巩汉林：看我的戏，不信你不笑

　　巩汉林，央视春晚那个瘦小枯干，尖酸狡黠，常操一口南方普通话的小男人形象、令人忍俊不禁。大概十几分钟的小品不过瘾，于是他自编自导自演了一部“舞台综艺剧”《戏里戏外戏中戏》，剧名就像绕口令，而生活中的他却豪爽坦率，热情真挚，谈起艺术亦颇有见地——
     巩汉林：看我的戏，不信你不笑
                                杜仲华
　　“看我的戏，不信你不笑！”
　　在北京昌平英氏影视拍摄基地，巩汉林谈起他自编自导自演的“舞台综艺剧”《戏里戏外戏中戏》，眼神中充满得意与自信。
　　初识巩汉林，是他用浓重唐山口音表演的小品“十三香”，机智幽默，又有几分狡黠的荧屏形象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真正使他大“火”的是，他与赵丽蓉在央视春晚喜剧小品中的“母子型”搭档，《如此包装》中的小辫子，《打工奇遇》中的瓜皮帽，是他最有代表性的造型形象。赵丽蓉故去后，曾有人担心他从此一蹶不振；不料，他与黄宏、林永健组成新三角，在《装修》、《开锁》中又火了一把。这还不算，大概十几分钟的喜剧小品不过瘾，去年年底，又传来他自编自导自演舞台剧《戏里戏外戏中戏》的消息，剧名读起来像绕口令，但巩汉林说，“绕口令”后边还得加上“之草台班子”，因为这是他系列剧的第一部，明年还将推出第二部。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东北这“疙瘩”一定是有喜剧幽默的土壤，不然，你就无法解释央视春晚上的喜剧小品何以劲吹“东北风”的现实；无法解释为何舞台上表演最火爆、最搞笑的大多来自东北，从赵本山、范伟、高秀敏、黄宏、巩汉林、潘长江，直到小沈阳，一代代笑星层出不穷。这些笑星大都多才多艺，不仅在小品舞台上给人带来欢乐，而且涉足多个艺术领域：赵本山的电视剧《刘老根》、《马大帅》、《乡村爱情》，潘长江的《清凌凌的水蓝莹莹的天》，皆出手不凡，屡创收视新高。如今，巩汉林也另辟蹊径，创造了一种打破传统戏剧观念的“舞台综艺剧”，实力不可小窥。问到如何看待这一现象时，巩汉林笑笑说，那是理论家的事，你别问我！

            在所有表演形式中，最难的是相声
　　记者：都知道你是相声演员出身，却没看过你表演的相声。据说你走上艺术道路是受父母的影响？
　　巩汉林：说起来，我与天津还有不小的缘份呢！我的祖籍是河南，母亲唱河南坠子，父亲是坠胡演奏师。很小的时候，我就随父母移居天津，在曲艺圈子里耳濡目染，尤其对相声的独特魅力产生了浓厚兴趣。我第一次登台表演相声是１９７４年，５年后考入沈阳曲艺团，１９８８年拜相声表演艺术家唐杰忠为师。我第一次获奖是１９８６年参加全国相声大赛获得优秀奖，是我自己写的段子，叫《会海怨》，央视首次向全国播放了实况录像，所以反响很大。１９８８年，在大连“星海”杯全国相声大奖赛上，我和夫人金珠同时进入决赛，我的《胳膊箍》获得表演三等奖，我为金珠量身打造的《国粹异彩》获得创作、表演三等奖。那天决赛时一抽签，她开场，我攒底，你说巧不巧？
　　记者：你说过相声，演过小品，拍过电视剧，现在又搞舞台剧，比较而言，你最喜欢的是哪种表演艺术？你认为最难驾驭的又是什么？
　　巩汉林：在我从事过的表演中，我认为最过瘾、也最难的是相声。一个优秀的相声演员改行干别的，仍可干得很好，例如范伟、牛振华拍电影后，都曾在国际电影节封帝；冯巩拍片也拿过不少奖；还有主持人王刚、朱军，都说过相声。反过来说，一个演艺界大腕，能把相声说得像马季老师这般水平的，却一个也没有！
　　记者：相声是语言的艺术，当相声演员从事其它表演后，在台词方面的功夫肯定是一般演员忘尘莫及的。
　　巩汉林：相声不仅是语言的艺术，这种理解是狭隘的。相声讲究说学逗唱，其中的“学”就是模仿，就是表演。比如相声中，我模仿一个老太太的神情和体态，这就是表演嘛！模仿本身就是表演。再往大处说，有些艺术家就是通过模仿，揣摩了他所崇拜的偶像，学习了传统表演方式，加上自己的理解和创造，最终形成各种艺术流派的，如京剧中的四大名旦、四小名旦。因此，“学”的终极目的就是为了创造。所以我认为，相声演员在表演行当里，是得到全面、综合表演方式训练最多的演员。有时一个人就是一台戏，包括马三立先生的单口相声，那种反复铺垫、最后抖出包袱的深厚表演功底，到现在也是别人无法超越的。因此，在表演艺术行当中，相声艺术最难，相对比较好做的是影视演员：一个镜头可以反复拍几条、十几条，直到满意为止。举个最有说服力的例子：张艺谋的影片《一个都不能少》中，几乎没有专业演员，却得了国际大奖，这说明什么？会演和不会演的凑到一个影视剧组中相差无几，因为不会演戏的经导演一调教也会演了，但你把这些人调教成一个优秀相声演员，打死我也不信！（笑）

