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动画》

发布时间:2024-12-22 14:55

海外视野

作者:[英]朱莉·洛巴佐·赖特 译 吴晓宇

责任编辑:徐辉

版权:《当代电影》杂志社

来源:《当代动画》2022年第1期

朱莉·洛巴佐·赖特

英国华威大学(The University of Warwick)影视研究系助理教授

吴晓宇

北京电影学院文学系2020级硕士研究生

提要:动画片在漫长的历史中,始终在征用电影明星,然而,有关电影明星与动画片之间关系的研究却很少。该文通过考察一个在动画片中使用电影明星形象的特例,即《海洋奇缘》中的道恩·“巨石”·强森,探讨借助电影明星个体与动画媒介呈现的白日梦与幻觉,并对人类和动画身体投以特殊的一瞥。

关键词:电影明星 动画片 道恩·强森 身体《海洋奇缘》

白日梦、魔法、幻觉与现实,皆为电影横渡之域。当斯坦利·卡维尔(Stanley Cavell)试图解释电影的魔力来源时,他认为部分的魔力在于“现实的幻觉”。 (1) 通过动画片制作者在白纸和(或)银幕上创造生命,这种幻觉在动画片中变得栩栩如生。简·巴特金(Jane Batkin)在她的《动画片中的身份:通往自我、差异、文化和身体之旅》( Identity in Animation:A Journey into Self, Difference, Culture and the Body ,2017)一书的开篇中这样表述:“从寂静到扰动,动画片从死亡中召唤出生命”,因为“形式在纸上、黏土中和银幕上苏醒,并被注入鲜活”。然而,这种生命也只不过是移动图像的幻觉。

最早的有关动画片尤其是迪士尼动画的学术著作之一,的确以《生活的幻觉》[ The Illusion of Life ,托马斯和约翰逊(Thomas and Johnston),1981]为名。虽然迪士尼动画并非所有动画片的代表,它的风格依然如保罗·威尔斯(Paul Wells)注意到的那样是“动画片的强势话语”。迪士尼在动画电影史上是无所不在的,从1937年生产世界上第一部动画长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Snow White and the Seven Dwarfs ,戴维·汉德及其创作团队(David Hand and all)],到它现在作为最重要和商业上最成功的动画电影工作室的地位——特别是2006年收购了皮克斯以后——是无可匹敌的。这意味着它们的动画风格,由威尔斯首次将其定义为“超级写实主义的”,被视为是其他所有动画片进行参照的标准。迪士尼“超级写实主义”风格借助动作层面的逼真性、合理性与可信度来追求真实。从幻觉通向现实的过程中,身体是必不可少的。动画片制作者经常模仿活生生的动物或人类个体,近距离观察并在动画片中复制他们的运动机能。 (2) 真实身体与银幕上的身体复制品之间的关系,因为数字动画变得更复杂了,尤其是动作捕捉,它利用在场的身体记录运动,然后这些运动被动画片制作者通过计算机固定下来。 (3)

这些有关生活幻觉与使用人类身体的概念,与明星身份的方方面面都有重要的联系。由于明星是有血肉之躯的人,同时也是非物质的形象,因此,他们既是具体的又是抽象的。明星形象,恰如理查德·戴尔(Richard Dyer)主张,是“一种视觉、言语和听觉符号的复杂配置”,凭借这种配置构成了“明星或者特定明星的总体形象”。真实性行为,作为一种验证“某位明星体现特殊价值”的手段,通常通过暴露被建构形象背后“真实”的自我,以及(或者)将“真实”的自我与形象融合,来阐明银幕内外连贯的明星形象。真实可信对明星的成功也非常关键,特别是当明星形象看上去可以调停那些可能在“真实”生活中发生的矛盾时。 (4) 当明星人格仅仅出现在银幕、杂志和广告牌上时,明星是幻觉,但是他们也同样是有血有肉的人。明星人格和动画人物都不是真实的,前者由鲜活的身体构成,后者则只是利用前者。

保罗·威尔斯在2003年撰文讨论了“后人类明星”这一议题,他将关注的焦点放在“玩具总动员”系列[Toy Story,约翰·拉塞特(John Lasseter),1995;约翰·拉塞特,1999;李·昂克里奇(Lee Unkrich),2010]中的两个角色胡迪和巴斯光年身上。通过聚焦于这两个明星身份超越了电影银幕和“生产他们的文本”的动画人物,威尔斯认为这些“明星”图解了“幻想”与“现实”的混合,因为胡迪和巴斯光年之所以被辨识,是因为他们具有“人类特性”,并且是“可以执行超过人类能力范围之外动作的虚构体”。威尔斯所采用的范例,因为替角色配音的两个演员汤姆·汉克斯(Tom Hanks,饰胡迪)和蒂姆·艾伦(Tim Allen,饰巴斯光年)而更趋复杂,他们由于各自的自我观念和个性(牛仔和宇航员)被归为不同的文化类型。这种代表性对汉克斯/胡迪和艾伦/巴斯光年来说是多层次的。通常的情况是,当明星在影片中作为角色出现时,他们在动画片中的身份更加具有表现性和显而易见,因为每一个姿势和动作都借助已经被创造出的身体完成。

