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宏斌与柳传志：写在传说边上

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只有好人与坏人。江湖也从来不是爱恨情仇，非敌即友

壹

12月20日晚上，中科院和联想在北京金茂万丽酒店为联想控股名誉董事长柳传志举办了一个规模不大但热烈的庆祝会。但如果这两天柳传志要在家里举办一个小范围私宴的话，你猜哪些人会收到邀请？

如果让攸克君猜测的话，除了接班的宁旻、李蓬，以及联想集团董事长杨元庆等人外，还有两位一定会到场，海底捞的张勇，融创的孙宏斌。而且很可能是这两位张罗的。

柳传志退休，无论是从真正回归普通人生活的角度，还是从找到了合适的代理人的角度，都是值得庆祝的。但客人们不会说是庆祝，而是会说热闹热闹。

柳传志的生日按理说是应该庆祝的。但老爷子近几年身体不太好，更主要是他不喜欢惊动别人，生日宴是不办的。

去年生日那天，柳传志在家接到一个电话：柳总，我来看看你。

老柳说：不用了。其他人想来，我都没让。

刚转身，电话又响了：柳总，您开下门。

你猜得没错，站在门口的，正是孙宏斌。

贰

人们常说，杨元庆是柳传志的爱徒。甚至这次还有人问：为啥接班的不是杨元庆？

大企业的传承，你也可以说是一种利益的平衡、利益的安排，攸克君负责任地说，柳传志今年初决定完全退下来时以及之后的几个月，杨元庆从来不在接班人名单上。如果孙宏斌一直在联想体系内，他倒是极有可能成为接班人。

但联想的企业史是另一种书写路径。

假如没有柳传志点头，就不可能有1990年5月28日孙宏斌被海淀警方拘留，也不可能有27个月后孙宏斌入狱；同样，没有柳传志点头，也不可能有2003年10月海淀区法院撤销1992年8月22日判决、改判孙宏斌无罪的判决。

当初，柳传志急匆匆从香港赶回北京，问企业发展部经理孙宏斌：你是要（选择）那些青瓜蛋子，还是要（选择）我？

孙宏斌的选择让他付出了失去46个月自由的代价。

但出狱前几天，趁跟狱警到京采买的机会，孙宏斌请柳传志吃了个饭，当面向老柳认错。并表示出来后要离开北京，到天津创业。他后来对媒体说：（出去后）我提把刀到柳总门口转悠，又有什么意义？

柳传志不仅是口头上支持，而且是行动上、资金上的支持。他借了孙宏斌50万元。这还不止。1995年初柳传志拉上中科院的周小宁，让联想、中科集团与顺驰合资成立房地产开发公司。联想、中科从未参与顺驰地产的运营管理，扶上马后就把股份全部卖给了老孙。

后来，顺驰地产虽然易主，但融创以令人目炫的速度崛起了。

叁

人的命运，兜兜转转，总会不期然相遇交汇。

柳传志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孙宏斌的发展。顺驰狂奔的时候他也托人带话提醒过孙宏斌要注意风险。以老柳沉稳保守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冒险的决策。

联想自己也做房地产。最早是建自己的办公楼、研发中心，北四环融科资讯中心现在仍然是北部最好的写字楼之一。2003年顺驰全国化大扩张的时候，也是融科置地（联想的房地产开发平台）全面介入住宅开发并向全国扩张的时间。应该说，时机把握得恰恰好，2003-2004年正是全国市场化的房企跨越式增长的开始。

然而，后来的发展表明，融科置地与整个的地产黄金十年擦肩而过。它一直在场，却像是个串场的龙套。

原因可以总结出多种，比如战略摇摆，用人（班子）不当，决策犹豫，效率低下等等。但根本上，还是由于，融科置地骨子里与联想的企业文化、与老柳的风格是一模一样的，那就是沉静保守。有朋友告诉攸克君：融科置地明明是个市场化企业，却像个国企。

终于，柳传志选择了出售。2016年9月16日，联想控股以137.88亿元将融科置地位于北京、天津、重庆、杭州、合肥等16个城市的42个物业项目权益卖给了孙宏斌，这些项目未售面积为730.05万平方米。

虽然比起10个月后的另一起大生意，融创收购万达城资产包，融科置地收购案要小一些，但这仍然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不考虑负债，每平方米单价不到2000块。

肆

这世上从来没有只赚不赔的生意。柳传志如此，孙宏斌亦如此。

2016年是贾跃亭和乐视的高光巅峰之年。

是年4月13日，乐视“生态共享之夜”在国家网球中心钻石球场举行，主持人是何炅和刚从央视体育跳到乐视体育的刘语熙，还有多位一线明星如李宇春、张艺兴、李玟、李敏镐等。令人称奇的是，时任联想控股董事长柳传志也来为贾跃亭站台了。

谜底很快揭晓。

两个多月后的6月21日晚间，联想控股向外界确认，该公司已参与投资乐视汽车首轮融资。但具体投资额不详。

3个月后的9月20日，消息披露：英大资本管理有限公司、深圳市创新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联想控股股份有限公司、中国民生信托有限公司、新华联控股有限公司和深圳市宏兆基金管理有限公司联合投资乐视控股集团10.80亿美元。这笔钱正是乐视超级汽车的首轮融资。

这只能说，一生谨慎的柳传志，也被贾布斯的生态帝国迷住了！

当年10月，乐视资金危机的传闻不断出现。年底，乐视危机全面爆发。

2017年1月，融创中国以150亿元真金白银驰援乐视，加上后面的追加投资，总计约165亿元。一年后，这笔钱被全部计提损失。

而孙宏斌投资乐视，牵头介绍人之一正是柳传志。当然，这个账不能算在老柳头上，只能怪融创的尽调做得不到位，或者是贾会计的债务漏洞隐藏得太深。

转过年来，联想控股又跳了一次乐视系的坑。2018年4月18日，乐视网公告称，公司控股子公司新乐视智家以90亿的估值获得30亿的战略融资，投资者包括腾讯、京东、苏宁等，以及联想控股旗下的弘毅。这一次，可以看作是联想对融创的一次友情支援吧。

有粉丝在《青山遮不住柳传志》留言说：老柳是个好同志，培养了孙宏斌这么大的企业家。这话没说错。

如果当年他选择牺牲手下的青瓜蛋子，一直留在联想体系，那就既没有顺驰，也没有今天的融创。而孙宏斌要熬到成为柳传志的接班人，也必须是被联想文化同化的孙宏斌，而不是今天的“并购王”孙宏斌。

历史没有如果，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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