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在美国:一个边缘化的故事
作者:赵梅来源:《美国研究》2001年第1期时间:2001-01-28
足球在美国:一个边缘化的故事 安德雷·马科维茨 史蒂文·海勒曼 足球在美国是一个失败的和边缘化的故事。美国总统表达的这个观点颇具权威,在评价1994-1995年棒球运动员举行的美国职业运动史上最长的罢工可能会使这项“国家娱乐”变得无足轻重时,他说: “我认为人们将会对自己的小联合会和自己社区小联合会中的球队比对大联合会中的棒球队更感兴趣。如果不补救,它可能重新成为一项社区体育运动,几乎就像足球那样。” 尽管有举办1994年世界杯赛的显著成就,但足球在美国重又回到了过去一百年中它所处的特殊的局外人的地位。本文将从美国文化与发展的政治社会学角度,探讨足球在美国的艰难历程。我们的研究证实了历史的持续力。尽管全世界的大众休闲娱乐习惯发生了巨大变化,但在作为大众文化的体育王国中,19世纪后半叶开发的各种运动形式似乎基本保持着原样。20世纪以足球在美国体坛的边缘化现象开始,又以同样的现象而告终。 桑巴特论点再提与美国足球“例外论” 正如他以前和以后的所有欧洲观察家一样,沃纳·桑巴特对这个“新世界”既着迷又矛盾。这种矛盾心态反映了建立在作为欧洲的延伸而又带有某些令人困惑的特征的美国“特殊性”基础上的正反两方面判断的永恒结合。对桑巴特来说,最为困惑的是这些“美国文化特征”中缺乏一个由政党领导的大规模的组织良好的群众性工人运动,他错误地称之为“社会主义”。 桑巴特指出美国缺乏他所谓的“社会主义”,而我们又看到在整个20世纪的美国,在主要的参与性和群众性协作体育项目中,也缺乏足球。这并非是贬低美国历史上的足球和社会主义。这两项运动在美国实际上是与在它们各自的欧洲“发明国”里同时出现的,继而以不同形式兴旺起来。社会主义政党和运动在20世纪的美国一直存在,正如足球运动自19世纪引进以来实际上在美国从未中断过一样。社会主义已经退潮并融入更大范围的美国政治和文化生活,而从未像在欧洲那样几乎取得支配地位,更不用说霸主地位了。比较而言,足球从未对美国“三个半”主要群众性体育运动即橄榄球、篮球、棒球以及冰球(“半个”)构成挑战。这两种“非美国”现象在未来都不可能消失,因此而为美国文化思想、政治和体育中的多元主义提供了进一步的证据。不过,在可预见的将来,这两者都不可能在美国占居主要地位,尽管对许多美国人来说足球可能继续成为一项颇受欢迎的娱乐活动,并且如果美国队入围,世界杯也将每四年一次地引起美国公众的兴趣。尽管由于冷战、政府财政危机和右翼选举获胜,社会主义一词在很多美国人心目中意味着一种贬义,但是,作为一种被容忍的甚至还有些增值的古怪事务,社会主义可能会继续发挥它的传统作用。我们并不认为,相比较其他工业民主国家而言,美国缺乏足球和缺乏社会主义这两者间有一种直接的关系。相反,我们试图说明,正是美国的某些同样的特性导致了在社会主义问题上的美国“例外论”,也造成了足球在美国体育中的次要地位。足球对美国人来说相对不重要是很明显的,世界其他地方称之为”football”,而美国人只把它称为”Soccer”。因此,从命名上我们即可看到,同世界上其他国家相比此项运动在美国的“例外”和边缘化。 足球在美国体坛的次要地位是由三项本土体育运动的风行造成的。自从棒球、橄榄球和篮球分别传入美国以来,作为大众体育项目,它们一直受到美国公众最热烈的欢迎。加拿大成功地把冰球输出到它的边界以南,为美国提供了又一项颇受欢迎的协作体育项目,也给北半球的许多国家带去了人们喜爱的一项冬季运动 。 美国:第一个新国家 两种“例外论”最重要的共同特征以及理解美国政治与社会的惟一最普遍的基本变量,是从始至今美国客观发展和主观自我合法化的典型资产阶级性。美国政治与社会的这种“天生的”、因而也更加全面的资产阶级化创造了某些结构和一种与之相伴的氛围,使美国确实不同于“旧世界”的所有其他国家及其海外殖民地(与之相对的“新世界”,作为一种概念,是出于感情而几乎单独保留给美国的)。这种资产阶级化的“美国主义”的中心是自由的个人,他要作为一个没有任何压制性集团束缚的自由市场中的独立的理性行动者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压制性集团包括国家或社会阶级、有组织的宗教或军队。总之,资产阶级的美国创立了一种新的认同,它因明显地不同于贵族欧洲的任何国家而自豪。仅通过政教分离,这个新社会就发展出了政治上无可匹敌的世俗主义,它反过来又能被视为发达工业世界中宗教色彩最浓的国家。而且,仅通过建立一支在平民严格控制下的非职业化军队——加上“边疆”的持续存在,这是“美国例外论”的又一组成部分——美国就发展成为发达工业国家中武装最完备的国家之一。通过建立一种宽泛的平等观念(不过,由于只能给人们提供进入大量机会的平等,这种平等观念始终从属于个人自由),这个新国家创造了一种公众参与的精巧制度,它既间接又全面。尤其是,它建立了发展无限自由和无限机会这一影响广泛的神话的框架,这成为当今世界最有吸引力的意识形态之一。的确,正如利昂·萨姆森所令人信服地阐述的,由于上述神话,“美国主义”带有类似社会主义和其他左派运动使用的语言装饰。于是,社会主义被从资产阶级美国的意识和实践中“排挤出去”(可以这样说,美国主义等于社会主义)。 在维护资产阶级秩序的“美国例外论”的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中,一直存在着两个“非意识形态”、“实用主义”并自我标榜为中产阶级的政党,它们借助高度中庸的选举制度,成功地“排挤”了所有初来者;而一体化民族主义的关键作用则由美国“熔炉”来体现。