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采访王菲等大牌明星御用化妆师Zing：

发布时间：2024-12-20 14:34

华人彩妆界的一代宗师

本报记者黄佟佟发自香港

如果说化妆界也有一代宗师的话，阿Zing，绝对应该算一个。

在大中华区内的化妆界他的地位近乎于“神”，业内出名的化妆师会因为他加自己微博关注而欢欣鼓舞，皆因这十年来，他的化妆手法，理念与器材几度影响了演艺圈的化妆潮流，外人不懂这些专业术语，但知道他是王菲的演唱会和唱片造型御用化妆师，几乎所有你耳熟能详的王菲的专辑封面的妆都是他化的，红眼、滴泪、晒伤、蝴蝶……天后化妆，从来不问，“她信任你，就交给你了”。

当然他服务过的明星不止王菲，郑秀文的Nike眉也出自他的手笔，“她也很好，不过她是要开会的，事先要沟通好才能去做……”采访在阿Zing位于香港跑马地的工作室做，他指着摆在地上的那些女明星的妆后图一一点说，2010年他邀请了他心目中香港最美的20个女人为她们化妆，出了一本慈善画集《香港最美的女人》，要知道，今时今日请得动刘嘉玲、舒淇、叶倩文、李美凤、何超琼、张天爱、陈宝珠、朱玲玲、王菲……这些名动一时的经典美女免费撑场，那真不是一般的给面子。

早年曾在夜总会拦人化妆

照片上的阿Zing走和王菲一样的范儿，酷拽冰冷，仙人范儿，一副黑框眼镜，一对硕大的钻石耳钉，再加一件香奈儿外套，他说他收藏了差不多160件这样的外套：“我是女装男穿，上班族穿西装，我穿的西装外套就是香奈尔的外套，不过比上班族的外套有趣一点而已。所有古灵精怪的打扮我都做过，再怪的东西我都做过，现在我要的是这种干干净净、清清晰晰、努力向上、精神的线条和感觉，香奈儿的外套腰位、夹位都稍微比较短，比较高一点，放在男生身上，变成把你提升起来的感觉，所以你就变成很有精神了。”生活里的阿Zing比照片上生动得动，他爱说冷笑话，一口北京俏皮话，生冷不忌，完全颠覆你对香港人的印象，“我又不是香港人，我是新加坡人”。

1989年，阿Zing在新加坡出道，在夜总会拦住别人请别人要他化妆，到今天，已然是华人地区最富知名度的化妆师，他穿梭于世界各地的秀场，开化妆学校，替明星们化妆，他把化妆当成一门艺术，“一笔一笔勾勒，仿佛有一种力量，能把一个好的造型呈现出来，或者说呼唤出来。”当年他在香港第一个撞到的贵人是刘嘉玲，两人一拍即合，合作至今，刘嘉玲说阿Zing是化妆师中的“毕加索”，这位“毕加索”和那位“毕加索”最相似的地方就是他们同样勤奋，沉迷于自己的技艺，不断想办法突破，他固执到同行随口问他的问题，会想几天想好再郑重其事地回答。

《一代宗师》里说真正的大师要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阿Zing的回答是：“见天地跟见众生，我觉得我都做得挺好的，反而见自己还得做得更好一点。”

艺无止境，原来哪一行都是。

王菲就是不说话，交给你了

时代周报：有人说你给香港的化妆业带来很大的冲击，是不是因为你特别有情商，跟谁都投缘？

Zing：也不是，我跟很多人都投缘，跟有些人就不投缘了。我想我是有自己的一番做法和想法，无论是在处事方面和妆容方面，那时候香港还流行很浓的妆，有鼻影之类的。我觉得第一拨应该是把这些东西都去掉，然后变成很裸的妆容，那时候是蛮惊天动地的。我不管，反正我觉得这样的一套是能够让你们好看的，是对的，是正确的，我就这样做。