本论文将以《海洋奇缘》[ Moana ,罗恩·克莱门茨(Ron Clements)、约翰·马斯克(John Musker),2016]中的道恩·“巨石”·强森(Dwayne “The Rock” Johnson)为例,考察明星身体与动画片的关系。对于明星研究和动画电影研究来说,这都是一个少有人涉足的领域。 (5) 该文的目标不限于寻找强森的明星形象与他在《海洋奇缘》中塑造的角色毛伊之间的相似性,而是去 检视某个明星形象如何在动画片,尤其是注重非凡身体的那类中被开发和强化,以及性别、身份和明星形象如何影响由此产生的动画片。

一、明星身份与动画片

一些学者已经开始致力于明星身份与动画片的交叉研究。如上所述,保罗·威尔斯认为各式各样的“明星范式”——其中许多都由理查德·戴尔在《明星》( Stars ,1998)一书中给出定义——以及新的“特技效果”如何允许角色既呈现现实又呈现幻想,从而成为“后人类”。威尔斯进而主张,正是动画人物的情感性工作,才迫使观众产生“与人际关系和感情重新啮合的必要性”。因此,通过被视为人类特性的情感,人际联结在观众与动画人物之间发生。我们可以将这种讨论延伸为,正是人类将个性浇筑在动画人物上,允许观众将它们看成充分实现的个体,以便于它们在我们身上唤起情感反应。 (6) 谁是这些动画人物的创造者尚待讨论,因为它们在若干层面上存在:是绘制这些艺术作品的动画片制作者;还是为它们配音并将充足的人格出借给它们的明星演员;抑或这些动画人物自身,无论是动物、人类或者其他;其他重要的维度包括编剧、剪辑师和导演。然而,如果我们专注于动画人物以及到底是什么真正赋予了它们生命,由此它创造出拥有性格、欲望、反应和情感的人格,从而将这些被画出来的角色提升至这种水平,这主要源自动画片制作者(们)与演员的双重操作。

通过在生产数字身体和表演的过程中利用人类身体,数字图像已经为这种操作增添了另一个维度。克里斯托弗·霍利迪(Christopher Holliday)在《把玩表演:玩具总动员、虚拟木偶与电脑动画片演技》( Toying With Performance:Toy Story, Virtual Puppetry and Computer-Animated Film Acting ,2018)中这样写道,动作捕捉在银幕表演中“维持了人类身体作为主要的控制机制”,并且转而修正“围绕着演员表演业已存在的范式”。大卫·H·弗莱明(David H. Fleming)以《本杰明·巴顿轶事》[ The Curious Case of Benjamin Button ,大卫·芬奇(David Fincher),2008] (7) 为例,提出“有关数字时代的演员/表演者的存在状态这一本体论问题”。他认为虽然表演的身体始终被技术改造,本杰明·巴顿却阐明了一种复杂的表演类型,这种表演类型不能“仅仅归功于电影明星布拉德·皮特(Brad Pitt),而是被来自皮特与无数其他身体的多重贡献所构建,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数字的”。手绘动画的制作流程以及从脚本到终剪牵涉的各种人员,在许多方面并没有发生改变,但是,某种在真实性上遍寻的类似成就,允许“现实与幻想互相堆叠,以使幻想变成‘现实’”。

“优质的”数字动画与“低劣的”数字动画之间的区别,通常在于它们仍然满足人类联结欲望的能力,这种联结建立在观众与银幕上的数字角色之间。这也《最终幻想:灵魂深处》[ Final Fantasy:The Spirits Within ,坂口博信(Hironobu Sakaguchi),2001]——第一部由全电脑生成卡司主演且根据电子游戏改编的动画长片——的最大的缺陷之一。维维安·索布切克(Vivian Sobchack)认为《最终幻想》没有在普遍来说使动画片出名的生活的幻觉方面发力,而是转向它的对立面,亦即该片将“动画的‘死后生活’(生活的去幻觉)”推至前景。《最终幻想》中的人类角色之所以遭受批评,一是因为他们缺少“超级写实主义”,二是因为在他们的身体上营造出的某种诡异的氛围,此外也因为它创造出“僵尸眼效果”的技术。索布切克在她的章节中想要努力阐明的,是关于现实与幻觉的边界到底有多模糊这件事,以及在动画片中这两种元素必须互相竞赛,但却不能彼此遮蔽。让我们回到《玩具总动员》的例子,索布切克认为许多皮克斯动画都涉及某种“电影超级写实主义”,除了情感之外,动画电影无论在叙事还是在呈现方面,都对任何形式的人物“现实主义”进行回避。此外,情感是一种联结要素,它使观众对数字动画人物的特定人格产生信任。