美国的足球例外论也是植根于这种资产阶级的秩序中。 现代体育运动与大众民主的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现代体育运动的创立,也许更重要的是它的普及,是资产阶级生活方式的组成部分。由于大多数现代体育项目实际上是由有着贵族或更经常的是有着准贵族爱好的“上流社会”成员“发明”的,如果这些运动的重要性可能超过马球,它们会很快成为资产阶级和“大众”的领地。因此,正是英国和美国国这两个19世纪后半叶最资产阶级化的社会,在他们自己的国家建立了大众参与和喜爱的有组织、专业化的协作体育运动,而英国的发明特别是足球,则走向了世界各地。两国各自体育运动的传播与这两个国家的全球地位成正比。那时,英国仍然是头号帝国、因此也是主要的舆论领袖和文化“霸主”。而美国总体上仍是一个强烈地吸引着欧洲公众的孤立的“新世界”,但在全球政治事务中还处于边缘地位。这种孤立状态的部分原因是自已造成的,美国自认为是非欧洲国家,也许甚至是反欧洲国家。英国作为一个大帝国的中心而从中获得了大部分的内在合法性;而美国获得的合法性则在于作为一个新的、自我约束的“边疆”社会,一个不同于澳大利亚和加拿大亲戚的母国的独立体。由共同语言支撑并显露出来的明显亲合关系,以及一种对旧宗主国(它的存在威胁着“新世界”认同的形成)的蔑视,这种对大不列颠的强烈矛盾心理极大地影响了19世纪后半叶美国公众言论的发展。以崇拜和抵制为特征的这种“特殊关系”在体育领域得到了充分体现。在这种矛盾的基本上是美国采用英国方式的单方面对话框架中,橄榄球和棒球在美国体坛发展得都很出色。这两项运动主要是从前工业社会的英国协作体育项目演化而来。通过完全的资产阶级化,它们变成了适应“新世界”中新的商品化工业秩序的运动。当英国自己的大众体育运动足球被成功地输出到全世界时,美国体坛已被那些现已转变成了真正的美国体育运动的前英国的进口品所占领。为什么足球被挤出了美国?首先,美国的资产阶级已成功地建立了自己的国家运动项目——棒球,而排斥了与那个旧国家及其贵族伦理紧密相联的一项运动——板球。棒球在美国大众(包括移民,或至少是他们的孩子)中的“向下普及”与足球作为大众体育在英国的扩散恰好同时进行。第二,美国名牌大学的年轻精英们当时热衷于玩耍、后来又热衷于改造已发展为另一项英国“精英”运动的橄榄球,而不是通过引进足球来表达他们的亲英情结。那时,足球在英国类似橄榄球在美国,正经历着一个“大众化”的过程。 在美国,足球与移民紧密相连,并由他们主要控制,这对足球成为新世界流行体育运动的潜力是致命的伤害和障碍。各种早期足球运动在17、18世纪的美洲殖民地已经存在,史料记载,早在1609年的弗吉尼亚就有过这项运动。 像在英国一样,人们在街道和开阔的广场上玩“美式足球”,常导致骚乱似的动荡,迫使当局几度禁止此项运动。就像美国所有的协作体育运动一样,直到19世纪上半叶,美式足球都没有获得社会地位。后来,以哈佛、耶鲁、普林斯顿和哥伦比亚大学为首的美国著名高校开始在校内玩各种不同形式的美式足球。由于时常受到校方的阻挠(因为体育运动被视为一种对学习的懈怠、对学生健康的威胁和对治安的破坏),直到19世纪60年代早期,这项运动也未能发展为有组织的运动。后来,一些著名波士顿中学的学生和校友组建了奥奈达橄榄球俱乐部。1862-1865年间,这个俱乐部在赛场上所向披靡,使“波士顿运动”在依然很小并且形式不同的美国橄榄球界中声名卓著。“波士顿运动”允许手脚并用,很快便在哈佛大学所在地坎布里奇的查尔斯河畔成为一项最受欢迎的体育运动。 到19世纪60年代末,这项运动在大学间取得了充分的一致,1869年11月6日,拉特格斯学院和普林斯顿大学举行了美国历史上首次校际美式足球赛。这次比赛既可归类为美国近代史上首次橄榄球赛,也可归类为首次足球赛,因为比赛所根据的规则介于足球协会规则和橄榄球规则之间。到1872年,哥伦比亚、耶鲁和史蒂文斯等院校加入到最初的比赛队伍中来,在一种足球协会类型的踢球比赛中捉队拼杀。尽管各地的规则依然不同,但所有的参赛队都同意不能用手捡、接、抛或带球。最初形态的足球似乎在美国主要大学中获得了一个重要的立足点。但是,在美国历史最悠久、名望最大的高等教学机构中它却没有成功:哈佛大学坚持反对这种踢球运动,顽固地墨守着在此期间已进一步完善了的“波士顿运动”。1873年,当其他大学一致采用足协规则时,由于哈佛大学的缺席,他们克制着未将自己称为联盟。事实上,哈佛大学独一无二的声望最终扭转了19世纪70年代早期踢球运动在美国大学生中所取得的明显胜利,使奔跑运动到1877年获得了完全和最终的成功。为了寻找对手,哈佛大学转向北部边界找到蒙特利尔的麦吉尔大学,该校当时是打橄榄球的。1874年,这两所大学举行了两场比赛,一场采用波士顿运动的规则(可以想见,哈佛获胜),另一场采用橄榄球规则,令人吃惊的是比赛以零比零结束。最重要的是哈佛队对橄榄球所表现出的一致热情和球员对它的由衷的接受。“波士顿运动”一直是足球和橄榄球的混合物,比橄榄球有更多的踢球及脚触球的动作,它因枯躁乏味而被摒弃。那种奔跑运动则取而代之,作为哈佛大学无可挑战的协作体育项目形成了当时最完善的形式。仅仅一年后,1875年哈佛在与此前从未从事过这项运动的耶鲁所进行的一场比赛中赢得了它的首场“比赛”。 1876年,耶鲁大学放弃了足球,以橄榄球取而代之,其他院校纷纷效仿,普林斯顿大学于1877年最后屈服。 美国大学里的橄榄球对足球胜得如此彻底,直到1902年以前,足球在校际水平上再也没有能够重返校园。