。该作者把蒋介石与姚冶诚相识的过程戏剧化了，这就难免带有艺术的虚构成分。不过，尽管如此，此文仍然较为生动地再现了蒋介石早年在上海从事革命工作的时代气氛，称蒋介石正是在袁世凯到处搜捕他的危急时刻，得到了苏州艳女姚冶诚的一份爱情，姚冶诚的冒险搭救，在江南一时传为佳话。

　　当然，这一历史传奇中透露的蒋介石和姚冶诚结缘故事，也非全是作者靠坊间民传杜撰的。在1937年南京出版的毛思诚著《民国十五年以前之蒋介石先生》中，也有与上述说法类似的记载。毛思诚关于蒋、姚结识的记载具有史实性：两人初识为1912年冬天，当时，蒋介石在上海行刺陶成章案件败露，因此受到官方的通缉，蒋立刻陷入四面楚歌的重重包围之中。毛思诚说蒋介石在困境中，一天忽然被追兵围捕，逃跑时幸被一女子临危相救，并把蒋隐藏在其宅之中，从而避过了追杀。该女子便是苏州丽人姚冶诚！蒋介石因感念姚氏相救之恩，才与她在上海一弄堂里结为密友。之后，也是这位姚冶诚女士，冒险掩护蒋介石逃出上海的重重罗网。不久蒋回到了奉化溪口。蒋氏发迹以后，因有上述前缘，遂与姚冶诚陷入热恋，1916年后两人得以同居。毛说蒋介石当年和姚冶诚的结缘与官兵的搜捕有关，但其可信性当然不容忽视。

　　知情者另有说法

　　文艺作品毕竟不能替代权威性的史料，尤其像姚冶诚这样的女人，她的曲折人生虽有民国时代烟花侠女的传奇色彩，但对她与蒋介石这类政治人物结缘的求证，也必须有足具说服力的史实佐证才行。关于姚冶诚究竟在什么历史背景下和蒋介石结识，以及姚氏的身世等问题，台湾作家华永义在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元首妻妾录》中，曾经有《姚冶诚二三事》一文，以大量史料全方位揭示了姚冶诚的历史。华永义所述姚冶诚生平，完全从与大陆史家们截然不同的角度，组织在苏州当地挖掘的第一手资料。华永义说：“有关姚冶诚的事情，孩童时代在乡间听到不少传闻，近几年来我做了一些采访工作。由于过去这方面的资料奇少，加上知情者凋谢残尽，现只能把一鳞半爪的资料汇集起来，供史家参考。姚冶诚小名阿巧，出生在江苏吴县长泾河北的古老南桥小镇上，后又迁居长泾河南的庄滨乡。父亲叫姚阿宝，小叔名叫姚小宝。据说姚家祖籍安徽，兵乱中逃难迁移江苏，历有数代，族谱称谓是吴兴郡南熏堂。阿巧是独养女儿，从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不幸父母早故，生活无着，依靠叔叔姚小宝为生。姚小宝性格耿直，乐于助人于困厄，人称姚宝叔。他先在南桥镇上开了家糖果店，转而去上海的航船上干活，运送旅客和行李，从艰苦的劳动中换取微薄收入以糊口。暑往寒来，阿巧出落得十分喜人，虽称不上绝代佳人，却也生得明眸皓齿，面目娟美，皮肤白皙。她体态丰腴，再加上心地随和、聪明能干，做得一手好女红，青春妙龄时就受女伴们的钦羡，小伙子们也对她甚是青睐。”姚冶诚的出身状况，如华文所述大致可信。

