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圆桌——专访叶伟信、陈嘉上、陈木胜、林超贤

发布时间:2024-12-30 09:14

不知有没有人看过,觉得做得还不错的访问。转自“海上电影”。 ----------------------------------------- 四人圆桌——专访叶伟信、陈嘉上、陈木胜、林超贤 2009年5月27日 11:11 本刊专访了几位被香港电影金像奖提名的导演,对于金像奖、香港电影、合拍片和自我个性的一些看法,他们畅所欲言,难免言词激烈,却都很真诚。这样的对话,对于喜欢他们的观众,可能是一个更深入了解他们的窗口;对于香港电影迷们,则可以清晰看到这些重量级导演的内心以及他们对香港电影的影响。 关于金像奖 叶伟信:宁愿不忿,不愿不服 世:《叶问》获多项金像奖提名,有没有什么期待? 叶:挺好啊,能拿到都好(笑)。我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被提名,而是因为《叶问》的成功,票房好,口碑也不错,对于我来讲,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这次得最佳导演提名其实没有上次提名那么开心。上次是凭《朱丽叶与梁山伯》,你也知道那届竞争有多激烈,有《花样年华》啦、《卧虎藏龙》啦、《孤男寡女》啦,全部都是大导演好作品,那时候如果我拿了这个奖,会非常非常开心。这届喔,拿奖自是比不拿好。我比较关心的是《叶问》应该拿个动作设计奖,如果这个奖不给《叶问》,我即刻起身就走(笑)。 世:对这届金像奖的参赛影片有什么看法?比如《赤壁》、《天水围的日与夜》、《画皮》等。 叶:当然是叶问好啦(笑)。我其实很喜欢《天水围的日与夜》,因为在现在的电影环境之下,能够拍出这样的作品,真的是非常珍贵。但和《赤壁》、《画皮》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还是片种的问题。《天水围的日与夜》是很好,但只是在今年这个大环境下显得特别好,但好又不代表一切,片种不同是没有可比性的。去年的《投名状》确实实至名归,但今年没有这样口碑和票房都非常好的作品,那么到底谁会拿奖就很扑朔迷离。完全不同的片种,放在一个水平线上去竞争,很难的。其实拿奖都是因果,我相信历年来被提名的大片都很用心,承受着外人无法想象的压力。毕竟导演不同于演员,导演做幕后惯了,普罗大众关注更多的是演员,更多的时候演员才是生招牌。其实导演要的东西很简单,只是希望大众能真的注意到这部电影,而不是只看演员。 世:如果拿了最佳导演这个奖,对以后的导演生涯有什么影响? 叶:拿了奖也不一定是大导演,奖不代表一切,就像读书的时候考第一那个未必就是最聪明的。当然,作为一个导演拿奖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但拿奖说白了是一种缘分,而且和每年的气候有关。说真的,拿不拿这个奖我真的无所谓。《叶问》是好,但只是在今年突出了一点,如果放在《朱丽叶与梁山伯》那年,也许根本连提名都拿不到。今年就算拿不到,我也坦然。我是一个宁愿不忿也不愿不服的人,只想凭实力去赢,不想被人说侥幸拿了这个奖,宁愿大家为我感到惋惜(笑)。不是大家心目中的实至名归,奖杯放在家里也眼冤(看不顺眼)。 陈嘉上:陈嘉上不是什么 世:《画皮》提名很多项,对得奖期待吗? 陈:其实我拿到提名很多次了,觉得已经足够,也不去想拿不拿奖这个问题。我觉得今年的片子都很不错,《赤壁》的技术非常好,我认为已经达到香港电影技术方面的一种极致;《叶问》和《天水围的日与夜》也都很好,《叶问》有一种很典型的广东气息,非常的岭南;《天水围的日与夜》就很本土、很香港。至于《画皮》,观众也认可了,拿不拿奖真的不太重要。 