至此,美式足球——橄榄球在“新世界”的继承者——在美国大学生活中取得了不可动摇的地位。因得分相对低于美国“三大体育运动”中的任何一项而被指责为缓慢、乏味、缺少刺激性,足球作为大学体育运动,在橄榄球以及后来的篮球投射在它身上的巨大阴影中枯萎了。在美国大学里,如同在美国社会中一样,足球依然主要是外国人和新移民的领地,他们既是球员,也是观众。 来自上层的排挤:美式足球 橄榄球一旦确立了它作为美国大学体育运动的地位,便立即开始了从英国准贵族运动向典型的美国人运动的演变。在此后的45年中,美式足球不断演变、调整、改革,到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形成了大致像今天这样的一项运动。接下来的这项运动形态的变化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考虑到橄榄球中传球的高度,用脚传球在场上被永久禁止。当比赛变得激烈、伤残频发、死亡时有发生时——引起公众强烈要求禁止此项运动——在不损害这项运动粗犷和娱乐等基本价值的情况下,对故意伤害行为实行了控制。西奥多·罗斯福总统的介入导致1905年大学校际体育协会(Inter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的建立,该协会1910年改名为全国大学体育协会(National Collegiate Athletic Association, NCAA)。这个组织将支配一直是美国体育文化和政治经济另一特征的东西:庞大(在橄榄球和篮球运动例子中)、颇受欢迎且利润丰厚的美国大学校际体育运动场。简言之,在世界任何一个发达工业民主国家中,没有任何一种大学体育运动哪怕是模糊地处于体育和大众文化的中心地位,而这种状况在美国已持续了近一个世纪。 到上个世纪之交时,在篮球职业化后很长一段时期内,橄榄球依然是一项由“学生运动员”进行的业余运动。大学橄榄球发展为美国中产阶级最欢迎的运动项目,虽然因其赛季在秋季而不会与棒球直接竞争。当足球成功地征服了欧洲大陆和拉丁美洲时,橄榄球在美国却迅速地从东海岸的名牌大学传播开来,占领了美国各地的大学和中学。 橄榄球在美国大学享有的特权突显了此项运动前40年中所表现出的中产阶级性质。秋季周六下午的橄榄球赛成为美国资产阶级文化的基本组成部分。大学橄榄球在美国中产阶级文化中取得了如此重要的支配地位,以至它成功地排挤了职业比赛和足球,特别是在1920年全国橄榄球联盟成立以后。那些明显的职业比赛起源于美国煤钢地带这类文化边缘地区如匹兹堡,并很快传播到俄亥俄州等工业地区及芝加哥附近的肉类加工城镇。直到20世纪40年代末,大学毕业生(至少是有大学经历的球员)才开始成为职业橄榄球员的主体。直到20世纪50年代末,职业比赛在受欢迎程度方面才赶上并超过了大学橄榄球。 20世纪60年代以来,职业橄榄球已经成为最受欢迎的美国群众性体育运动。由于每周一次周日下午比赛的电视转播节目和每周一晚上的独有赛事(它轻易达到了过去20年来美国固定赛季体育节目甚至几乎是所有固定电视节目的最高收视率),以及一项为连续的赛前和赛后分析(和定期商业广告)留有余地的节目安排,职业橄榄球在现今美国体育坛至关重要的领域——电视上取得了成功。 大多数美国人实际上从未以有组织的形式打过橄榄球赛(指“触身式”或“夺旗式”橄榄球等临时的和“安全的”比赛及青年人在空地抱摔的、没有教练、训练和装备的橄榄球赛以外的赛事),或很少甚至从未亲身参加过全国橄榄球联盟赛,这证明了职业橄榄球在最现代和后现代传媒中的巨大胜利。橄榄球作为电视转播的非参与性娱乐项目所获得的巨大成功,是持续损害和妨碍足球可能在美国成为主要的群众性体育项目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来自下层的排挤:棒球和“美式”板球 棒球从它现代发展的初期,几乎就是一项成年人的消遣和娱乐,棒球在美国大众中的大量成功传播,应归功于它的“美国”身份。因此,棒球(或实际上是被称为“有组织的棒球”的个人的集合和组织)竭尽全力否认自己与“旧世界”的前身特别是英国的跑柱式棒球有任何联系。与跑柱式棒球的联系被有意识地否定,于是棒球被故意地与它最早的也是多年来唯一的竞争者板球相对照来进行定义:棒球更快、更有动感、也更激烈;它要求更机敏和更多的个人创造力;最重要的是,它比它的英国亲戚显得更具竞争性和平等性。总之,棒球更适合、或者说更精确地反映了“新世界”的生活。 在后殖民时期的美国城镇里,成群的青年男子可以在被称作镇球、攻门球、巡回球和棒球等组织粗糙的比赛中消遣。 棒球与足球有趣而又持久地并驾齐驱,其成功的部分原因是由于它在比赛中并不需要特定设备或身体秉赋来参与或取胜。同足球一样,棒球因此也享有“民主参与”的名声,此项运动所有的人都可以参与,而且不需要特殊的设备和场地。第一个著名的棒球俱乐部纽约灯笼裤(New York Knickerbockers)俱乐部——主要由追求绅士地位的中产阶级男子组成——被认为在1845年制定了此项运动的第一个书面比赛规则。首次有文字可考的棒球比赛发生在1846年6月19日(恰巧在同一年,J. C. 思林在坎布里奇成立了第一个橄榄球俱乐部),是纽约灯笼裤队与另一个队、纽约棒球俱乐部队的比赛。 十年内,纽约地区出现了好几个棒球队,到1855年,体育报刊定期给棒球一些版面,虽然板球仍然占据着更大版面。但棒球正在吸引观众。随着棒球参与人数的增长和竞争伦理的传播,在整个19世纪50年这项运动迅速“向下”普及,技术工人很快成了某些技术最高的棒球选手和忠实球迷。 