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曾经的乐队与心中的院子

发布时间:2024-12-22 1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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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巍见到陈健添的那一天,心情是十分失落的。他觉得他至少应该可以获得和郑钧一样的待遇,但陈健添对他不冷不热,让他回西安等消息。

1994年的许巍,不是今时的许巍,而那时的陈健添,则在香港和内地音乐圈如雷贯耳。普通公众或许对这个名字恐怕至今仍然非常陌生,但要知道,作为重要的制作人之一,他最早在香港捧红了王菲和beyond,当他把业务的触角伸到了内地之后,他又捧红了郑钧。于是,这个辈分晚于崔健的“年轻人”,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成为了中国摇滚界的旗帜之一。

那时,陈健添是红星音乐的老板,彼时的内地,香港音乐圈“大佬”公司,总有着一份说不出的“优越感”。

许巍的失落,来自一种落差。当他带着《两天》、《青鸟》来到北京时,那些北京音乐圈子的好友们认为许巍的音乐惊为天人,获得赞誉无数。这些称赞,让他坚信,自己可以做出并演唱Nivana那样的音乐。乐评人王晓峰当时甚至说,从《两天》、《青鸟》里,他闻到了这股气息。

在陈健添那里的冷遇,打碎了许巍的这种希望。这位长相稀松平常的年轻人,此次北京之行的唯一收获,是一首他写的名叫《执着》的歌,被田震看中,并收入她的专辑,一时风行大江南北。不过,摇滚青年许巍,并不认为这可以让他有什么可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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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许巍不是许巍,那时的窦唯更不是窦唯。

后来曾经和窦唯组建了黑豹以外的另一只乐队的陈小虎,曾经在非常平常的一天,给窦唯家里拨了个电话。莫说手机,那是一个连程控电话都十分少见的年代,窦唯家里就装有这样一部程控电话。结果电话那边传来一则窦唯唱出的电话留言:

“野酸枣,滴溜溜圆,我不在,请留言”。

陈小虎笑得前仰后合。因为那是那个年代北京乃至全国风行的一则“洗脑广告”,它的原版是一个用今天的话来说极其油腻的男声演唱:野酸枣,滴溜溜圆,福运泉,纯天然。至于下一则被奉为洗脑广告的“羊羊羊”,那将是十几年以后的事。

那时的窦唯,既不像后来的愤怒,也不像当下的寡言。那是一个经常能逗笑别人的窦唯。那时,窦唯是黄小茂家里的常客,在他家里,存有一盘录像带,记录的内容是窦唯和陈小虎说相声,陈小虎逗哏,窦唯捧哏。每次看,黄小茂都要笑得前仰后合。

黄小茂是内地音乐圈子的“老炮儿”,黑豹乐队甚至中国摇滚界的开山鼻祖崔健,都曾演唱过他写的音乐。他更大名望来源于和高晓松一起,开创了校园民谣的黄金时代,另老狼、郁东等一批年轻的歌手和音乐人登上中国音乐的历史舞台。当然,黄小茂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知名主持人李静的丈夫,在那个台湾综艺节目尚不风行于内地的年代,李静和戴军主持的节目,被奉为内地版的《康熙来了》。

黄小茂记住的,是这样一个窦唯。

3

在西安的时候,许巍有一只乐队,叫“飞”,没有多长时间,就散伙了。那并不是一个犹如今日一样的西安,那个年代没有在城墙下唱歌的网红,许巍的路,只有北京一条。

在“飞”乐队散伙之后,许巍迅速地写出了《两天》、《青鸟》,音乐里弥漫着迷茫和绝望。这和后来他的《曾经的你》等的音乐风格大相径庭。陈健添听过这两首歌曲的小样之后几乎一年,才让红星音乐的工作人员给已经回到西安的许巍打去电话,说,“你来签约吧”。

此时的红星音乐,正在面临着已经火起来的郑钧闹着解约。不过,陈健添似乎并没有想给郑钧找一个替代者,但是,他的言语里还是绕不开郑钧。当他再次见到许巍的时候,他冷冷地对许巍说,“首先你形象一般,不像郑钧那么偶像,我是老板,做唱片那么多年,要把你捧红太难。另外,你的音乐太另类了。”

许巍根本没有想成为下一个郑钧,他原来的理想状态,是要像崔健那样。在他自己的音乐识别体系中,他的音乐应该比郑钧更有力量。但是,在陈健添那里,这一切并非如此,一个典型的细节就是,陈健添听完郑钧的小样,不仅立刻决定签下郑钧,并且决定,要去内地开一家唱片公司。