世:《画皮》的票房成绩非常喜人,你觉得造成这种情况的因素有哪些?但很多香港的影迷、非常熟悉你的老观众,对《画皮》的品质有些不满,觉得不像是陈嘉上拍出来,你怎么看? 陈:陈嘉上又不是什么(笑)。我一直都认为我根本就没什么固定的风格,我还是喜欢尝试,每次接触新的题材都会很兴奋。《画皮》对观众来说是一个惊喜,对我来说也是个惊喜,因为我用爱情包装了一个鬼故事,这是我从未尝试过的,整个影片的风格都和我以前的不同。大家都知道,在内地,你想拍一部真正意义上的鬼片很难,既然不能拍,那我就换一种方式。我觉得自己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面对问题能够灵活处理,用不同的方式去应对。《画皮》票房喜人,很多人欣赏,我觉得很高兴,但我并不希望别人给我一个固定的风格定位,陈嘉上不是只有一种风格的。 陈木胜:对拿奖没什么把握 世:你获得了最佳导演提名,有多大把握? 陈:这个奖每个导演都想拿(笑)。说实话我这次信心不太够,感觉其它电影的水平都比《保持通话》要高。《叶问》有它的完整性,《赤壁》是那么费神拍的一部作品,而《天水围的日与夜》艺术性又那么高。《保持通话》是一部翻拍自好莱坞的作品,不是100%原创,和其它作品比起来就矮了一截。所以我的把握不是那么大。 世:翻拍《保持通话》的初衷是什么? 陈:初衷就是这个故事的意念很打动我。一个电话救了一家人,这个创意很好,原版的故事也很好看。你知道,一个导演老是想原创很累的嘛(笑),我只是想尽力拍出东方人的味道。 世:那为什么选择大S做女主角?她的表演让你满意么? 陈:其实每部电影的选角都是一种机缘巧合。我看到大S的时候,就觉得她挺符合剧中的这个形象。她很娇小、很柔弱,一副很需要保护的模样。她的表演很好,非常努力、非常投入,很专业,我非常满意。她能做到这样很难,因为她是主持、演偶像剧出身的,能有这样的转变实属不易。我觉得她的表演最难的地方在于,很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在演戏,在房间里自己和自己演,电话里没声音的,她只能靠想象去发挥。这种情况是很难演的,因为没有一个影帝和她对戏,可以有交流有沟通,所以我觉得很难能可贵。 林超贤:在编剧方面也算对我有个认同 世:这次你没获最佳导演的提名,反而拿了个编剧提名,怎么看? 林:事实是这样我也没办法(笑)。任何事情都有个规则,金像奖的规则我并不了解,谁被提名也不是我说了算,其实对我来说没关系。这次在编剧方面对我有个认同,我也觉得挺好,不同方面的认同会增加我的成就感(笑)。 世:那对其它的奖项怎么看? 林:这个不好说,片种不同,每部电影都有自己的优点。奖项方面,我只希望张家辉和廖启智能拿,别的我不评价(笑)。 世:拍《证人》的初衷是什么? 林:就是想拍一部另类一点的东西。《证人》虽说也是合拍片,但我是完全按照香港电影的模式操作的,我还是想让更多的观众看到比较本土的东西,所以《证人》里的枪战、飞车这种动作戏,我坚持一定要在香港拍,尽力做到本土化。作为一个香港导演,我觉得必须清楚了解自己的根在哪里,才不至于偏颇得太厉害。只是一切事情都很难两全其美,我也不如别人那么聪明,不知道怎样去平衡,只是我一直都自认是一个香港人,不能忘本。 关于北上拍片 叶伟信:都是老板说了算 世:从你的电影看,你是一个很有香港情结的人,很喜欢香港人之间的情义,无论是边缘男女还是家庭感情。对于香港电影逐渐丧失的本土性,你怎么看? 叶:说起这个我又想起《朱丽叶与梁山伯》(笑)。我是喜欢人与人的情义,本土性是很重要,比如《天水围的日与夜》,很市民化吧?但是它到底能得到多少人真心的认同?我看不会很多。像这种没什么大明星但充满情怀的电影,在香港电影工业里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它很珍贵,但不是全部。现在的香港电影,更需要的是雅俗共赏。