因为在某种情感关系中建立的联结感,与上述类似的过程频繁地在明星与粉丝之间上演。《明星研究:批评导论》( Star Studies:A Critical Guide ,2012),这本查尔斯·阿福隆(Charles Affron)早年撰写、后被马丁·辛格勒(Martin Shingler)在他的书中重新评价的有关明星制的早期出版物,准确地描述了由于“身处明星魅惑下的超凡情感”,粉丝们“在制造与维系明星”方面的重要性。对许多粉丝来说,追星的乐趣在于他们对某位明星形象的认同。这一观点在杰姬·史黛茜(Jackie Stacey)的开创性著作《明星凝视:好莱坞电影与女性观众》( Star Gazing:Hollywood Cinema and Female Spectatorship ,1994)中得到了详尽的研究。史黛茜的人类学研究关注女性观众如何对古典好莱坞时代的女演员们产生认同。她认为这种认同是多变和复杂的,然而这个过程却是“半魔术式”的,经常建立在“观众与明星相关的情绪”的基础上。安德鲁·都铎(Andrew Tutor)的著作曾被戴尔在《明星》一书中引用,这本书将四种主要的明星/观众的关系与最常见的情感亲合力类别区分开来:

观众感觉对某位主角有一种松散的依恋,这种依恋同时源自明星、叙事和观众群体的个体品格:一种标准的参与感。

都铎认为对某位明星产生依恋是通过主角,亦即明星在银幕上扮演的人。但是,都铎确实承认明星形象、叙事和观众群体共同促成了这种亲密关系,而主角在这个化学方程中是最重要的。戴尔甚至注意到,明星存在于电影之外:

明星现象是由有关明星的所有公开可用的事物构成。电影明星的形象不只是他或她的电影,也包括对这些电影及明星进行的营销,借助海报、公开露面、制片厂宣传册子等,当然也包括有关明星活动和“私”生活的采访、传记和媒体报道。

尽管如此,“在明星形象方面,电影享有显而易见的特权地位”,因为他们是电影明星,并且“他们的名气由他们出现在电影中这一事实确定”。

当明星在电影中现身,他们扮演角色,除非他们在影片中是作为明星客串出现。戴尔认为在电影中进行角色构建有三种方式,按明星形象与角色的匹配度可以分为:精选的、完美的或者有问题的,其中他们明星形象的各种表意元素有可能被增强或减弱,或者形象与角色之间固有的矛盾可能会制造“分裂”。表演为这种复杂的呈现增添了另外一层内涵,詹姆斯·纳雷摩尔(James Naremore)认为“明星表演”是由角色、演员和明星形象构成。虽然戴尔和纳雷摩尔对有关角色与明星如何共存的细节进行了司法鉴定般的调查取证,我坚持认为在这些关系中存在着某种“魔力”,或至少是某种独有性,它的出现使在明星与角色之间确定正确的/最好的配置变得困难。当所有元素完美匹配,我们甚至可以认为,些许明星魔力的“星尘”在为角色和明星形象之间的关系背书,尽管我承认这是一个容易引发争论的观点。但是,在明星与角色之间存在一种基本的联结,这种联结为双方都注入着“鲜活”。法国哲学家埃德加·莫兰(Edgar Morin)对这种观点给出了最佳的表述:

明星不只是某位女演员。她饰演的角色也不只是角色本身。她在电影中的角色晕染着她的明星形象。作为明星形象本身反过来也影响着这些角色 ······明星不只是某位化身角色的演员,他也在这些角色中化身他自己,并且这些角色也外化于他。

动画片按照类似的方式运作,明星形象将观众与典型人格产生联系的方方面面浇筑在角色之中,反之亦然。正是这些交叉点——现实与幻想、动画人物与人类、明星与角色——将会成为这篇文章接下来的论述焦点,我们将在随后的文章中对《海洋奇缘》中的道恩·强森进行个案研究。

在检视强森之前,我们亟须揭示另一个存在于明星形象与人格关系内部的“缝隙”,那就是“真实的人”。具有人类外形的明星是拥有他们自己私生活的人,这种生活因其独有性可以在粉丝与媒体中生产关注。在《神圣的身体》(Heavenly Bodies,1986)的导言中,戴尔对伊芙·阿诺德(Eve Arnold)为琼·克劳馥(Joan Crawford)拍的肖像进行研究,这张照片收录在1976年问世的摄影集《未经润饰的女人1976》( The Unretouched Woman ,1976)中。照相机对准这位明星的背部,她手持一面镜子,镜子中映出她的脸,与此同时她正坐在一面大镜子前,大镜子中这位明星正望向她手中那面小一点的镜子。戴尔认为这三个形象——其中两个是克劳馥的镜像,第三个是她被照相机拍下的背部——引发了一个问题:到底哪一个琼·克劳馥是真的?明星身份的建构“鼓励我们思考‘真实’问题,到底什么是‘插入任何明星’真实的样子”。明星是真实的人,但是他们也同样是人性的投射与社会类型的模特。他们甚至可以,恰如萨拉·丘吉维尔(Sarah Churchwell)借玛丽莲·梦露(Marilyn Monroe)的例子主张的,变形为“不是人而只是概念的生物”,或者按照罗兰·巴特(Roland Barthes)提出的,像“嘉宝之脸”那样成为一种纯然的“思想”。明星银幕外的生活与他们被假定的私生活,可以变成他们明星形象的重要方面,那些发生在梦露及英国海报女郎黛安娜·多丝(Diana Dors)身上的事,按照克莉丝汀·杰拉蒂(Christine Geraghty)的说法,发掘了她们各自充满戏剧性的银幕外生活,这些后来变成了她们明星形象的标签。尽管如此,观众永远无法了解那个被建构的形象背后的真人,这使寻找真实的人成为一种徒劳的尝试。

