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一个绝症伦理故事如何成为硬通货？

电视剧《亲爱的小孩》近期热播，剧中有关婚姻、育儿等情节引发热议。这部剧描述的不单是家长里短，核心故事线围绕着救治家中的白血病患儿展开。

剧中，患儿需要胞弟、胞妹的骨髓移植进行救治。但她的亲生父母已经离婚，并各自组建了新的家庭。两对夫妻该如何面对再生一个孩子的问题？

《亲爱的小孩》凭借曲折的故事在家庭剧中脱颖而出，而这个故事翻拍自14年前的一部电影，那就是今天我们要聊的王小帅作品《左右》。

同样一个故事，原初的电影版会怎样讲述和演绎？作为曾获得柏林电影节最佳编剧奖的作品，《左右》为何能打动国外评委？

现在，就让我们一同来嗑这部老片。

左右为难，考验人性

2008年2月18日，中国电影《左右》在柏林电影节上获得最佳编剧奖。同年4月1日，影片正式内地公映。影片由王小帅编剧、导演，故事起源于他读过的几则新闻报道。这个真实的故事在王小帅脑海中生根发芽之后，经过他的艺术加工，最终成为了《左右》这部电影。

影片2007年拍摄于北京，今天再看，依然可以辨认出天通苑等外景地。片中极少使用配乐，在王小帅冷峻的镜头中，影片呈现出纪实性的风格。

《左右》片长110分钟，很标准的电影时长。与电视剧版34集的大容量不同，电影就像是短篇小说。在相对有限的篇幅内，要做到对故事和人物的高度提炼。

没有电视剧中的复杂家族关系，影片展现的就是两个家庭的暗潮涌动。救孩子，还是维护家庭稳定？成为他们的人性拷问。由此，导演精准描绘了片中人物“左右为难”的状态。

肖路（张嘉益 饰）面对前妻再生一个孩子的请求，看着现任妻子，他左右为难；董帆（余男 饰）并不想斩断患儿的获救希望，但她也不能接受丈夫和别人生孩子，更加为难；老谢（成泰燊 饰）和妻子枚竹一直没要孩子，苦楚不言自明。

枚竹（刘威葳 饰）是片中唯一没有左右为难的人物，母爱在此时超越一切的情感。女儿禾禾（张楚倩 饰）的生命一定是放在首位，道德和伦理的束缚被她率先打破。

可以看出，电影将母爱无限放大，同时成为了剧情的推动力。

为了拯救孩子，获取治疗需要的脐带血。枚竹的决定做试管婴儿乃至接触造人。她的每个决定都给剧情带来重要转折，让相关人物身处两难境地。就如枚竹在片中所言：“我可以和女儿一起死。”母亲的勇敢和决绝，在影片中发挥到了极致。

但真正解开影片核心难题的钥匙，是人性关怀。影片中有两场戏于无声处听惊雷。

一场戏是肖路前去病房探望养病的女儿，此时他还没同意前妻的请求。当听到女儿说：“那你也会救我吗？”的疑问，肖路无言以对。简洁却力道十足的对白，撞击着人物的内心。看着有生命危险的女儿，肖路的父爱被唤醒。他没被前妻说动，但是瞬间就为了女儿而动摇。

另一场戏就是董帆前去找枚竹面谈，结果对方不在，她看到了病重的禾禾。小女孩的孱弱，直击董帆心灵脆弱之处，也让她转变了态度。

没有呐喊与哭泣，表面看人物状态平静，观众却又时时能感受到他们内心的五味杂陈。对人物关系和内心情感的精妙处理，让影片中的每个人物都显得格外真实。

导演王小帅从始至终都保持客观的态度，用镜头记录下两个家庭经历生活剧变后的状态。通过影片的展现，我们可以看到在生与死的面前，人将会依据本能做出决定，无关对错，关乎生命。

结尾，导演终于放下了冷静和客观。通过两对夫妻在各自家里吃晚饭，表达出他们家庭内部的和解。尤其是老谢面露笑容地说：“明年等孩子出世以后，带他回老家过个年。”这是影片最温情的一幕，不仅表示他接受了这个孩子，也预示着禾禾有救。

当观众以沉重的心情欣赏完全片，这个结尾无疑会让人心里的石头落地。导演为了这个结尾也思虑再三。没有明确展现孩子的降生，但也的确充满了希望，非常高明的电影留白。

文艺导演，明星阵容

王小帅主攻文艺片，他的电影一直走的是海外电影节路线。从2005年的《青红》到2008年的《左右》，及至后来的《日照重庆》《我11》《闯入者》《地久天长》等等。他的作品屡屡入围欧洲三大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且数次斩获重要奖项。

王小帅的电影可以说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影片在内地的票房都不高，但是依靠电影节获奖之后，在海外市场可以实现版权销售。

纵观王小帅的电影作品，整体呈现三个特征：第一，紧扣现实。王小帅的电影故事在生活中都能找到相近的原型，是他看过、听过、经历过的事。与现实的紧密勾连，是他电影的首要特征。

第二，关注三线。王小帅的父母参与过三线建设，那是20世纪60～70年代我国以加强国防为目的的战略大后方建设。所以他的作品《青红》《我11》《闯入者》都和三线建设者有关联。《左右》反而在他的作品系列中显得有些另类，因为这是发生在大城市中的当下故事。

第三，明星阵容。因为王小帅的电影能够在海外获奖，所以他的作品也不断吸引到明星的加盟。譬如《青红》中的高圆圆、《左右》中的张嘉益、《日照重庆》中的王学圻、《地久天长》中的王源等等。

说到获奖。《左右》在柏林电影节荣获最佳编剧奖，凭借的并不是影片故事的独特性，而是这个故事具备的共通性。

在柏林放映之后，一位希腊电影发行商就找到片方洽谈购买版权。他表示被影片深深打动，因为他身边就有这样一位女性朋友在经历相似的事情。通过《左右》这部影片，我们看到了现代社会中的婚姻关系可以破裂和重组。但是，爱情可以割裂，亲情不可以。

从昔日的《左右》到今天的《亲爱的小孩》，事实证明，好故事永不过时。婚姻、家庭、育儿、疾病……这些元素在何时都会引起观众的同频共振。

【文/崔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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