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英子面对当第三者闯入，她的心开始动摇，方一凡却决定选择她

01.

没有什么比在本该自由放松的下午被迫观看艺术节表演更令人昏昏欲睡的了。

乔英子的困意大概是从那个陈词滥调的关于四大名著的相声节目开始的，旁边男生时断时续的笑声让她怀疑他是不是被雇来的托儿，而且还是不太专业的那种。当节目进行到《大教堂时代》这首歌时，乔英子已经完全陷入了困意，她实在无法理解一个法语发音似乎刚学不久的地质学专业男生为何会选择这首歌来演唱。此时，她也后悔假期时听方一凡唱过这首歌，否则她就能像台下的观众一样，以一个完全的外行人的身份，带着欣赏的表情去享受这场演出，而不是忍受着既想睡又难听的双重煎熬。

乔英子左手边的舒夏与她形成了鲜明对比，她这边已经冷若冰霜，而舒夏那边却热情如火。在舒夏第六次表示她喜欢这个表演和第三次问乔英子是否不感兴趣之后，乔英子终于回答说：

“我学的是天文学。对，还有你，我们都是学天文学的。”

“是啊，”舒夏显得无辜，“那又怎样？”

“所以我为什么要对这个……”乔英子看了看台上，停顿了一下，“表演感兴趣？”

“哎呀，我们不就是来看个热闹嘛，”舒夏转过头，“就像现在这首歌，虽然听不懂，但我觉得好像很不错。”

乔英子慢慢坐直，听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真的，我很想从某个角度赞美他的歌声。但是，目前还没找到。”

舒夏被她逗笑了：“你是不是困得有点傻了？要不你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没人会注意到的。”

乔英子虽然拒绝了，但还是无法抵挡睡意的侵袭，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右手边那个疑似托儿的男生用一种几乎要击穿手掌的鼓掌方式惊醒了乔英子，她复杂地看了那个男生一眼，再次坐直了一些。

这位兄弟，刚才我说你不够专业是我错了，下次有钱一起赚。乔英子在心里对他说。

接下来的节目是一场音乐剧。在场的大多数学生对音乐剧知之甚少，乔英子在听到报幕时还在想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学校。音乐剧？难道主持人把小品和音乐剧搞混了？表演者是谁？他们不会上台去打快板吧？

“这个女主角我认识，是计算机系的。”舒夏拍了拍乔英子的手臂。

这个世界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计算机系的学生要演音乐剧？乔英子满脑子的问号都快把睡意赶走了，但舒夏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她有点小激动。

“我从小到大都没看过音乐剧，这次终于看到现场的了！”

“……那你继续看，我小睡一会儿。”乔英子朝她的方向靠了靠，以防再次被右边那位吓到。

自从上了大学，乔英子的睡眠质量比高中时有所改善，但也只是稍微好了一些。她开始发现自己似乎很难在特别安静的环境下入睡，过于黑暗和安静会让她感到莫名的恐慌，最终导致失眠。因此，在过去的半年里，她养成了睡觉时听一些音乐或助眠声音的习惯。

昨晚她的手机意外没电了，时间太晚不想打扰室友，所以她直到凌晨才睡着。今天早上又有早课，本想下午补个觉，却又被拉来看节目，所以现在她确实困得撑不住了。

但没想到，连睡觉都频频被打断，无法顺利进行。刚眯了十分钟，舒夏就凑到她耳边说：“英子英子！别睡了！你快看！”

乔英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揉了揉眼睛。

舒夏扶她坐起来一点，说：“你看那是谁？”

乔英子往台上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她僵住了。那个站在舞台中央，打扮成音乐家模样，正对着女主角深情款款说台词的人，不正是方一凡吗？！

“舒夏，”乔英子愣住了，“你，你掐我一下。”

舒夏非常贴心地没有掐她，而是帮她确认了一遍，“应该没错，那就是方一凡！”

“他怎么会在这里？！”乔英子的睡意全无。

“我也不知道啊。”舒夏终于在今晚第一次和她露出了同样的表情，“难道是临时请来的？”

她们说话的功夫，剧情已经进展到台上那两人拥抱在一起，只听音乐家说了句：“等我回来。”就探过头吻上了女主角。从观众的角度只能看到音乐家的后脑勺，但台下还是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口哨声，然后是鼓掌的声音。

但乔英子此刻，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她莫名其妙地被拉到这里来看表演，莫名其妙地听了一首走音的《大教堂时代》，莫名其妙地遇上一个托儿，最后莫名其妙地看到方一凡出现在台上和女主角接吻。

一切都是如此莫名其妙。

“我靠……”舒夏少有地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词，张大嘴巴看着台上，鼓掌也忘记了。

“亲，亲了，这就亲了？”舒夏惊呆了，“是真亲吗？借位吧？这个角度也看不到是不是……”

“洗手间在哪儿？”乔英子突然说。

舒夏转过头，下意识指了指：“那边呀，你不是以前来……诶！你干嘛去！英子？”