二、动画身体

在《阿拉丁》( Alladin ,罗恩·克莱门茨、约翰·马斯克,1992)中,罗宾·威廉姆斯(Robin Williams)饰演精灵基尼的表演,被赞誉为动画史上史无前例的时刻,明星表演帮助开发了银幕上的角色。 (9) 处于威廉姆斯在《阿拉丁》中表演核心的是他的喜剧能量、自发性和他模仿的癖好,这些都源自他的出身,在跨界进入影视圈前,他是一名单口喜剧演员。基尼是一个巫师,这是动画片中的常见形象,通常作为欺骗和智胜对手的角色出现。这些角色是破坏性和无政府主义的,华纳兄弟卡通片中的兔八哥是一个尤其贴切的例子,它们有时使用自己的身体作为制胜对手的手段。当基尼变形再造自己的身体,去匹配场景中那些可听和(或)可见的喜剧表演,例如,当基尼宣称阿拉丁的绰号“兰登”听上去像狗的名字时,他的身体就变成一只狗的身体。动画片中的变形者操纵着他们的身体,频繁地从一种外形变为另一种外形,恰如维维安·索布切克所说,这象征着“动画电影爱嬉戏的卡通物理学”。 (10) 《海洋奇缘》中的毛伊也同样是巫师和变形者,这两种特性都是在将道恩·强森的身体再造成动画身体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元素。

没有身体,就没有动画的自我,而且当动画身体是可锻造的时,它揭示了人的重要方面,包括性别。如前所述,动画片制作者经常从真实身体出发开始工作,无论是借助现场模特,还是在头脑中仿照某位特定的演员去制作动画部分。通过将人类特质包括情感赋予动物以使其人格化,动画身体有了额外的维度。尽管在谈及动画片尤其是那些被明星形象影响的动画片时,讨论身体是基本的,但是在动画身体是“超自然的形式”这一点上仍然存在争议。保罗·威尔斯通过如下的表述,提出了这一观点:

动画片的特别装置作为给予现象学意象特权的形式运转——不太像人类,不太像动物,也不太真实,然而可以使人性、动物性和现实性变得具体——使它可以立下界标,借此,真实的表达、图解和执行哲学议程的条款才能被看见。

威尔斯进而认为,动画片可以“轻而易举地描述内在的心理和情感的状态,如梦境、回忆、唯我论的关注、幻想、敏锐的知觉、情绪等”,这些状态有助于使动画片中的动物变得人性化,然而它们也可以揭示动画片中人类角色的内在思想感情。正如在《海洋奇缘》这个例子中,强森的角色半神毛伊,既有物理学上超出常人的银幕身体,但是更重要的是,也借助他身上有生命的纹身展现他的意识。因此,《海洋奇缘》中的身体与心灵之间存在着某种竞赛关系,从而使毛伊成为某种超自然的存在,毛伊半神的身份导致这一点是可以被理解的,但是我想讨论的是,这种定义毛伊的超自然性,同样与明星作为超自然的存在有关,而且它使强森既是现实的,又是幻想的。

三、《海洋奇缘》中的道恩·“巨石”·强森

在步入职业摔跤界之前,强森是迈阿密大学的一名美式橄榄球运动员,后来他成为世界摔跤联盟(又名世界摔跤娱乐) (11) 中的超级明星,并最终将这种成功延续到影视生涯中。职业摔跤,尤其是国际成功的世界摔跤娱乐名牌,因其新奇性、残暴性和夸张而知名。罗兰·巴特在他1957年出版的《神话学》( Mythologies ,1957)一书中,将摔跤定义为一种“夸张的奇观”,而世界摔跤娱乐将这种夸张推向更高的程度。世界摔跤娱乐的摔跤手致力于情节剧般夸张的故事情节,除了赛场内的体力消耗,他们还借助往往发生在赛场外的营销,大肆宣扬自己的比赛。亨利·詹金斯(Henry Jenkins)已经将世界摔跤娱乐称为创造了一种在电视上直播的摔跤比赛,这是“一种为男人们打造的系列小说形式”。相应地,职业摔跤手也必须同时是演员和体育运动员,并且与电影明星相似的是,摔跤手的人格习惯性地依赖通用的人物类型,它们经常落入两大类别之一:好人或坏人。巴特将美式摔跤特别定义为“一种正义与邪恶作战的神话格斗”。自巴特的著作问世以来,摔跤已经因为吸收了更多的复杂性而扩张,这种扩张既借助使连续叙事、多元化的角色参与者、海量采访和将一比一的单个赛事延伸为包罗万象的故事成为可能的电视媒介,也借助世界摔跤娱乐每周一次的电视节目所积累的大批观众以及每年按次收费的赛事。

