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京泽2

“你是不是脑袋不怎么聪明？”

沈夕稚接连两堂课一直在做题，从小养成的习惯是做题必须挺直腰板，保持这个姿势久了还挺废腰的。

有点儿酸，她下意识就想伸个懒腰。

可不知旁边的人什么时候醒了，正撑着脑袋懒洋洋地看着自己，语气充满漫不经意，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恶劣。

16岁的少年声音清冽，因为才睡醒又盛着几分沙哑。

很抓耳的嗓音，让沈夕稚伸懒腰的动作僵住，这样子有点儿滑稽，和沈副局家里钟灵毓秀、恬静温柔的独女形象不符。

她眨了眨眼睛，掩去刚才的一缕不自在的尬色。

不急不缓地收回伸到半空中的手，沈夕稚眸子微微流转，对上少年满是恶劣笑意的眼，扬起唇，脸颊两边梨涡微现。

似是有些不解，目露疑惑，“嗯？”

面对少年的质疑与嘲弄，她一点儿也不恼，就回一声温温柔柔地‘嗯’。

嗓音很轻很细，跟羽毛似的。

随着秋风从听者的心尖拂过。

不知为何，李京泽觉得在少女漂亮清澈的眸子下自己恶劣的心思仿佛无所遁从，混混头目怎么可以有这个认知，于是他微微凑过去，脸上的恶意更甚。

“一个练习册做两节课？你这不是脑袋不聪明是什么。”

隔的近了，他愈发觉得这新同桌很白，皮肤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细腻得都看不到一点儿毛孔。

明显不是荒凉干燥的黄土高原能养出的肤质。

这个认知莫名让李京泽心头升起一股烦闷，身子往后一仰又将距离拉了回去。

沈夕稚可不知道少年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皮肤上面，眼睑微垂，也不反驳，反而轻点了点头，“嗯，笨鸟先飞。”

李京泽倒是还不至于不认识这个成语，字面意思，很好理解。

他扬了下眉，对她恬静的态度觉得有点儿稀奇。

第一次遇见好脾气的温温柔柔的女孩子，面对他的恶意也一点儿不恼，一时之间他竟找不到话说。

且略感无趣，撇撇嘴，长臂一挥招呼着兄弟玩去了。

和新同桌的交流就止于此。

直到后来某天李京泽不小心碰到桌子将那本练习册撞下来掉在地面，封面上印着几个大字‘高三数学总复习’。

……六个黑点，是他的心情。

募地想起了当时少女敛眉垂眸轻声细语回答的模样，气的牙痒痒，可是磨了磨牙齿，他又忍不住勾起嘴角意味深长地一笑。

笨鸟先飞？那她飞得可是太早了点。

……

沈夕稚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顶尖的，她的成绩也从未辜负自己的教育资源。

名校毕业，留学经历，各种大大小小的奖项、证书铸就了她漂亮至极的简历。

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名门贵女，不骄不躁，且上进，是不愁找不到好工作的。

哪怕是重回西安这个眼下发展迅速的省会城市。

入职的第一天，沈夕稚就凭借出色的长相、姿态和学历获得了同事们的热烈欢迎，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尽管她一入职就压他们一头对此他们也毫无怨言。

很好的一群同事。

很好的一个团队。

而其中和沈夕稚最投缘关系最好的是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叫孙静，爽朗大方，很讨人喜欢的性子，绕是面对如水一般处事对人不冷不谈温和中带着无形的疏漠的沈夕稚，她也会热情大胆地朝她走来。

不怕被水浇灭。

很快，两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相熟过后，沈夕稚才知晓孙静竟是兰州人。

当时她怔愣片刻才缓过神来。

说来也是命运安排使然。也对，她身上那洒脱大方的气性和她学生时期遇到的兰州人很像。

她们俩不仅是生活中的好朋友，还是工作上的好伙伴。

偶然的一次出差。

目的地却仿佛是命运中的必然。

兰、州。

离高中那年已经过去了好久。

时隔多年重踏这片土地。

沈夕稚一下飞机到酒店的全程都处于怔然之中。孙静不知道她和兰州还曾有过一段过往，她回到家乡，兴奋的紧，到了酒店整理好过后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沈夕稚出门。

兰州夜晚的街头，高楼林立，热闹繁华。熙来攘往的人群，纵横交错的交通设施，灯光恍惚，霓虹闪烁，虽人声车流喧哗，但一切井井有条。

是很漂亮的一座城市。

每一个行人的脸上似乎都洋溢着笑容，让旁人也不由自觉地受到感染。

“夕稚，你看现在的兰州繁华吧？大家过得都不错的样子。”

孙静突然开口，沈夕稚应了声，微微歪头，用很好的倾听者姿态看着她。

“可你一定想不到，八九年前的兰州还只是一个很落后的小县城。你是西安本地人，肯定没见过那种场面，荒凉落后的县城，街道上晃荡着不务正业的小混混，拿着打架斗殴的事情司空见惯，才没有今天这样的繁华平和呢。”

“所以不得不说——咱们国家经济发展真快啊。”

“现在的兰州，真好。”

似是感叹的几句话，让沈夕稚听出了她对兰州的爱。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嗯，很好。”

现在的兰州很好。

但是她没说的是……

昔日的兰州，她也曾见过。甚至是…她描述的场景，她都真切地亲身遇到过亲眼目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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