时代周报：裸妆的意念是什么？

Zing：当你看得到一个人的美，你会用减法，使得她们最自然的东西透出来，裸妆就因此而红起来了。再之后，若干年之后，就碰到了一个对的人，比如说像王菲，那时候就开始做一些很有创意的妆容，眼泪妆什么的。

时代周报：眼泪妆是你想出来的还是她想出来的？

Zing：我想出来的。

时代周报：你跟她说要不我们化个眼泪妆，就开始化了？

Zing：我没说就化了。

时代周报：她也没问？

Zing：没有，她一向都是这样子。

时代周报：但比如说我要开演唱会，你是我的化妆师，我们俩不是事先要沟通一下吗？

Zing：多数人是，她不是。

时代周报：就是交给你了，我把我的交给你了，这种感觉？

Zing：她信任你，就交给你了。那个眼泪妆应该是1994年。之前大概合作了一年多吧。

时代周报：那个真的好经典，我现在都忘不了。

Zing：那个是一颗一颗的亮粉做的，如果你用银色的油，就会变成一片，但你是用一颗一颗的亮粉，它会在不同的灯光下，这颗会亮，这颗会亮，有时候这颗不亮，这样子就会像流水。

时代周报：这个是事先想好的，以前做过实验吗？

Zing：没做实验，但是我知道。因为这个跟灯光有关系，我有了解，因为我觉得化妆师必须了解化妆以外的东西，比如时装、发型，更重要的是灯光，灯光是最能够影响化妆的。

时代周报：我第一次听说化妆师会考虑灯光？

Zing：其实我之后的很多妆容都跟灯光有关系，包括演唱会的妆容。比如说在日本，前面几场演唱会我们做荧光妆。因为每次演唱会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新的突破，在1998年演唱会的时候，香港演唱会从来没有试过，每一套衣服换一个妆，之前都是换头发不换妆的，但是我们能够在两分半钟换衣服的时间里面换衣服换头发，还能换妆，一套衣服换一个妆。2002年在日本，是一个妆，完全没有换，但是它在不同的灯光之下，那个妆完全不一样。

时代周报：但你在三分钟之内是怎么做到换妆的？

Zing：加减都要有考虑。哪个东西是加上去的，加的方式，你的妆本身设计得就是够快的，不是太过雕琢的妆，如果是卸妆的话，你必须要懂得化妆水本身的质感和材料是什么，卸得不够，你要把缺陷变成你的优势，比如说那个时候水银的那个眼影，卸的时候要是时间不够，肯定卸得不干净。那它剩下的本来是一个错误，但是当你用得好的时候，这剩下的稍微一点银银的东西，卸不掉的，就变成了脸上的光泽。

手指是最好的化妆工具

时代周报：你会因为化妆和明星吵架吗？

Zing：不会，我很清楚一点，上了台，出镜的是他们不是我，这得分清楚。不是说我今天化妆，觉得这样子对你最好，我就必须逼你这样子做。我觉得这样不论把你化得多美，你上台没自信，就不够美，这是绝对的。所以如果我化一个东西，他们觉得不舒服，我会改。

时代周报：经常说你化妆是特别特别慢的，你是慢工出细活，还是说你真的觉得化妆应该慢一点？

Zing：是慢工出细活，但我也有很快的时候，给我多少时间我就用多少时间，但是时间不够我也可以做出来。我不能说我是一个特别快的人，但我也能特别快，把妆化好。

时代周报：多快？

Zing：十五分钟也有，两分半钟也能换妆。当你有足够时间，就会纠结一些东西，但是当你根本没有这个时间，其实你自己知道你下笔的均匀，靠积淀的东西已经是对的，你知道什么东西可以稍微放弃一下。

时代周报：听说你有开化妆学校？

Zing：我开化妆学校的理念是因为我到了香港之后，真的改变了很多化妆方面的理念和做法，（上世纪）90年代先有裸妆，最后到了一个地步就是不用画唇膏，不用画轮廓，减减减，一片两片抹上去就是一个妆容，涂唇膏，化腮红，然后两个眼影，不用层次，不用晕染，这样子就是一个妆。那时候很流行这样子的东西，谁都能做化妆师，到了一个地步，我觉得非常可悲，因为太多太多的所谓化妆师，基本功真的不行。因为那个时候入行的化妆师，不用知道任何化妆的历史文化背景。