许巍所获得的待遇,与郑钧丝毫没有可比性,但值得庆幸的是,当许巍在开始录制唱片的时候,遇到了风华正茂的张亚东。20多年以后,他会成为“乐队的夏天”里,那个忍不住流泪的评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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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张亚东的了解,似乎是从高圆圆开始的,就像更多人开始知道窦唯,是因为天后王菲。

窦唯从来不“戏果儿”。如果说对于音乐以及其他,对窦唯的评价还有这样与那样的分歧的话,那么这一点,则是高度统一的。“果儿”是那个年代北京摇滚圈子里的“黑话”,指那些钟爱摇滚乐的年轻姑娘们,至于“戏果儿”,含义颇为复杂,圈外人简单理解为“追姑娘”也就罢了。

在与窦唯在一起之前,王菲是黑豹乐队鼓手栾树的女友。这种感情关系的变化,实际上在后来触发了窦唯离开黑豹乐队。尽管当时窦唯对采访的记者宣称,决定离开黑豹,是因为自己有了新的音乐追求。其实,他身边的人知道,王菲才是真正的原因,王菲,可不是“果儿”。

黑豹乐队拥有着多位声名显赫的主唱,但是,乐队的创始人,却是郭传林。他有另外一个在京城摇滚圈里更为人知的名号“郭四”,更熟悉的人称他为“四哥”。在丁武离开黑豹组建唐朝乐队之后,郭传林看中窦唯,将他引入黑豹,进而成就一段传奇,而在窦唯去意已决时,他提出要求,离开黑豹的窦唯,不能再唱黑豹的歌。

郭四曾对身边人说,“他一唱,这边(指黑豹)肯定完蛋”。至今,没有人知道,后来成为黑豹乐队主唱的秦勇,对此话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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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把窦唯引入黑豹时,郭四曾对窦唯说,“肯定能火”,这种断言,张亚东也说过。他是对许巍说的,那是在做完《在别处》的1997年,他对许巍说,“(唱片)出来肯定没问题”。抱有这个看法的,除了张亚东,还有张亚东、许巍身边的音乐圈子。

然而,现实让许巍大跌眼镜。唱片出版后,市场反应平平,原本期待之中演唱会通告纷至沓来的局面,并没有出现,没有演出,没有宣传,许巍还是那个许巍,一个小众歌手,但却不是像崔健那样的“小众歌手”。

挣扎于理想的期待和现实之间,许巍得了抑郁症。那时,他正在录《那一年》。许巍看了心理医生,没有大用;他只能借助于药物,他自己都承认,《那一年》是吃着安眠药和百忧解录完的。此时的许巍,走进了一个心中的院子,他无法和自己和解,最后只能再回西安。

许巍找不到继续下去做音乐的理由,那时,他和陈健添的红星音乐已经走到解约的边缘。后来风云变幻,红极一时的红星音乐,也凋零至只剩下“老板和老板助理”两个人。回到西安,许巍不敢见朋友。因为在那些人眼里,他还是那个著名的摇滚歌星,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红星音乐,过得是他自己认为,多么没有尊严的生活。

从2000年到2001年,许巍没再碰过吉他,理由是,一碰吉他,那些无法和解的世界,就会涌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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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唯其实已经放弃了和这个他不认同的世界和解。作为他身边的朋友,苏阳觉得窦唯的改变,或许就是从与王菲的婚姻开始的。苏阳是窦唯的初中同学,窦唯曾经教他打鼓,他一下就爱上了打鼓,后来,他和其他朋友也组了一个乐队,那就是在更后来也一度叱咤内地歌坛的“麦田守望者”,苏阳是麦田守望者的鼓手。

离开黑豹之后,窦唯组建了另一只乐队,名叫“做梦”,他确实没有再唱黑豹的歌。从“做梦”开始,窦唯的音乐开始变得不流行,不上口,开始成为他理解这个世界状态的一种写照与映射。及至他与王菲的感情出现波折,窦唯的话开始变少、寡言成为了窦唯的一个标签。

他不是从四合院里走出的,但却和许巍一样,走进了一处心中的院子。

那一段时间,窦唯见过郭四,郭传林劝他继续唱歌,还给他放佛教音乐听。另郭传林意外的是,沉默许久之后,窦唯突然对他说,“四哥,你有病”。郭传林反问:“咱两到底谁有病?”窦唯回答道:“我是有病,咱两犯得的是同一种病,你看我在这里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话跟我说。”

窦唯开始变得敏感,郭传林发现他开始不爱见人——许巍那时的状态和这位摇滚前辈极其类似——郭传林曾攒了一个饭局,窦唯已经来了,坐在那里,他眼见人越来越多,便突然站起来,说“四哥,我走了。”郭传林追问原因,窦唯说,“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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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痛苦的那几年里,许巍时而在西安,时而在大理,总之不在北京,和窦唯的“避世”不同,他选择用生活与自己和解。那时的他并不出名,旅行想走就走,出门不必戴上墨镜,还可以和遇到的各色人等没有顾忌的肆意交流,和窦唯不一样,没有狗仔跟着他。