棒球不久就深深地嵌入了美国文化,而在某些方面作为足球先兆的板球则转向偏狭,并开始边缘化。 与棒球正好相反,大多数板球手希望并且成功地使他们的这项运动保留在了具有英国血统的最上层参与者中间。板球将不会经历那种使棒球成为所有美国人的运动的“向下层阶级的普及”。当典型的棒球场上的比赛从强调运动员道德向强调竞争演变时,“美式”板球却明确而蓄意地保持着更加保守的风格和理念。此外,与棒球不同,在美国把板球俱乐部组成一个真正统一组织的努力从未取得结果。美国板球手大多满足于让此项运动保持为一种绅士运动,虽然并非没有赌博和职业球员参加。从平等参与的观点来看,棒球也许确实具有结构上的优势,可这不一定会妨碍板球获得美国支持者。 但是当棒球的倡导者加速推广棒球的“美国化”时,板球手们却普遍认为板球的英国原型已提供了一种可以完全仿效的模式,无须改造或改进。正如那些后来在美国组织并规范了足球的人一样,板球手鄙弃一切使板球“美国化”的努力,并经常蓄意排斥土生的美国人。板球未能成为一项美国大众体育运动的责任主要应归咎于在当时历史环境下从事和控制板球的那些人、在棒球兴起的背景下板球传播的时机,以及该项目自身的结构(总是与棒球相反)。到内战结束时,棒球明确地赢得了这场竞争,而美式板球很快便消退得相对无闻,最终在20世纪20年代几近灭绝。 内战结束后棒球和板球能否共享美国体坛成了一个有争议的问题和学术问题,虽然在我们看来,板球作为美国大众文化是极不可能的。尽管如此,美国板球的教训并没有被那些在未来世纪管理美国足球的人所记取。 从更广阔的范围上讲,棒球的历史折射了美国的“镀金时代”。这项运动在使移民、至少是他们的孩子融入美国社会方面起了重要作用。到1876年,世界第一个和历史最攸久的职业体育联盟——全国职业棒球队联盟成立, 棒球成了“全国性娱乐”。 十年后,在美国协会(American Association)以场内啤酒销售、25美分的入场券和周日比赛成功地瞄准更加多元化而较少高消费层的观众后,棒球成为美国大众最主要的娱乐和群众性体育项目。上个世纪之交,在经历了棒球场和董事会的十年动乱后,通过改革羽翼未丰的美国棒球联盟(American League),中产阶级因这项运动而获救(或者说这项运动因中产阶级而获救)。 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棒球作为一种娱乐和群众性体育运动,在美国一直享有无可匹敌的声望,至少在4月至10月间是如此。 直到20世纪50年代电视和职业橄榄球占据支配地位前,棒球一直是美国最流行的运动,如今在电视收视率、广告收益和附属产品的市场收益方面,它都落后于职业橄榄球和篮球。棒球也把美国最受欢迎的娱乐性协作体育运动的地位让给了篮球,和它的“前身”慢投垒球,以及足球(对于越来越多地方的孩子们来说)。尽管棒球的“运动空间”被侵蚀,以及棒球大联盟(Major League Baseball)的所有者和经营者近来的争吵迫使世界职业棒球锦标赛(World Series)90年来首次取消,但是从很多方面看,棒球仍然是“美国全国性娱乐”。由于棒球在美国文化中的历史和季节性地位、它在选手体能要求上的“平等参与”,以及它近期的困境和相对于橄榄球及篮球的衰落,足球特别是足球大联盟在美国体坛上的未来优势似乎必然会形成,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以损害棒球为代价的。作为美国体坛的前“霸主”,棒球已成为该领域的致命弱点,这也许给了足球企盼已久的机会,使其能够有效地侵入21世纪美国主要群众性体育的领地。 足球在美国 足球未能在美国体育文化中突破边缘地位有四个原因。第一,如前所述,作为一项娱乐和群众性活动,足球在19世纪已被作为美国大众(他们渴望追求资产阶级价值观和地位)春夏季体育运动的棒球的兴起和成功从下层排挤出去;同时又被作为中产阶级和上流社会秋季体育运动的橄榄球从上层排挤出去。第二,如同第一个在美国被从事和观赏的现代英国体育运动板球一样,足球在美国历史上的某段时间里曾被土生美国人和移民看作是一项非美国式的活动,当时排外主义和民族主义为创造出鲜明的美国自我形象而兴起。热衷足球的人未做任何努力使此项运动融入接纳他们的这块土地的文化。在那些典型的踢足球的移民看来,如同英国移民板球手的情况一样,足球形同他在美国这个无情的“熔炉”中与欧洲根系的纽带;因而,使这项运动“美国化”的行动便否定了自己存在的理由。第三,世纪之交后,足球一旦转向土生美国人,它几乎完全是一项大学或中学运动员的休闲活动,他们被视为主流的异己,“不屑于”或不够格从事橄榄球和棒球等已被认可的美国体育运动。许多踢足球的人只是把它作为在其第一选择的运动淡季中保持活动的一种方式。同曲棍球运动一样,足球占领了美国大学的某些地盘,那里保留着热衷足球者的小圈子,他们经常远离围绕橄榄球、后来又围绕篮球旋转的校园体育运动的主流。此外,那些在美国以国际足联(FIFA)的规定来规范足球的人显然忽视了学校足球,而大学和中学则以同样方式来反抗。第四,同板球的经历一样,那些规范足球的人在美国发展综合性组织以推进并使该项运动现代化的努力遭到惨败。他们转而进行微不足道的抗争并短视地寻求保持个人权力和维持现状,而不是去培育一项将足球运动向美国广大公众推广的政策。用韦伯的话说,美国足球没有发展出在现代社会中摆脱边缘化所必需的现代组织特征。 美国大学里的足球 上个世纪之交,费城地区几所富裕的中学在橄榄球(实际上是美式足球)被禁之后组队比赛,并建立了校际足球协会。1905年哈佛组建了一支球队,在此后的十年中,多数其他常青藤大学也照此办理。