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尹昉:心中长出温柔的壳

发布时间:2024-12-24 18:01


尹昉最近参演了电影《温柔壳》。

幽深的山洞笼罩着尹昉。

电影《温柔壳》的摄像机紧随其后,用长镜头勾勒他向前走的背影。

这天是他的最后一个拍摄日。

南国的空气紧贴着他的皮肤,同细入毫芒的毛孔一道呼吸着。

尹昉的双足被这温柔的震颤所牵动,向前,再向前。

海面越来越近,倏然,一架直升机横空出世,从看不见的高处撒下一串轰鸣。

他耳蜗微颤,任由这声音挑起自己原本沉静的情绪。

作为男主角戴春,尹昉已经将同样的路线走了好几遍。剧情始终是那个剧情,正如他面前终是那条海岸线。

可他并未因重复而木然。

对于直升机的声音,他做出了足够迅捷的处理——一种“戴春”式反应。

尽管无意解读这种反应,但他很乐意还原场景,“当时我拍完之后就问拍到那个直升机没有。我就想,如果拍到了,那这个直升机可以作为我的一个幻觉,因为它在那里出现很魔幻。如果没拍到,配合后期音效,它也可以成为我感觉到的一个存在”。

尹昉扬起下巴向上看,仿佛眼珠的运动能将与他对话的人拉回那一天似的,他还抬起了手,仿佛脑筋能随之变得更灵活似的。

能让他做出此类小动作的话语通常有两种:一是记忆犹新的某个情境,二是思考。

而这两者在他的语境里又有一个共性——都是他有所“感受”的。

他离不开感受,换言之,正是过去30多年的所有感受塑造了现在的尹昉。

与其说命中注定,不如说水到渠成

2019年夏天,有日子没跳舞的尹昉携作品《混沌》亮相第五届北京国际芭蕾舞暨编舞比赛开幕式的舞台。

作为编舞兼舞者,他试图从中找到一种秩序,“但是秩序一直又在被打破,然后建立新的秩序”。

乍一看,混沌是秩序的反面,但他不认为二者是矛盾的,恰恰相反,它们既可以共生、共处,也可以像云一般交融。

在旁人眼中,他很多时候也是个自洽的矛盾体,尤其是作为影视演员时。

《混沌》之后,尹昉通过警察、病患、青年才俊甚至不修边幅的“疯子”等角色,先后在电影《少年的你》,电视剧《新世界》《在一起》,以及电影《第一炉香》《一点就到家》中亮相。

这些作品任意两部之间没有相似,他的造型也都天差地别,最夸张的时候很多观众都认不出来。

对演员而言,这种隐身的状态是一个值得追求的境界,因为多数情况下,“记住角色而非演员的名字”是莫大的褒奖。

不过,很难讲尹昉是在刻意追求这些。

对待表演,他会用一句“能遇到的机会和作品都是更适合我的吧”淡然表态,却极少流露出“我要”“我必须”的强烈意愿。

但这并不意味着尹昉没有好演员的锋芒,只不过,他的锋芒不是金属之刃,而更接近于水,将力量无声无形地积蓄着。

这样的他总能吸引到一些气质相近的合作机会,与其说命中注定,不如说水到渠成。

2020年,这股水流将他摆渡到了一个新的彼岸。

那是一个晴天,尹昉跟《温柔壳》的导演兼编剧王沐约在北京见面。

上一次,即两人初次见面,是在制片公司的会议室里,制片人也在,气氛比较正式。

而这次则在咖啡厅,只有他们俩。

咖啡厅的玻璃门在背光处,温和的室内照明敌不过天边骄阳,从门外看不清里面。

尹昉一步步靠近时,被光线晃了一下眼。

门是开着的吗?他忽然不确定了,于是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摸摸看。

这一幕让先到一步的王沐看见,他顿时觉得,尹昉跟戴春太像了。

岁月之河冲淡了尹昉的记忆。3年后,见面的情境已经模糊,但他还记得自己做出的准备:“如果是看过剧本,我见导演肯定多多少少会带着一点角色的感觉去交流,甚至找到一些角色的状态、节奏,去跟创作者见面。”

尹昉用这一方式理解创作者的意图,并一步步靠近角色。仰仗一定的天赋与后天的积累,他的理解通常都对,所以很多创作者见到他时,会觉得他跟角色很像。

尹昉对戴春的最初理解显然也是对的,否则王沐也不会单凭两次见面就认准了他。

之后,尹昉要做的不仅是靠近戴春,还要最终成为他。

为攻克这个难关,他不仅跟王沐反复讨论剧本和角色,还跟剧组一起找寻像戴春一样情感或精神受困的人。

听了他们分享的经历,尹昉逐渐明白该如何理解他们。

这些理解帮他找到了人物的感觉,比如他的思维方式、看世界的视角,以及在一些情况下的反应机制。

秋天,尹昉带着这种感觉进组了。

他那天一点妆都没化,甫一就坐,便令饰演女主角觉晓的王子文在心内惊叹:“这还用演吗?我觉得太像戴春了。我知道为什么导演会选择尹昉了,(这个角色)非他莫属。”

“让自己去到一个大脑想象不出来的地方”