老板就把电影看成一笔生意,怎么赚钱他们怎么做。而我们想的是怎么让电影更好看。本土是需要的,但更需要的是如何将这种本土化做得更多人能接受,不单单是香港的观众或者是那些从小一直看港片的观众能接受。杜琪峰的方式很好,你看他在内地基本没什么市场,但在欧洲市场非常大。我也想这样做,但现在没有这样的能力。我能做的就是多赚钱,赚到钱就可以自己做老板,拍我真正想拍的东西了。 世:合拍片是否香港电影继续良性发展的最好方式? 叶:合拍一定是趋势,必须的。因为内地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市场,没有一个老板会忽略这个事实。当然,电影不完全是生意,它还是一个艺术品,需要用心经营的。所以我觉得最重要的不是是否合拍,而是拍什么,角度和题材很重要。现在去内地拍片最大的问题还是限制太多,很多想法不能实现。香港很多导演除了不断尝试,还是在等,等电影环境越来越成熟和宽容,那我们可以做的事情就更多,融合得会更圆润。 世:你是一个很有情怀的导演。你的情怀和你拍的商业大片怎么融合? 叶:《叶问》也有文戏啊(笑),难道你不觉得也是一种融合的尝试么?其实《杀破狼》也是。没错,我承认我最喜欢的还是《朱丽叶与梁山伯》这样的,但商业和情怀不矛盾。前段日子我看《蝙蝠侠:暗夜骑士》,觉得非常好,这真的是雅俗共赏的教科书,从这个电影我似乎看到了自己尝试的新方向。其实长久以来我都在选择一种我接受、老板接受、观众也接受的拍片方式。我现在没得选,就是要拍商业片。商业片不会只有商业,就像武术片不会只有打一样。任何一部电影里都有这个导演的专属情怀,只是看你的能力,能表达多少。电影的市场价值不亚于艺术价值,如果我赚够了钱,自己做老板,拍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要考虑市场,也要考虑收支平衡,这是无法避免的。但最起码自己做了老板会自由很多。你看张艺谋,他还不是拍了《英雄》、《十面埋伏》之后静悄悄地又拍了部《千里走单骑》?这部电影完全就是在表现他自己的情怀,因为他实力够了,能力也够了,所以可以在拍完那么多商业片之后走一下回头路,倒回去拍自己心里的东西,只是比起他以前的文艺片有了更强的阵势和把握。你看,纵然是《千里走单骑》,还是有高仓健这样的巨星。所以,其实我是真的考虑拍《朱丽叶与梁山伯》的续集,但一定是放在《叶问2》的后面,现实和理想喔,当然是现实摆前面,有了能力再来实现理想(笑)。 陈嘉上:要树立“中国导演”这个概念 世:你一个人几乎就能代表香港电影和香港导演了,电影环境已经有了很大变化,现在又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成功的合拍片经验,你觉得香港导演和香港电影要怎样调整自己来面对呢? 陈:虽然我们反反复复地说香港电影没有了本土化,没有了原本的那些特色,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电影还是要继续拍。我们不能总给自己找借口,也不能总怪大环境不好,不能总要求让大环境来适应我们。我们必须自己努力去开拓市场,现在有一些新的动作,除了继续开拓内地市场,还在努力开拓东南亚的市场,在继续做好合拍片的同时,我们也要想办法拍些自己心里更为有趣的东西。这个过程很难,但是难不代表就不去做。香港导演现在需要转型,并不应该单单有“香港导演”这个概念,而是要树立“中国导演”这个概念。电影是世界通用的语言,并不是只能在某个空间里运作,这是每个香港导演都必须认清的。 世:为什么选择进军内地?为什么有越来越多的导演北上拍片? 陈:任何一个老板都不会放弃这个十几亿人的市场吧(笑)。而且确实有这个需要,并不单单是赚钱的问题,而是能够得到十几亿人的认可,这对于任何导演来说都是很大的诱惑和梦想。不管哪里的导演,都不会单单只想取悦当地的观众,走出去是必然的。