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网红被封号：中老年女性的崩溃，也可能是因为偶像塌房

发布时间：2024-12-22 20:05

你认识“秀才”吗？或者说，有多少人是因为看到一条“秀才被封”的新闻，才开始知道这个网红主播的存在的？

9月初，短视频主播“秀才”被封号，数据显示，其全网粉丝超千万。这个消息让一众年轻网友惊讶，因为很多人之前并没有听说过他，直到媒体蜂拥报道后，才又衍生出“秀才是谁”“秀才被封信息茧房”等话题。

与年轻人的茫然相比，中老年人的情绪显然会更复杂。有数据显示，在“秀才”的粉丝构成中，40岁以上粉丝占比79.80%，其中88%是女性[1]。换言之，中老年女性群体是他的核心受众，这位顶流还有一个外号——“中老年妇女收割机”。

为何“秀才”能让中老年女性如此着迷？本期全媒派尝试了解这一群体在短视频平台上的行为偏好，探讨她们如何在网络世界为爱发电。

图片来源于微博话题#秀才被封#

一、从假靳东到秀才：情感按摩屡试不爽

“秀才”的走红并非纯属巧合。

2020年，一场“假靳东”案让不少人认识到短视频里的一种情感套路：江西一位61岁女性遭遇网络诈骗，深信演员靳东要向她求婚，但视频里的人实际为假冒，目的是谋财。

直到今年，依然有人在网络上进行角色扮演，使用变声器和AI换脸功能，批量复制出一个又一个“假靳东”，围猎中老年女性们。

“秀才”此次被封号的具体原因尚不清楚，但从账号风格和粉丝互动内容看，很多网友认为他和“假靳东”掌握的流量密码有不少共同点。

首先，塑造的都是贴心知心、干净温暖的中年男形象，通过互动反复进行情感按摩。譬如，“假靳东”的直播间虽没有真人出镜，但会播放中年男性的话：

“弟弟最近不太好，工作太累了，姐姐也要注意身体，太累了我会心疼的。”

以姐弟称呼拉近距离的方式，在“秀才”的内容中也屡见不鲜，容易被中老年女性接受。情感按摩虽千篇一律，却十分奏效，有人说是短视频版的心灵鸡汤，也有人说是满足了中老年人的“赛博恋爱”需求。

图片来源于网络

另外，大家产出的内容都高度模板化。

从第一条视频到被封号，“秀才”的账号一共发过1300多条视频，内容大同小异：以乡村田野作为背景，先是假装不经意瞄到镜头，羞涩一笑，向镜头靠近，捂嘴，挑眉，对口型唱歌。

同一套模板日复一日地更新，却丝毫没受审美疲劳的影响，粉丝数量水涨船高，这种“乡村精英”的人设反倒奇异地增添了几分“应该是真的”“还挺好看”的感觉。

“秀才”类视频的流行也顺应了短视频走向火爆的多巴胺密码：重复、简单、直接。这种内容体验，受众喜欢与不喜欢的态度极化，要么嗤之以鼻，要么上头上瘾。

二、上头不分年纪：“姐姐们”为爱发电

“早上5点，老年用户们开始打开App签到，互道早安，到了9点左右，在线人数达到高峰，随后开始回落。然而一直到晚上9点左右，App上始终有百万+注册年龄超过60岁的用户保持活跃。”

这是一款应用软件分析用户行为得出的数据，而这只是银发群体在互联网上活动的一个小切片。

截至2022年12月，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网民规模达到1.53亿，网络覆盖率达到了50%以上。[2]除了即时通信，短视频是这一群体最常用的应用类型，使用率达到84.4%。虽然网络适老化被提出很久了，但在年轻人主导的网上冲浪前线，银发用户仿佛还身处“隐秘的角落”。

过去一个月，“秀才被封”事件持续发酵，直到今天仍不断有主流媒体、自媒体发布评论，话题大多对准中老年人的网络内容消费行为和取向。当这个隐秘的角落漏出了一点缝隙后，年轻的人们起初是感到不理解，但最终得出一个相似的结论：上头不分年纪。

自媒体“X博士”说，“一个秀才倒下去，十万个举人站起来。”的确，只要有庞大的需求，就会有人想方设法去满足，这是日新月异的流量市场里最简单朴素的规律。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那么，拥有丰富生活阅历的中老年女性们真的会因网络主播而上头吗？答案是会的。

即便如今“秀才”被封，在与之相关的“二创类”视频下，还是能看到很多自称“姐姐”的网友留言。

最多的是祝福：

“弟弟，我明白你，这一路走来真的不容易，心酸，辛苦了，祝你身体健康，开心快乐每一天。”

也有看到“秀才”被封号后的心路历程：

“我跟虽（随）你两年了，在你直播间学习，打赏多少钱我没记，有一回我送你千纸鹤。你还要热气球我送你热气球，你还不够我还要，我不好意思了，老弟送给你是我自愿的，是我爱你的心意，不追究，自己要有头脑！是我的错。”

“姐姐才不得上你的当诶。姐姐早就看透了很多事情。这是你的本事，太大了。”