在第一个拍摄地——泉州某福利院里,尹昉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居民。

尽管活动范围比较有限,但他们都是无忧无虑、个性分明的。

这是一个令尹昉感到“很新鲜、很不一样”的初印象。

与之交流和相处时,尹昉有意识地建立一种平等的、朋友般的关系。

没过多久,知道或不知道他是来拍电影的居民都信任并接纳了他,双方就像在一起生活似的,“然后就让我很自然地融入了那个环境,让我觉得我属于那个环境”。

尹昉还交了不少朋友,其中一个叫阿德的“95后”男孩是那里“最厉害”的人物,吉他、羽毛球、双截棍等,好像没有他不会的。

闲暇时,他会向尹昉展示并传授这些才艺。

阿德对“演员”“明星”没什么概念,对阿德来说,如果尹昉是特别的,那原因恐怕是他生活在福利院外面的世界。

阿德对那个世界充满好奇,所以会问尹昉一些“很特别的问题”。

到如今,两人也会时不时闲聊几句。

对于这些朋友,尹昉的感受复杂而难以总结。

如果非要说些什么,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通过他们,学会了不再以旁观、俯视的视角去看待困境中的他者,“哪怕是同情,哪怕是怜悯,都不会有”。

尹昉觉得,每个人都会遇到不同程度的困境,而福利院居民之类的人们由于种种原因,在认知、理解和感受上会比大多数人特别一点。

“那他们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为什么会有这种不同的反应?去真正地理解,去观看,去聆听,然后你才有可能做到真正的关照,而不是俯视的一种怜悯、关怀。它是一种走近、亲近。”

尹昉所要感受的不只人,还有环境,其中的一切元素——固有的或偶得的、实物或气氛,在他诠释角色时都不可或缺且至关重要,“因为你就是在靠这些东西让他成为你”。


《温柔壳》剧照。

少了它们,他只能“干演”。

譬如戴春独自走入大海那场戏,虽然拍了很多遍,尹昉还是尽量让自己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想象。

他解释道:“像这种没有台词、没有确切剧情,但是要创造很多意象的戏,你要想象比那个本身呈现的可能要多很多的一种画面和方案。”

当时尹昉的处理方式是用每一分、每一秒感受周围的时空,清空自己以求达到某种程度的沉浸,直到所得反馈超出大脑的局限性,“让自己去到一个大脑想象不出来的地方”。

显然,尹昉并非一位技巧派演员,饶是层次丰富、情感充沛的戏份,他表演时依据的也不是条理清晰的步骤。

包括哭戏,他不会非要流怎样的泪,而是将自己交给角色,去感受,去反应,去释放——去找到那个“对的东西”。

这些不是尹昉自己总结的理论,实际上,他并不擅长阐释或归纳自己,对于作品亦然。

他觉得很多东西一归纳总结就“显得有点小”,而且难以杜绝教条主义和刻板印象,所以还是“靠感受”,感受让每一个细节、每一次触动更有力量。

但如果确实需要,他也还是会很努力地进行表达,并不惜调动一切力量,比如手势、神情,乃至正在听他讲话的你。

被誉为“舞蹈剧场创造者”的皮娜·鲍什将一些她迫切想说,但不由口头表达的东西——比如感觉,或从未找到答案的问题——放在自己的作品里。

在这方面,尹昉跟她很像。也许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在他演的戏或跳的舞里,找到他无法宣之于口的感受和想法。

“我就是这样子,没有刻意坚守”

冬天,《温柔壳》杀青,尹昉收拾心情,全情投入舞蹈剧场作品《熵》的导演与编舞工作。

他在排练间隙的采访中说,成长中的离别曾让自己产生强烈的不舍。

后来,他慢慢学会了消化。作家虹影有言,离开是人生和文学的一大主题。

诚然,我们离开襁褓,离开校园,离开原生家庭,离开往昔岁月……但所有这些离开都会留下痕迹。

尹昉想,在人生的不同阶段,它们会得到释放,并且,我们自己在潜意识里一直希望能修补或克服它们。

尹昉身上当然也有这样的痕迹,其中一部分已经得到了修补,还有一部分仍有待克服。

但它们不再令人恐慌了,到这个人生阶段,他知道该如何跟自己的感受和经历相遇。

毕竟,某些事情唯有发生,他才知道那种实实在在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要是现在想,我觉得……怎么说呢,就是你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勇气,或者有能力去接受所有的发生,但是你在告诉自己,或者说你只能这样。这不由得你选择,所以不是说我需要鼓起勇气去接受。”

这几年,尹昉觉得自己状态很好,特别是成为父亲之后,“又是一个新的人生,你不断看到一个小生命在成长中变化,因此你又重新去理解人、理解生命、理解一些天性,还有很多欲望,或者是我们可能麻木的一些认知”。

他的处事态度也悄然改变了,变得什么都能接受,好的、不好的,让它们成为自己的一种经历,静待变化。

正如奥斯卡·王尔德所言:“把加诸我身的一切吸收到自己内心,不带抱怨、恐惧和勉强地加以接纳,使它们成为我的一部分。”

万一接受过来的是垃圾信息呢?

尹昉坦言,自己多少也会有点担心,但凡事没有绝对,“只是说如果真的遇到了,你会找到一个通道,让这个东西去走到别的地方”。

对孩子而言,世界是新的。

尹昉一边观察一边想:人为什么会形成后面的各种各样的感受和认知?

被孩子调动起来后,尹昉开始重新审视很多事情,比如对离开的理解,又比如“红”这件事。

“红和不红都可以有它的可能性。红也有更多的考验,或者说是困扰;不红可能会有一些方面得不到更多或者更好的机会,但是你也有你积累的一个方式。”

所以“红”不是尹昉的目标,也不是最重要的。

但是,如果它真的到来,他也会表示欢迎。

而现在嘛,他很享受这个“能持续让自己在想做的事情里面有所成长”的状态,他对此“基本上是满意的”。

不过,尹昉在事业上也会有更大的期待。

他没有展开说这种期待是什么,也没有立下不会因此改变准则、誓要坚守独立性的豪言壮语。

“这些不用坚守,”尹昉微笑,“我就是这样子,没有刻意坚守,没有一个小本子记着我的准则,或者说是有一个什么信念,在这里做着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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