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大神”韦东奕：科学研究需要保护好“专注”的学术性格

最近，从山东济南走出的北大数学大神韦东奕火了。韦东奕在北大校园里，“怀抱矿泉水、手拎大馒头”接受随机采访，红遍网络，引发热议。

一边是碾压国际数学大赛的高智商和开挂的数学研究成果，一边是生活的“极简主义”，当两者凑在一起，又是在北京大学这样一个“高聚光”场所，韦东奕立刻吸引了众多眼球。

△韦东奕（左）

韦东奕，1991年出生于山东济南，父母是山东建筑大学的老师，高中就读于山东师范大学附属中学。因为是从济南走出，韦东奕的中学往事也被人们翻出来，作为“老乡”，对此也多了一份关注。

韦东奕的初中语文老师王惠兰说：“东奕是10班学数学的奇才，出生于数学之家，从小对数学有着浓厚的兴趣。我经常在课间看到他独自坐在板凳上沉浸在数学题中不能自拔，可是他的语文成绩却一般，初中三年的作文大部分写一个题材——燕山立交桥。”当王慧兰跟他交流，为何作文永远是一个题材，他回答，因为家住燕山立交桥附近住，见证了燕山立交桥建设的过程，对它很有感情，所以他每次写作都想到这座桥。

燕山立交离笔者住的地方很近，站在楼顶，就可以看到完整的燕山立交。燕山立交桥建设过程中，我还到过建设工地，也算是见证燕山立交拔地而起的人，这是一片再熟悉不过的地方。那时不知道，在燕山立交桥旁边，还住着一位将成为“数学大神”的年轻人。

一个对数学极有天赋的中学生，在远不知道未来会被保送到北京大学的初中阶段，语文当然也是一门重要性和数学不相上下的主课，如果只是数学好，而语文不好，仍然会有很大的升学压力——尤其，作文在语文分值中的权重很高，这是谁都晓得的。

“初中三年的作文大部分写一个题材——燕山立交桥”，是一件很特别的事。照平常的的经验，如果学生总是就一个主题写作文，一般可以理解为生活单一、生活素材不多，而韦东奕的解释是“对它很有感情”，所以“每次写作都想到这座桥”，这种解释当然也合乎情理，但“始终保持对某一事物的感情”，也可以理解为另一个词：专注或专一。

韦东奕初中作文对“燕山立交桥”的专注和他对数学的专注，其实都是一个道理，说明了他对某一事物具有持续观察的性格。显然，韦东奕是一个严重偏科的学生，偏科是因为对数学着迷，而对其他科目减少了兴趣。班主任兼数学老师刘立新的印象更验证了这一点：“除了数学好，其他学科都不太好，语文作文都用的是数学语言。”——不但如此，他对生活采取的“简单处理”：一瓶矿泉水，几个馒头、包子解决早餐，也是因为专注于数学有关。

韦东奕“怀抱矿泉水、手拎大馒头”走红网络后，北京大学博士生导师、教育学院副院长丁延庆对此有精辟的分析，他说：“我很早就见过韦东奕，也听到韦东奕的同学对他的评价，其实韦东奕完全正常，跟我们平常人哪些方面都没有什么不同，惟一不一样的地方就是数学太好了。近距离接触你会发现，也并没有生活不能自理这样的行为，只不过他跟普通人最明显的一点是，他往往会忽略掉很多普通人会在意的方面，他觉得这些事不重要的事没有时间去打理这些事。”

丁延庆最后说：“有些人从网上问我怎么评价韦东奕，我回复了7个字：‘刚毅木讷近乎仁’。”这7个字的下一句是：“巧言令色鲜矣仁。”刚毅木讷的人，孔子认为是一个好人。丁延庆批判了现实中一些家长的错误做法：有些父母为孩子刚毅木讷而苦恼，居然把孩子努力打造成一个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的人，这反而明显有问题。

韦东奕每月生活费不超过300元，没有微信，不看微博，不爱接电话，不爱社交，爱听收音机和做题，淡泊名利……在某种程度上，韦东奕生活的“极简主义”可能正是在科研上不断取得成果的必要条件。正像丁延庆所观察的，在韦东奕的心中，科研的权重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其他问题并不重要。

有科研成就的人，往往有独特的个性，对某一方面特别专注和着迷：兴趣使达尔文把甲虫放进嘴里，使爱因斯坦忘记家门，使陈景润头碰电线杆而不觉。

科学史上，有几个著名的梦：1864年冬天， 德国化学家凯库勒在睡梦中明白了苯分子是一个环；1921年，奥地利生物学家洛伊在睡梦中记下了神经冲动的化学传递方式；1869年，35岁的俄国化学教授门捷列夫在思索中睡觉，在梦中看到一张表，元素纷纷落到格子里，这就是著名的元素周期表的发明过程；19世纪40年代，美国人埃利亚斯·豪在睡梦中看到了针孔开在针头一端的曲针，发明了工业化缝纫技术。这些睡梦中的发明，都是思考到极致、着迷到深处之后，产生的“神奇”启发现象。

韦东奕“专注”的学术性格，正是一些科学工作者身上共同的性格特征。科学研究需要为某一领域某一问题“着迷”的学术性格，韦东奕的“专注”正是科学研究中最需要的一种学术性格。常人因为不具备这种“超常”的学术性格而以为奇，反而说明了这种学术性格的珍贵性。韦东奕还很年轻，他的学术道路总体来说还刚刚起步不久，社会需要正确认识和善待他“专注”的性格特征。

韦东奕就职的北京大学北京国际数学研究中心回应时特别点明：“韦东奕专注于数学世界，为人纯真，生活简朴。” “数学研究需要安静的治学环境，衷心希望社会各界与我们一起营造有利于年轻人专心开展学术研究的氛围。”这种回应，是对学术性格的一种认可和保护，也是对学术性格包容、友善的态度。

今天，韦东奕已经取得不少科研成果：“韦东奕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青年数学家，他在三维Navier-Stokes方程正则性问题和二维不可压缩欧拉方程的线性阻尼问题上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研究进展，研究成果被多个国际著名数学期刊接受并发表，世界闻名的布尔巴基讨论班专题研讨韦东奕与合作者的研究工作。近年来，韦东奕还与人合作在随机矩阵理论研究中取得重大成果。”

韦东奕偏科，却没有被埋没，给我们一个重要启迪：对特殊人才就是要坚持特殊培养渠道，而不能“一刀切”。韦东奕的聪明才智充分发挥得益于社会为他这种“偏才”和“专才”提供了顺畅的成长渠道：一是在山东就读时期，老师发现他的数学天赋后，着力培养他的数学专长，让长处更长，读高中时就两次获国际数学奥赛满分；二是我国大学录取不拘一格“选”人才，因为数学天赋和成绩突出，被保送至北京大学。可以想象，如果坚持像一般人那样全科考试录取，韦东奕这种“偏科”的天才，就可能进不了北大。

为科研人才创造好的发展环境，是一个需要不断完善的过程。在国际化市场化的今天，人才有择木而栖的特点，我们的很多单位要像北京大学北京国际数学研究中心所回应的那样，尽心尽力为科研人才创造安静的治学环境，保护好包容好他们“专注”的学术性格，这永远是“创造力”的源泉。（大众日报客户端记者 周学泽 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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