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诞和池子:先说好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1.
李诞和池子,一个戏称自己是滞销书作家,一个自封暴躁95后,两个人因为脱口秀这种在中国极其小众的艺术,火了。
在那档以“明星是用来被大众娱乐的,而非供奉的”为最高宗旨的节目《吐槽大会》里,李诞和池子信马由缰,无拘无束。
他们专挑明星的痛点去戳,让习惯了一团和气的观众大呼过瘾。
有人说,他们打造的《吐槽大会》撕开了虚伪的口子,让艺人回归艺人本身,让躲在官方声明背后的明星们去面对所有自身的传闻,让批评直接而具体,是难得的进步。
在节目里,李诞和池子金句频出,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很敢讲。
吐槽筷子兄弟,李诞说:“我们中华大地上无数的广场正在嗷嗷待哺啊,你忍心让本该喧嚣的扬声器沉寂吗?你忍心让那些本该跳跃的老年人焦急等待吗?”
吐槽苏醒何洁,李诞对节目策划说:“你们预算是咋花的,现在是2017年,你们是买了一台时光机器回2007年请的人吗?还跟我显摆,还跟我说一个超级女声,一个快乐男声,我现在超级不快乐。”
吐槽沙宝亮,池子说:“宝哥有一首歌曲叫《暗香》,暗香飘了有三十多年了,我觉得这首歌不应该叫《暗香》,应该叫《味太大》。”
有一期脱口秀大会请来了嘉宾欧阳靖,池子说:“整个中国有嘻哈,只有欧阳靖带上了面具,也只有欧阳靖摘下了面具。”
他们两个,一个戏谑,一个乖张,总能戳中观众的兴奋点。当舞台灯光亮起,那句“大家好,我是李诞”“大家好,我是池子”响起,一出好戏便开始了。
调侃和吐槽看似娱乐,实则肉搏,与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
2.
2015年3月,放弃读大学、已经在家赋闲一年多的池子,无意间在网上搜到了北京脱口秀俱乐部。当时正好赶上俱乐部招新,池子抱着无所谓的心态报了名,现场讲了个极没技术含量的笑话。
就这样,池子误打误撞地成了一名脱口秀演员。
四个月后,池子作为新人,第一次进北京酒吧演出。也是因为那次演出,李诞向他伸出了橄榄枝。没有经历过太多沉潜的池子,就这样被护送到了脱口秀的舞台上,而那时的李诞,已经在这个行业里等待了几年之久。
89 年出生,有着一副迷人小眼睛的李诞,发型从一头红发变成了利落的寸头,他说自己是身高183的诗人,他很爱他的家乡内蒙,接触脱口秀,是因为他喜欢香港的栋笃笑。
出版过《笑场》和《宇宙超度指南》的李诞,一直对文字有着很深的敬畏之心。
在许知远的谈话节目《十三邀》里,李诞说自己亲手杀死了曾经风花雪月的文学青年,变成了一个“人们听到我说的话就能笑就OK”的佛系青年。
李诞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开心点,人间不值得。
觉得世界不太美好就不愿意睁开眼活的人,李诞算一个。
在许知远的节目里,李诞说:“我是真的享受这个时代,我特别希望自己活得流于表面。没有人在意实话的,我随时准备接受烟消云散。”
他不愿意与人添堵,他知道世界什么样,只是他不愿意让自己变得一身戾气。
于是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去完成自我消解,就像他自己说的,天天嬉皮笑脸的背后,其实是虚无主义。现代人的崩溃都是不动声色地崩溃,而知识分子李诞,选择用搞笑来对抗崩溃。
池子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完全就是潮流一代的新新人类。
池子喜欢的,跟很多年轻人一样,是最流行的球鞋,棒球帽,滑板,脚踏车,嘻哈乐,b-box,DJ,打篮球,脏辫,朋克。
他不喜欢作秀,不爱喝酒,讨厌应酬。读书时代,他是那种典型的爱接老师话茬的坏学生。
池子的快乐很简单很纯粹,他说自己是自然嗨,平时自己在家听歌蹦迪,喝一瓶雪碧就能飞得贼高。
真的特省钱,一瓶雪碧嗨一天。
高中毕业后选择不去读大学的池子,脱口秀里最喜欢用的一个梗,就是他嚣张地说,知识点啊朋友们。
人生真的很吊诡,毕业于华南农业大学社会系,一直很遗憾自己没有读过名校的李诞,和觉得自己没有上过大学却很酷的池子,站到了一起。
3.