　　华永义又称：“阿巧到及笄之年时，姚宝叔膝下并无所出，就将侄女认做自己的女儿，准备赘婿成家。湖畔上方港村的沈天祥三兄弟子嗣众多，世代以种田为生，生活拮据。姚宝叔托人介绍撮合，沈天祥同意将次子沈天生入赘姚家，沈天生随即易姓为姚。阿巧婚后夫妻关系尚好，双双去沪谋生。姚天生在西藏路八仙桥一带跟随叔父奇祥、云祥从事殡葬、脚力等体力劳动，姚阿巧则去做娘姨。这时的姚天生生活较为富裕，常到浙江路宁波路口朝阳楼吃茶、吸鸦片烟。他渐渐地染上了这些恶习，既花尽了血汗钱，又耗身损志，喝醉了酒，稍不如意就对娇妻阿巧拳打脚踢，毫无悯惜之情，由此夫妻感情日益恶化。随着烟瘾越来越大，姚天生入不敷出，终于穷困潦倒。后来阿巧到上海五马路群玉坊的一家堂子里做娘姨(人称‘小大姐’)，那爿堂子只有一位‘先生’(对高级妓女的称呼，这种妓女能吟诗作画、弹唱应酬，有一定的文化修养)，有两个娘姨服侍她，阿巧负责管理‘先生’的衣物、首饰，为‘先生’梳头，并做招待客人等轻活，俗称‘细作娘姨’。1911年蒋介石从日本回到上海，因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阿巧，一来二去，感情甚笃，终于同居。后来，此事被姚宝叔获悉，他为自己做招赘事考虑，坚决不同意阿巧与蒋介石结合，但此时姚、蒋已无法分开。这一时期他们住在上海法租界莆石路新民里13号蒋的秘密住所。姚宝叔的堂兄姚云显此时在上海做红帮裁缝，生意兴隆，乡下家属也陆续到了上海。他的大女儿姚月英嫁给了做房地产生意的富商莫能章，有一次，月英在某戏院包厢里看戏时，恰巧碰到阿巧，姐妹相遇，喜极而泣。以后经多方调解、劝说，姚宝叔应允了这门亲事，并且在莫家由蒋介石出面办了喜酒。姚宝叔自阿巧嫁蒋后，为了后继有人，又把姚云显哥哥的儿子姚春芳立做子嗣。他常在上海住在堂侄女姚月英的家里，天天早晨要去长乐茶馆吃茶，生活费用由姚阿巧供给。”

　　此前，坊间和史家的种种说法尽管意见分歧，但多为旁征博引之说，不足为凭。而与姚冶诚同为苏州乡人的华永义，他的说法则来自姚氏的家乡，应该说，这才是姚冶诚与蒋介石当年结识同居的基本情况，较为真实可信，似乎也有证可考。后来，这位深知姚家底细的华永义又说：“姚阿巧与蒋介石感情很好，辛亥革命后，蒋踪迹不定，姚氏不仅安心随蒋，而且把平时省下来的积蓄也资助他。因此，姚氏虽然出身低微，又没文化，但蒋对她怀有感激之情，终生对她十分敬爱。姚氏在蒋的奉化溪口家住过一段时间，与蒋母王采玉同住一起，她对婆婆十分孝敬，对蒋的发妻毛福梅极为尊重，对蒋经国和蒋纬国也视如己出，爱抚有加。蒋介石见阿巧从小没读过书，特地请了奉化县作新女校毕业的陈志坚(毛福梅的同学)教她读书识字。此后姚氏不定期在上海、奉化两地居住。……”

　　这里提到的陈志坚女士，就是前面提及曾经教过蒋氏发妻毛福梅的家庭教师。蒋当年与毛福梅结婚，一度为妻延请过陈志坚，苦教诗书两年之久，为的就是让毛氏有一天能与他举案齐眉，共享仕途风光，没想到后来蒋纳了一个苏州小妾姚冶诚，居然也依葫芦画瓢，仍然希望姚氏有识文断字、出头露脸的一日。姚冶诚和蒋介石虽然没有正式结婚，但在1927年之前这段日子里，姚冶诚和蒋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同居关系。如前所述，蒋让姚氏代为抚养次子蒋纬国，就是最能说明问题的一例！

　　蒋介石真正厌恶姚冶诚，并限令她马上离开上海，长期隐居苏州，应该是在1927年的春夏之交。这一时期的蒋介石，不仅结识了孙中山妻妹宋美龄女士，而且他已在民国的政治和军事舞台上崭露头角。蒋介石在中国政坛上的发迹，最突出的体现是在这一年的4月里，蒋忽然成为美国最有影响杂志《时代》的封面人物！任何人都知道，当年能在美国《时代》杂志封面上现身的政治人物，不是各国的国家元首，就是世界级的风云人物。此前在中国军、政两界名不见经传的蒋介石，此时突然有了鱼龙之变，无疑与他政治生涯发生的巨大转折颇有关系。

　　(摘自《蒋介石笔下的风花雪月》，作家出版社2013年1月出版)

　　(窦应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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