大约1910年初,全美其他并非都那么富裕的大学的学生开始从事此项体育运动。到1926年,举行了两次高校足球会议,到1936年时,举行了6次,到1954年时举行了8次,到1959年时举行了10次,这一年全国大学体育协会发起了足球锦标赛。 然而,除了一些例外,这项运动一般来说只引起了校园少量观众的兴趣。足球主要被视为一种可由校际竞争来提高的娱乐活动和可供那些不具备参加橄榄球运动的技能或身材的学生进行的一种选择。许多学生把那些踢足球的同学看成是异己的、孤立的、“自命不凡的”人,或简单说是怪异的人。 到20世纪60年代,大学定期发放足球的体育奖学金,一些大学,如70年代的圣路易斯大学和近年来经常获得全国大学生锦标赛冠军的弗吉尼亚大学,都发展成了真正的足球强校。到70年代,一些大学足球队员被吸纳到北美足球联盟(North American Soccer League, NASL)中,这是1996年足球大联盟(Major League Soccer, MLS)成立之前美国第一个和惟一的高级区域联盟。阻碍美国大学足球队员获得和发展其专业水平的必要技能的最大障碍是学校赛季的短暂。此外,一些人认为多数大学里的训练严重不足而且难以想像。再有,大多数足球专家认为,一般来说,到一个运动员大学毕业并准备参加职业队时,他的年龄已经太大了,无法发展为一名世界级的球员。 虽然近来足球在一些大学比过去流行,但它依然处在排球、曲棍球和摔跤的水平,远不能与橄榄球和篮球的地位相比。在美国大学中,有一个足球处于世界最高水平的领域即女子足球。美国大学为美国女队提供了队员,该队赢得了1991年在中国举行的首次世界杯女足赛和1996年亚特兰大夏季奥运会的金牌,那是女子足球首次被列为拥有奖牌的奥运正式比赛项目。但是,观众对女足的兴趣同观众对大多数女子协作体育项目(也许除了篮球)的兴趣一样,完全处于大学体育运动(更不必说美国的流行“体育空间”)的边缘地位。中美之间的金牌争夺赛似乎也是如此,尽管它把近8万名观众吸引到了佐治亚州的阿森斯,使之成为有史以来世界上观众最多的一场女子赛事。 不过,如果没有四年一次的奥运血统,很难想象定期的女子足球赛能吸引到哪怕是稍稍接近这种重大赛事出席者的数量的观众。 美国青年和娱乐性足球 作为一项参与性体育运动,足球近年来在美国受欢迎的程度大增。这种趋势开始于80年代早期,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这恰与北美足球联盟(NASL)的衰落同时发生。至少从50年代以来,足球已经成为美国中学有组织的校际代表队比赛项目和体育课非正式比赛的固定组成部分。1980年以来,中学和青年俱乐部联盟中参与此项运动的18岁以下青年男女的人数激增,远远超过了上述机构有组织的活动中篮球和棒球参加者的百分比的增长。一个自称是提供足球设备和服装业务的全国贸易组织说,到1993年时,在18岁以下男女孩子们的娱乐活动中,足球已与垒球相当,仅落后于篮球(大幅度地)和排球(微弱地)。 在美国注册的青年足球球员总数已从1980年的不足89万人增长为1994年的263万人,增加了196%。 18岁以上的成人在娱乐联盟中参与此项活动是由美国足球联合会(USSF)的成人分支机构美国业余足球协会(U.S. Amateur Soccer Association, USASA)组织并资助的。在该协会注册的球员人数从1985年的约10.3万人增加到1994年的16万人。不过,一些成人球队和协会——许多是由拉美裔球员组成——没有在该协会注册。 许多美国足球的球迷和支持者将娱乐性足球在青年人中的增长视为足球作为一项群众性运动将在美国获得必然成功的迹象。但是,在青年参与者中,几乎没有人成为足球的现场或电视观众,也许除了1994年世界杯期间外。在当地学校或俱乐部踢足球的美国少男少女在电视上找到的他们心目中的体育明星都是打橄榄球、篮球和棒球的人。这种状况将会继续,直到美国的固定足球比赛接近欧洲一流球队的技术水平。 美国娱乐性足球的成功与职业足球的成功之间是不平衡的:前者的看似兴旺几乎会损害后者。可以预见,“不论有没有职业联合会” ,作为大众参与的运动,足球受欢迎的程度将继续增加(虽然不会像以前那么引人注目)。但是,职业足球事业要依赖美国青年的参与来提供潜在的球员和球迷。由于不能保证数百万踢足球的人会去观看,因此,我们有理由预测说:这种不平衡的状况在可预见的未来将会继续下去。 美国职业足球和足球俱乐部 19世纪最后25年,美国东部的许多移民都在踢足球,他们建立的业余球队几乎都是以特定种族的成员组成的,这从球队的名称上便可看出,如:布鲁克林凯尔特人队(Brooklyn Celtics)、盎格鲁-萨克逊人足球俱乐部(Anglo-Saxons F.C)、西班牙裔美国人足球俱乐部(Spanish-American F.C.)以及麦肯齐族足球俱乐部(Clan McKenzie F.C)。美国足球协会(American Football Association, AFA)成立于1884年,这是在英国以外成立的第一个足球联盟。俱乐部间的争吵几乎随即开始,来自纽约的球队不久便建立了自己的组织、美国业余足球协会(American Amateur Football Association, AAFA)。这两个由业余爱好和半职业球队组成的协会在1912年斯德哥尔摩会议上都要求得到国际足联(FIFA)的承认。他们被告知首先合并,然后结束老一套的争夺地盘的斗争,它们这样做了,并组建了美国足球协会(the United States Football Association),这个组织由业余者(“从这个词的贬义上来讲”)管理,其中几乎没有土生土长的美国人。 