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现在内地的演员越来越厉害。和内地演员合作,虽然总有些不习惯,但他们确实很专业,他们有优势和长处,是香港演员没法比的。和他们合作很愉快,包括很多内地的电视剧演员。虽然我没合作过,但我看到他们的表演,都很欣赏。其实严格说香港没有演员,只有偶像,他们受的保护太多,养成了许多坏习惯,现在已经有点青黄不接了。香港电影进入内地市场也有这样的好处,给香港演员一点压力,让他们产生一些危机感和紧迫感。 世:是否担心未来没有“香港导演”这一说?纯正的港片现在还是没法适应内地市场吧? 陈:纯正的港片我认为进入内地还是很困难,因为审查制度等等原因,这是整个电影工业决定的。我不担心没有香港导演这一说,毕竟未来路还很长,大家也都在尝试多条腿走路,比如我刚才说的开发东南亚市场等等。一件事情不会只有一种实践方式,对此我很乐观,不会放弃任何一种让香港电影越来越好的机会。 陈木胜:我们不能食古不化 世:现在基本所有香港电影都在走合拍的路,你更是成功的一位。是否认为合拍是香港电影继续良性发展的唯一方式呢? 陈:其实以后也不会有香港电影了吧(笑)。不会再有以前那种纯正的香港电影了,合拍是必须的,老是想着拍香港本土电影那是食古不化。电影始终是拍给观众看的,没有地域限制,因为电影是全世界通用的语言,创作者必须同整个世界步调一致,不能老圈在一个小圈子里。导演是一个职业,有它独特的求生之道,现在的香港导演必须做出平衡,因为香港观众和内地观众的需求是不同的,必须两边都照顾到。现在的合拍片形式应该只是一个过渡,我相信会越来越好。非要说良性的发展方式的话,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合拍的条件能越来越宽容。现在香港导演去内地拍片都会很收敛很谨慎,这也是对导演能力的一个挑战吧。就像我普通话不好,现在正在努力学习普通话,这都是调整和改变。 世:你是很成功的合拍片导演了,《宝贝计划》、《三岔口》、《男儿本色》等在香港和内地都有好票房和口碑,你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陈:我觉得最重要的还是娱乐性。我的电影都是现代动作片,这种电影的娱乐性太重要了。其实我也在找那个内地和香港观众之间的平衡点,不敢说找得很好了,只是一直在尝试。现代动作片要符合大家的心声,要有看得明白的故事,有点曲折,要紧张刺激,大场面要好看,当然还是少不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很注重这几个方面。好的电影总是能够适应全世界,不止是在中国,它是一种没有限制的通用语言。现在我还是最希望合拍的环境能再开放点,这样我们的创作空间就会更大,拍出来的东西也会更好看。 林超贤:导演也是一个职业 世:对于“香港电影已死”这个说法,你怎么看? 林:这是所有香港导演都面临的问题。刚才说了香港导演要认清自己的根在哪里,同时也要把电影放在世界化的语境中考虑。我承认我还做不到两全其美,因为导演也是一个职业,也需要生存,香港电影越来越少本土化,那我们难道就不活了吗?因为我找不到平衡的那个点,所以只能尽量去做到离香港电影近一点再近一点。艺术归艺术,理想归理想,但电影是不可能没有商业依托的。现在大部分电影都靠票房说话,票房反映了观众的认同度。《证人》的票房不那么好,那就是说它的认同度还没达到咯。 世:那你打算怎么去找这个平衡点? 林:我正在改变自己的思维,想让我的电影得到更多地方观众的认同,而不是限制在香港这一个地方。但观众很难伺候啊,你知道(笑),有时候你越是想去取悦他们,反而是吃力不讨好。那怎么办?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 关于香港演员 叶伟信:看好谢霆锋 欣赏张柏芝 世:《画皮》是一部典型的合拍片,主角大部分是内地演员。