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全球眼
2018年是富人更富、穷人更穷的一年。
1月22日,本年度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开幕,全球政商精英云集。此前一天,《2018全球贫富差距报告》也由英国的慈善组织乐施会正式公布。
报告指出,全球前26大富豪的身家,相当于地球上最贫穷38亿人口的全部家当。对比强烈的是,这些富豪的财富过去一年增长了12%,而穷困38亿人的财产反而减少11%。
2009年金融危机之后,乐施会每年都会抢在达沃斯论坛开幕之前,公布过去一年度的全球贫富差距报告,包含两重含义:一方面讽刺达沃斯是彻头彻尾的“国际精英俱乐部”,另一方面也是向政策制定者、既得利益者们发出“不平等威胁的警告”。
趁着乐施会的新报告出炉,我们不妨再次打量这个世界。
1
每两天诞生一名新的亿万富翁
先来看看富豪们如何在过去10年里如鱼得水。
乐施会报告称,在金融危机爆发后的10年里,亿万富翁的数量几乎翻了一番。2017年至2018年间,每48小时就会诞生一名新的亿万富翁。
与过去几年相同,全球最有钱的1%人口,手中所持有的各种财富资源,依旧大于“剩余人类”所持有的财富。拥有世界一半人口财富的亿万富翁人数从2017年的43人减少到去年的26人。2016年这个数字是61。这说明财富在进一步集中。
报告发现,全球2200多位亿万富翁的财富在2018年增加了9000亿美元——每天25亿美元。富裕人群的财富增长了12%,而全球最穷人口38亿人的财富去年减少11%,相当于每天少了5亿美元。
亚马逊的市值不久前超越微软和苹果,创始人贝索斯不出意料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他目前的财富估计为1370亿美元。在去年曾接受采访表示,唯一可能花钱的方法就是投资太空旅行。
贝索斯所拥有财富的1%,就已经相当于有超过1亿人口的埃塞俄比亚的全部医疗预算。
美国乐施会副总裁保罗·奥布莱恩说:“我们今天的经济基本上是不人道的,”他很失望,但对报告的调查结果并不感到惊讶,“除非领导人致力于解决根本原因,否则就不会改变贫富悬殊的状况。”
2
这是穷人最无奈的时代
如果说,这是富人最好的时代,那么也可能是穷人最无奈的时代。
乐施会的马修•斯宾塞说:“过去25年来最伟大的成就之一是生活在极端贫困中的人数大幅下降,但不平等的加剧正在危及进一步的发展。”
“我们的经济组织方式意味着财富越来越不公平地集中在少数特权阶层……妇女因缺乏良好的产妇保健而死亡,儿童被剥夺了令他们可以摆脱贫困的教育机会。”
埃塞俄比亚的妇女儿童
“不一定是这样,世界上有足够的财富为每个人提供公平的生活机会。政府应该采取行动,确保让富人和企业中支付其公平份额的税费,用于资助可以拯救和改变人们生活的免费优质公共服务。”
该报告称,由于未能对公共服务进行足够的投资,许多政府正在使不平等恶化。它指出,由于缺乏医疗保健,每天约有10,000人死亡,而且有2.62亿儿童没有上学,这通常是因为他们的父母无力支付费用、制服或教科书。
许多国家内部存在很大的机会不平等,从全球层面上看,机会不平等的程度也同样令人吃惊——
以 2000 年同一天出生的两个南非儿童为例。黑人女孩恩塔比森出生在东开普省农村地区的一个贫穷家庭,家里距开普敦大约 700 公里,母亲没有接受过正规教育。白人男孩彼得出生在开普敦的一个富裕家庭,母亲毕业于开普敦附近的名牌大学斯坦陵布什大学。
在恩塔比森和彼得出生的那一天,他们的家庭状况是他们无法选择的:无论
是种族、父母的收入和教育水平、出生在城市还是农村,还是他们自己的性别。但是统计显示,这些先天的背景因素对他们的生活将产生重大的影响。恩塔比森在一岁前死亡的概率为 7.2%,彼得为 3%,前者比后者高两倍还多。彼得的预期寿命为68 岁,恩塔比森为 50 岁。彼得可望接受 12 年的正式教育,恩塔比森可望接受的正规教育不超过 1 年。恩塔比森的一生可能要比彼得贫困得多。长大后,她用上清洁的水、卫生设施或上好学校的可能性都小于彼得。因此,这两个孩子充分发挥人类潜力的机会从一出生就存在巨大的差别,而这并不是孩子本人的过错。
在南非的彼得和恩塔比森之间,人生机会存在如此惊人的差异,但是与南非平均水平和较发达国家公民之间的差距相比,却又是相形见绌。以同一天出生在一个普通瑞典家庭的斯万为例,看一看他出生时握着一把什么样的牌。他在一岁以内死亡的可能性非常小(0.3%),预期寿命为 80 岁,比彼得多 12 岁,比恩塔比森多 30 岁。他可能接受 11.4 年的教育—比南非的平均水平多 5 年。除了受教育年限的差别,更有教育质量的差别:在八年级的时候,斯万参加一种具有国际可比性的数学测验,预计分数为 500 分,南非学生的平均分数却只有 264 分—低于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国家测验分数的中位数,差距超过两个标准差 。恩塔比森极有可能永远也上不到八年级,也没有机会参加这个测验。(《联合国发展报告》)
乐施会的报告触及了一种残酷的现实——存在着巨大的全球不公平。对于世界上多数的欠发达国家和穷人,社会公平仍然遥不可及。
3
不平等是一种政治选择?