该组织从未实现它出生于英国的首任主席所阐述的目标即让足球“成为美国冬季的全民娱乐”,因为它从未超越一直阻碍足球在美国文化中微弱进展的种族限制,从而证明了它在组织、推进和筹集资金上的愚蠢和无能。 整个20世纪,地区俱乐部联盟在美国、特别是在纽约地区扩散。如纽约地区的德裔美国人联盟(German-American League)1923年成立时有5个俱乐部,70年代它更名为宇宙联盟(Cosmopolitan League)时,已拥有50多个俱乐部,这类机构组织俱乐部和球员在颇为广泛的种族基础上进行比赛。从历史上看,美国成人从事的俱乐部足球多是通过各类少数族裔组织的分支机构进行的,最成功的球队,不论是业余队还是半专业队,几乎总是建立在种族基础上的,如20世纪70年代四获挑战杯赛(美国业余足球赛的称谓)冠军的洛杉矶马卡比队(Macabees of Los Angeles)。 最近的、显然也是财力最雄厚、工作最投入、组织最完备的机构是足球大联盟(Major League Soccer),它于1996年开始运作。20世纪中出现过各种足球协会和联盟,其中有成立于30年代并延续到80年代的第二个美国足球联盟(American Soccer League),它基本上是一个地区性的并不断变化的协会,也有从60年代末存在到1984年的好高骛远的北美足球联盟,它在70年代中期传奇人物贝利加盟的两年半中曾有过昙花一现的辉煌。 1921年,美国足球联盟这个在东海岸大投资者支持下建立的职业组织在吸引观众方面取得了成功。但是,它的稳定最终被俱乐部所有者与美国足球协会之间两败俱伤的争斗所破坏,导致了联盟内部的分裂,1929年股票市场崩溃前夕最有财力的所有者从中退出。第二年该组织便关闭了。这个联盟曾招募到来自欧洲主要是苏格兰的顶尖球员,并对打入1930年首届世界杯半决赛的美国队贡献颇多。 组建美国职业足球联盟的下一个尝试是1933年建立的第二个美国足球联盟。尽管缺乏资金、缺少观众、几乎没有推广措施,以及坚持上场球队基于种族而组建的传统(一般来说,这肯定会使大多数美国公众对之冷漠),但通过在春夏季比赛的方式,它以各种面貌勉强得以生存。 目前,它是美国和加拿大的一个区域职业户外运动联盟组织中的一部分,其球技顶多相当于多数欧洲国家二流队垫底的水平。除了相对较长和无法扭转的边缘化存在(它在很大程度是美国足球史本身的一种折射和代表),以及把足球电视传播(1952年在纽约地区)和室内足球(1939年)引入美国外,第二个美国足球联盟最有价值的贡献在于,战后时期使国外一流足球在美国首次得以展现。 美国足球联盟在向美国观众展示外国球队方面的成功,带来了基于同样理念的一项事业的诞生。国际足球邀请赛(The International Soccer Tournament)由美国足球联盟发起,开始于1960年,它由11支国外球队与一支美国“全明星”队在一个“联盟”中争夺最后的冠军。国际足球联盟(The International Soccer League)大多在纽约马球场举行比赛,观众人数持续保持在“五位数”上。该组织存在到1965年,那时,组织一个真正的一流水平足球赛的想法已引起了一些富有投资者的注意。 北美足球联盟 到1966年,当职业棒球、橄榄球、篮球和冰球的加盟队数目经历前所未有的增长时,三个不同的富有投资者团体寻求美国足球协会(USSFA,第二个 “S”代表增加的词“足球”,这是1945年向美国其他公众最终做出的妥协)批准,以获得国际足联认可成立一个新的职业联盟。其中两个团体合并后建立了全国职业足球联盟(National Professional Soccer League, NPSL)并与全国最大的电视网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签订了一份电视合同。这个联合组织没有答应美国足球协会收取一定比例的门票和电视收入的要求,因而被迫像“非法者”组织一样进行活动。包括某些美国最富有的人在内的另一团体与陈腐并妄自尊大的美国足球协会一起,建立了得到国际足联批准的联合足球联盟(United Soccer League,它的缩写USA不像是巧合)。 尽管被剥夺了合法地位, 但全国职业足球联盟依然在1967年赛季中与足够多的外籍球员签约组建了10支球队。它从哥伦比亚广播公司得到了一份每周进行电视转播的为期两年的合同,并提出了阻止国际足联、美国足球协会和联合足球联盟进行交易的耗资1800万美元的诉讼。与此同时, 联合足球联盟仓促组建了12支自己的球队进入1967年赛季。在这个联盟中,多数球员同样也是外籍的。每个联盟的比赛水平都绝非一流,电视收视率也糟透了。为了1968年赛季,诉讼被及时了结,两个联盟合并组建了拥有17支球队的北美足球联盟(North American Soccer League, NASL)。那一年被证明是更大灾难的一年,电视收视率再次保持在低小数点水平上,观众比球员多不了多少。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精明地不再续约,该联盟1969年降至5支球队。在此后的6年中,主要由于该联盟达拉斯队的富裕老板、全国足球联盟(NFL,美式足球)堪萨斯城负责人拉马尔·亨特的存在,才使北美足球联盟挣扎存活。 北美足球联盟在1975年重新焕发了活力,那一年纽约宇宙队(New York Cosmos)以450万美元与贝利签约三年,使足球在美国享受了从未有过的最多的媒体报道。