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生子女》制片人：明星牌打不易弃也难
家庭剧最近几年“上位”很快，作为荧屏上风险最小的一个电视剧种，家庭剧受到制片方、演员、观众各方的偏爱，数量激增的同时，家庭剧的制作质量也着实令人堪忧。一方面，演员的名气越来越和一部剧的制作质量成反比，另一方面，重质量而无“名角”也让不少制片方叫苦不迭。在预算有限的前提下，重大腕，还是重制作成为如今制播市场上一项恼人的选择题。
北京卫视日前落幕的家庭剧《独生子女的婆婆妈妈》，一无大腕，二无充分宣传，三无有利档期，但就是这样一部并不被各方看好的小成本电视剧，面对春节过后《乡村爱情变奏曲》、《笑傲江湖》两部话题剧的夹击，收视竟然稳步走高，在北京地区收视率超过7个点，是《楚汉传奇》的两倍，并在收官阶段以连续两天全国32城市收视冠军的成绩创造了一个“以小博大”的黑马案例。李健[微博]、童瑶[微博]、刘一含[微博]、代乐乐[微博]，这些观众几乎很难叫上名字的主演，成功使一部“炮灰”相儿的家庭剧实现“逆袭”，这不得不说是国产剧在被大腕片酬绑架的市场环境下，一次成功的突围，它的经验也成为一个具有参考意义的样本。
为了探究这部剧制播的台前幕后，记者专访了该剧的总制片人于金伟，作为北京电视台影视剧中心主任助理，多年负责北京台部分电视剧的制作与购买，于金伟有着敏锐的市场嗅觉和丰富的制播经验。她总结，《独生子女的婆婆妈妈》实际上是如今片酬飞涨、制作太滥、大腕太牛、电视台太强势的现状下，对“先苦后甜”还是“先甜后苦”的一种制作模式的探索——用明星，拍摄苦，卖剧甜；重制作，拍摄甜，卖剧苦。
尽管取得了不错的市场成绩，于金伟还是尝到了“弃用明星”的苦头，该剧甚至一度面临只能卖到一家卫视的境地。当记者问到该剧的经验是否具有适用的普遍性时，于金伟的回答却是否定的，“如果以后拍剧，至少要有一个一线明星，这次简直是使上‘头拱地’的劲头在推。”她认为，在如今看演员下单的购剧环境下，单纯靠质量往前走几乎是不可行的。“对电视台的发行人来说，买大牌的戏没风险，播不好是个例；而买没明星的戏，播不好就是个人的业务能力问题，谁都不愿承担这个风险。”
二线女星都要指定男演员 制作方无奈放弃明星路线
2011年筹拍时，正赶上演员片酬飞涨的时期，《独生子女的婆婆妈妈》算下来每集成本只有90万——这个数字甚至没比一个大腕的单集片酬高多少。在如今片酬与制作费用倒挂严重的现状下，《独》剧的主演片酬只占到总成本的一半，除了彭玉[微博]、张晨光[微博]身价较高外，其他主演的片酬绝对是“经济适用”型。
这最初并不是制作方的初衷。拿到剧本后，于金伟感觉基础不错，加以打磨后算是一部质量上乘的家庭剧。找演员时，她们定下了“女强男弱”的搭配路数，男主角暂时定了李健，拍完《永不磨灭的番号》后，李健的表演得到了好评。为了搭他，片方希望找一个一线或二线的女明星，没想到和女演员一谈，除了看片酬看导演外，都要求自己指定男主角，甚至几位“准二线”女演员也提出同样要求，给出男演员的候选名单，除此之外拒接。
按照女明星的要求，整个片酬几乎要翻番，片方和导演丁黑[微博]一合计，这么些年求明星也求够了，干脆谁喜欢这个角色就谁演吧。“丁黑导过《玉观音》，让孙俪一下就出来了。他在调教新人方面，有一定的经验。虽然后来定下来的李健和童瑶的搭配偏弱，但导演说行，有信心。”于金伟觉得，这个戏其实是个群戏，婆婆、公公、丈母娘、奶奶……戏份分配的较均匀，并非完全吃重在男女主角身上，如果整个架子都搭得不错，戏也不会太弱。就这样，戏里的“婆婆妈妈”阵容找来了许娣[微博]、艾丽娅、彭玉这些实力派演员，《独生子女的婆婆妈妈》最终以不用明星的班底开机。
剧组都吃过大牌的苦 上升期演员演戏认真