姐姐们的留言，突出一个真情实感。也说明，内容消费的初衷是兴趣消费，但归根结底是情感消费。

还有些热情的粉丝会录制一些合拍视频，与“秀才”进行赛博互动。

在平台上搜索“秀才合拍”，会看到各类对口型互动或者剧情演绎。

如今原账号已不在，她们依旧能够对着大量的甚至是年轻人恶搞的“秀才”主题二创视频进行合拍与互动。

在评价饭圈行为时，我们常常使用“上头”“为爱发电”这样的描述，特别是在网络世界，这些词汇几乎成为年轻人的专属。但随着越来越多中老年人熟悉网络，主流观念应该被更新，她们的需求值得更多关心和重视。互联网的流量海洋里，中老年人的“看似沉默”其实已经振聋发聩，只是由于圈层壁垒或信息茧房的存在，这些活跃的信号并没有被作为原住民的年轻人全盘接收。

三、准社会交往：当中老年人遇上偶像塌房

“秀才”不是第一个受中老年女性粉丝们喜爱的网络对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为了换位思考、更加真实地去了解该群体的内容消费偏好，笔者注册了一个新账号，关注了在短视频平台粉丝数与中老年粉丝数占比排名前100位的博主。同时顺着评论区的高赞留言发现并关注了一些活跃在平台上的中老年女性用户。

她们普遍热爱互动，同时也积极发布自己的作品，粉丝基数从几千到几万不等，获赞往往达到几十万。笔者发现，点击“关注”后的第二天，她们就会主动来私信热情打招呼，以及大方送上称赞。在她们分享的视频里，即便只是在居民楼下简单跳一段30秒的广场舞，都会收获满满的“爱心”与“大拇指”。

图片来源于网络

这些活跃在短视频平台的阿姨辈与奶奶辈用户，丝毫不吝啬爱意与鼓励。她们对于平台的关注、点赞与互动，似乎也要比年轻人更加敏感，因此得到正反馈的阈值更低。此时，“秀才们”的内容通过短视频平台精准传播到这些用户的信息流中，与互联网上其他光怪陆离的新鲜内容一同，成为一种“数字代餐”，或是一种“幻想浪漫”。

在传播学和心理学层面，通过“准社会交往”理论可以更深入地理解她们的网络行为和使用心理。

准社会交往的由来要追溯到1956年Donald Horton等学者在《精神病学》发表的论文——《大众传播和准社会互动：远距离亲密观察》，指的是在消费内容的过程里，受众会在潜移默化中被代入，与内容中的人物“幻想”出一定的社会关系。

举例来说，看《爱情公寓》的时候，如果你曾想象过自己也是主角团中的一份子，那这就是一种“准社会交往”。如果在看剧的过程中你将主人公们与现实生活中的朋友相比较，或者开始延伸，想象自己在剧情中会与他们如何相处，那么你就正在与他们形成一种“准社会关系”。

之后，这个理论又延展出了“准社会依恋”（parasocial attachments）。指的是受众通过媒介长期关注一个虚构角色或者网络账号，并且将其当作是“舒适、安全感和安全避风港”。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无论是“准社会交往”还是“准社会依恋”，受众容易在上头之后忽视媒介的大众属性，单方面认为对方给予自己的是“一对一”的正反馈，已经是自己的老熟人。

在《南方都市报》之前的一次采访中，有一位“秀才”粉丝的女儿对记者说：“当秀才账号被封之后，这两天我妈心情郁闷，没怎么理人。”而此前，这位阿姨因为看“秀才”赏心悦目、图开心，先后在其直播间打赏了几万块钱。也有网友发了一个视频称，家里的妈妈因为“秀才”不再直播，连续闭门哭了三天，家人怎么劝都没有办法。

可见，中老年人的崩溃，也可能是因为偶像塌房。哪怕是虚拟世界里的交互，由于准社会关系因封号而被中断，人们也会产生巨大的失落感，这是不是跟年轻人在偶像塌房后的“心态爆炸”还挺像的。所以，我们怎么理解“秀才们”之于中老年女性的意义呢？大概就跟“爱豆们”之于年轻追星族的意义是类似的吧。

最后，回顾大大小小的网络热门话题，一个群体在网络世界里证明自己的存在时，很多都是以反面案例或争议事件来完成的。这样一种吊诡的现象预示着，未来我们也许会看到更多“秀才”式的故事，而如何处理从虚拟空间带来的现实冲击，就成了新的问题。

在“秀才封号”事件背后，看似小众的中老年网民群体，实际上至少已经形成亿级规模，并且非常活跃。这一群体在网络上的内容需求和情感需求，应当被尊重、被理解、被满足。与此同时，跟以“互联网原住民”自居的年轻一代相比，他们似乎更容易在网络上付诸真心，甚至是投入真金白银，他们的网络使用行为，也应该获得更多保护。

【今日互动】

你此前知道“秀才”这个账号吗？中老年人在网络世界的内容需求和情感需求该如何得到妥善满足？欢迎在评论区留言互动。

参考资料：

[1]为了老baby们手机里的秘密，我研究了100个中老年抖音号-36氪

https://36kr.com/p/2332195147210373

[2]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截至2022年12月老年网民规模达1.53亿日均上网时长超过4小时乃至6小时

网址：顶流网红被封号：中老年女性的崩溃，也可能是因为偶像塌房 http://c.mxgxt.com/news/view/423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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