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着重报道了贝利加盟的北美足球联盟首场比赛,观众人数直线上升。次年,另外一些顶尖外籍球员与北美足球联盟签约,其中主要有弗兰茨·贝肯鲍尔、乔吉奥·齐纳格利亚和乔治·贝斯特,都是些传奇人物。宇宙队不断地在纽约吸引大量观众;1977年,7.7万名球迷观看了他们与劳德代尔堡队的决赛。1979年,该联盟与美国另一家主要广播网美国广播公司(ABC)签订了电视转播合同。 虽然第一流的足球在北美足球联盟的幌子下似乎已经出现在美国,但是高成本的聘请和媒体的关注掩盖了联盟在健全结构方面和足球在吸引美国公众方面的内存弱点。1982年,由于对足球收视率持续走低不满,美国广播公司未与联盟续定电视合同。同年,已于前一年失去了三支球队的北美足球联盟又失去了七支球队,包括属于拉马尔·亨特的达拉斯旋风队(Dallas Tornadoes)。自70年代中期扩展以来所有的联盟球队都损失了大笔资金的问题暴露出来,没有一个队扭亏为盈。留在联盟内的球队老板们把他们的问题都归罪于联盟的行政管理人菲尔·伍斯纳姆,并雇用了纽约政客霍华德·塞谬尔斯取而代之。塞谬尔斯进行了大规模改革,如与北美足球联盟球员协会(NASL Player Association)谈判薪水限额协议、裁减人员等。1984年,联盟减至9支球队,这一年塞谬尔斯突发心脏病而亡。联盟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去寻找新的行政管理人,次年,北美足球联盟停止运转。 北美足球联盟给美国留下的一个持久遗产是室内足球。最初,它是由该联盟的一些俱乐部作为使球员在非赛季保持运动的一项措施,同时希望使美国的体育支持者转向足球而发起的, 如今,一个室内足球联盟(由原北美足球联盟的分支机构与后来成立的一个组织合并而成)于夏季在美国一些城市举行比赛。室内足球每方有6名球员上场,从表面上看它也许更接近于冰球而不是足球。考虑到多数足球迷的厌恶情绪,这是此项运动被真正“美国化”的惟一地方。一些室内足球队在吸引观众方面已经相当成功,这项运动已经成为在篮球和冰球淡季时室内运动场取得一定收入的一种途径。室内足球比赛通常每场能吸引2千至7千名观众。1994年世界杯在达拉斯市开幕的当天晚上,该市室内足球队在一场比赛中吸引了近7千名球迷。 1994年世界杯 1994年世界杯是一个奇特、轰动且又在财政上极其成功的事件,它在短时间内把足球提到了美国体育日程的最前端。其结果是,未来的世界杯在吸引美国公众方面可能会与奥运会(每四年一次的可供观看和讨论的轰动事件,只要有美国公众可为之喝彩的一支美国队在场)相匹敌。我们预料,由于有1994年世界杯,1998年在法国举行的世界杯赛将会有更多的美国人观看——如果美国队取得参赛资格的话。这也许能在未来给美国职业足球提供一种最终的回报,可能在15或20年后,或再举行四、五次世界杯之后。但是,1994年世界杯对美国未来职业足球的直接影响充其量可能是边缘性的,因为它引起的多数美国公众对此项运动的关注只是昙花一现。作为一个巨大的轰动事件,世界杯在美国获得了成功,但它最终未能提供足球进入美国“体育空间”的渴望的动力。虽然被标榜为新事业的“足球大联盟”在1996年启动,但它从世界杯中获得的市场和推广的优势已经大多丧失。多数美国人对这项世界上最受欢迎的群众体育运动依然不感兴趣,这种状况近期不会改变。 世界杯在美国的成功已被创记录的观众人数、电视的高收视率和美国媒体提供的大量报道所证实。所有的比赛都没有出现重大问题。大多数比赛的门票售罄,只有几场比赛观众在可容纳近6万到10万多人的体育场中不足90%,。摩洛哥队和沙特阿拉伯队在新泽西巨人体育场比赛时,7.2万多名观众几乎坐满了体育场。 预计这场比赛吸引的观众达不到1990年意大利或1986年墨西哥世界杯赛的1/5,这并非自以为是。显然,北美和南美人,以及国际“足球旅游者”个人都对观看世界杯赛怀有极大兴趣。美国世界杯组委会主席艾伦·罗森伯格曾预言累积电视收视率将达到4至4.3。7月4日巴西队和美国队第二轮比赛的晚间收视率首次达到10.2,而它又被巴西队和意大利队的决赛以12.4超出。 美国媒体,不仅是体育报刊和电视体育新闻,都把大量篇幅给了世界杯,既报道球场赛事,也描述九个主办城市不时出现的狂欢节般的气氛,还探讨足球的各个方面及其国内和国际文化。 然而,没有任何一则世界杯的报道在版面和播出时间上是以牺牲棒球、篮球(美国队战胜哥伦比亚队的同一天,播出了NBA决赛的结果)、橄榄球和冰球(均处于非赛季),或职业高尔夫球和网球(它在世界杯未完之际举行重要联赛)等其他体育运动为代价的。相反,报纸增加了体育版页数。某些在主办城市举行的对其有特殊意义的比赛以及有美国队参加的比赛,有时的确排挤了其他运动赛事,但也仅是在标题和报道的排列顺序上。很多体育专栏作家写文章讨论足球的益处,多数人对世界杯持肯定态度,也有一些人肯定足球运动本身。多数专栏作家对美国职业足球的前景不看好,尽管有几个人开始热心这项运动。一些专栏作家的态度相当消极,有几个人的态度显然是排外主义和沙文主义的(虽然后者的态度有时是对外国记者不时表达的同类观点——声称与足球相比,美国体育运动相当低劣——的反应)。 然而,许多美国体育杂志尤其是美国最重要的体育周刊《体育新闻》,则完全不理会世界杯。 美国有过“四天的足球热”,始于美国队战胜哥伦比亚队,结束于它败给罗马尼亚队。媒体的报道和普通美国人的兴趣在美国队输给罗马尼亚队后开始下降,并在美国队被淘汰出局后大幅下降。此外,一旦比赛范围缩小,那些不再主办比赛的城市的报纸也明显减少了对世界杯赛的报道。 