你是否考虑过也北上拍片尝试这样的作品? 叶:其实北上不北上都是老板说了算(笑)。《龙虎门》是这样,《叶问》也是这样。当然,《叶问》的情况比较不同,因为这是一部岭南风格的作品,所以演员方面我很坚持香港化,这样才不会让那些熟悉香港电影和香港文化的人有太多的生疏感。选择熊黛林,除了因为她的气质比较符合角色,也是出于需要选择一位内地演员的考虑。她的表演很好,很能融合进这个电影中,而且她不是观众很熟悉的内地演员,不会让人觉得在一堆香港演员中显得特别不一样。其实你应该发现,现在的香港电影,不管怎么融合怎么北上,还是会坚持香港男演员加内地女演员这样的套路,你看《画皮》,男主角还是甄子丹。合拍是必须的,是趋势,也是好事,给香港的演员提个醒,现在市场大了,竞争越来越多,不能总看到一片小小的天空。 世:那你对年轻一代的香港演员怎么看? 叶:我看好谢霆锋(笑)。其实现在的香港电影圈,年轻一代的更多的是明星,而不是演员,他们并不太会专注演戏,唱歌、主持样样都来,缺乏经验和阅历。你看《证人》就不错,谢霆锋表演得很好。虽然评论说他表演过火,那也不是他的问题,是这个电影的风格要求的,他就必须演成这样,不像张家辉那个角色,演起来会稍微放松点,而且张家辉演了那么多年,经验要多很多。试想将他们两个的角色对调,张家辉也不会比谢霆锋演得好到哪里去。虽然谢霆锋一直都在演打戏,文戏一直不太突出,那也是因为他现在还年轻气盛,比较适合这样风格的作品。他需要一个人能发掘他身上文的一面,他需要时间等待,以及更多的阅历和磨练。现在香港年轻一代的演员我最看好他,古天乐和余文乐也不错。至于女演员,我觉得年轻一代好的很少很少,张柏芝可以算得上是非常突出的一位了。 陈木胜:老板要给新人机会 世:和内地演员合作是不是有不习惯的地方? 陈:不习惯倒没有,大家都是中国人嘛(笑)。只是内地演员和香港演员真的很不同,内地演员专业很多,他们都是学院出身,受到很专业的电影知识教育,但香港的大部分演员都是半路出家,很多是从歌手变过来的,没有接受过正统培训,水平有差距。 世:现在的年轻演员就没有你特别看重的么? 陈:有,谢霆锋不错啊。他的人生就很多姿多彩,是个好戏之人,他所缺的也就是更多的历练和更好的机会。演员自身的经历对他也很重要,如果一个生活乏味的人,不可能成为一个特别优秀的演员。 世:讲到华语动作电影,就不得不提功夫片。但现在的功夫片,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人,成龙会老,李连杰、甄子丹也会老。等他们老了,功夫电影怎么办? 陈:没什么怎么办啊(笑)。真要问也应该问投资人。我们能做什么,继续找咯,挖掘新人。但就算我们挖掘到了新人,也得看老板是否肯大胆投资,现在的投资方大多数很谨慎,讲到功夫片,只会想到成龙、李连杰、甄子丹,我们想提拔新人,投资方就会怀疑,这个人行么?不如还是用大哥(成龙)吧。这个也是需要时间,需要给新人机会的。 林超贤:尊重内地演员 看好谢霆锋 世:觉得内地演员怎么样? 林:我非常非常尊重内地演员,他们非常专业,而且很勤奋,这是香港演员很难做到的。我只是希望香港能好好培训演员,不要老是让歌手、主持人去拍戏。 世:那你看好的香港年轻一代是谁? 林:霆锋啊。我一直都相信他会变得越来越稳重、越来越成熟。他不是一个武行出身,却可以把打戏演得有模有样,很不容易。只是他还需要磨练,过几年看吧,他一定成为不可忽略的演员。 关于性格 叶伟信:悲观到骨子里 世:《爆裂刑警》和《朱丽叶与梁山伯》里面反复出现可乐,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笑)可乐这个反复出现的符号其实是编剧邹凯光的意思。那确实,我们从小都喜欢喝,简直就是一睡醒就要喝可乐。所以他就想出了no cola no hope的说法,我觉得很好。《爆裂刑警》里面的可乐贩卖机,是我的想法。