李诞觉得,每个人都是社会这台机器上的一个齿轮,他很害怕自己年纪轻轻就在内蒙的某个小房子里酗酒而死,因此,他一刻也不敢松懈在社会这台大机器上的运转。
他也曾像所有愤世嫉俗的热血青年一样,清高过,呐喊过,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脚下。
后来经历的多了,他就开始收藏好那些柔软的刺,虽然还是很丧,但他学着跟这个并不完美的世界和解。李诞最理想的状态,是希望活在自己的书里,作为一个被虚无感包围的人,他选择用幽默来消除恐惧。李诞说,任何一个年代都追求浅薄的快乐,清朝是,唐朝也是。
看到那些崇高的、伟大的东西,就想把他们拉下来,想冲他们扔鸡蛋。
李诞有时候很羡慕池子,觉得他们那一代人没有任何包袱。可是自己始终是矛盾的,寻求自洽的,他忧伤,却又不想把忧伤放大。
李诞有时候会问自己:“我已经加入这个世界了,我运行得还蛮好的啊,我已经长大了,我懂得现实了,我甚至敲打着后辈告诉他们不要任性,我还有不错的收入。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约有个地方在感到没劲。”
他学着感谢这种没劲,慢慢被此拯救,我们大多数人都还在挣扎的时候, 他已经熟稔了通融。
我想起草东没有派对的歌词,他们唱:
我听见那少年的声音 /在还有未来的过去 /渴望着美好结局 /却没能成为自己 /他明白他明白 我给不起 /于是转身向山里走去李诞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世俗的追求,他说:“我喜欢稳定的大都市,喜欢打开手机叫外卖,我享受这个,所以我说我懦弱嘛。
我是真的享受这个时代,享受这种稳定的感觉,享受安全,然后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找点火花,找点东西弄。”
他并不想退出时代的狂欢,同时他又在狂欢里怅然若失。
池子很讨厌拍广告,也很讨厌那种逢场作戏。每当池子抗拒的时候,李诞便会安慰他说,拍了才有钱拿。
池子对于成名这件事,其实并不怎么感冒,他还是喜欢亲自下场跟网友辩论,从来不故作姿态。他觉得变化最大的一件事,就是现在有钱买自己喜欢的鞋。
《吐槽大会》第一季刚刚结束时,像是打预防针似的,池子在微博上写:“先说好啊,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的言行和我的职业、名气没什么关系,大家不要用明星的标准看我,我只是个脱口秀表演者,名气会阻碍我的真实。”
李诞说到池子,用他就是天才来形容,甚至说他的天赋就是够他吃一辈子,哪怕不努力也能是一流,再努力一下就会是大师。
他们一个底色悲凉,一个无所畏惧,嬉笑怒骂间,讲述人生的难。
4.
有一次李诞去参加节目《向往的生活》,因为在节目里表现得太懒而引发热议,他甚至自己给自己写诗说,劳动最光荣,李诞最没用。
懒就是懒,他丝毫不回避自己的懒。
他也知道自己会受到网友的群嘲,甚至早早在微博里预料到了,还自嘲自己说节目播出的时候要挨骂,希望家人们到时候抢先骂,不要被路过的占了便宜。
聪明的李诞怎么会不知道网友的心思呢,可是他不愿意去那样做,他不想在节目里做一个完美的好人,你们尽管骂,只要开心就好反正我也挺开心,好好活着最重要。
李诞曾说,感觉道德标准特别高的网友朋友们,也未必全是虚伪、起哄,有可能真是年纪还小,或者就是活得顺利,从没出过岔子,有过瑕疵。
一些人间幸运儿,让人嫉妒。
李诞是个出世的人,但不脱世。
池子在某些方面,并不是完全认可李诞的哲学。
池子说:“我这个人其实不是无所谓。和李诞那种无所谓不一样,我的无所谓是可能没想到,或者就是开心,我就燥起来了。”
享受悲凉并不一定比享受快乐更深刻。
李诞曾说,人生有泥煤味,也有木桶味,没喝醉过的人会说那都是苦味,喝醉过的人才知道,那确实就是苦味。
从某些角度来看,李诞更像是一位老人。他知道人生是苦的,可是他从来不愿意鼓吹这件事。
李诞就是这种太聪明的人,一眼就看到了他自己人生体系中的本质和尽头。
人间不值得,痛苦不值得,悲观不值得,他不想沉浸在悲凉里。
他需要池子这样的躁动青年,给他些许的刺激。
人生确实没有意义,但人生有美。梦幻泡影嘛,本来就是美的。
池子活得很通透,从来没有那些假大空的烦恼,大多数时候他会感觉非常好、很开心。
他说:“我真的是没什么悲伤感觉的人。你好我好大家好,都非常好。没啥大事,扫个地我都很开心。骑自行车我也开心,有种飞驰的感觉。”
李诞喜欢池子那种飞驰的感觉,该干嘛干嘛,该吃3块钱的麻辣烫还是吃3块钱的麻辣烫,该吃火锅就吃火锅。走大街上,该骑自行车还是骑自行车。
李诞的悲观主义与池子的坦荡快乐,其实都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颜色。
有一次有人问池子,你觉得你和李诞谁更好看?
池子说:“我觉得我俩,真的配不上好看这个词,都有自知之明,就没有必要分出个高低了吧。如果非要比,我俩都认为自己比对方好看,但有人说我俩丑的时候,又会团结起来,觉得我俩就是颜值天团。没办法,我俩就是这样的人。”
这两个可爱的人,就是在用行动告诉我们,好不容易拿到入场券,来这个世界周游一圈,旅途不一定很长,玩得开心点。
但愿我们都能,以自己最舒服的姿势活着。
作者 | 熠星
图片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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