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太子爷沈淮安拒绝追求者时，随手指了我

京圈太子爷沈淮安在拒绝追求者时，随手指向了正在推销啤酒的我，说道：“我喜欢她这样的！”事后，沈淮安给了我一万小费。第二次有富家小姐追来时，沈淮安随手一指，又指中了我。第三次、第四次亦是如此，我轻轻松松便赚了四万块钱。

然而，第五次，沈淮安一见面就将我抵在墙上。

“你看我像不像一只羊？”

我这个为了钱奔波忙碌的俗人，实在是不懂富贵公子的脑回路。只能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变成黑人问号脸，小心翼翼地装傻充愣：“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

沈淮安的脸色瞬间黑了一个度。我下意识地将全身都贴紧背后的墙壁，气也不敢大声喘。

前台小哥误我啊！怎么不说只有沈淮安一个人呢？经理呢？沈大少这尊佛爷都到了，他怎么还不来伺候着？我暗暗后悔，不该贪沈大少的不义之财。

见我不说话，沈淮安嗤笑一声：“我说，你看我像一只羊吗？净逮着我薅羊毛？”

我瞬间了悟。前些天，一个富家小姐追着沈淮安来到了这里。大少爷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随手指了指正推销啤酒的我，说道：“我喜欢她这样的。”富家小姐转头看见穿着一身拼多多碎花连衣裙的我，仿佛遭受了极大的侮辱，愤然离去。

沈淮安一帮公子小姐是这家高级商务会所的熟客，甚至这间包厢都是为沈淮安长年预留的。来这儿兼职的第一天，我就被经理耳提面命——这些人惹不起。

惹不起躲得起，我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往门外走。可沈淮安叫住了我，给了我一万的小费。好吧，看在钱的面子上，在沈淮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被女生追来时，我都恰好在现场。然后我就拿到了四万块钱的小费。至于富家小姐们的鄙视，那有什么关系，我不在意。我外婆还在医院躺着，有什么比钱更重要呢？

所以这次听前台小哥说沈淮安到了，我就照常推门，没想到只有沈淮安一个人。占人便宜还被苦主当场抓包，想要对质讨还。我知我不对在先，原先被外婆治病的钱又多了一点那种喜悦掩盖的羞耻心，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对不……”

我低头道歉想求原谅，忽然被轰隆隆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打断。走在前面的男人拎着一瓶红酒：“阿淮，你怎么不吱一声就早来了啊？”

包间里瞬间满是人，我缩在一边尽量降低存在感，趁人多往门口溜。有人叫住我：“美女，今天先不买你的酒了，你就在这儿给我们倒酒吧。”

“没长手吗？自己倒的不能喝？”沈淮安往旁边沙发一坐，语气冲得很。

“你吃枪药了？”酒瓶递到我面前，“美女，帮个忙呗，完事了小费不会少了你的。”

想走的心又被拉扯了回来，我接过酒瓶，到一旁去醒酒。包间里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我尽职尽责地开酒醒酒。突然有人“啊”了一声：“你不是被阿淮看上好几次的那个美女吗？”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我正开着红酒的手一停。

“李鱼？”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诧异地看过去，原来是同一个系不同导师的同学——林枝。在学校里，她导师一直被我导师压了一头，两位教授时有争执。门下的学生暗地里不对付但面上还算客气，直到我比她早发了几篇文章，我导师在会上暗戳戳地炫耀，打那以后，林枝见了我就各种阴阳怪气。

就像现在。

“你这打工的地方真是越来越高级了，这样挺好的，赚得多，也不耽误做实验发文章。”

我不想理，她却得寸进尺：“是陆湘介绍你来的吗？来这里的有钱人挺多的。”

“林枝，你想说什么直说就行，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我放下开瓶器，直视林枝。

她环视了一下包间里的人，很轻蔑地笑了：“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也不过如此。平时在学校里装得跟什么似的，一有机会还不是铆足了劲想爬床变凤凰？”

“怎么？你不想爬我的床？那你老往我身边凑什么？”沈淮安把玩着一个打火机，漫不经心地说。

一屋子人脸色精彩纷呈，林枝脸色更是青了又白，看向我的眼神快要喷火了。

“林枝，爬床这个赛道我不会跟你争，但你造我黄谣这事儿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会所这份兼职赚得比较多，我还不想失去，但林枝之前还和我保持面上的关系，现在却明摆着要毁我名声踩死我。大概是因为我给沈淮安挡了几次桃花，妨碍她了吧。既然如此，那就撕破脸好了。

“你导师那么器重你，天天带着你做项目，怎么还缺钱啊？你来这儿为了什么还用明说？”

“你说我造谣，你有证据吗？”林枝铁青着脸还嘴硬。

“要证据呀？我有啊！”陆湘站在门口，指了指角落的摄像头：“小鱼需要的话，我立马就可以复制一份给她。”

陆湘这位大小姐，开学后一个月之内换了三个寝室，她们院领导没法，就安排到了还有空余床位的我们院。也就是我住的宿舍。外婆突患癌症，我除了上课就是打工，在宿舍的时候并不多。但和陆湘竟然相处得还挺和谐，她就像一只对新领地很满意的母狮子，把在她看来是弱鸡一只的我也划到了她的领地里。

因为外婆的病，我厚着脸皮打了欠条和她借过钱，但没想到这家会所也是她家的。

“就你这水了吧唧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考上研究生的。小鱼来我家会所打个工怎么了？碍着你爬床了？”陆湘嘴巴一向不饶人，自从成了舍友，就常常让林枝吃瘪。

一室沉默中，林枝“刷”的起身走了。陆湘把我拉走进行了严厉批评，从缺钱不找她到去会所打工不告诉她，再到贪沈淮安的钱。

“你贪他的钱为什么不贪我的钱？是我的钱不香吗？”

“你不会是真看上沈淮安了吧？”

我顶着黑人问号脸看她：“啊？”

“没有就行，小鱼，搞他没有搞钱香。你相信我。”

我猛猛点头，这我还不信吗？男人确实没有搞钱香。

陆湘不由分说又借给我一笔钱，还给我介绍了份家教的兼职。

去医院看完外婆，我冒着季春午后的太阳一路地铁加共享单车往学生家赶。陆湘介绍的，自然也是有钱人，住在城郊静山畔，据说是风水极好的地儿。只是这个学生没怎么受好风水庇佑，基础差得很。

一下午的课上完我们两个都头昏脑涨，到了楼下才发现客厅里不止学生父亲江总一人。还有一人，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和江总下着棋。