你知啦,我是个天平座,很公正的,相信最简单最直接的东西,正如吴镇宇在影片最后所说,我投了硬币进去就应该有可乐,怎么能够光吃了我的硬币却不给我可乐呢?就是这么简单直接。这个情景我亲身经历过,觉得挺适合放在电影里面。唉,拍了这么多可乐,我还以为可口可乐会找我拍广告,可是没有(笑)。 世:那为什么一直拍可口可乐不拍百事可乐呢? 叶:因为在香港喝可口可乐比较多。 世:许多观众觉得《朱丽叶与梁山伯》结局太悲观,都希望吴镇宇不要死,他们最终能够在一起。你为什么非得让吴镇宇死? 叶:你们都误会这个电影的意思啦!感情的真挚不在于生命的长短啊!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他们在一起会永远幸福快乐吗?他们那种两颗破碎的心碰在一起,产生的并不一定是真爱,只是一种对生命的默契感,一种同病相怜。他们的性格到底合不合适,到底能否一直相互照顾忍让,是个谜,无人知。生命总有终结的一天,爱情也是。所以我觉得吴镇宇的死,对于吴君如来说,才是个最好的结局。因为吴君如将他对她最好的时候永记于心。 世:你未免也太悲观了。 叶:这也叫悲观啊?我觉得已经很乐观了,我给了他们最好的爱啊! 世:你觉得最好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相信有永远。 叶:那倒也是。怎么会有永远啊?整个宇宙也没有永远的。美好的东西就更加不会有永远了,能够记住已是万幸。 陈嘉上:悲观与乐观集中于一身 世:据说在《野兽刑警》拿奖之后,你一个人回家偷偷哭了,是因为觉得自己辛苦,好不容易才拿奖么? 陈:是这样,因为我是一个职业导演,所有的钱都是从电影里赚回来的。这个职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让观众接受老板也接受。当时拿奖之后我很茫然,回家之后就偷偷哭了,我那时候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可以继续做这个职业,是不是可以做到我理想中那样,当时心情真的很矛盾复杂,我找不到拿这个奖的意义。而且这是我唯一让投资方赔本的电影,甚至怀疑这是我最后一部电影了。这种心结大概旁人很难想象。 世:还有一次哭是为了《阮玲玉》,是什么样的情况?心里是怎么想的? 陈:你看了我博客(笑)。《阮玲玉》是我年轻时看的电影,那时我已经是导演了,看完之后非常惊叹,觉得很孤独。我觉得自己一生都到达不了这个高度,永远也拍不出这样的电影。我很彷徨,我那时候想,我又没什么才气,算老几啊。不过幸好我也算是个积极的人,我想就算我不能做一个很好的创造者,但起码可以把别人的东西发扬光大吧。我慢慢就认清了自己的价值,从此不再幻想,也不再自怨,后来这么多年的动力也是来源于此。 世:你在博客上这样描述自己:一个ok的编剧、一个一般般的导演、一个差劲的作家。很轻松,心态很好,这种好心态是怎么来的? 陈:我一直心态都挺平和的(笑)。我是一个悲观和乐观集于一身的人。我一直没什么计划,也没什么理想,我只有当下,别人推我我就去做,就努力做好。我已经放弃梦想,不去不切实际地幻想了。我也怕自己太上进,欲望太多,却连手头的事都做不好了。 陈木胜:又感性,又追求享受 世:感觉你的电影在细节和文戏上很花心思,有的甚至比动作场面还令人印象深刻。你是不是很注意文戏? 陈:是。因为动作片不是只有打或者飞车。我觉得动作戏与文戏的平衡是最难的,文戏每次都是我要求最多的部分。我算是感性的人,所以特别注意人物心理和细节的描写。像《男儿本色》,最后剪出来是两个多小时,文戏很多,我哪里都不舍得剪,但没办法,还是得删。后来明白,导演不能太自我了。因为你关注的点和观众未必一样,你喜欢的东西观众未必买你的账,所以在自我偏好的这方面必须有所克制。 