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被感情遗弃的曾正蓉
在与曾正蓉结婚之前,张大千原本是定过一门婚事的。对方正是他的表妹谢舜华。
谢瞬华才情横溢,相貌出众。二人又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感情十分深厚。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大病夺去了谢舜华的生命,也让两人的爱情和婚约化为泡影。
失去挚爱的张大千十分悲痛,一度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想要借出家来逃避痛苦。
1919年张大千出家三个月后,被哥哥张善子强行带回老家,与母亲曾太夫人的侄女曾庆蓉完婚,时年22岁。
(曾正蓉)
曾正蓉,性格温顺和善,持家有道,是典型的传统女性。但是。因为缺乏感情基础,她与张大千之间并无太多共同语言。张大千对她也是十分冷漠和疏离。
结婚后的两人,在外人的眼里是相敬如宾,琴瑟和谐,实则婚姻关系冷漠淡然,名存实亡。
再加上,结婚两年,曾正蓉都未生育。直到好些年后才有了唯一的女儿张心庆。二人的关系更是冷到了极点。
曾正蓉自己也曾说自己是“感情上被遗弃的人”。
好在,曾正蓉贤良淑德,不仅对张大千的其他孩子都非常关爱,视如己出。
同时,还非常尽心尽力的照顾公婆,渐渐的,她在张大千心中的位置也发生着悄然的变化。
公婆也逐渐被她的付出感动,并将家中的大小事物全权交由她来主持,曾正蓉也成为了张家有着绝对发言权的人。
2.生育八名子女,却走向离婚的黄凝素
由于与曾正蓉结婚多年尚无子嗣,张家父母便提议张大千纳妾,为张家开枝散叶。
于是,1922年春天,张大千娶了二太太黄凝素。
(黄凝素)
黄凝素,1907年出生于四川省内江县兰木湾,面容姣好,身材苗条,精明干练。
《张氏家谱》上给她的考语是“赋性聪颖,欢喜书画”。
过门时才15岁,比张大千小了8岁。初入张府的第二年,便为张家喜添一子。
而且,与曾正蓉不同,黄凝素对书画上的事多少懂一些。二人的关系自然也比跟曾正蓉要近一些。
当张大千为了灵感游历山水时,也常常会携黄凝素在侧。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研磨书画,黄凝素都亲力亲为。
张大千作画时,她发挥的已经不仅仅是红袖添香的作用,还能够与夫君就作画的立意、构思、布局、笔法等话题进行一番探讨。因而深得张大千的喜爱。
婚后的黄凝素先后生了八个子女。但是,本应该继续携手相伴的二人,感情却因日常生活的琐碎之事,逐渐出现裂痕。
眼见着曾经被冷落的曾正蓉凭借自己的贤惠,获得了公婆的认可,并被赋予了掌家之权。张大千对她的态度也逐渐回暖。这在某种程度上也激起了黄凝素的嫉妒和不满。
然而,她却没有曾正蓉的气量和智谋,只会一味地胡闹和撒泼,让张大千十分愤怒,将她关在了家中,两人的关系再一次恶化。
再加上张大千不停的偶遇红颜,有意纳妾。二人的感情越来越淡。
黄凝素开始通过麻将,发泄自己的情绪。
在这过程中,黄凝素的一位麻将牌友对她展开了激烈的追求。黄凝素心中的浪漫分子又再度被燃起。
义无反顾地为感情献身,一如当初15岁为张大千的冲动。
到了1946年,黄凝素毫无顾忌地向张大千提出了离婚,并且向他索要了大笔的财产,与牌友私奔。
然而,令人唏嘘的是,张大千给她的一笔巨额离婚费用,被牌友在三日之后就悉数骗走。黄凝素只能独自一人凄凉生活,直到去世。
3.异国之恋池春红
1927年10月。就在黄凝素为张大千生下女儿后不久,29岁的张大千应日本古玩商江腾陶雄之邀去了韩国的金刚山。
在一次歌舞宴席上,张大千偶遇了一位婀娜娇媚的女伎生——池春红。
当时年仅15岁的池春红,在丝竹声音中翩翩起舞,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小姑娘那窈窕的倩影一下子便吸引了张大千的目光。
主办方看出来张大千的心思,于是便以怕张大千在异国他乡生活不便为由,安排池春红来伺候张大千的起居。
两人虽语言不通,却在一朝一夕的相处中,逐渐心有灵犀,渐生情愫。
(张大千与池春红)
二人的情感在张大千写给池春红的诗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赠春红》
“盈盈十五最风流,一朵如花露未收。
只恐重来春事了,绿阴结子似福州。
闲舒皓腕试柔翰,发叶抽芽取次看。
前辈风流谁可比,金陵唯有马香兰。”
《再赠春红》