我如常上前和江总告辞，出门后就往小区门口狂奔，一边祈祷着来时骑的共享单车还在。可小区门口只有空荡荡的风，还有一脸冷意站姿笔挺的保安。没办法，只能一边往城里走，一边看能不能打到车。

暮春傍晚凉风习习，舒服得很，但我没心思停留，只想快点回城。一辆我不认识但一看就贵得要死的车停了下来，我下意识回头一瞥，只看到线条清晰的半张脸。我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嗳！你是尾号 2258 的乘客吗？我接单的乘客不见人了，捎你一程吧？”大概是无聊想寻开心，我不想理会。

“嗨——白让你薅羊毛，你倒不愿意了。”沈淮安下了车，走过来一手扶在打开的车门上看着我：“上车吧，要一路走回去，你得走到明天。”

他的邀请诚恳得让我有些诚惶诚恐。但我回去后还要赶着去医院看外婆，想了想还是上了沈淮安的车：“沈先生，多谢你。”我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动也不敢乱看。受人帮助，我真心实意地道谢。

“这声谢倒还真心。之前那丰厚的小费，也没换你一个谢字。”我尴尬地干笑几声算完。

“后来再没见过你，不会是躲着怕我把钱要回来吧？”正好遇到红灯，沈淮安停车看我。我继续干笑，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去会所打工了，他自然见不到我。

“怎么会呢？我感激不尽。”

红灯变绿，沈淮安默默启动车。快到学校时，又突然问道：“你很缺钱吗？”

“啊？”

“江总离异，还有个那么大的孩子。”

“啊？”沈淮安歪头看了我一眼：“与其当人后妈，倒不如考虑考虑我。”

不是，他有病吧！但我没敢反驳。眼看拐个弯就到学校了，我赶紧开口：“沈先生，就到这吧！我正好下去买点东西。”

暮色四沉，沈淮安停下车。

“真的很感谢你，沈先生。”车内光线昏暗，唯沈淮安一双眼睛亮如星子：“真的感谢我？那不如真的考虑一下我？”

沈淮安可能有大病，我落荒而逃。

认识陆湘之前，我从不知道还可以这么赚钱。海城的夏季车展人山人海，有陆湘的举荐，我只需要化好妆，穿上举办方提供的礼服长裙，在一辆我不认识的豪车边站一天就可以了。关键是报酬丰厚！只是我实在不习惯穿高跟鞋，只一会儿就累得很！只能在长裙的掩盖下，轮流换着重心歇歇脚。

“哟～这不是我们李大学霸吗？怎么今天不去会所卖酒，改上台卖笑了？”我瞥了一眼台下，是阴魂不散的林枝和她的小姐妹。

“李大学霸又缺钱了？缺钱不应该来这站车边啊，应该到学校门口坐车里。”

“这什么车啊？竟然请你来当车模，不怕掉价！”我不想在意的，但是车展人多，她们故意大声说这些话，让围在车前的人越来越多。目光所及都是对我指指点点的人，这一刻的难堪让我想冲下台，给林枝一巴掌。可我还是只能咬牙维持僵住的笑容，一动不动地站在车边。

【没关系，】我安慰自己，【有谁认识我呢？她要说就说，反正面子也没几个钱。】

和林枝同行的一个女生，见我隐忍不反驳，竟然上前来拉我的裙子。一边哈哈笑：“你们看，她穿的还是香奈儿高定诶！不过好像是假的，难不成爬了沈大少的床，都没挣来一件衣服钱啊？”

我压着怒意拍开她的手：“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林枝故意装傻，夸张地问道：“啊？前两天从沈淮安车上下来的不是你吗？难道他把你退货了啊？”

“看来你这床上功夫没到家，还是回去好好写你的论文吧！告诉你，论文我想发多少就发多少，但你就算发再多文章，最后也还是个社畜。人要认命，懂吗？”

我看得清楚，林枝就是在明明白白地挑衅，仿佛看我变臭变烂是她最开心的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就因为沈淮安说的那句喜欢我这样的吗？我能怎么做呢？就算跟她吵赢了，她只不过丢一点面子，可我却会被她报复失去工作。那就只能任由她们高高在上地侮辱我吗？我浑身冰凉，有些绝望。

“你们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刷牙？又在这满口喷粪。”

“天天跟吃了黄色废料一样造别人黄谣，怕不是自己家鸡鸣狗盗男盗女娼的事儿多了，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一样？”

“哦～是了，人家不仅成绩比你好，你舔不到的男神，诶？偏偏对人家一见钟情，你嫉妒得天天晚上撞墙把脑子撞坏了吧？”林枝有些夸张地笑了起来：“笑话，我嫉妒她？嫉妒她巴着沈淮安不放，爬了床也还是个免费床伴吗？”

“沈淮安身边可从来没出现过女生。”她看向我，“你是第一个，很荣幸吧？”

“可惜被退货了呢！”我气得发抖，抬手就想给她一耳光。今天的工资不要了，脸我也不要了。

谁知陆湘动作更快，掰着林枝肩膀把她拉了个趔趄，一巴掌就呼了上去。林枝尖叫了一声，和陆湘撕扯成一团。林枝那几个小姐妹不敢碰陆湘，一个个在旁边打着圈尖叫。

我怕陆湘吃亏，甩了高跟鞋冲上去扯住林枝的胳膊。

“湘湘，湘湘？”有人挤开看热闹的人，大跨步过来护住陆湘，把她往身后拉去。可林枝还在抓挠陆湘，被人护住的陆湘见此直接抬腿一脚踹在了林枝大腿上。林枝尖叫着往后倒去，一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我来不及反应，就被扯倒在地，头在地上磕了一下。左手手腕还正好摔在了汽车展台的边边上，一瞬间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喊出了声。

周围的看客不减反增，吵闹得如同菜市场。自手腕传来的痛意好像把五感都削弱了，有无形的屏障把我隔离了起来。我尝试着握拳，疼痛入心，击溃了我所有的力气。

有人环住我肩膀，半抱半拖着把我拉起来。沈淮安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焦急，嘴巴张合了好一会儿，我才听明白他在问我哪里疼。

“手腕，我磕到手腕了。”

“陆湘呢？陆湘有没有事？”

“我在这我在这，小鱼，我们这就去医院。”陆湘扒拉着沈淮安，沈淮安却没让开，扶着我就往外走。人群自动让开，林枝被小姐妹围在中间，捂着头，目光如蛇一般怨毒地追着我。

在医院拍了片子，医生看过后说只是骨裂，打了石膏十天半个月就好。头只是磕了个包，反而没什么大事。

陆湘重重地呼了口气：“小鱼，幸好你没事。林枝那个疯子，真是该去看医生了。”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们两个女生，你也敢动手。”一直跟在陆湘身边的男生训斥道。