世:许多影迷认为你最好的作品还是《冲锋队之怒火街头》,你觉得现在和拍这个电影的时候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陈:这个过程就像我现在去看我的小时候。有成长,有成熟。其实我是一个追求享受的人,不喜欢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冲锋队》是我刚从电视台出来拍的第一部电影,那时候无所畏惧,什么压力也没有,发挥得很淋漓尽致。现在不同了,年纪越大就越谨慎,没有以前那么潇洒了。我也很喜欢《冲锋队》,有机会一定拍续集,但前提是必须刘青云来演(笑)。 世:对你影响最大的导演是哪一位? 陈:徐克。我特别偏爱徐克。他是我的老师,亦是良友。我们每次一起聊天都特别开心,他都会教我很多东西,只是现在我们一个在香港一个在北京,合作的机会越来越少了。但若有机会,我不会放弃合作的。 世:徐克去年拍的《深海寻人》和《女人不坏》口碑都一般,你怎么看? 陈:当然,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都会更喜欢他的古装片。他拍古装片是真有自己的一套。但他也想进行新的尝试,所以就容许他继续尝试和改变吧。大家都需要宽容一点。 林超贤:我喜欢天马行空 世:《风云决》是你自己喜欢的东西么?还是单单为了赚钱? 林:是我喜欢的。其实接拍《风云决》是因为:第一,我想拍古装片,以前没拍过。第二,原著《风云》在香港几乎已经成为一个标志性的东西,男女老少都要看,我就很想通过动画的形式去展现这个故事,因为特技和场景可能电影做不到。其实说到底,因为我是个天马行空的人,喜欢尝试。 世:那《江湖告急》呢?大部分内地影迷都最喜欢你这一部。 林:其实《江湖告急》的很多理念和情节,甚至包括整个故事,都有些古怪。什么关公现身救了一个江湖大哥之类的,还有张耀扬和梁家辉表白等等。这个电影很符合我的理念,要好玩,要故事有趣,要天马行空。其实能拍成《江湖告急》也是一种缘分,有天时、地利、人和,我也想拍续集啊,但不是这么容易。这样一个本子放在今天拍,可能投资也找不到。 关于电影本身 叶伟信:叶问不是黄飞鸿 世:《叶问2》进行到什么程度了?听说《叶问2》里面还是没有提到李小龙? 叶:其实我现在连《叶问3》的内容也开始考虑了(笑)。《叶问2》是还没有李小龙。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讲到叶问都一定要说李小龙?当然我理解,《叶问》的宣传必须靠这个,因为大部分人都认识李小龙,很少人认识叶问。但我想拍的是叶问的一生,李小龙只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有很多人问我是不是打算把《叶问》拍得像《黄飞鸿》一样,完全不是。黄飞鸿这个人物的虚拟性很强,他就像半个警察,路见不平一定会拔刀相助,是一个典型的英雄形象,但叶问只是一个武术家,说白了,他就像一个煮饭佬(厨师),靠武术职业而生存,英雄主义之类都不是他性格中的东西。 世:《叶问》为什么完全不交代叶问的生平,比如从哪里来,家庭背景等等? 叶:故意的。因为这些不是重点,在第一部里面我只是想单纯地让大家认识这个人,如果说到成长背景、家庭环境,那就长得可以拍电视剧了。我只是想让观众通过他的一举一动逐渐了解他,去猜测他的背景。当时剧本里就有许多算计,拍完之后还是剪掉了很多。拍一个人物传记,可以用的素材太多了,选择是个很大的工程。甄子丹真的表演得非常好,他让所有观众看到了叶问最好的一面。 世:《叶问2》主要是关于什么内容? 叶:还是我最擅长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叶问从佛山到了香港,讲的就是他如何离乡背井,去面对五六十年代的香港。他执迷于武术世界,但他更要生存,所以必须去开武馆,这就涉及他如何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立足,如何去面对陌生的人。