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风尘》：一辈子只演了一部电影的王晶文和梁朝伟念念不忘的辛树芬

这篇影评可能有剧透

是冲着侯孝贤去看的片子，犹记电影最后定格在台湾平溪的大山和天空中飘着的白云。最后弹幕说“白云飘走，阿云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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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风尘》的阿远和阿云的原型，就是吴念真和他青年时代的阿真。吴念真因为去台北打拼早阿真一年去到台北，后来吴念真去服役的时候，她买了一千多个信封，然后写上她的地址，贴上邮票。那时候一张邮票两块钱，一千多张邮票是两千多块，是阿真五个月的薪水。吴念真先生在博客里自己描绘“那天晚上我本来要走，后来就陪着她写。她最后大概很累了，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是在餐饮店工作，卖肉粽汤圆。我就帮她写。最后她睡着了，我就拿个小棉被帮她盖起来，写到第二天起来，我写完了，就把信封捆好带去当兵。最后侯孝贤拍了我们一起写信封，其他的他就删掉了，因为觉得太煽情了，而且没有人相信。”这是一份吴念真至今回忆起来仍然历历在目的爱情。侯导在片子里对信封只是一笔带过，我只记得一个隐约满是桌面信封的镜头，哪怕已经是这样的轻描淡写，于我而言已经眼泪数次冲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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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恋恋风尘》，大抵就是你不言我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直至最后一切都付诸的琐屑的尘埃里。我第一个用的网名叫“过眼云烟”，现在偶尔想来还觉非主流，但阿远和阿云就是这样，平淡中轰轰烈烈的一切，随后都复归尘土。阿远生病，阿云一直在身边照顾他。阿远去参军，阿云为他做了一件不怎么合身的衬衫。阿远在站台等去金门的火车，阿云看了一眼头也不回的跑掉。我曾无数次的希望他们之间拥有一个淡淡的拥抱，事实却是“我这辈子，从未牵过她的手”。也许是因为时间空间的阻隔，也许是阿远从未说出口的“等我回来娶你”的承诺，阿云最后跟给她送信的邮差结了婚。阿远当兵后回到家乡的小镇，他依旧穿着阿云为他裁剪的衬衫。阿公一直在跟阿远念叨着今年的番薯收成不好，一连念了三遍。影片最后一句阿云也没有提起，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平静生活。你来，你走。我，依旧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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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片子给我的触点有很多，广东的渔民，侯导的长镜头，最想写的是男女主王晶文和辛树芬。王晶文（阿远的角色）王晶文在饰演过阿远这个角色之后就真的去金门当了兵，服役过后他进入传媒界当了一名体育记者，自此再也没有演过任何一部电影。王晶文于2014年因心肌梗塞逝世，吴念真先生发微博悼念他“侯孝賢的電影---「戀戀風塵」的男主角王晶文突然過世。 這是他人生唯一的電影作品，他是一個資深的體育記者。 在電影裡，他演的是我。年輕時候的我。”

土家野夫在台湾游记《民国屐痕》里也提及王晶文“晶文兄应与我同代，岁在中龄却依旧如当年剧中人一般纯净腼腆，不似我一般顽劣。一个当年的明星，重返他使之扬名的古镇，却丝毫没有一点我们所习见的张扬。说话轻言细语，低调得生怕惊动了那个曲折深巷。在那早已废弃的乡村影院断墙上，依旧悬挂着多年前那幅《恋恋风尘》的著名广告——他扛着一袋米挽着阿云行走在矿山的铁轨上。但是已经没有人还能认出，他就是那个不知将被命运之轨带向何方的青年了。看着曾经的俪影，他低语说那个演阿云的姑娘，后来去了海外。”王晶文在这唯此一部的作品中留下了他年青时候的模样，在51岁就离开了世界。

辛树芬在业界的成就自不必说。梁朝伟在跟她合作完《悲情城市》时曾说道：“辛树芬演得好，真的演得好。但这次经历很有用，我以后演戏就会少犯同样的错误，这样的机会不是常有的，但最初我完全觉得无稽......”如果辛树芬没有在24岁息影跟丈夫远赴美帝，她现在应该也是可以跟刘嘉玲、王菲地位比肩的艺人。侯孝贤是这么描述辛树芬的：“我挖掘了她，她那时还是学生，正在街上闲逛。我给她名片记下了她的电话号码，告诉她我想拍她。当时我并没有打算让她出现在我之后的每一部电影中，而只是在《童年往事》中有一个非常短的镜头。但我发现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演员，非常自然熟练，虽然她以前从未表演过，这就是我们合作关系的开始。”辛树芬在《恋恋风尘》中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幕是她看着生病醒来的阿远说道“你醒啦”！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被她演绎的别有风味。青春片和文艺片的女主角又有不同，陈妍希的沈佳宜和辛树芬的阿云同样清汤寡水，但辛树芬的阿云却别有脱俗之气，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会不自觉地感叹“原来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这样的啊”。就像吴念真先生说的“辛树芬是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演员，只是他生活中的一段奇遇”。辛树芬的所有作品都在她20-24岁期间完成，此后她再也没有重返荧幕。《悲情城市》在获得威尼斯金狮奖之后的第20里，剧组想要撮合主创人员重聚，作为主角的辛树芬依然没有出现。直至今日，网络上也鲜有她的消息。仿佛他只将自己生命中最美的四年留在胶片里。低调至此，才是真正的气度非凡吧。她的丈夫是五年级时认识的青梅竹马，不同于戏中的阿云，她跟丈夫保持了八年的书信往来，从丈夫做生意去非洲到后来定居美帝。我一直很羡慕这种女子的人生，在当红时节急流勇退，时刻清醒着过自己的生活。越是让人看不清，就越是让人心醉神迷，辛树芬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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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远在大洋彼岸的辛树芬，在听到王晶文逝世的消息又会作何感受，亦或是她根本连王晶文现在何处都无从知晓。阿远和阿云的初恋，就这样飘在广袤土地的风尘之中。
Ps：最后再让我安利一发陈明章的电影原声带，默默回味别有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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