沈淮安没说什么，只问：“这两天你自己在寝室可以吗？要不要……”

“还有我呢！”陆湘插过来，“你少动歪心思。”

“这次真的很谢谢你，沈先生。”沈淮安却哼笑了一声，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正好是外婆在的医院，陆湘说回家收拾一些东西，晚上回寝室。我去了外婆的病房，她正打着点滴睡着。摸了下外婆后背和臀部，干净清爽，看来护工照顾得很好。我起身去了医生办公室，想问下外婆的病情。

“目前看情况正在好转，只要身体机能恢复良好，那手术成功的几率也会提高。”我听了很开心，谢过医生后就回了病房。

外婆恰好醒来，见我左手打着石膏，担心地问我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医生说是骨裂，一两个星期就好了。”见我百般保证没事，外婆才放下心：“小鱼，我觉得没啥事了，咱出院回去吧，歇歇就好了。”

“外婆，你放心，我有钱着呢！你就好好配合医生，等你好了，我们去看升旗！”强忍着难过，和外婆说了好一会儿话，看外婆再次陷入沉睡，我才起身离开。

今天这一场闹剧，工资没戏不说，还负伤了。我叹着气从医院门口出来，走着去公交车站。一辆卡宴“嘎吱”停下来，我认识这个品牌还是因为陆湘有一辆。“上车，我送你。”沈淮安戴着墨镜，直视前方。

我踌躇了一秒才上前：“沈先生，今天多谢你帮我。我知道和你云泥之别，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谢谢你。”对于沈淮安，我现在满怀感激。至于别的，我要不起，所以一丝想法都不会有。

我转身往前走，却听到“砰”的一声，随即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有力但很小心地避开左手，把我塞进了副驾。

一路上我都没敢和沈淮安说话，他脸色臭得很，也不知道我道个谢怎么就惹了他了。

快到学校时，我刚要说在这里下，车就停了下来。然后一个黑色的包被甩到我怀里。

“这是什么？”我打开一看，竟是成捆的百元钞票。

“什么意思？沈淮安。”

他摘了墨镜，眼神冷锐：“陆湘没去的时候，林枝那么辱骂你，你都不吱声，不就是为了钱吗？”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沈淮安却愤怒至极。

“就为了一万多块钱，别人那么侮辱你你都没反应？你缺钱是吧？这些都给你。”

我甩开他的手，也有了一点怒气：“怎么？你是想包养我？”

看他愣住，我才自嘲般笑出了声：“我们就见过几次面而已，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我吧？”

沈淮安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喜欢你这件事还不够明显吗？你心被猪油糊了？包养……你就这么想我？要不是对你有意思，第一次给了你小费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我虽没有追过女孩子，但对你皆是真心。”

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他的喜欢，随时可以收回。可他抽离后的泥潭，却只能我自己爬出来。

“我愿意相信现在你是真心的，但我现在没有水晶盘，甚至都没有布口袋，去珍藏你的真心。真心很贵，况且你这样在云端的人，也不见得会珍惜别人的真心。”

我下了车，一路往前走，没敢回头。

因为手腕受伤，我没再找别的兼职，只隔一天去江总家给江言上课。陆湘大小姐连聚会逛街都推了，每次都车接车送。由此她装作不经意问我知不知道沈淮安的消息。

我摇头，这才听说沈淮安不知道抽什么风跑国外了，朋友给他打电话发消息都联系不上。

看陆湘那一脸打听八卦的神色，我无奈了：“真不知道，我连他微信都没有。”

“好吧……”

两个星期后，陆湘陪我去医院拆了石膏。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久违的轻松。

陆湘和我一块儿去看了外婆，看外婆状态不错，和外婆聊了好一会儿才走。

回学校的路上，我想着医生说的再过几天看看，情况要是不错就可以准备手术了。这大概是外婆患癌症以来，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一连几天，我都和外婆畅想着出院后的生活。可是没几天，外婆情况却急转直下。

“真的没办法了吗？”

“从检查结果来看，确实希望不大了。”

“可前些天的检查结果明明是可以手术的，这还不到一个月……”

医生叹了口气：“这个病情发展快慢，谁都说不准，全看天意。”

我看着医生摇头走远的背影，却如置身数九寒冬，浑身僵冷动弹不得。都是我的错，明明我要是早点带外婆来看病，能早一点筹够钱，外婆就可以没事的。可我全搞砸了……是我没用。

我踉跄着躲到楼梯间，眼泪已经流得满脸都是，视线也被遮挡。却有人站我面前，指尖的温热隔着擦眼泪的纸巾传过来。

视线渐渐清晰，许久不见的沈淮安也渐渐清晰：“怎么回事儿啊？哭成这样？不然我再让你薅几回羊毛？”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急，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怎么我狼狈丢脸的时候总是被他看见呢？本来尚能忍住的哭声和眼泪，此刻也不知道怎么了，全然忍不住了。脑海里一片茫茫然，仿佛只会哭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止住，思绪回笼：“谢谢你，沈先生。”

“别谢来谢去的了，反正我是一个滥情又花心的人。”沉吟良久，沈淮安才重新开口：“你外婆的事情，我已经问过张医生了。他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你节哀。”

我仰头看他，眼泪又落下来。

“如果你想继续让外婆接受治疗，我可以先借你钱。如果——你想让外婆在最后的日子里舒服体面一点，我知道一家很好的私立医院。若你同意，今天就可以把外婆转送过去。”

我去病房里看了外婆，这两天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人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等了好久，才等到外婆片刻清醒。

“小鱼来了，怎么瘦了这么些？”

我握着外婆枯瘦的手，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我的小鱼受苦了，外婆没用，到老了还拖累你。”

我喉咙酸涩，拼命摇头：“没有，外婆，你会好的。”

“刚刚我梦到你妈妈了，她和我的妈妈一起，要来接我了。别再浪费钱了，你留着好好生活。只是我的小鱼以后就自己一个人了，可怎么办呢？”

我再说不出话来，攥着外婆的手呜呜哭起来：“外婆，对不起，对不起。”

我还是把外婆送到了沈淮安说的那家医院。看到外婆用药后眉头舒展陷入沉睡，我才放心离开。

院门口人多车也多，我顺着马路向下走，想找个宽敞的路口打车回学校。走着走着却想哭，以后所有的路，只有我一个人了。

沈淮安的车停下来时，我心内正一片茫然。

“你怎么来了？”

沈淮安一时没说话，眼里情愫却浓：“我来接你。”

“我自己能回去。”