这是我想表达的东西,其实放在现在也很适用。那么多的人离别家乡到新的地方生活,需要很多的妥协和适应,为生存而奋斗很难,所以对大众来讲很有共鸣、很有意义。叶问最终成功在香港立足,学会了香港人的生存方式,并且教会习武之人什么叫“师傅”。这就是《叶问2》的主题。我还是想着重表现叶问这个人的特点,低调谦逊,不管在当时还是现在,这种品质都很好。叶问从来都不急于证明什么,只是想做好他的职业武术家。《叶问2》并不难拍,我觉得找到了那个合适的点。 世:除了《叶问2》,还有什么拍片计划? 叶:《朱丽叶与梁山伯》的续集啊(笑)。我要将真正属于自己的作品带到内地市场,这很有挑战性。 陈嘉上:成功过就够 世:最早你拍了很多喜剧,直到后来的《逃学威龙》和《武状元苏乞儿》都非常受欢迎,你觉得那些喜剧成功的基础是什么,现在为什么不再拍那样的喜剧? 陈:我觉得成功过就够了。我做事是为了值得,每次做之前都会想我可以做到些什么,可以改变些什么。我是个没什么计划的人,完全活在当下,不会想太远,想到什么就去做了。而且我喜欢尝试,喜剧片成功了,那我尝试一下其它的也未尝不可呀! 世:你的电影几乎包括所有类型,动作、喜剧、爱情和文艺电影,但是拿到最佳导演还是《野兽刑警》,当时怎么想到要拍这样的电影? 陈:算是豁出去了吧。拍这部电影是1998年,正是香港电影最不景气的时候,没人愿意拍电影,盗版非常猖狂,几乎没有导演能让电影赚钱。没想到我这个本子能拿到投资,也没想到它会拿这么多奖。其实这个电影反映了我自己的心态,当时我很悲观,对社会很失望,就在电影里发泄情绪。但我还是抱有希望,所以电影结尾很开心,想让观众不放弃希望。 世:接下来的工作计划? 陈:刚才说了,我是个没什么计划的人。正在帮刘伟强写一个关于陈真的剧本,现在就想先把这个事情做完,接下来还没想。我活在当下嘛(笑)。 陈木胜:我会考虑拍武侠片 世:虽然华语电影中现代动作片很多,但始终没有成为特别有规模和影响力的类型电影,原因何在? 陈:很大一个原因是有个最大的劲敌——好莱坞动作电影。他们动辄那么大的投资,而且技术确实领先很多,这是我们华语电影无法比的。好莱坞的动作片是,只要想得到就一定做得到,华语动作电影远远没有达到这个水平。如果华语片和西片同时上映,不会有太多观众去看华语动作片,毕竟爱看动作片的观众追求的是感官刺激。当然,我们不能总拿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华语动作电影有自己的优点,比如动作设计的精巧,我们讲究快、靓、正,而且在讲故事方面更胜一筹。更为珍贵的是,华语导演更输得起,就算失败一次,也不会轻易放弃。我相信华语动作电影会越来越好。 世:你在电视台的时候就拍了很多古装武侠剧,后来拍电影的时候也拍了《新仙鹤神针》,而且现在古装功夫片这么流行,你怎么反而不拍了? 陈:流行是追不到的(笑)。当年我拍《新仙鹤神针》的时候,也是古装片很流行,徐克是监制,我们都觉得这个片子出现得很是时候,一定能赚钱。结果呢,同时有四部古装动作片上映,《新仙鹤神针》的成绩真的只能算很一般,和我们的预计差了一大截。这个事情让我很有挫折感(笑)。但现在我也有这方面的计划,明年吧。现在拍古装片的条件和资源也好了很多,不像以前随便找个荒山野岭就拍了,现在真的可以去风景很美的名胜,而且技术方面也进步很多,时机成熟我会考虑这个计划的。 作者:熊小黑 ----------------------------------------- 其实最让我激动的是信仔说可能要拍《朱丽叶与梁山伯》的续集。但愿他有能力重拾那样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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