强森出身于摔跤手家庭,当他从美国橄榄球队退役后,在他父亲的训练下,终于以“巨石”·迈维亚(Rocky Maivia) (12) 的名字在世界摔跤娱乐中首次亮相。这个最初的人格在摔跤界被称为“娃娃脸”, (13) 也就是好人与英雄。摔跤比赛的粉丝一开始对“巨石”并不感兴趣,但是,后来他成长为“踵”,也就是一个坏人,这种角色是双人职业摔跤团体“称霸全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最终,粉丝们开始欣赏作为反派人物的“巨石”,这归功于他超凡的魅力、创造口号的语言天赋 (14) 以及他在主流大众文化中开发他的摔跤人格的努力。强森现在电影人格中的许多标记,都可以追溯到他在世界摔跤娱乐中的这些年(1995—2004) (15) :他的夸张性,一般通过他的身体呈现;他语言的机锋;他既能扮演好人也能扮演反派的能力。这些因素对他在《海洋奇缘》中的表演也极为重要。

强森的身体可以被视为转型为银幕上的电影明星的肌肉男世系中的一部分,如尚格·云顿(Jean-Claude Van Damme)、阿诺·施瓦辛格(Arnold Schwarzenegger)和西尔维斯特·史泰龙(Sylvester Stallone)。伊冯·塔斯克(Yvonne Tasker)对这些“奇观身体”的研究,勾勒出“男性身体的视觉奇观对肌肉电影是多么重要,并将‘节制’与‘夸张’这两个互相矛盾的词语扔进了竞技场 ······在试验他的力量时节制”,但在身体层面夸张。塔斯克是在讨论那些主导20世纪80年代动作电影的特定男性身体,这类“硬派身体”被苏珊·杰福特(Susan Jeffords)归因为里根时代(1980—1988)对抗卡特时代(1976—1980)“软性身体”的解药。据塔斯克所说,自从20世纪80年代,“健美的身体”已经“侵略性地占据主流,从大众文化的边缘转变为广告业的主食”,并且男性电影明星和运动员——强森横跨两界——“越来越汇聚在看重男性肌肉与身体成就的视觉经济中”。值得注意的是,自从离开世界摔跤娱乐并开始出现在电影中以后,强森的身体已经变得更加强壮。除了马克·沃尔伯格(Mark Wahlberg)、克里斯·海姆斯沃斯(Chris Hemsworth)和范·迪塞尔(Vin Diesel)之外,他壮硕的身体,正如亚历克斯·赫斯(Alex Hess)在《卫报》(The Guardian)指出的那样,可以被解读为美国衰退的政治和经济影响力的一种可能的副产品和补偿。

通过亲自和在社交媒体上进行身体展示,强森的身体在银幕外的影响力被放至最大,这允许它在动画银幕上变得更加夸张。动画片中的身体无须遵循真实生活中相同的物理法则,这既为改造和安排动画身体以适应人物和故事的需要,又为增强特技效果,留下了充足的空间。漫画身体在动画片中很常见,它通过“对主体的身体特征进行滑稽的夸张”使身体扩张和变形。唐纳德·克拉夫顿(Donald Crafton)对20世纪三四十年代华纳兄弟使用漫画手法的情况进行了概述,他注意到在各种动画短片中被以漫画手法表现的名人的长名单,以及他们之间的互文性,这种互文性因为他们依赖于观众将角色理解为某个特定人的相似物这一能力而产生。当毛伊的脸和身体不再单纯是强森的复制品,纵然有高度的相似性,但是很明显许多强森的身体特征已经经由这个动画人物被修饰了。真实的强森身体没有毛伊那么肥胖,但是动画片制作者突出了他的胸和手臂,这是强森的人类身体中最壮硕的部分。毛伊的脸也比强森更胖,但却复制了他的阔下巴。最后,装饰强森左肩的部落纹身覆盖了毛伊的全身,并且是其性格和故事的重要构成。强森曾谈起他身上纹身的重要性和它们是如何图解了他的生活、他既是萨摩亚又是非裔美国人的族裔文化以及与保护他的家庭和成功决心有关的“勇士精神”。相较于《阿拉丁》中的威廉姆斯,真实的强森身体是他动画身体的蓝图,但是夸张性仍然支配着一切。