“薅我羊毛说我滥情，我都没介意，你怎么还介意上了？”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缓和一下情绪，但我扯了下嘴角，却笑不出来。

“好了，不用强颜欢笑。快上车吧。”

我没再推辞，谢过他后就上车。一路安静，直到下车前，我拿起手机问沈淮安：“可以加下你微信吗？”

沈淮安转头看了我一眼，找出二维码递我面前。

我点了添加，然后转过去 4 万块钱。

沈淮安不收，瞪着我问：“你什么意思？”

我犹豫了一瞬，才回答：“之前第一次你给小费，于我是意外之喜。之后三次，皆是我故意而为。为了外婆，虽然不光明磊落，但我只能放下道德。现在……我心有愧，正好还你。虽然说过很多次，但真的……很谢谢你。再见。”

没等沈淮安反应，我就赶紧下车了。

他生于堆金积玉之家，虽有些张扬意气，但自有教养，风度磊落。黑暗中行走的人，若能得明月照亮一段路，已是幸事。

沈淮安没有收钱，也没有动静。过了一天，那钱又自动退了回来。我看了退还信息好一会儿，点了退出，再没有打开和他的聊天页面。外婆眼看时日无多，我和老板请了假，每天都在医院陪外婆。

直到陆湘生日。我向来不参加同学间的任何聚会，但陆湘不一样。我想着晚点到，送了礼物和祝福就走。可没想到陆湘非拉着我到调酒台那里：“我知道你还赶着去看外婆，但怎么好意思让你刚来就走？起码歇一歇，我让调酒师给你调个度数低的。”

我无奈坐下，看她扒拉了两下酒单，就指着一杯粉红色的给调酒师看。然后叽里呱啦跟我说了会儿话，看酒调好了，抛了个媚眼给我，就去继续招呼客人了。

粉红色的酒液很好看，味道也酸酸甜甜的，喝着喝着我觉得有些飘飘然。有些像在梦里，嗯？沈淮安怎么在这？他在说什么呀？肯定又是我不识趣之类的话。但他实在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帅到炸的好人。要是和沈淮安一晌贪欢，那也不算吃亏。我大着胆子握住他在我面前晃的手：“你说喜欢我，不会就是想睡我吧？”

“我虽然没有那么喜欢你，但也挺想睡你的。”

“可是今天不行，我得去看外婆了。”我想站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好不容易扶着桌子下了高脚凳，却直直往前扑去。

扑进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里。我想挣扎着起来，可身体不听我的大脑支配，像被按下了开关一样，彻底陷入黑暗。

再睁眼时，我蒙了一分钟才捡回记忆。房间是陌生的，幸好衣服仍旧是昨天的。门半开着，我一踏出门，就看见陆湘趴在沙发靠背上睡得正香。还有一个人，在沙发另一头歪着，也正睡着。是沈淮安。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境，踌躇间沈淮安却已经醒过来了。刚醒的他鼻音有点重：“你醒了？”

我点点头，看向另一边一脸生无可恋的陆湘。

“小鱼，你终于醒了，以后我再不敢让你喝酒了。”

“啊？”

“一杯酒就把你撂倒了，这个人——他不是人。”陆湘指着沈淮安：“非让我陪他一起在这里看着你，喏～还搞了一台摄像机，生怕我污了他的清白。”

“你也不想营销号在网上乱写我们两个吧？我可不想被我爸骂。”

“呵……就你？谁愿意跟你出现在同一篇报道里？别自恋了。”沈淮安当没听见，转头问我：“你是想吃了早餐再回去还是直接去医院？”

我刚要回答，手机就响了。

“李小姐，你外婆情况不太好，赶紧来一趟医院吧。”一瞬间，我脑海全都空白了。沈淮安见我面色不对，立刻放下咖啡杯：“是不是外婆有事？跟我走！”

大概是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太吓人，陆湘赶紧起身扶住我，跟着沈淮安去了停车场。

直到见到外婆，我的魂魄仿佛才回到我身体里：“外婆，外婆……”可不管我怎么喊，躺在病床上枯瘦如柴又饱受病痛折磨的小老太太，只是费力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就再也没有回应了。

我脑子里空白了似的，直到一声长长的“嘀”声响起，潮水般的悲伤一股脑儿地涌了过来，没有出口，就化成眼泪奔涌而出。浑身僵冷，我想再喊一声外婆，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陆湘摩挲着我肩膀，沈淮安轻声说了句“节哀”。

不知过了多久，沈淮安俯身问我：“小鱼，外婆的身后事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父母去世得早，自小跟着外婆一道生活。她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时不时告诉我，要坚强要自立，虽然很累，但千万不要依靠别人。可我觉得：“我还有外婆！”

“外婆总有一天也会离开，到时候，小鱼就会来这里，刨个坑把外婆埋了就行。”

“不要，外婆要陪着我，去北京，去上海，还要去国外。”那时我对和外婆的未来，有无数的畅想。可离别来临时，才发现什么都没来得及。

沈淮安安慰我说遗憾是人生常态，可我仍旧放不过自己。我强撑着处理外婆的后事。给外婆擦洗换衣，联系殡仪馆，联系老家墓地……直到那一捧骨灰被我抱在怀里，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以后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沈淮安一直陪着我，一路返回家乡，在村子北边的墓地里，安葬了外婆。在新落成的坟茔面前，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一场。哭完了，我失魂落魄地回老宅收拾了外婆的遗物。以后，大概很难回来了。我还有学业要完成，还有好多地方要去。还要听外婆的话，好好过这一生。

返程的车上，沈淮安在旁边戴着耳机处理公务。我闭着眼睛，突然想起回来前一天晚上，陆湘对我说的话：“小鱼，虽然目前看着沈淮安还算靠谱，但我提醒你，最好别一头扎进去。”

“这个圈子容不下多少真心。不那么门当户对的婚姻我见过不少，结果嘛，甜蜜几年算好的了，最后要么离婚收场，要么心如死灰守着妻子的名头过日子。”

“照你现在的成绩，还有导师对你的看重来看，钱，只要你想赚，光靠你手里的几项专利，我也能保证你赚到盆满钵满。”

“所以保持清醒，别陷得太深，把他的人脉变成你的，起码混个脸熟。”

“别等他狼心狗肺的事都做了，你才哭着醒悟。到时候本小姐可不会管你。”陆湘总是这样，关心都藏在真实又难听的话语下。不过，现在我也没心情想这些。

从包里找出没电了的手机，用充电宝充上电，一开机就被消息刷屏了。沈淮安突然伸过手来挡住手机屏幕：“别看手机了，再睡会儿吧。”