她们坐的位置稍微靠后，乔英子一溜烟就跑没影了。舒夏看了看台上，又看了看空出来的座位，还是追了出去。

舒夏在洗手间的公用镜子前站了半天，还补了个妆，终于等到了乔英子出来。她看到舒夏似乎有点惊讶，说：“你怎么也来了？”

舒夏盯着她的神色半晌，没发现什么异常，才舒了口气：“你突然跑出来吓我一跳，我这不就赶紧追过来了。你没事儿吧？”

“我？”乔英子关上水龙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儿啊？倒是你，你不看表演了？”

“嗨，马上完事儿了，没意思了，这时候溜出来也没人管的。”舒夏收起化妆盒，“我看不看无所谓，可这次有方一凡哎，你不看完吗？”

“啊——”乔英子打了个哈欠，“不，不看了吧…我困了，我想回去补觉。”

“你怎么这么困啊，昨晚没睡好？”舒夏挽住她。

“嗯……啊，也不是，”乔英子支吾一下，“可能就是最近太累了吧。”

“你看看你，虽然学习重要，但也没必要这么学吧，要我说这大学，还是要快快乐乐的……”

舒夏念叨了一路，终于到了宿舍。

另外两个室友都不在，乔英子睡下铺，一进来就倒床上埋进枕头里，舒夏睡她上铺，三下五除二爬上去打开手机，微信群里正热火朝天地聊刚才那位从外校请的男演员的事儿，说他是南艺的，长得不错，还有讨论那个吻是不是借位的等等。

舒夏并不是多八卦的人，只是这回的主角她恰巧认识，内心难免有点复杂。大一开学报到那天，她就见过方一凡了，他来帮乔英子认宿舍放行李，整个人透着一股非常阳光好相处的气质。舒夏对方一凡的第一印象很好，却不是因为这些，而是他当时高情商地和几个室友打好招呼，留了微信，还以英子的名义给她们见面礼。

舒夏乐于从细微处看人，所以对方一凡印象不错。而她也一直以为方一凡是乔英子男朋友，直到乔英子自己否认了，她才知道他们只是好朋友。后来又逐渐知道了他们是青梅竹马，方一凡在南艺上学，音乐剧系等等。

舒夏戴耳机开了局游戏，输了，退出来围观了会儿刷的飞快的群消息，方一凡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看到来电显示，舒夏属实是愣了几秒，接起来听到那边的声音飞快窜了进来：

“舒夏，英子和你在一块儿吗？”

舒夏确认似的探头看了眼下铺，说：“是啊。”

“哦……你们在哪儿？”

“宿舍。”

“那你快让她接我电话，”方一凡颇有点幽怨，“我打了半天了。”

“这……”舒夏犹豫了一下，她在想自己几次三番把乔英子叫醒实在是很不人道，可能是为了不让她这么纠结，乔英子翻了个身，把脸露了出来。

“咳咳，英子，英子？”舒夏小声说，“方一凡找你。”

乔英子迷迷糊糊伸手够了下自己的手机，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来自“方猴儿”的一堆未接电话。

“这儿呢，他在这里头呢，”舒夏把自己手机递下去，“你和他说？”

乔英子又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闷闷地说：“困，我要睡觉。你和他说吧。”

舒夏无奈地把手机放回耳边，对方平静地说：“我听见了。她在睡觉？”

“是啊，她今天一天都困得不行。”

方一凡沉默了一下，说：“那让她好好睡吧，我走了。”

“诶，等等，”舒夏皱眉，“你今天，怎么会来表演？”

“……你们俩刚才去看了？”

“是啊，没看完就回来了，正好看到……正好看到你，嗯……”

对面几不可闻地笑了声，说：“怎么没看完？”

舒夏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乔英子突然跑了出去感觉怪怪的，有点像卖队友，所以她越过了这个问题：“你还没说你为什么会来表演呢？”

“这个嘛——说来话长，我现在得回学校了，咱回头聊。”他顿了顿补上一句，“那个，帮我多照顾着点英子，这阵儿感冒什么的也挺多。谢谢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舒夏一句好卡在嘴边，最后化成了一个撇嘴。

下铺的乔英子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缓缓睁开了眼。她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显示还是那些未接来电。乔英子插上耳机，把自己裹成了蚕宝宝。

02.