无论导演还是片方，都吃过明星的苦头，拍戏时乱改剧本、爱耍大牌，动辄一人跟着四五个助理，后期宣传时不配合，剧组还得求爷爷告奶奶。而《独》剧拍摄期间，除了导演丁黑外，主演全部做经济舱，吃住方面也从没有人提出额外的要求。拍摄时，演员们几乎全程驻组，不见平时剧组里为了某位明星外出走穴请假，导致统筹要手忙脚乱地调整全组的通告表。
在挑选演员时，饰演舒一乐和尚伟志的李健、曹征就跟于金伟说，“只要能让我们演，片酬你们随便定”，“这些处在上升期的演员演戏都非常认真，他们把片酬放在第二位，因为之前演过的很多戏都没能播出，所以知道珍惜机会，当然我们给的片酬也是非常公道的。”于金伟表示。
拍摄前剧本扎扎实实地改了好几遍，拍摄时导演、演员、服装、置景也是样样下大力气，后期制作时总制片人亲自盯着剪辑、调色、配乐，就是这样力图靠“综合实力”给自己挣个好卖相，到了卖片时还是处处碰壁。实际上，这点于金伟早就想到了。“到了发行阶段，没有大腕，立刻就显出关注度不够。电视台负责购片的人，都不愿意坐下来细看。”于金伟认为这是目前购片市场上的普遍现象，大家都在凭经验下判断，没人敢冒险，“为什么电视台的人都愿意买大牌的戏，因为播不好只能说是意外，大牌都上了，播不好有什么办法；如果买没有明星的戏，播不好就是购片人员业务能力的问题，谁也不愿拿自己的职业生涯打赌。”这就解释了虽然市场上都在叫嚷着明星价码太高、怒斥片方被明星绑架，但为何没有人敢弃用明星的现状，毕竟不是谁都愿意承担压力。
最后，《独生子女的婆婆妈妈》在北京和湖北两家卫视联合播出，此前某家卫视已预订了该剧，但最终转向另一部系列爱情剧，《独》剧甚至一度面临只有北京卫视一家独播的局面。到了宣传时，因为没有明星做卖点，片方和电视台也为了找话题想尽各种办法，不巧又逢春节假期，宣传举步维艰，最终，该剧凭借播出期间在观众中逐渐形成的口碑，收视率稳步上升，颇有“苦尽甘来”的意味。
明星和剧本像是平行线 没有明星的确寸步难行
身兼北京电视台影视剧中心购剧负责人和制片人的双重身份，于金伟抓过的项目不在少数，每年北京台都有这种“联合出品”的剧目，如最近两年热播过的《你是我兄弟》、《永不磨灭的番号》、《林师傅在首尔》等，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于金伟坦言，《独生子女的婆婆妈妈》是让她最费心力的一部，除了几乎全程跟随拍摄，发行和宣传时操的心甚至比当三部戏的制片人还累。因此当被问到是否会沿着这部剧的思路再试一把时，于金伟无奈地摇头否认了，“试过就知道太艰辛了，下一个项目还是要调整方便，至少男女主演里面必须得有一个大牌明星。”于金伟觉得，现在的市场大环境就是这样，也不能抱怨别人不识货，“假如有一个邓超或者张嘉译这样的演员，发行和宣传根本不用发愁。”
对于这次《独》剧能够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的情况下取得不错的成绩，于金伟认为这并不完全是“撞大运”，而是一次以明星为本向以剧本和制作为本的尝试的成功，“首先是做好剧本，很多人为这个剧的故事贡献了智慧；另外是定位准确，做的时候就没有想要超过《媳妇的美好时代》那样的标杆剧，这部剧把30后、50后、80后的生活都覆盖了，它把父母对子女生活的干预、放手、妥协等，像剥洋葱一样层层扒开，看起来好像很多话题都被涉足过，但别的戏都没有它做得深入；尤其是剧中没有狗血的打闹情节，所有的人都怀着善意的心态，让人看了心情舒畅[微博]。”
在市场和观众都感慨精品缺失的当下，于金伟认为，现在一个奇怪的现象是，大明星找不到好剧本，好剧本也请不来大明星，“很多制片方的思路是，剧本不好演员凑，但很多时候并不是‘角儿’的事儿，演员终究只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锦’的质量太差，再拿花搭也没用。”《独生子女的婆婆妈妈》作为一次新模式的尝试，可以说让于金伟殚精竭虑。她认为，现在整个行业在呼吁让片酬回归理性，也期盼改变年轻演员青黄不接的状况，说到实处，要改变当下明星为本、浮躁的创造气氛，还得更多制片公司和电视台一起改变思路，真的去抓剧的质量，而非一味拿明星阵容给剧打分。