我心下狐疑，拂开他的手，打开了微信。消息密密麻麻，我找到陆湘的消息打开，跳过一大段骂人的话，划到上面点开一条链接。页面跳转到了学校表白墙上的一篇帖子。

原来是有人匿名投稿，说化院一位女研究生，在学校性格孤僻，一副好学生样，但实际上私生活混乱，混迹于校外娱乐场所，以卖酒之名傍上了一位大人物，还一起在五星级酒店的顶楼套房里春宵一度……最后配了一段那天沈淮安背着我进酒店的视频。指向性很明显，评论里很多人都说：【不会是李鱼吧？】

我刷了几页评论，越发不堪入目。

京圈太子爷沈淮安在拒绝追求者时，随手指向了正在推销啤酒的我，说道：“我喜欢她这样的！”事后，沈淮安给了我一万小费。第二次有富家小姐追来时，沈淮安随手一指，又指中了我。第三次、第四次亦是如此，我轻轻松松便赚了四万块钱。

然而，第五次，沈淮安一见面就将我抵在墙上。

“你看我像不像一只羊？”

我这个为了钱奔波忙碌的俗人，实在是不懂富贵公子的脑回路。只能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变成黑人问号脸，小心翼翼地装傻充愣：“喜羊羊～美羊羊～懒羊羊～沸羊羊？”

沈淮安的脸色瞬间黑了一个度。我下意识地将全身都贴紧背后的墙壁，气也不敢大声喘。

前台小哥误我啊！怎么不说只有沈淮安一个人呢？经理呢？沈大少这尊佛爷都到了，他怎么还不来伺候着？我暗暗后悔，不该贪沈大少的不义之财。

见我不说话，沈淮安嗤笑一声：“我说，你看我像一只羊吗？净逮着我薅羊毛？”

我瞬间了悟。前些天，一个富家小姐追着沈淮安来到了这里。大少爷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随手指了指正推销啤酒的我，说道：“我喜欢她这样的。”富家小姐转头看见穿着一身拼多多碎花连衣裙的我，仿佛遭受了极大的侮辱，愤然离去。

沈淮安一帮公子小姐是这家高级商务会所的熟客，甚至这间包厢都是为沈淮安长年预留的。来这儿兼职的第一天，我就被经理耳提面命——这些人惹不起。

惹不起躲得起，我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往门外走。可沈淮安叫住了我，给了我一万的小费。好吧，看在钱的面子上，在沈淮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被女生追来时，我都恰好在现场。然后我就拿到了四万块钱的小费。至于富家小姐们的鄙视，那有什么关系，我不在意。我外婆还在医院躺着，有什么比钱更重要呢？

所以这次听前台小哥说沈淮安到了，我就照常推门，没想到只有沈淮安一个人。占人便宜还被苦主当场抓包，想要对质讨还。我知我不对在先，原先被外婆治病的钱又多了一点那种喜悦掩盖的羞耻心，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对不……”

我低头道歉想求原谅，忽然被轰隆隆突然闯进来的一群人打断。走在前面的男人拎着一瓶红酒：“阿淮，你怎么不吱一声就早来了啊？”

包间里瞬间满是人，我缩在一边尽量降低存在感，趁人多往门口溜。有人叫住我：“美女，今天先不买你的酒了，你就在这儿给我们倒酒吧。”

“没长手吗？自己倒的不能喝？”沈淮安往旁边沙发一坐，语气冲得很。

“你吃枪药了？”酒瓶递到我面前，“美女，帮个忙呗，完事了小费不会少了你的。”

想走的心又被拉扯了回来，我接过酒瓶，到一旁去醒酒。包间里的气氛瞬间热闹起来，我尽职尽责地开酒醒酒。突然有人“啊”了一声：“你不是被阿淮看上好几次的那个美女吗？”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我正开着红酒的手一停。

“李鱼？”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诧异地看过去，原来是同一个系不同导师的同学——林枝。在学校里，她导师一直被我导师压了一头，两位教授时有争执。门下的学生暗地里不对付但面上还算客气，直到我比她早发了几篇文章，我导师在会上暗戳戳地炫耀，打那以后，林枝见了我就各种阴阳怪气。

就像现在。

“你这打工的地方真是越来越高级了，这样挺好的，赚得多，也不耽误做实验发文章。”

我不想理，她却得寸进尺：“是陆湘介绍你来的吗？来这里的有钱人挺多的。”

“林枝，你想说什么直说就行，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我放下开瓶器，直视林枝。

她环视了一下包间里的人，很轻蔑地笑了：“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也不过如此。平时在学校里装得跟什么似的，一有机会还不是铆足了劲想爬床变凤凰？”

“怎么？你不想爬我的床？那你老往我身边凑什么？”沈淮安把玩着一个打火机，漫不经心地说。

一屋子人脸色精彩纷呈，林枝脸色更是青了又白，看向我的眼神快要喷火了。

“林枝，爬床这个赛道我不会跟你争，但你造我黄谣这事儿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会所这份兼职赚得比较多，我还不想失去，但林枝之前还和我保持面上的关系，现在却明摆着要毁我名声踩死我。大概是因为我给沈淮安挡了几次桃花，妨碍她了吧。既然如此，那就撕破脸好了。

“你导师那么器重你，天天带着你做项目，怎么还缺钱啊？你来这儿为了什么还用明说？”

“你说我造谣，你有证据吗？”林枝铁青着脸还嘴硬。

“要证据呀？我有啊！”陆湘站在门口，指了指角落的摄像头：“小鱼需要的话，我立马就可以复制一份给她。”

陆湘这位大小姐，开学后一个月之内换了三个寝室，她们院领导没法，就安排到了还有空余床位的我们院。也就是我住的宿舍。外婆突患癌症，我除了上课就是打工，在宿舍的时候并不多。但和陆湘竟然相处得还挺和谐，她就像一只对新领地很满意的母狮子，把在她看来是弱鸡一只的我也划到了她的领地里。

因为外婆的病，我厚着脸皮打了欠条和她借过钱，但没想到这家会所也是她家的。

“就你这水了吧唧的脑子，也不知道怎么考上研究生的。小鱼来我家会所打个工怎么了？碍着你爬床了？”陆湘嘴巴一向不饶人，自从成了舍友，就常常让林枝吃瘪。

一室沉默中，林枝“刷”的起身走了。陆湘把我拉走进行了严厉批评，从缺钱不找她到去会所打工不告诉她，再到贪沈淮安的钱。

“你贪他的钱为什么不贪我的钱？是我的钱不香吗？”

“你不会是真看上沈淮安了吧？”

我顶着黑人问号脸看她：“啊？”

“没有就行，小鱼，搞他没有搞钱香。你相信我。”