“韩女春娘日来旅邸侍笔砚,语或不能通达,即以画示意,会心处相与哑然失笑,戏为二绝句赠之。
夷蔡蛮荒语未工,又从异国诉孤衷。
最难猜透寻常话,笔底轻描意已通。
新来上国语初谙,欲笑佯羞亦太憨。
砚角眉纹微蓄愠,厌他俗客乱清谈。”
可以说,在韩国的那段时间,小鸟依人,年轻活力的池春红,带给了张大千一段非常难忘的时光。
转眼年关将至,家中催促张大千返乡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而张大千与池春红正处在难舍难分的时期。如胶似漆的二人,怎么也不愿分开。
于是,张大千边写信给家中,表露了想纳池春红为妾的想法。还在信中夹上了一张自己和池春红的合影。信中写道:
“与春红合影寄内子凝素
依依惜别痴儿女,写入图中未是狂。
欲向天孙问消息,银河可许小星藏。
并拟夫人的口吻作答
触讳踌躇怕寄书,异乡花草合欢图。
不逢薄怒还应笑,我见犹怜况老奴。”
结果,遭到了当时也仅仅21岁的黄凝素的断然拒绝。无奈之下,张大千只好告别了池春红,踏上了归国之旅。
尽管如此,张大千几乎还是每年都会到韩国与池春红小聚一番。直到后来中日关系恶化,才被迫终止。
据说,1928年11月10日,东京京桥中岛病院。躺在冰冷病榻上的张大千,突然收到一封异国来信。百感千愁一时涌上心头,旋即向护士要来笔墨,度成《春娘曲》:
春娘书来,凄惋欲绝,予因隐括其辞译为长句,都二十韵,仍命之曰《春娘曲》。
朝出辽阳城,暮过信州市。奔车轳辘断人肠,载郎一日行千里。渡海难禁破风浪,黄月照人薄如纸。生小不更别离难,凄历何为至于此。灯昏春焰写满笺,下笔竟从何说起。相思相望空复情,顺时自保千金体。与君未别讳言愁,一别撩人愁乃尔。红泪汪汪不敢垂,归得空房啼不止。望断蓬山几万重,隔来东海一泓水。敢怨肖郎爱远游,母书迟不谅人只。(原约其生母书至始行)柳丝早许结同心,嘉木生来自连理。愿共朝云侍长公,犹堪几案供驱使。旧事凄凉不可论,妾身本是良家子。金刚山下泣年年,铜雀悲深亡国妓。舞腰无力媚东皇,倩影惊回春梦里。攀折从君弃从君,妾心甘为阿郎死。泪点斑斑纸上看,梦魂夜夜君怀倚。私语喁喁恨未通,裙开带解空传喜。镜台已毁旧时妆,脂粉消残瘦谁似。问郎何日得归来,寄我平安一双鲤。
这也是目前人们所知的,关于张大千与池春红交往的最后文字。
4.爱而不得的李怀玉和终成眷属的杨宛君
1934年,张大千在北京颐和园暂住。一个偶然的机会,结识了原籍江南苏州,如今流落他乡的年轻女艺人李怀玉。
二人一见倾心,情投意合,亲密无间。
张大千更是以诗称赞道:
“玉手轻勾粉薄施,不将檀口染红脂。岁寒别有高标格,一树梅花雪里枝。”
张大千本有意纳怀玉为妾,但因其艺人出身,遭到二哥张善子的阻挠。再加上二夫人黄凝素的反对,两人不得不分离。
或许是为了弥补张大千对李怀玉“爱而不得”的遗憾,就在这年秋天,来到北京故地重游的张大千又结识了当时17岁的杨宛君。
当时的杨宛君,是天桥的一名京韵大鼓艺人。
长相与唐伯虎画中的美人颇为相似,纤纤玉手,肤如凝脂,深得张大千的喜爱。
让让人意外的是,一直极力反对张大千再娶的二夫人黄凝素这一次居然同意了。
不仅如此,她还亲自当起了红娘,苦口婆心的劝说杨宛君:
“好妹妹,就算帮了我的忙了,我孩子多,大千到哪儿去,也不能陪着,你若来,我可以专心专意看孩子,大千去哪儿,也有个伴儿。”
(右为黄凝素,左为杨宛君)
如此,杨宛君便成为了张大千的三夫人。
1941年,张大千先后两次率人去敦煌临摹壁画,第一次陪伴身边的是杨宛君,第二次则是二夫人黄凝素。
两个太太先后陪伴他在敦煌大漠中度过了两年七个月,条件极为艰苦,且举债5000两黄金,直到20年后张大千才还清。
虽说敦煌之行的意义远远超过了临摹壁画,而幕后也隐含着两位太太的艰辛付出。
4.徐雯波:不做徒弟做老婆
徐雯波,本是张大千女儿张心瑞的同学。两人十分要好。常受邀到张家来玩耍。到访张大千的画室,也成了常事。
(徐雯波和两个孩子)
很快,年少的徐雯波被张大千的才华折服。
眼见着张大千几笔下来,山水花草人物便跃然纸上。徐雯波的心中,也萌发了拜师的念头。
本想着张大千会欣然应允。却不料,拜师的话一出,便被一口拒绝了。
而张大千给出的理由,则是:“我没有收她做学生,倒乐意她做我贤惠的太太。”
徐雯波掂量一番,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
不久,徐雯波,这位小张大千30岁,本是女儿的同学的姑娘,便成了张大千的四夫人。
同学成了庶母,不知道徐雯波再见张大千的女儿时,是否也会重现《夏洛特烦恼》中的经典台词:咱俩各论各的,我跟你叫同学,你跟我叫妈?