                演小品，赵丽蓉给了我很多启示
　　记者：你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在央视春晚上表演的喜剧小品，尤其是你塑造的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小男人”形象，更令人忍俊不禁。你是何时走进央视春晚的？
　　巩汉林：我第一次上央视春晚是１９９０年，表演的小品叫《打麻将》。也许是我的外形比较瘦小，说的又是南方话，所以很多观众都以为我是南方人，以后很多导演都习惯性地找我演南方人。与赵丽蓉老师表演小品，我又随她改为唐山腔；到《东北一家人》时，我自然又要说东北话。总之到哪儿都有人称我为“老乡”（笑）。我之所以在不同小品中采用不同方言，是为了使人物性格更鲜明，更具地域特色。这要感谢相声，是相声的基本功使我在小品表演中游刃有余、驾轻就熟。
　　记者：你与赵丽蓉的“母子档”大家非常喜欢，尤其是《如此包装》和《打工奇遇》堪称经典，百看不厌。我注意到在这两个小品中，你们已将小品的表现力发挥到极致，不仅有说、有唱，还加上了伴舞和书法表演。
　　巩汉林：为什么观众欢迎？因为它们真实，有生活。《东北一家人》为何受欢迎？因为它写的是百姓身边事，真实；《十三香》为何火爆一时？真实；《装修》为何引起共鸣？真实。真实是艺术的生命，近年来小品好作品少，与创作者深入生活的多少、深浅都有很大关系。我特别怀念与赵丽蓉老师的合作，她给我很多有益的启示。当年，她虽年事已高，身体又不好，对艺术创作却十分认真，一丝不苟。因为在她心里，始终是把观众放在第一位的，她给我的教益让我受益终生。
　　记者：我注意到从上世纪９０年代开始，几乎年年央视春晚都有你的小品节目，也有几届缺席是为什么？
　　巩汉林：有几次是因为作品不理想，我主动退出了。除夕夜那个时段对中国人非常宝贵，不要把这么宝贵的时间浪费在一个不理想的节目上。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全国观众负责。我们始终要把观众放在第一位。我认为上央视春晚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今后只要有好作品，我一定会努力争取。当然这不是我个人所能决定的，需要看观众的愿望，电视台的愿望，还应尊重艺术规律——毕竟好作品不是你想要就能来的，这就是科学发展观的道理。

