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北影导演凌子风大帅

回忆北影导演凌子风大帅 http://ent.sina.com.cn 2001年03月06日07:26  人民网

　　凌子风是电影界有名的达观、快乐的凌大帅，我直到现在都不相信他会因肺疾辞世。有道是恐伤肾，怒伤肝，忧伤肺，他怎么会在肺上出毛病，且动手术呢？

　　凡与凌子风交往过的人，都会为他的热情真诚、善解人意而留下深深的印象。那一年我为杂志社编《银星》增刊，一则关于凌子风的选题除了刊出有关他的一组照片之外，还拟发他的一幅画作。为了商议此事，我赶到了他在南沙沟的家中。他一口应允，认为是个好主意，“你出个画题吧！”凌子风自诩“拼命三郎”，改革开放后的新时期里，他接连执导了《李四光》、《骆驼祥子》、《边城》、《春桃》、《狂》等影片，加上“文革”前拍摄的《中华儿女》、《深山里的菊花》、《母亲》、《春风吹到诺敏河》、《红旗谱》、《草原雄鹰》等等，真称得上是老树红花，硕果累累。于是，我脱口说道：“凌导，就画一幅《硕果图》如何？”他略一沉吟，“行！”

　　随着他的笔致，一树红桃跃于纸上。那桃子喷鲜吐芳，秀色可人。可是，他端详了良久，又将它挂在墙上，离开去，从远处打量，最后摇了摇头：“桃子画多了，画面也太满。不行！”说着，他把那幅桃子从墙上取下来，揉成了一团，连声地说着：“这哪成东西，不行！不行！要登，就登一幅像样的！”

　　他突然说道：“你看这几幅，画得怎么样？”他领我来到另一间屋子，只见墙上挂着好几幅他的肖像画。我仔细观看，一幅是凌子风的侧面头像，尽管只画了眼镜，并未点睛，那短髭、那眉毛、那银发、那神态，虽寥寥几笔，却相当传神，上书“子风同志一哂”，落款李琦。显然，这是画家李琦的手笔；另一幅画的是半身像，凌子风头顶元帅帽，身着元帅服，胸前的佩带，画作胶片状，诙谐幽默，但那神韵，却是栩栩如生。画的两侧，竖体写着“北京电影制片厂有导演四大帅之称，今崔嵬、成荫已作古，水华、凌子风健在，雄风不减，此乃大帅近影。一九八七年二月华君武”。了得，这是漫画大家的作品。第三幅画也是取自正面，且只画了个头像，偌大的眼镜几乎占了画面的三分之一，笔墨流畅而简约，煞是传神。其上，有凌子风的题款，竖体写着：“姜为吾造像……姜文可谓善演善画。子风记之。”原来这是演员姜文的画作。第四幅虽然也只画了一个脑袋，但取舍与众不同，画的眼镜中有浓浓的眉毛，圆圆的眼睛，画面的中央是个无底边的三角形，强调了凌子风的美髭，落款是“凌子风己丑谷菲画”。凌子风颇为得意地说：“这是我的小女儿菲菲画的。”我仔细瞧看，一个八岁的孩子能画成这样，确实难能可贵。我决定将这四幅画同时刊出。

　　《银星》增刊面世之后，这几幅肖像画很受读者喜爱。后来，听说凌大帅病重，我去空军总院看望他。凌子风的病房是间相当宽敞明亮的房子。起身迎接客人的是凌子风的夫人韩兰芳，她的脸上依旧是可掬的笑容，她的举止依旧是一派娴雅的风韵。凌子风正躺在床上打点滴，他热情地朝我打着招呼，说：“快请坐，快请坐！”他的声音，依旧是那样的健朗；他的脸色，也相当红润。我暗自高兴，凌大帅毕竟是凌大帅，这病魔到底也缠不倒他！

　　他的谈兴颇浓：对于大家都感到的困惑，他亦感到无奈，话语中透露着一种忧虑。当我说起将来他应继续拍几部精品影片的事，他的话语中又充满了憧憬与渴望。谈起几年前他家中失窃，蟊贼窃走字画之事，凌子风像是给我讲路人的故事，轻轻松松，淡淡如水，丝毫没有那种愤愤然，捶胸跌足之状，好一个豁达的凌子风也！

　　就在我去空军总医院看望他的几个月之后，一九九八年三月二日，凌大帅作古，享年八十有二。他逝世的那一天，恰是千家万户闹新春的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一生喜爱热闹，为观众创造欢乐的凌大帅，选择了喜气洋洋的热闹日子告别了他依依不舍的人世，我们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人民日报 曹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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