对于漫画手法的思考需要结合社会和政治环境,它历经对身体呈现与声音演出的历史性漠视。这种漠视从默片时代的早期动画一直贯穿到今天,尽管漫画手法通常在当下被用作讽刺过时信仰的手段。《海洋奇缘》因其对太平洋岛屿居民的刻画招致了批评,尤其是毛伊,这个角色被视为延续了“波利尼西亚人都是胖子”这一刻板印象,而且还对那些“对太平洋居民深具意义”的纹身进行文化上的滥用。此外,毛伊是各种太平洋岛屿神话中一位必不可少的英雄,在影片中对他作为一个滑稽的密友而不是英雄的刻画,可能就是他的身体超过凡人并且惹人嘲笑的原因。萨摩亚裔连环漫画艺术家米歇尔·慕里波拉(Michael Mulipola)声称毛伊在波利尼西亚的神话中是一个半神,而且“他本来能够创造《海洋奇缘》中那些惊人的壮举”,但是他在该片中却是“一个可能有点白痴的自吹自擂者”。这种描写恰好与道恩·强森有关,并且更像他的摔跤角色“巨石”。

那是一个态度决定一切的时代,“巨石”是受欢迎的。当时的世界摔跤娱乐,因为激烈语言、性内容、直率的暴力包括许多铁笼赛以及政治不正确的角色和事件,是更加成人导向的。尤其是踵和反英雄在那个时代更受欢迎,这类摔跤手往往被他们冷酷无情的人格和反权威的态度定义,他们与弥漫整个摔跤圈的善(“娃娃脸”)对抗恶(“踵”)的神话捆绑在一起。“巨石”扬起的眉毛和闪亮多彩的礼服衬衫是他形象的主要内容,暗示着他能给别人带来的快乐和他的自恋。这种自恋在他的演讲和采访中甚至更明显,他会以第三人称代指自己,宣扬自己的英勇和对手的短处。 (16) 莫阿娜体验了类似的自恋的轰炸:她在一个小岛上遇到毛伊,当她在形容毛伊忘了说“男人们的英雄”时, (17) 他开始纠正她;他在她的桨上签名,然后开始唱一首因为他所有的功绩,她和全人类应该多么感激的歌《不客气》( You’re Welcome )。在毛伊驾着莫阿娜的船逃走前,他被他身上的一小块半神纹身——一个迷你毛伊的纹身——拉回来,这块覆盖在毛伊身体上的纹身发挥着良心的作用,在《不客气》这首歌中,毛伊甚至将他的纹身比作他“皮肤上的锦毯”。这种傲慢与勇气之间的较量被以喜剧的手法处理,让我们想起世界摔跤娱乐时期的“巨石”对对手进行的语言压制。通过利用他的身体展示他明星形象中自相矛盾的部分,动画片能够形象化地放大强森人格中的这些方面。

尽管随着时间的流逝,“巨石”摔跤人格中的自恋已经减弱,尤其是当他的电影人格发展以后。强森的惹人喜爱是一种微妙的平衡,因为作为明星,他的身体可能被视为一种威胁,反复暗示着暴力行为。“健美的身体”已经被改造,按照安德里亚·斯科菲尔德(Andrea Schofield)所说,强森和范·迪塞尔通过在电影中出演“硬汉老爸”型角色,凭借对儿童的联想将“健美的身体”重新塑造为“无所不能但却不那么具有威胁性的人物,允许他们既拥有惊人的成就,又收获家庭的成功”。虽然毛伊不是家庭型的人物,他最终在许多虚假的承诺后,帮助莫阿娜完成她将心归还给特菲蒂女神的任务。当莫阿娜发现毛伊身上有一个有装饰性人群的纹身,而且它表明由于当初的偷心行径他已经不再是英雄,她第一次开始对他的自负感兴趣。该片紧接着就是毛伊的半神纹身图案跑过他的胸膛,然后将心放在一个圆圈中,与此同时许多无脸人出现,开始喝彩并喃喃喊出“毛伊!”。这既可以被解读为是一种通过图解强森这一角色变化的心情而在动画片中利用他壮硕身体的方式,也可以被解读为是他身体变形的替代物。虽然毛伊的确可以变形,但只有在找到丢失的鱼钩后,他才能这样做。据悉,毛伊身上的纹身都来自他过往的经历,并且他的第一块纹身表明他曾被他的人类父母遗弃并被扔进海里。这种与私人生活有关的纹身,被许多其他的纹身环绕,这些纹身展示了他用如神一般的能力,为人类送去了岛屿与食物。因此,通过与“硬汉老爸”相似的方式,《海洋奇缘》将强森的身体曝光在惊人的功绩与个人的成功之下。因为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战胜环境的能力,毛伊是一个神化人物,但是他最终也对莫阿娜表露了自己乐于助人和体贴的一面。如果没有毛伊对莫阿娜的扶持,岛屿的恢复不会发生,这种性格特征对毛伊来说并不自然,他必须通过时间学习,这与“硬汉老爸”电影类似,这种电影推销着一种“为人父母并非天生的能力,而是必须通过学习才能获得的技能”的观念。 (18) 毛伊和斯科菲尔德所举的“硬汉老爸”的例子,“最终以某种方式‘拯救’或‘改善’了孩子”,而毛伊更进一步,他帮助岛屿恢复了正常。