                 看我的舞台剧，不信你不笑
　　记者：近期，我看到你自编自导自演了一部舞台剧《戏里戏外戏中戏》，影射了当前影视圈一些不良现象，是什么原因促使你要进行舞台剧尝试？
　　巩汉林：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感谢观众，向观众致意。这么多年，我主要是演喜剧小品，小品毕竟是短短十几分钟的表演，不能充分展示一个演员的整体艺术素质。本来观众期望挺强烈，十分钟，没了，看着不过瘾。那好，咱就来个过瘾的（笑）。两个多小时的舞台剧，让观众看到一个小品之外的巩汉林。为什么选择演艺圈做为讽刺和幽默的对象？很简单，观众最关注演艺明星幕后的故事。平时他们看到的都是明星光鲜亮丽的银屏形象，在真实的生活中什么样？观众有猎奇心理，你们媒体也愿在这方面做文章，有看点嘛（笑）！在我们这部舞台剧中，涉及到明星的包装炒作问题，导演的“潜规则”问题，等等，都通过这部戏想告诉大家一个朴素的道理：不要随便崇拜一个明星，银屏上的光鲜亮丽，不代表生活中也光鲜亮丽。第二是通过这个戏也圆我一个梦。因为我始终认为：舞台戏对一个演员来说，是最见功力，也最过瘾的一件事。我从２００３年拍《东北一家人》时，就想把这部情景喜剧搬上舞台，后来赶来SARS没能实现。２００８年初，我和英宁合作另一部情景喜剧《剧组的故事》时，又旧梦重温，将《剧组的故事》中的精华部分拿出来，浓缩成这部《戏里戏外戏中戏》。去年１０月３０日建组，１１月１８日举行新闻发布会，１２月２３日正式公演，很快引起广大观众和媒体的热烈关注，都认为巩汉林玩新花样、新手段，不搞喜剧小品了。应该说有这方面的因素，但也确实是我艺术上的一次新尝试，通过舞台表演，充分展示自己的表演才能，让人看到一个另外层面的巩汉林。
　　记者：《戏里戏外戏中戏》中，你演绎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巩汉林：我演了一个制片主任。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整个剧组的组织工作、吃喝拉撒都离不开这个人。我这个制片主任当得十分艰难，前有狼，后有虎，我是中间小老鼠（笑）。伺侯角儿，伺侯腕儿，还要吓唬下边的，方方面面受挤压。我要把人物的复杂心态、精于算计，惟妙惟肖地表现出来。苦哇（笑）！
　　记者：《戏里戏外戏中戏》在艺术上有哪些追求和特点？
　　巩汉林：创作之初我就思考，如何让它独具特色，非同一般。首先，它打破了传统戏剧的模式，采取一种复合式表现手段，融入多种艺术形式，创造出一种不叫话剧、而称为“舞台综艺剧”的表演模式；其次，也是我最得意的一笔，就是与现场观众的互动。随着剧情的发展，我们将观众请上舞台——不是单纯为了热闹，而是让观众成为剧情的一部分。当然，事先我们要经过巧妙设计，让上台的观众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笑）！
　　记者：做为一部喜剧样式的舞台作品，你是强调滑稽搞笑呢，还是幽默诙谐？
　　巩汉林：搞笑是必不可少的，但必须是在生活的基础上。因为制造欢乐难，制造有品位的欢乐更难。搞点噱头、出点洋相，谁都会；只有从生活中发现笑料并进行艺术加工，才会产生引人联想、耐人寻味的幽默效果。滑稽与幽默是两个不同概念。创作中我借鉴了一些海外电影的情节设置，常常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一步步将剧情推向高潮，笑料不断，一笑到底。我们有个口号：“生命不息，排戏不止，誓将欢笑进行到底！”总之，这个戏特别有“笑”果，观众看了肯定没办法不笑！５月７日，我们要到天津八一礼堂演出，希望天津观众都去看看，我相信不会让你们失望！

                男人是山，女人是海，海能包容山
　　记者：现在演艺界有不少夫妻档，你和金珠也是其中一个。你们的合作默契吗？
　　巩汉林：我和金珠的搭档历史很悠久（笑），从８０年代在沈阳曲艺团就开始了，她唱京韵大鼓，我说相声，８８年又开始一起演小品。夫妻档的好处是有共同语言，可以相互切磋，工作时间也比别人多，因为回了家谈的也许还是工作。工作是我们生命的主要部分，是我们的兴趣和爱好，所以会乐此不疲。
　　记者：你和金珠有红脸吵架的时候吗？
　　巩汉林：艺术上肯定有争论。生活中如果没有一点波澜，未免太贫乏，太缺乏激情了（笑）。
　　记者：在舞台上你经常扮演“妻管严”的角色，生活中不是这样吧？
　　巩汉林：生活中是我当家。这是男人的天性决定的，否则为何把男人比作山呢？男人是山，女人是海，妇女的伟大就在于对男人有包容！山再高，没有水多，地球的十分之七是海洋，从这个角度讲，男人是月亮，女人才是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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