方一凡刚回到学校就被老师拽去干活儿，紧接着又在琴房待了俩小时，回宿舍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在床上瘫了半天，江恺就回来了。看到正在扮咸鱼的方一凡江恺着实有些惊讶，毕竟往常这个点方一凡都不见人影。

“你怎么了？你不会死了吧？”江恺走过去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不要啊，你还欠我钱没还呢！”

“滚滚滚，谁欠你钱了？！”方一凡翻了个大白眼坐了起来。

江恺笑了：“哎哟，脾气这么大？不对啊，按理说今天不应该是你的高光时刻吗，在南大大出风头吧？你是不知道你今天出门那样儿啊，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方一凡长叹一口气。

“谦虚使人进步，我以后要夹起尾巴做人。”

江恺更乐了：“我没听错吧，这是方一凡说的话？我真应该录下来放给林子元听，他能徒手把下巴卸掉。”

“别跟我扯了，”方一凡有气无力，“几点了，你吃饭没？咱俩去吃一口啊？”

“去呗，我也没吃呢，本来想着楼下小餐厅凑活一下，既然咱俩就去吃点好的。”江恺对着镜子梳了梳头发。

“别照了，咋照都长那样儿了。”

江恺一记眼刀飞过来：“我猜猜你这是犯什么病了——嗯——哦！我明白了！是不你家英子根本没去看你大显神威啊？”

“不是。”方一凡本来想说不是我家的，到嘴边又打了个转儿，变了，“不是没去看。”

“那我再猜猜——”江恺瞥他一眼，“是人家根本没被你刺激到是不是？”

方一凡打了个激灵，立马反驳：“我本来也不是为了刺激她才去的好吗？！”

“这怎么还恼羞成怒了？”江恺转过身看看他，“这没理的人啊才语调高昂，你要不心虚你叫什么？”

方一凡装没听见，打开手机成堆的消息堆了过来，他也懒得看，先打开了朋友圈。从南大回来之后他发了几张照片，都是和这场剧的演员的合照，他翻了一下，看到就在一分钟前乔英子给他点了个赞。

方一凡啪一下关了锁，往后一躺。

“诶，你怎么又躺下了？咱俩不去吃饭吗？”江恺整着衣服领子，“你瞅瞅你，吃饭都不积极，思想绝对有问题。”

“闭嘴。”方一凡继续瘫着，“我说，咱俩再加个人怎么样？”

“要是你请的话无所谓。不过你要加谁？”

方一凡又开了锁。

那边这次没让他等太久，很快就接了电话，声音还带着点不太清醒的喑哑。

“喂——”

“是我。”方一凡说，“醒了吗？”

“知道是你。”乔英子揉了揉眼睛，“刚醒没多久。”

“下午在你们学校我没见着你，现在出来吃饭啊？就我和江恺，上次你不是说云南路那边有个川菜馆吗，咱们就去那儿怎么样？”

“好啊，一会儿见吧。”

方一凡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立马变身精神小伙儿，利索地换了件衣服，还喷了个发胶。江恺有点无语：“不是，你至于吗？咱是去吃饭，不是去相亲好不好？”

“你挤兑我也没用，快看看我，怎么样，是不挺帅？”

江恺怜悯傻子一样地看了看他，说：“方一凡，我真是搞不明白你，你说你要是喜欢，你就去追，你七拐八拐地搞这么多事儿到底图啥呀？”

方一凡摸了摸头发，拍了下江恺的肩：“嗯，挺帅的，咱俩走吧。”

四月份的南京气温不高，江恺和方一凡一路打打闹闹宛如两个三岁儿童，把空气都给搅热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地方。乔英子离这儿近，比他们先到，菜单摊在面前，手撑着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方一凡走近，幼稚心起伸手去捏她鼻子，乔英子在他碰到之前迅速躲开了。

“别闹，我现在懒得还手。”乔英子往后坐了坐，冲江恺笑笑，“嗨，江恺。那个，我看的差不多了，你们点吧。”

“英子，好久不见，你又漂亮了呀。”江恺依旧是那一套毫不走心的水词儿。

但可能女人都吃这套，乔英子似是开心地笑了笑，说：“谢谢。”

“不客气。”方一凡接话，“不过吧，他见到谁都这么说，包括我们那位年过四十的公共课女老师。”

江恺瞪了他一眼，说：“哪儿都有你，你点你的菜——我要这个，还有这个，其他你点吧。”

方一凡抬起眼偷偷观察了下乔英子，对方神色如常，睡了一觉似乎精神了一些，头发有点炸毛，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方一凡佯装认真地把目光移回菜单，说：“那就再来个水煮鱼吧。”说完递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走了，方一凡起了个话头开始和乔英子一来一去地侃，江恺之前和他俩吃过饭，习惯了他俩旁若无人的状态，只是时不时搭上两句，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一点奇怪。

乔英子喝了口水，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对了，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台上？还演了个什么音乐家？”

江恺一听乐了，饶有意味地说：“原来你真去看了啊——”

乔英子微微歪头：“是啊，看到了……告白那段。”

方一凡清了下嗓子，说：“这个事儿吧，我可以解释。时雨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你们系专业很厉害的那个女生。”

“对，她来找我帮忙，说她有个好朋友在南大，学计算机的，从小就喜欢音乐剧，这次特别想演一次。可是吧，这计算机系你懂的，她压根找不到能和她一起演的，学校里也是难找，干脆就求时雨帮她找个专业点的。这不就，找上我了。”

“怎么就找上你了？”乔英子轻描淡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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