时代周报：化妆有历史和文化背景吗？

Zing：当然，从18世纪到现在多少变化了？这些东西里面有很多工艺，化条线的话，怎么用眼线，怎么改变人家的轮廓，帮助他们更漂亮，需要扎实的功底。年代化妆是非常重要的。你以为这些妆容是哪儿来的？你以为Nike眉是哪儿来的？（上世纪）50年代。只要这儿一点，那儿一点，就能变出很多东西来。

时代周报：在平时的生活当中，你找灵感的方式是什么？

Zing：从最天马行空的是做梦、看画、看风景，平实一点就是社会发生什么事情，地面发生什么事情，再到新的化妆品的质感，化妆的技巧，最后人的样子都能带给你灵感。早上睡醒的时候突然想到的，看画想到的，或者你看到海的灵光，化一个闪闪亮的妆，这都是天马行空的。比如说今年流行晒黑皮肤，那可能过了夏天之后，你可以化个眼镜的印或者比基尼的印在身上，这是周边发生的事情使你自然而然想到的东西，或者说是战争过后每个人都画个大红唇。再到化妆品，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我给那个日本模特化的那个，完全把粉砸到她脸上，以前化妆都要碰到，现在是不碰到她，这就打破一项化妆最基本的东西。

我试过好几次，真的完全不知道我要干嘛，完全不想，我觉得她的样子很好看，我就做，做一步才知道下一步是什么。这是最不天马行空，最不好说的。

时代周报：我看你用一种喷枪，他们说是你发明的。

Zing：不是我发明的，是我先用，我用得最多。你看高清电视出来了，但高清化妆品没有出来，喷枪喷出来的东西，本身那个粉底必须非常稀，要不然你出不了那个口。特别是粉底，喷出来的时候，是千千万万个点喷到脸上，你可以喷得非常薄，也可以喷得非常厚，但是都是点，这个点跟高清电视的点是配合的，快，效果好，还有细。颜色层次的晕染也好做。当然我不能够完全用它代替手指或传统粉底。

时代周报：对你来说，最好的工具仍然是手？

Zing：对，喷枪它再好，也有不够，它是不接触的化妆法，我还是讲究摸到皮肤，摸到骨骼。

时代周报：你化妆会用手去感受？

Zing：你看，眼睛是个轮廓，哪个地方凹，哪个地方凸，手指是最能够感受的。它有温度，又灵活，又能够有感触，又能够摸到所有轮廓、质感，所以非常重要。但是当然在有些地方或者某些晕染，还是需要靠刷子来帮忙的。

时代周报：你比较常用的三样化妆工具是什么？除了手之外。

Zing：很多，刷子、笔、睫毛膏、喷枪。

开往香奈儿的蓝色列车

黄佟佟

这可能是香奈儿最著名的一张照片。

1937年，53岁的香奈儿头戴山茶花，脖子上戴着招牌珍珠项链，以典型的黑白配坐在一个叫里法的舞者的肩上，轻盈、俏皮又典型的香奈儿风格。

86年后，这张照片密集地以海报的形式出现在广州大剧院的旗杆上，在大剧院里轰轰烈烈举行的《文化香奈儿》展览护航，3月3日之前，如果愿意，恰好又有时间，带上有效证件，你可去广州大剧院的实验剧场免费参观一场叫做《文化香奈儿》展览，400余件空运自法国的艺术真品，包括香奈儿和毕加索的藏品在内会让与旧日时光重逢。为了这次展览，香奈儿甚至把整个大剧院的屋顶玻璃都用蓝色幕布裹住，以昭示这个展览的主题是因《蓝色列车》而来。

