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读《金瓶梅词话》第74回之更深静悄且听经

发布时间：2024-06-14 08:29

十一月二十七日夜，西门庆又被潘金莲给缠住了。

吴月娘知道今夜西门庆肯定是不会过来了，吩咐丫鬟把仪门给关上，请来三位尼姑庵的师父来讲经说法。独听听，不如众听听，又把李桂姐、申二姐、段大姐、郁大姐都请了来，只不过我们不确定，这几位是否都像吴月娘那样，真的都对佛法这么感兴趣。

三娘孟玉楼对二娘李娇儿说，干脆由我们两家轮流负责管茶，免得累坏了大娘吴月娘这屋里的。于是各往房里吩咐预备茶去。

不一时，三个姑子来到，盘膝坐在炕上。来听经的众人也各就各位，将一屋子挤得满满当当。吴月娘照例先要洗手焚香。

今日主讲的依然是薛姑子，今天的讲课内容是《黄氏女卷》。开讲之前先念了一个七言的四句偈子：富贵贫穷各有由，只缘分定不须求。未曾下的春时种，空守荒田望有秋。

这首偈子，照例前两句都是富贵由天、贫穷有命的陈词滥调，后两句又是一个比喻，以春种秋收为喻，形象地阐述了“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的朴素佛理。

科普时间：

《黄氏女卷》又名《三世黄氏女宝卷》，或称《三世修行黄氏宝卷》佛说黄氏女看经宝卷》等。有明刊本。叙黄氏七岁诵经吃斋，后游地狱，托化男身，科举登第，终成正果。

等到薛姑子讲经完毕，已经有二更天气了。先是薛姑子讲经的时候，李娇儿房里的丫鬟元宵拿了一道茶来，后面孟玉楼房里的丫鬟兰香又拿了几样精致果菜、一壶酒、一壶好茶。众人都边听边吃了，拿薛姑子的讲经说法当下酒、下茶的点心了。到有点像我们现在的人喝下午茶的意思了。

这时候，李桂姐提议：“三位师父宣了这一回卷，也该我唱个曲儿孝顺。”没想到被一旁的郁大姐截了胡，说道：“等我先唱。”

李桂姐比较强势，坚决不肯，说道：“还是我先唱”。不由分说问了月娘要听什么，月娘点了一曲比较应景的曲子【更深静悄】，的确此时早已是更深静悄了。

李桂姐取过琵琶，轻舒玉笋，款跨鲛绡，启朱唇，露皓齿，唱道：

更深静悄，把被儿熏了。看看等到月上花梢，静悄悄全无消耗。敲残了更鼓，你便才来到。见我这脸儿不瞧，来跪在奴身边告。我故意儿焦，他偷眼儿瞧。甫能咬定牙，其实忍不住笑。

这边你方唱罢我登场，李桂姐一曲唱罢，申二姐又抢着唱了个【挂真儿】：“正月十五闹元宵，满把焚香天地也烧……”，这时座中年纪最大的吴大妗子实在熬不下去了，也没等后面的郁大姐唱完，就先往吴月娘的房里睡觉去了。

等到郁大姐一曲唱罢，时间已经很晚了，大家便都各自散了。

作者兰陵笑笑生依然一如既往地一笔不苟，在这一回的最后不厌其烦地告诉我们读者：这一晚，李桂姐去到她姑姑李娇儿房里睡，段大姐去到孟玉楼房里睡，三位师父去到孙雪娥房里睡。郁大姐、申二姐与玉箫、小玉在那边的炕屋里睡。月娘同吴大妗子在上房里睡。

人人尽说，《金瓶梅词话》是一部了不起的伟大的现实主义小说，果然绝非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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