我认为除此之外,强森或许还拥有一些超自然的特质,虽然所有明星都被当作天神,强森的身体却使他少有同类。很少有人能拥有强森所夸耀的充气般的身体,哪怕是与其他肌肉男相比,强森也是巨型的,然而部分帮助他的明星地位从反派人物向英雄增长的,是他亲切和蔼、平易近人的个性。强森曾在2017年5月登上了《智族》(GQ)杂志的封面,在其后的文章中作者凯蒂·韦弗(Caity Weaver)写道:“在好莱坞,没有人更体格健美、更发奋图强、片酬更高。这个男人拥有如此超凡的魅力和野心,所以他能做成任何事。”所有这些公告都是超大号的,就像这个男人自己,并且随后的故事描绘了强森看上去不可能的日常行程,包括各种锻炼,横穿全国和全球的旅行,在社交媒体上发文,拍外景,行业会议以及与家人共度时光。正如韦弗注意到的,对于各类群体的人来说,他都是极其令人喜爱的,这也是他的电影能在全世界收获超过十亿美元票房的原因。强森公开承认他的成功,但是很快将它归功于辛勤的工作、良好的职业素养以及他对自己明星形象的自觉态度。尽管毛伊在《海洋奇缘》的开头是作为一个反面人物出现,他最后变好并且牺牲了自己的身体,去为最开始偷了特菲蒂的心的暴力行为赎罪。其他明星,即使是肌肉型明星如阿诺·施瓦辛格,都是在他们出演的好莱坞电影中从恶棍过渡为英雄,或者在施瓦辛格的例子中,是凭借政治的外延性影响。但是强森扮演傲慢或自恋的角色,仍能维持他的好感度。同样应该被注意到的是,强森作为非裔美国人和萨摩亚人的混合血统也促成了他的名气,因为正如格里高利·T·卡特(Gregory T. Carter)所说,他能够“以很多种方式”被辨识,因而制片人倾向于使用他的种族身份去“打入年轻和多样化的市场”。

通过观察道恩·强森的明星形象与毛伊这个角色之间的关系,“动画片是生活的幻觉”这一观点,在《海洋奇缘》中变得显而易见。它还同样体现在那些装饰了毛伊身体的纹身,尤其总是扰乱生活的迷你毛伊上。这个例子阐明了明星身体与动画片之间的复杂关系,以及通过幻想和现实的混合去鉴定动画人物的迫切需要。在《海洋奇缘》中,毛伊的身体建立在强森真实身体的基础上,但是也与他明星人格的边界,以及尤其如这篇文章中提到的和滥觞于世界摔跤娱乐时期的“巨石”角色有关。因为这个人物的人类缺点和强森自己既自恋又可爱的人格,使毛伊成为一个发育充分的角色。除了观众与角色的联结之外,这种惹人喜爱的特质也巩固了粉丝和明星之间的联结,《海洋奇缘》中的毛伊,为明星形象与银幕上扮演的角色的完美匹配关系提供了一个最好的例子:视觉上的参照,和对强森人格的超文本元素的参照,都是一样明显的。

这种关系中的复杂因素在于,动画片通常将年轻观众作为目标受众,并且一般来说他们对这些明星的视听编码并不熟悉。也许有人会谈及动画人物的夸张,无论他们是像《阿拉丁》中的精灵基尼那样的变形者,还是像《怪物史莱克》[ Shrek ,安德鲁·亚当斯(Andrew Adamson)、维基·詹森(Vicky Jenson),2001]中艾迪·墨菲(Eddie Murphy)那样的夸夸其谈者,或者是《海洋奇缘》中强森那样是拥有庞大身躯的巨人,都有助于儿童观众理解动画明星角色最重要的方面。如此一来,威廉姆斯的即兴创作、墨菲的喜剧姿态和强森超于常人的身体都以某种方式在动画片中被复制,这让观众无需具有先见之明。或者,如桑默斯所认为的那样,电影的形式要素将观众引向这些意义。

然而,这篇文章表明这种先见之明依然有利于观众理解动画人物,部分是通过半魔术的明星与粉丝的关系,部分是通过,恰如索布切克所说,呈现在影片和角色中的“电影超级写实主义”。在动画人物和人类明星之间没有完美的方程式,并且存在无数电影进行了错误搭配的例子,但是这种问题也同样出现在真人动作电影中,当银幕上的角色与明星形象并不相符,恰如戴尔所描述的有问题的组合就出现了。为某物带来生命并将其融入已经确立的明星人格的必要性,让明星形象的表意元素与银幕上的角色之间本已艰难的关系变得更加混乱。《海洋奇缘》中道恩·强森的例子,证明了在动画片中一个明星的形象如何被开发,然而正是动画片的这种可锻造性及其能使强森的身体走向超人化的能力,准许某个基于明星的有效人物既是现实的,又是幻想的。

*原文作者照片出处:https://notesonfilm1.com/tag/julie-lobalzo-wrigt/

本文原载英国《电影哲学》( Film-Philosophy ) 杂志2019年第23卷第2期,

https://www.euppublishing.com/loi/film。

注释:

(1)丹尼尔·肖(Daniel Shaw)发展了斯坦利·卡维尔1971年首次出版的《被观看的世界:关于电影本体论的沉思》一书中有关电影中的现实与魔法的观点。

(2)《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动画片制作者们现场观察并在影片中复制了许多舞蹈家马乔里·贝尔彻(Marjorie Belcher)的动作。正如伊丽莎白·贝尔 (Elisabeth Bell)认为,这导致迪士尼女主角已确立的外观是基于芭蕾动作的。

(3)按照阿尔贝托·蒙纳彻(Alberto Menache)的定义,动作捕捉是一个记录现场表演的动作然后将其转译成可以使用的数学术语的过程,通过随着时间推 移在空间中追踪若干个关键点并将它们合并,以获得一个单独的三维表演呈现。简而言之,正是因为技术才使得将现场表演转译为数字表演成为可能。

(4)罗伯特·艾伦(Robert Allen),借用戴尔的明星符号学研究,认为“明星不以类似魔术的方式而是直截了当地反映社会,准确地说,他们的形象中体现 着某种社会形态中固有的悖论和矛盾”。艾伦以琼·克劳馥为例,因为她的明星形象暴露了“成功与如何才能取得成功的观念、对女性的期待以及她们在社会中 的角色”中包含的矛盾。这涉及她作为“凭借毅力和决心取得明星地位的女性”这一自我塑造的形象。与此同时,她也是一名好莱坞签约明星,她的名字和身体都被她的签约片厂米高梅重塑。

(5)虽然已有一些研究数字 /动画表演的著作,其中一些已经在这篇文章中被引用,但是却很少有人研究那些出现在动画媒介中的电影/电视明星。戴维·麦 高文(David McGowan)即将问世的书《动画人格:美国剧场短片中的卡通人物与明星身份》( Animated Personalities: Cartoon Characters and Stardom in American Theatrical Shorts ,2019)是对动画与明星研究领域令人欣喜的补充,尽管他的书专注于虚拟动画明星。

(6)埃里克·S·詹金斯(Eric S. Jenkins)的著作《特殊的影响:电影、动画和消费文化的转译》( Special Affects: Cinema, Animation and the Translation of Consumer Culture ,2014)使用了迪士尼动画作为例子,来说明动画片是情感性的,因为它创造了特殊的感觉或者“愉悦”,这使观众想起“动画生命和运动这两种维度”。

(7)根据弗朗西斯·司各特·菲茨杰拉德(F. Scott Fitzgerald)的短篇小说改编,《本杰明·巴顿轶事》讲述了生而苍老,但却越来越年轻,直到作为一个婴儿死去的本杰明的故事。这部电影需要各种各样的人为本杰明的身体做替身,这些身体或年轻或衰老,却通过数字技术将皮特的脸放在身体演员的身上。这也导致在电影拍摄时,必须进行大量的数字工作,来让皮特变老或者让他看上去比本人更年轻。

(8)该文中的一部分将被收录在他即将出版的著作《梦工厂动画》( DreamWorks Animation ,帕尔格雷夫·麦克米兰出版社,2019)中。

(9)在克里斯·普兰特(Chris Pallant)撰写的《阐明迪士尼:迪士尼动画长片的历史》( Demystifying Disney: A History of Disney Feature Animation , 2013)一书中,包含对《阿拉丁》进行的个案研究,尤其关注罗宾·威廉姆斯的“明星表演的价值”。

(10)卡通物理学(cartoon physics),是对动画片中凭借破坏或忽视物理定律以产生诙谐效果手法的一种戏称。——译者注

(11)世界摔跤联盟(World Wrestling Federation,WWF)在2002年五月更名为世界摔跤娱乐(World Wrestling Entertainment,WWE),基于这一点,我将把这个组织称作“世界摔跤娱乐”。

(12)这个名字是他父亲和祖父名字的结合。他有一个大家庭,其中很多家庭成员都涉足职业摔跤领域,包括他的叔叔和堂兄弟。

(13)在他离开世界摔跤联盟加入世界冠军摔跤(World Championship Wrestling,WCW)时,他的人格开始向“踵”转化,胡尔克·霍根(Hulk Hogan)是职业摔跤界最知名的“娃娃脸”。译者注:脸(face)和踵(heel),分别指摔跤比赛中的正面人物和反派人物。

(14)“巨石”创造的流行语“如果你能闻到岩石烧烤的味道”,在世界摔跤娱乐甚至更主流的大众文化中被使用。他在“格拉汉姆·诺顿秀”2016年五月的一集中,再次表演了这句口头禅。

(15)从2004年起,“巨石”只是偶尔出现在世界摔跤娱乐中,他最近一次露面是在2016年的“摔跤狂热34”,这是世界摔跤娱乐最重要的年度赛事。

(17)当莫阿娜遇到毛伊时,她说:“毛伊,变形者、海与风的半神,我是莫阿娜……”毛伊马上打断她,纠正她说实际上应该是“毛伊,变形者、海与风的半神和男人们的英雄”。

(18)尽管必须注意的是,安德里亚·斯科菲尔德认为母亲无需学习养育子女的技能,因为“她们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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