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一民《柳浪梦寻》（7）“不太像话”的鲁迅，不太像话的外企

[题记] 齐一民的随笔集《柳浪梦寻》创作于2005年12月至2006年10月，原书稿名为《谁出卖的西湖》。部分文章之后有评论，评论作者为心灵飞鸿（张巧玲）。从2024年9月2日起我们在《华卷文化》（搜狐号）上连载，敬请关注！欢迎评论！

“不太像话”的鲁迅，不太像话的外企

（2006 年1 月30 日）

一

鲁迅也有当“小人”的经历。

这是我前天才知道的。

《中国新闻周刊》上有一篇文章是一位记者写的《“偏激”鲁迅的遗世孤独》。

我权且抄下这段：“鲁迅并不只是批判别人，他往往最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在教育部任职时候，鲁迅经历了一段发不出工资的通知，上方宣布“先来先发，来晚不发”。鲁迅就立即去领了。事后他反省自己：统治者给了一点好处，自己的奴性就马上露出来了。如此解剖自己后，他更加深入地明白发生在同胞身上的毛病。”

读后我在过年的这几天中，着实得意了好一阵子。本来不太热闹的节日，也在心里热闹了起来。我暗笑着想，鲁迅，“老家伙，短处终于让我抓住啦！”

哈！

嘿！

哼！

二

其实，鲁迅的“小”——何止在于闻风去领津贴，然后再痛斥自己和国民；鲁迅之“小”在于即便是骂了自己和国民之后，教育部下月再发同样的告示，我敢打赌，他照旧还会先冲上去领津贴！

但，凭什么不领呢？

就连就连杜甫还带着“工部”的薪水，写着可怜天下的百姓的诗，他鲁迅又能怎样才能表现完全表现出超人的高尚呢？在人性上他也有和我齐天大一样的地方嘛！

天大，亦如此也。

天大，亦如是。；

天大也，不是什么东西嘛！

三

外企的确不是个什么好的地方。好在本人的新“名著”《永别了，外企》按计划本月就该出版了。否则，本人还得回外企去。

今天中午与两位老年朋友吃饭——他们是老两口。老年男朋友原来是驻外的外交官，后来不知因何得了脑血栓。在席间，我问他老伴其中的原因，她说：“还不是跟外企打交道时给气的！”

而且那么一气，当时就气血栓了，就气瘫了，就一栓、一瘫就是十年之久。

我庆幸自己比他早20 年远离了外企。

话说回来，鲁迅碰到的教育部说“先来先发，来晚不发”的事，外企倒做不出来。因此，假若鲁迅当初是给外企做事，而不是给当时的教育部，可能不至于做出他需要事后悔过的、“立即去领薪水”的错事。

不过，鲁迅之所以那么的伟大，不就是因为他不仅敢于犯错误，之后，还敢于“解剖”自己的错误吗？

学医的有刀。总是不同于我。

四

外企会使人“瘫掉”，不愿去了。于是，我就去了大年初三的、2006 年1月31 号的玉渊潭。

今年好像还没有像样儿的第一场雪呢！

玉渊潭的“西湖”里，今天没水，只有冰，只有滑冰的人。

会我这种方式的滑冰的人，正在一个个地绝迹。

他们大多比本人年长，但他们仍能在冰上飞舞，他们是“冰痞”。

“痞”字因何有一个“病”字旁？“痞子们”本无病，比如我。

我就是个“痞子”。

但我痞得贼火热。

五

一个买了风筝的男子，带着小女孩到风筝的摊子上去退风筝，理由是它永远地飞不起来，或是一飞上去，就又栽下来了。他问，为什么卖风筝的人一把就能轻易放飞的风筝，交到他的手里，那风筝就只能一脑门地俯冲？！

卖风筝的当然不想退他钱。说风太小，说他不会放，说……说了很多。

后来卖风筝的没办法了，就又去小跑着去放风筝。他想先把风筝放起来，证明风筝没问题，再交给那个买主。

只见他一个劲儿地跑得没影子了，只看得到一个有气无力地、在半空挣扎着的风筝影子。我对小女孩的爸爸说：“你还不快抓一个顺眼的风筝——快跑！”

评论

生存还是毁灭，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不为五斗米折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鲁迅先生知错悔过，勇于自我解剖。他既要解决养家糊口问题，也还是要站在讲台上，传授真理。先生的薪俸，虽从他所不屑的北洋政府里领取，可先生并没有与那政府沆瀣一气。但先生依旧自责，警醒自己：莫因这糊口的薪俸，而滋生了奴性。

你及你的朋友，对外企深恶痛绝，都缘于那强烈的、不愿寄人篱下的自尊心。

你的老年朋友一气抱病，你永别了外企，悉心经营民企，可依旧困难重重。你为了自救，才忍痛割爱，出卖了西湖的柳浪阁。

那个卖风筝的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把钱退还给买主，他宁愿先扯着飞不起的风筝使劲朝前跑；还会滑冰的你，不想放弃，即使会滑的人越来越少，即使雪并未下，你依旧想在冰面展示绝技。

你于是想：与其在风云不定的市场上经营企业，不如像先生那样，先建构精神大厦。于是，你出卖柳浪阁，退出民企经营，开创铸造灵魂的文化大业。

这西湖的柳浪阁，是你从物质产品经营，向精神产品创造转型时，不得已的出卖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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