本报记者 王雯淼 J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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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质量不是金饭碗？
去年，《甄嬛传》以“一枝独秀”的市场姿态笑傲全年，并且火爆势头在今年从“墙内”香到了“墙外”，近日于上海举办的“2013电视剧制播年会”上，《甄嬛传》被授予国产电视剧品质金奖，导演郑晓龙[微博]也在一场名为“成功的必然”的主题论坛上，与《泰囧》投资人王长田[微博]对谈创作心得。他认为，《甄嬛传》的成功不乏一些偶然因素，但更多是必然。“我们每拍一个剧的态度是认真的，希望有一些正确价值观的，要讲一个好看的故事，角色要鲜明生动。你的确这么做了，那你的成功就不是偶然了。”
片方找明星为了好卖钱，然后明星真是揽钱神器？郑晓龙认为一定是好戏能赚最多的钱。他一向秉承一个创作理念，拍一个好片子挣的钱比拍五个烂片挣得多，“要我说质量比数量重要得多，质量有一个什么好处呢？你做完以后，它就是你公司的一个资产，每年都给你挣钱。”郑晓龙执掌的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在上世纪80年代出品了创造万人空巷的《渴望》，“大家知道吗，这剧拍的时候花了102万，当年收回57万，现在《渴望》每年都给我们中心挣200万以上。50集，一集给2万块，重播一遍，我就收100万，两个台，就200万了，好戏年年都在赚钱。”
郑晓龙说，这个规律国内国外同样适用，“我在美国问过最挣钱的电影是哪个？不是《泰坦尼克》，不是《阿凡达》，而是《飘》。优秀的旧片，市场永远在播，每一个新媒体出现的时候，都要买一遍《飘》的版权，因为它是经典，每一代人都要看一遍，十年一代的话，你想想这个片子给米高梅公司挣了多少钱？”在郑晓龙看来，什么是好东西，不在得奖，不在票房高，不在受哪类人偏爱，“经过大浪淘沙能留下来的东西就是好东西，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甄嬛传》他是照着能让人怀旧的路数在打造，他认为，好剧，就是投资长线股。在这点上，郑晓龙的自信源于底气。去年，改革开放三十年评好剧，每年评一部，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占了6部，包括《四室同堂》、《渴望》、《编辑部的故事》、《北京人在纽约》、《金婚》、《甄嬛传》。独揽20%的份额，郑晓龙觉得没什么诀窍，就是端正创作态度和坚持正确的价值观。
仅说创作态度这一项，郑晓龙说，拍摄《甄嬛传》之前，他自己跑到故宫去了好几次，每次花120块钱买张门票，再请个导游，带他四处去转，然后讲这个宫的故事那个宫的故事。郑晓龙觉得“转”这个过程，就是一个态度，这样能把很多地方想得比较细，比较周到。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做人做事的标准。放在当下，又有几个创作者愿意花精力这么“转”。蒙一下，恐怕是多数人的态度。但蒙出来的作品想赚大钱？实在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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