不平等似乎无处不在。《纽约时报》2017年的一篇报道指出,尽管中国和印度等发展中经济体发展迅速,与全球富裕国家之间的收入差距不断缩小,但几乎每个国家内部的不平等都在加剧,这将推动全球收入进一步集中。文章称:
自1980年以来15%的收入增长流向了人口中最富有的1%,流向收入垫底那一半人口的只有13%;即便是在奉行平等主义和社会民主主义的欧洲,最富裕的1%也在这个时期获得了财富增长中的18%,而收入水平靠后的那一半人口只得到了14%;在全球更不平等的地区——比如美国或俄罗斯——收入差距即将达到近代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水平:自1980年以来,处于收入分配底层的一半美国人仅获得了经济总增长的3%;俄罗斯收入靠后那一半人口的收入实际上还减少了。
不平等与再分配问题,历来是政治冲突的核心。分配的不公,影响了世界各地的“政治稳定”。今天,民粹主义在全球各地的兴起,原因之一即是分配不公。
法国的黄马甲运动源自燃油税的上涨
不公平的税收制度是乐施会强调的核心问题之一。报告强调了公平的税赋、扩大投资公共教育与医疗服务对于减少“贫富不均”的重要性。
报告提出,只要全球百分之一的富豪多缴0.5%的所得税,其资金便能让2亿6200万名儿童得到受教育的机会,还能让330万人享有免费的医疗保健。
在某些国家富豪的税率甚至比穷人还低
报告认为,过去几十年超级富豪与财团们在世界各地都享受着税率优惠,他们大肆避税或逃税,导致2018年全世界超过7兆6,000亿美元财富的“消失”,但减税的代价由最穷苦的底层民众承担。在如英国、巴西等国,超级富豪们的个人税率,甚至比最底层的10%贫民还低,不公平的事实显而易见,但却没有人愿意面对处理。
这就是《不平等经济学》一书作者皮凯蒂的观点:不平等没有办法由自由市场自身来解决。
解决不平等和贫困问题的关键是什么?乐施会在其报告中呼吁建立一种新的经济模式,即“人性经济”,彻底改革企业和超级富豪的税收制度,消除避税和逃税,增加税收收入,并将资金将用于提供教育和医疗等普惠的公共服务。“不平等并非不可避免”,乐施会报告称,“这是一种政治选择”。
4
中国的情况
刚刚(1月21日),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中国的GDP首次突破90万亿。收入总量增长是好事,但老百姓对此的反应并非喜大普奔,为什么?始终有一个问题需要追问:社会分配是否公正?
世界不平等研究机构(World inequality Lab)2018年度《世界不平等报告》显示,中国最富裕的10%人的收入占GDP的比例达41%。
情况不容乐观。收入差距拉大的直接经济后果是什么?是消费降级,穷人无力消费、富人不敢投资,投资和消费失衡,内需和外需失衡。
《不平等经济学》的译者、学者赵永升表示:“中国处于社会转型的关键阶段,财富的创造与积累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进行之中;随之而来的财富‘分配’与‘再分配’难题,也必将成为中国社会进一步发展过程中不可逾越的一个‘坎儿’。”
这个“坎儿”有多大?如何跨过?当然,26个富豪不会告诉你。
文|权酋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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