《蓝色列车》是一出由塞尔吉·迪亚吉列夫创作的芭蕾舞剧，是1922年12月开通的一列豪华卧铺夜车的昵称，它连接巴黎与蔚蓝海岸，香奈儿女士常常搭乘这趟列车去往她位于法国南部洛克布鲁的La Pausa别墅度假。它的开通，方便了上流社会的海边度假，也标志着1920年代弥漫在法国社会的享乐主义风气的诞生与兴起，该剧由达律斯·米尧创作音乐、尚·考克多撰写脚本、亨利·劳伦斯设计舞台装置、毕加索负责节目单及布景创作、香奈儿则担任全剧的服装设计。此次展出的巨型布景，是从伦敦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借出来的，那是毕加索于1924年创作的布景。

正因为这出叫《蓝色列车》的戏，香奈儿与艺术家们的关系更为密切，而与这些艺术界精英的友谊与互动影响了香奈儿的一生，为她带来了创作上质的飞跃。“思想解放”与20世纪初所萌发的对“身体解放”的渴望（无论是通过体育或是舞蹈的形式实现）这两者皆为香奈儿风格最基本的要素。

400多件不同形式的展品，照片、素描、油画、手稿、书籍、影片、时装作品（包括从香奈儿女士到卡尔·拉格斐的创作）、腕表、珠宝以及香水，参观者还将能欣赏到毕加索从未公开过的30余幅画作，全都出自私人珍藏。此外，由意大利绘画大师莫迪里阿尼为《蓝色列车》主要人物绘制的多幅肖像素描也将首度公开展出。

香奈儿在中国拥有众多拥趸，从王菲到刘嘉玲，从周迅到孙俪，几乎所有中国女星都背着香奈尔菱格2.55包包，香港海港城的香奈儿精品店到晚上9点还有大陆客在门前排队，2012年香奈儿北京新光天地的精品店的销售额超过5亿元人民币，高居整个商场之首。尤其让人惊叹的是，在别的奢侈品牌大举进攻中国，吃相难看地在这个新兴暴富国家急速扩张时，香奈儿始终保持着克制与谨慎的作风，比如它进入中国13年，只在内地7个城市开设10家精品店；比如此次不惜血本在北京、上海、广州三地举办《文化香奈儿》展览，如此长时间地在一线城市用尽人力物力宣传它的核心文化。事实上这也是奢侈品文化与众不同之处，因为它的核心竞争力不是别的，正是它的品牌文化，如果没有香奈儿的故事，那方寸大小的菱格包怎么可能卖到2.5万人民币的价格。

所以，所有的奢侈品都在讲故事，但没有一个有香奈儿讲得这么好，这么切身，而且毫无缺点，因为它们拥有一个超级代言人，这个叫香奈儿的法国女性几乎拥有一切可供遐想的特点与传奇，她的经历、她的爱情、她的性格、她的人脉有太多可以发挥的地方，负责三次香奈儿展的策展人尚-路易·弗蒙在开幕前的访谈上说得明白：嘉柏丽尔·香奈儿与艺术家们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她热爱影响了整个20世纪上半叶的抽象艺术。由此，她学会了如何从艺术探索中汲取灵感，并将概念具象化，从而为女性创造出一种全新的姿态。

也就是说，香奈儿不仅仅是一个人，也是女人的一种生活艺术，并且，它与当代艺术密切相关。这大约是这次展览最想说的话，如果你接受了这个观念，在掏钱买下2.55包、软呢外套、5号香水和白色山茶花时，你连犹豫也不会了，因为你不仅仅在买衣服买包，最重要的是，你买下了一个法国女人追求自由追求爱情追求美的人生故事，买下了一种梦想中的女性的生活。这种艺术幻觉的关健在于，一旦买下它们，你仿佛也升级成为开往香奈儿《蓝色列车》上的一员，借助它们，你与追求自我追求梦想的自由女性触手可及。

所费不菲，但难得你愿意。生活总需要幻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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