2001年底,许巍试着拾起来一年多没有碰的吉他,他开始写《时光.漫步》。他发现自己可以继续,但他并不知道,这个作品在2002年录制完成并发表之后,可以改变他的音乐命运。这时的许巍,已经不再是那个想像崔健一样的许巍,他的音乐里开始充满温暖。

恰在这时,他接到了姜弘的电话,姜弘是此前红星音乐的企划,他和以前红星音乐的同行们一起,创办了艺丰公司。那时尚挣扎在和解线上的许巍,其实并没有太大意愿签约,但在姜弘的力劝之下,最终还是答应了。许巍,回到了北京。无论是他,还是他的音乐,在不久的未来,都将不再是原来的样子。

《时光.漫步》获得了预料之外的成功,许巍开始拥有了更庞大数量的拥趸。但是,他小众时代积攒下的支持者们反戈了,他们因为《在别处》、《那一年》而喜欢许巍,而现在许巍和《时光.漫步》,让他们觉得,许巍背叛了摇滚。甚至有人指责许巍,是为了钱才去写那些“流行歌曲”。

已经逐渐学会和自己与世界和解的许巍,已经站在了走出那个内心院子的门槛上,这样的偏激指摘,已经再难伤害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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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很多人对摇滚有着自己的误解,认为只有那些愤怒的思考与对世界的抗争,才是真正的伍德斯托克。但是,他们或许不知道,学生时代的窦唯,热爱邓丽君。他们或许也不太清楚,当邓丽君离去后,中国摇滚界曾一起翻唱了邓丽君的那首《夜色》以作缅怀。

窦唯并非意识不到自己的压抑及其可能带来的后果。他曾骂过曾经黑豹乐队的主唱后来唐朝乐队的主唱丁武,但他事后记得给四哥郭传林打电话,他会很着急地说,“四哥,我闯祸了,我把丁武给骂了”。当郭传林问他原因的时候,他说,“我比较憋的慌,跟高原的事情,压力太大。”

窦唯的内心,仍然是柔软的。他和世界与自己和解的方式,是安静。这让他能够走出那座心中的四合院。他曾经在后海的一个酒吧,待上三年,朋友找他不用约,不用打电话,到那里,大多都可以找到他。后来,南长街的清风茶馆,又成为了他的去处。他还会去延庆的房子里,画画。窦唯画画很好,是圈子里人所共知的。

再到后来,高晓松曾经在烟袋斜街那里遇到过窦唯,高晓松上去问候,窦唯用浑厚的嗓音简单答到,“晓松,你还好吗”。当得知还好的回答后,窦唯又说“你还好就好,你还好就好。”

这已经是和世界和解了之后的窦唯,很多年前,他看了一则关于他和李亚鹏的报道之后,给身边的朋友读了顾城的一句诗,“我拿刀子给你,你们用来杀我”。他的意思是,这篇报道写出来,他们拿着刀,一个给我,一个给对方,让我们互相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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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窦唯,亦或许巍,作为那个年代和这个时代摇滚的旗帜们,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与自己以及这个世界和解。

在工人体育馆举办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许巍后来说:“像梦一样,我梦了好多年了,但我想不起来具体的片段,只能是回忆那个场景,我不知道也想不起来该跟观众说什么,基本上就是唱,我不是人来疯的歌手。”

他们都是以一种避世的方式,完成与世界的和解,一如许巍在大理居住的院子,一如窦唯在延庆画画的院子。那里都远离北京这样的都市,空间距离给予人的内心与灵魂重构的空间。

如今,在东戴河,佳兆业为都市人便打造了这样一个去处,或许更多人的天赋与敏感,远不及需与世界和自我和解的地步。但是,这个名叫栖樾台的项目,至少给了如今的都市人一个重新寻回自我的空间所在。

整个东戴河项目占地11万平方公里,也是佳兆业沉淀了十年的一个区域。在这里,90~120平方米的小型度假别墅,给予了都市人更多的享有这一空间和机会的可能。这不仅仅是度假,一如那些需要与世界和解的艺术家那样,这才是这个空间的宝贵之处。

8月17日,栖樾台小院示范区将正式亮相,与之一同亮相的还有佳兆业·东戴河第二届沙滩音乐节,郑钧、果味VC、熊猫眼等乐队也将在院子旁的大海边,用躁热的音乐诠释生活。

这个夏天,并非只属于那几支乐队,每一个夏天,都属于平凡的你我。

栖樾台效果图栖樾台效果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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