我猛猛点头，这我还不信吗？男人确实没有搞钱香。

陆湘不由分说又借给我一笔钱，还给我介绍了份家教的兼职。

去医院看完外婆，我冒着季春午后的太阳一路地铁加共享单车往学生家赶。陆湘介绍的，自然也是有钱人，住在城郊静山畔，据说是风水极好的地儿。只是这个学生没怎么受好风水庇佑，基础差得很。

一下午的课上完我们两个都头昏脑涨，到了楼下才发现客厅里不止学生父亲江总一人。还有一人，一边喝着可乐，一边和江总下着棋。

我如常上前和江总告辞，出门后就往小区门口狂奔，一边祈祷着来时骑的共享单车还在。可小区门口只有空荡荡的风，还有一脸冷意站姿笔挺的保安。没办法，只能一边往城里走，一边看能不能打到车。

暮春傍晚凉风习习，舒服得很，但我没心思停留，只想快点回城。一辆我不认识但一看就贵得要死的车停了下来，我下意识回头一瞥，只看到线条清晰的半张脸。我转回头继续往前走。

“嗳！你是尾号 2258 的乘客吗？我接单的乘客不见人了，捎你一程吧？”大概是无聊想寻开心，我不想理会。

“嗨——白让你薅羊毛，你倒不愿意了。”沈淮安下了车，走过来一手扶在打开的车门上看着我：“上车吧，要一路走回去，你得走到明天。”

他的邀请诚恳得让我有些诚惶诚恐。但我回去后还要赶着去医院看外婆，想了想还是上了沈淮安的车：“沈先生，多谢你。”我规规矩矩地坐着，不敢动也不敢乱看。受人帮助，我真心实意地道谢。

“这声谢倒还真心。之前那丰厚的小费，也没换你一个谢字。”我尴尬地干笑几声算完。

“后来再没见过你，不会是躲着怕我把钱要回来吧？”正好遇到红灯，沈淮安停车看我。我继续干笑，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去会所打工了，他自然见不到我。

“怎么会呢？我感激不尽。”

红灯变绿，沈淮安默默启动车。快到学校时，又突然问道：“你很缺钱吗？”

“啊？”

“江总离异，还有个那么大的孩子。”

“啊？”沈淮安歪头看了我一眼：“与其当人后妈，倒不如考虑考虑我。”

不是，他有病吧！但我没敢反驳。眼看拐个弯就到学校了，我赶紧开口：“沈先生，就到这吧！我正好下去买点东西。”

暮色四沉，沈淮安停下车。

“真的很感谢你，沈先生。”车内光线昏暗，唯沈淮安一双眼睛亮如星子：“真的感谢我？那不如真的考虑一下我？”

沈淮安可能有大病，我落荒而逃。

认识陆湘之前，我从不知道还可以这么赚钱。海城的夏季车展人山人海，有陆湘的举荐，我只需要化好妆，穿上举办方提供的礼服长裙，在一辆我不认识的豪车边站一天就可以了。关键是报酬丰厚！只是我实在不习惯穿高跟鞋，只一会儿就累得很！只能在长裙的掩盖下，轮流换着重心歇歇脚。

“哟～这不是我们李大学霸吗？怎么今天不去会所卖酒，改上台卖笑了？”我瞥了一眼台下，是阴魂不散的林枝和她的小姐妹。

“李大学霸又缺钱了？缺钱不应该来这站车边啊，应该到学校门口坐车里。”

“这什么车啊？竟然请你来当车模，不怕掉价！”我不想在意的，但是车展人多，她们故意大声说这些话，让围在车前的人越来越多。目光所及都是对我指指点点的人，这一刻的难堪让我想冲下台，给林枝一巴掌。可我还是只能咬牙维持僵住的笑容，一动不动地站在车边。

【没关系，】我安慰自己，【有谁认识我呢？她要说就说，反正面子也没几个钱。】

和林枝同行的一个女生，见我隐忍不反驳，竟然上前来拉我的裙子。一边哈哈笑：“你们看，她穿的还是香奈儿高定诶！不过好像是假的，难不成爬了沈大少的床，都没挣来一件衣服钱啊？”

我压着怒意拍开她的手：“你们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林枝故意装傻，夸张地问道：“啊？前两天从沈淮安车上下来的不是你吗？难道他把你退货了啊？”

“看来你这床上功夫没到家，还是回去好好写你的论文吧！告诉你，论文我想发多少就发多少，但你就算发再多文章，最后也还是个社畜。人要认命，懂吗？”

我看得清楚，林枝就是在明明白白地挑衅，仿佛看我变臭变烂是她最开心的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就因为沈淮安说的那句喜欢我这样的吗？我能怎么做呢？就算跟她吵赢了，她只不过丢一点面子，可我却会被她报复失去工作。那就只能任由她们高高在上地侮辱我吗？我浑身冰凉，有些绝望。

“你们今天出门是不是没刷牙？又在这满口喷粪。”

“天天跟吃了黄色废料一样造别人黄谣，怕不是自己家鸡鸣狗盗男盗女娼的事儿多了，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们一样？”

“哦～是了，人家不仅成绩比你好，你舔不到的男神，诶？偏偏对人家一见钟情，你嫉妒得天天晚上撞墙把脑子撞坏了吧？”林枝有些夸张地笑了起来：“笑话，我嫉妒她？嫉妒她巴着沈淮安不放，爬了床也还是个免费床伴吗？”

“沈淮安身边可从来没出现过女生。”她看向我，“你是第一个，很荣幸吧？”

“可惜被退货了呢！”我气得发抖，抬手就想给她一耳光。今天的工资不要了，脸我也不要了。

谁知陆湘动作更快，掰着林枝肩膀把她拉了个趔趄，一巴掌就呼了上去。林枝尖叫了一声，和陆湘撕扯成一团。林枝那几个小姐妹不敢碰陆湘，一个个在旁边打着圈尖叫。

我怕陆湘吃亏，甩了高跟鞋冲上去扯住林枝的胳膊。

“湘湘，湘湘？”有人挤开看热闹的人，大跨步过来护住陆湘，把她往身后拉去。可林枝还在抓挠陆湘，被人护住的陆湘见此直接抬腿一脚踹在了林枝大腿上。林枝尖叫着往后倒去，一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我来不及反应，就被扯倒在地，头在地上磕了一下。左手手腕还正好摔在了汽车展台的边边上，一瞬间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喊出了声。

周围的看客不减反增，吵闹得如同菜市场。自手腕传来的痛意好像把五感都削弱了，有无形的屏障把我隔离了起来。我尝试着握拳，疼痛入心，击溃了我所有的力气。

有人环住我肩膀，半抱半拖着把我拉起来。沈淮安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焦急，嘴巴张合了好一会儿，我才听明白他在问我哪里疼。