决赛过后仅几天,美国报纸对足球的报道又恢复到世界杯赛之前的情形:边缘到了不存在的地步。读者向体育编辑抱怨足球报道不足的情况也回到了世界杯赛以前的水平:有几个刺耳而洪亮的声音,但在由橄榄球、篮球、棒球、冰球、高尔夫球、网球和拳击迷构成的绝对多数中显得很孤立。 足球大联盟及其未来 世界杯赛前夕,也是以罗森伯格为首的足球大联盟宣布授予7个城市加盟权,比原计划的12支加盟队少了5个。这5支球队的筹资计划没有完成,赛季门票的保证金数额未能达到。 联盟的行动计划,包括限制球员薪金和由一个中心“库”来分配球员的计划(这是想避免北美足球联盟的失误),从一开始就成为吸引投资者的主要障碍。足球大联盟原计划在1995年春季开始运转,但1994年11月罗森伯格宣布推迟到1996年。 除了使普通美国人在世界杯之后对足球可能怀有的善意和热情逐渐消散外,这一推迟也错过了因棒球大联盟1994年末和1995年初举行的前所未有的长时间和要求苛刻的罢工所带来的凝聚球迷兴趣和媒体关注的机会。 不过,当足球大联盟于1996年10月结束了等待已久的首次全赛季联盟赛事时,所有的专家及足球大联盟的参与者都对它在美国体坛首次亮相中所取得的成就感到惊喜。平均每场17416名观众的人数超过了预计1万人的约80%。 近3.4万名热情的球迷顶着暴雨并不顾其他不利条件,观看了1996年10月20日华盛顿联队(最终的获胜者和首次足球大联盟冠军)与洛杉矶银河队在波士顿附近福克斯伯勒体育场举行的足球大联盟杯首场比赛。这场比赛在美国广播公司转播的地区也赢得了相当数量的电视观众。在足球大联盟受到尊重方面也许最值得一提的是,来自11个国家的43名外国记者出现在这场冠军争夺战的赛场,这是以往美国国内足球比赛从未有过的现象。 比任何其他数据更为重要的也许是,它证明了美国足球终于达到了赢得远非一种人类好奇的国际尊重的水准。在极重要的电视界,足球大联盟也可因出人预料的观众数目而欣喜。对足球大联盟赛事的全国转播主要是由ESPN电视台(仍是全国最著名和最易接入的有线体育频道)进行的,它的观众数量非常接近该电视网固定赛季的全国冰球联盟赛(一个远比成立仅一年的足球大联盟得到更多认可的赛事)转播。 但是,指出这一点很重要,即地方电视台转播足球大联盟赛事所吸引到的观众人数远比它转播全国冰球联盟赛时要少,这证明足球的地位依然很弱。 当然,在足球大联盟内外,无人声称该联盟第一年开门红确保了足球在美国体育文化中的长存。这项运动在美国体坛一个世纪之久的边缘化的伤心历史,冲淡了所有对足球大联盟的过早赞誉及其值得称道的表现。那些管理美国足球机构的人似乎第一次从历史中吸取了充分的教训而不重蹈覆辙。因此可以肯定,足球大联盟缓慢而慎重的发展绝不会毁于一时的欣喜,也不会被北美足球联盟特有的(并最终损害了它的)那种轻率放弃所取代。 结论 本文认为,作为“第一个新国家”,美国发展的特性在相当程度上导致了足球遭到排挤而未能成为这个国家的一项主要群众性体育运动。具体来说,我们的论点是:某些最明显的社会和历史格局导致美国没有一个大的工人阶级政党,使这个世界上最发达的工业国家在政治运作方面相当例外,也把美国排除在这项世界最流行的大众体育之外。正是美国早期而全面的资产阶级化——不论是神话还是现实——创造了这两种“例外论”,其遗产至今尚存。这并不是说,对第一次世界大战前状况的理解足以解释社会主义和足球在当代美国的失败。 同样,足球作为当代美国一项群众性体育运动的继续边缘化的存在,主要是与它继续没有能力同美国“三个半大运动项目”竞争有关,也与它没有能力在后工业时代最重要的媒体——电视上使自己得到公认有关。这种困境可以从生产和供应的观点中发现,也可以从需求的观点看出来。由于足球没有电视广告所需的必要暂停时间,所以对潜在的广播商和广告商促进这项运动只有短暂的刺激。此外,也缺乏足够的美国出身的称职球员去组成一个一流的美国足球联盟。因此,毁灭北美足球联盟众多原因之一的“角色认同”问题一直存在。也许在下一代,当更多的美国人去欧洲踢球并且足球大联盟的技术水平有了较大改进后,它才会得到纠正。因此,只有拥有“足够数量”的球员才能提供电视收视率较高的“表演”所必需的足够“演员”。虽然1994年世界杯显示出部分美国公众对高水平足球的一些兴趣,但历史已经表明,同样的这些人对“小联盟”足球几乎不感兴趣,对没有美国球员的足球也是如此。 就美国体育消费者而言,正如1994年世界杯和北美足球联盟所显示的,足球需要高水平的比赛来引起兴趣。但是,对于目前的美国职业足球联盟来说,这种技术水平似乎要经过多年才能达到。此外,美国任何一个足球组织都必须服从国际足联这个外国组织的状况,进一步加深了足球不是一项美国运动的这种感觉,特别是对比那些毫无疑问已经建立了其“美国性”的运动项目来看,这种感觉更强烈。许多热心足球的人将这项运动在美国作为娱乐性运动的大量普及,作为一代足球观众正在成长的证据。但是,正如一位体育推销专家在1994年美国世界杯赛前夕谈到足球时所说:“参与者未必能转变为观众。如果这中间有关联的话,我们美国人都会在星期六下午打橄榄球,而环法自行车赛将成为观众最多的运动项目。” 在当今电视观众人数众多的时代,足球这项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体育项目在最大的电视体育文化中仍不得不去努力超越主要是孩子们娱乐活动的地位。至少是从任何有意义的层面来看,美国依然没有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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