张大千的后半生中,徐雯波给予了他寸步不离的陪伴。
由内地到台湾、香港、印度大吉岭,再到巴西“八德园”、美国“环荜庵”,最后定居台湾外双溪“摩耶精舍”,她始终恪守着相夫持家的责任。
可以说,张大千的成就中,徐雯波也着实的功不可没。
5.李秋君:三跪三拜,有缘无分
说起张大千跟李秋君的相识,还颇有些戏剧性。
这天,宁波的一个名叫李茂昌的富商买回一副古画,兴高采烈的欣赏。却被女儿李秋君浇了一盆冷水。
李秋君看了这幅画后,便斩钉截铁的断定这分明是一幅赝品。
这李秋君自幼精通琴棋书画,对古画更是颇有研究,她告诉父亲,这幅画虽是赝品,却仿制的十分高明。以假乱真自不在话下,如果不是行家里手,根本看不出来。也就是说,这幅画的作家,天分极高,定非凡人。
于是,李茂昌便派人四处打听,终于得知,作这幅画的人,名叫张大千。
此时年仅24岁的张大千,可并不是什么国画大家。而只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之“新手”。
因为没有机会拜请名师教导自己,张大千只能临摹一些名家的画作。虽然只是作为练习,并不是为了以此卖钱,但也偶有意外——李茂昌买到的这幅,便是如此。
一番了解后,李茂昌非常欣赏张大千的才华,两人结成了忘年交。
常来常往之下,张大千和李秋君也便熟络了起来。面对才华横溢的李秋君,张大千自是发自内心的欣赏。
据说,有一次,张大千在李秋君家中看到一幅《荷花图》,觉得画作的笔法气势浑然天成,大为赞赏。而询问之下,得知这幅画正是李秋君所为。
张大千随机单膝跪地,诚恳的对李秋君说了声:“晚辈蜀人张爰拜见师傅。”
就这样,两个都懂画爱画之人,惺惺相惜,相谈甚欢。临别之际,张大千还刻了一枚印章“秋迟”,表达自己想见恨晚之意。
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李家人见二人非常投缘,于是便有意撮合他们。由李秋君的大伯出面,说想要把李秋君许配给张大千。
张大千闻听此言,当即跪地叩首,言明自己已经有了妻子曾庆蓉和一位妾室黄凝素。
“李府名门望族,自无把千金闺女与人作妾的道理,而我也无停妻再娶道理”。
面对如此情况,李家人自然是没有强求。张李二人,也只能接受这有缘无分的遗憾。尽管心中依然是你视我为红颜,我视你为知己。但却始终以“三妹”“八哥”相称。
尽管没能促成这段姻缘,李家人还是给予了张大千很多的支持和帮助。
他们在宅院中专门给张大千设立了一处宽敞舒适的画室。张大千每每挥毫泼墨之时,李秋君便在他身边红袖添香,默默陪伴。
(张大千和李秋君)
而张大千对李家人,特别是李秋君,也是另眼相待,特别的尊重。
画室中的东西,除了李秋君谁也不能动;那把大椅子,除了李秋君谁也不敢坐;张大千吃什么,得李秋君亲子安排;甚至每次张大千收学徒的时候,都要经过李秋君的同意。
二人甚至早就选好了墓地,并分别为对方写好了墓碑,以实现虽生未同寝,但死要同椁的愿望。
以至于那段时间,张大千的徒弟们,也纷纷都称呼李秋君为“师娘”。只不过,这声“师娘”终究是名不副实。
1948年,农历8月,正在峨眉山带领门徒写生作画的张大千,还专程乘飞机从四川飞往上海,赶来为李秋君,恭贺五十岁生辰。
著名印鉴镌刻家陈巨来还特意献上一方鸡血石印章,上刻四个遒劲有力的仿汉体大字:“百岁千秋”。
“千秋”,选取张大千和李秋君名字中的后一个字,组合一起,自然和谐,犹如天成,寓意深刻。
李秋君见后心中大喜。当即挥毫泼墨,邀请张大千共同合作一幅山水画卷。
收笔后,墨迹未干,便盖上了那枚意义非凡的印章。
后来,两人还相约合著100副画作,以成百幅之作。且每一副,都要盖上这百岁千秋的印章。
二人的情意,可见一斑。
虽然张大千后来红颜不断,还拥有了一妻三妾,但李秋君却自始至终,都未曾婚嫁。
为了不让李秋君膝下寂寞无靠,张大千将自己的两个女儿过继给了李秋君,分别取名为“李九”、“李梅”。
1971年,73岁的李秋君在上海病逝。
此时已经移居海外的张大千,正在香港举办画展。
闻听噩耗的张大千,面朝李秋君居住的方向,长跪不起。泪流满面的喃喃道:“三妹只是一个人啊……”
有人说,虽然张大千一生红颜不断,但心中最爱的,还是这位李秋君。而或许,在李秋君的的生命力,张大千,也是她心中永远解不开的一段千千结吧。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