“手腕，我磕到手腕了。”

“陆湘呢？陆湘有没有事？”

“我在这我在这，小鱼，我们这就去医院。”陆湘扒拉着沈淮安，沈淮安却没让开，扶着我就往外走。人群自动让开，林枝被小姐妹围在中间，捂着头，目光如蛇一般怨毒地追着我。

在医院拍了片子，医生看过后说只是骨裂，打了石膏十天半个月就好。头只是磕了个包，反而没什么大事。

陆湘重重地呼了口气：“小鱼，幸好你没事。林枝那个疯子，真是该去看医生了。”

“你还好意思说，就你们两个女生，你也敢动手。”一直跟在陆湘身边的男生训斥道。

沈淮安没说什么，只问：“这两天你自己在寝室可以吗？要不要……”

“还有我呢！”陆湘插过来，“你少动歪心思。”

“这次真的很谢谢你，沈先生。”沈淮安却哼笑了一声，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正好是外婆在的医院，陆湘说回家收拾一些东西，晚上回寝室。我去了外婆的病房，她正打着点滴睡着。摸了下外婆后背和臀部，干净清爽，看来护工照顾得很好。我起身去了医生办公室，想问下外婆的病情。

“目前看情况正在好转，只要身体机能恢复良好，那手术成功的几率也会提高。”我听了很开心，谢过医生后就回了病房。

外婆恰好醒来，见我左手打着石膏，担心地问我怎么了。

“没事儿，就是不小心摔了一下，医生说是骨裂，一两个星期就好了。”见我百般保证没事，外婆才放下心：“小鱼，我觉得没啥事了，咱出院回去吧，歇歇就好了。”

“外婆，你放心，我有钱着呢！你就好好配合医生，等你好了，我们去看升旗！”强忍着难过，和外婆说了好一会儿话，看外婆再次陷入沉睡，我才起身离开。

今天这一场闹剧，工资没戏不说，还负伤了。我叹着气从医院门口出来，走着去公交车站。一辆卡宴“嘎吱”停下来，我认识这个品牌还是因为陆湘有一辆。“上车，我送你。”沈淮安戴着墨镜，直视前方。

我踌躇了一秒才上前：“沈先生，今天多谢你帮我。我知道和你云泥之别，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谢谢你。”对于沈淮安，我现在满怀感激。至于别的，我要不起，所以一丝想法都不会有。

我转身往前走，却听到“砰”的一声，随即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有力但很小心地避开左手，把我塞进了副驾。

一路上我都没敢和沈淮安说话，他脸色臭得很，也不知道我道个谢怎么就惹了他了。

快到学校时，我刚要说在这里下，车就停了下来。然后一个黑色的包被甩到我怀里。

“这是什么？”我打开一看，竟是成捆的百元钞票。

“什么意思？沈淮安。”

他摘了墨镜，眼神冷锐：“陆湘没去的时候，林枝那么辱骂你，你都不吱声，不就是为了钱吗？”

我有些没反应过来，沈淮安却愤怒至极。

“就为了一万多块钱，别人那么侮辱你你都没反应？你缺钱是吧？这些都给你。”

我甩开他的手，也有了一点怒气：“怎么？你是想包养我？”

看他愣住，我才自嘲般笑出了声：“我们就见过几次面而已，你不会告诉我你喜欢我吧？”

沈淮安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我喜欢你这件事还不够明显吗？你心被猪油糊了？包养……你就这么想我？要不是对你有意思，第一次给了你小费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我虽没有追过女孩子，但对你皆是真心。”

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可也只是一下。他的喜欢，随时可以收回。可他抽离后的泥潭，却只能我自己爬出来。

“我愿意相信现在你是真心的，但我现在没有水晶盘，甚至都没有布口袋，去珍藏你的真心。真心很贵，况且你这样在云端的人，也不见得会珍惜别人的真心。”

我下了车，一路往前走，没敢回头。

因为手腕受伤，我没再找别的兼职，只隔一天去江总家给江言上课。陆湘大小姐连聚会逛街都推了，每次都车接车送。由此她装作不经意问我知不知道沈淮安的消息。

我摇头，这才听说沈淮安不知道抽什么风跑国外了，朋友给他打电话发消息都联系不上。

看陆湘那一脸打听八卦的神色，我无奈了：“真不知道，我连他微信都没有。”

“好吧……”

两个星期后，陆湘陪我去医院拆了石膏。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行动自如，久违的轻松。

陆湘和我一块儿去看了外婆，看外婆状态不错，和外婆聊了好一会儿才走。

回学校的路上，我想着医生说的再过几天看看，情况要是不错就可以准备手术了。这大概是外婆患癌症以来，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

一连几天，我都和外婆畅想着出院后的生活。可是没几天，外婆情况却急转直下。

“真的没办法了吗？”

“从检查结果来看，确实希望不大了。”

“可前些天的检查结果明明是可以手术的，这还不到一个月……”

医生叹了口气：“这个病情发展快慢，谁都说不准，全看天意。”

我看着医生摇头走远的背影，却如置身数九寒冬，浑身僵冷动弹不得。都是我的错，明明我要是早点带外婆来看病，能早一点筹够钱，外婆就可以没事的。可我全搞砸了……是我没用。

我踉跄着躲到楼梯间，眼泪已经流得满脸都是，视线也被遮挡。却有人站我面前，指尖的温热隔着擦眼泪的纸巾传过来。

视线渐渐清晰，许久不见的沈淮安也渐渐清晰：“怎么回事儿啊？哭成这样？不然我再让你薅几回羊毛？”

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他也不急，就站在那里看着我。

怎么我狼狈丢脸的时候总是被他看见呢？本来尚能忍住的哭声和眼泪，此刻也不知道怎么了，全然忍不住了。脑海里一片茫茫然，仿佛只会哭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泪止住，思绪回笼：“谢谢你，沈先生。”

“别谢来谢去的了，反正我是一个滥情又花心的人。”沉吟良久，沈淮安才重新开口：“你外婆的事情，我已经问过张医生了。他是这个领域的权威……你节哀。”

我仰头看他，眼泪又落下来。

“如果你想继续让外婆接受治疗，我可以先借你钱。如果——你想让外婆在最后的日子里舒服体面一点，我知道一家很好的私立医院。若你同意，今天就可以把外婆转送过去。”

我去病房里看了外婆，这两天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人也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等了好久，才等到外婆片刻清醒。

“小鱼来了，怎么瘦了这么些？”

我握着外婆枯瘦的手，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我的小鱼受苦了，外婆没用，到老了还拖累你。”

我喉咙酸涩，拼命摇头：“没有，外婆，你会好的。”

“刚刚我梦到你妈妈了，她和我的妈妈一起，要来接我了。别再浪费钱了，你留着好好生活。只是我的小鱼以后就自己一个人了，可怎么办呢？”

我再说不出话来，攥着外婆的手呜呜哭起来：“外婆，对不起，对不起。”

我还是把外婆送到了沈淮安说的那家医院。看到外婆用药后眉头舒展陷入沉睡，我才放心离开。

院门口人多车也多，我顺着马路向下走，想找个宽敞的路口打车回学校。走着走着却想哭，以后所有的路，只有我一个人了。

沈淮安的车停下来时，我心内正一片茫然。

“你怎么来了？”

沈淮安一时没说话，眼里情愫却浓：“我来接你。”

“我自己能回去。”

“薅我羊毛说我滥情，我都没介意，你怎么还介意上了？”

我知道他是想让我缓和一下情绪，但我扯了下嘴角，却笑不出来。

“好了，不用强颜欢笑。快上车吧。”

我没再推辞，谢过他后就上车。一路安静，直到下车前，我拿起手机问沈淮安：“可以加下你微信吗？”

沈淮安转头看了我一眼，找出二维码递我面前。

我点了添加，然后转过去 4 万块钱。

沈淮安不收，瞪着我问：“你什么意思？”

我犹豫了一瞬，才回答：“之前第一次你给小费，于我是意外之喜。之后三次，皆是我故意而为。为了外婆，虽然不光明磊落，但我只能放下道德。现在……我心有愧，正好还你。虽然说过很多次，但真的……很谢谢你。再见。”

没等沈淮安反应，我就赶紧下车了。

他生于堆金积玉之家，虽有些张扬意气，但自有教养，风度磊落。黑暗中行走的人，若能得明月照亮一段路，已是幸事。

沈淮安没有收钱，也没有动静。过了一天，那钱又自动退了回来。我看了退还信息好一会儿，点了退出，再没有打开和他的聊天页面。外婆眼看时日无多，我和老板请了假，每天都在医院陪外婆。

直到陆湘生日。我向来不参加同学间的任何聚会，但陆湘不一样。我想着晚点到，送了礼物和祝福就走。可没想到陆湘非拉着我到调酒台那里：“我知道你还赶着去看外婆，但怎么好意思让你刚来就走？起码歇一歇，我让调酒师给你调个度数低的。”

我无奈坐下，看她扒拉了两下酒单，就指着一杯粉红色的给调酒师看。然后叽里呱啦跟我说了会儿话，看酒调好了，抛了个媚眼给我，就去继续招呼客人了。

粉红色的酒液很好看，味道也酸酸甜甜的，喝着喝着我觉得有些飘飘然。有些像在梦里，嗯？沈淮安怎么在这？他在说什么呀？肯定又是我不识趣之类的话。但他实在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帅到炸的好人。要是和沈淮安一晌贪欢，那也不算吃亏。我大着胆子握住他在我面前晃的手：“你说喜欢我，不会就是想睡我吧？”

“我虽然没有那么喜欢你，但也挺想睡你的。”

“可是今天不行，我得去看外婆了。”我想站起来，却怎么都使不上劲。好不容易扶着桌子下了高脚凳，却直直往前扑去。

扑进一个温暖干燥的怀抱里。我想挣扎着起来，可身体不听我的大脑支配，像被按下了开关一样，彻底陷入黑暗。

再睁眼时，我蒙了一分钟才捡回记忆。房间是陌生的，幸好衣服仍旧是昨天的。门半开着，我一踏出门，就看见陆湘趴在沙发靠背上睡得正香。还有一个人，在沙发另一头歪着，也正睡着。是沈淮安。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情境，踌躇间沈淮安却已经醒过来了。刚醒的他鼻音有点重：“你醒了？”

我点点头，看向另一边一脸生无可恋的陆湘。

“小鱼，你终于醒了，以后我再不敢让你喝酒了。”

“啊？”

“一杯酒就把你撂倒了，这个人——他不是人。”陆湘指着沈淮安：“非让我陪他一起在这里看着你，喏～还搞了一台摄像机，生怕我污了他的清白。”

“你也不想营销号在网上乱写我们两个吧？我可不想被我爸骂。”

“呵……就你？谁愿意跟你出现在同一篇报道里？别自恋了。”沈淮安当没听见，转头问我：“你是想吃了早餐再回去还是直接去医院？”

我刚要回答，手机就响了。

“李小姐，你外婆情况不太好，赶紧来一趟医院吧。”一瞬间，我脑海全都空白了。沈淮安见我面色不对，立刻放下咖啡杯：“是不是外婆有事？跟我走！”

大概是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太吓人，陆湘赶紧起身扶住我，跟着沈淮安去了停车场。

直到见到外婆，我的魂魄仿佛才回到我身体里：“外婆，外婆……”可不管我怎么喊，躺在病床上枯瘦如柴又饱受病痛折磨的小老太太，只是费力地睁开眼看了我一眼，就再也没有回应了。

我脑子里空白了似的，直到一声长长的“嘀”声响起，潮水般的悲伤一股脑儿地涌了过来，没有出口，就化成眼泪奔涌而出。浑身僵冷，我想再喊一声外婆，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陆湘摩挲着我肩膀，沈淮安轻声说了句“节哀”。

不知过了多久，沈淮安俯身问我：“小鱼，外婆的身后事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父母去世得早，自小跟着外婆一道生活。她从我很小的时候，就时不时告诉我，要坚强要自立，虽然很累，但千万不要依靠别人。可我觉得：“我还有外婆！”

“外婆总有一天也会离开，到时候，小鱼就会来这里，刨个坑把外婆埋了就行。”

“不要，外婆要陪着我，去北京，去上海，还要去国外。”那时我对和外婆的未来，有无数的畅想。可离别来临时，才发现什么都没来得及。

沈淮安安慰我说遗憾是人生常态，可我仍旧放不过自己。我强撑着处理外婆的后事。给外婆擦洗换衣，联系殡仪馆，联系老家墓地……直到那一捧骨灰被我抱在怀里，我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以后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了。

沈淮安一直陪着我，一路返回家乡，在村子北边的墓地里，安葬了外婆。在新落成的坟茔面前，我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一场。哭完了，我失魂落魄地回老宅收拾了外婆的遗物。以后，大概很难回来了。我还有学业要完成，还有好多地方要去。还要听外婆的话，好好过这一生。

返程的车上，沈淮安在旁边戴着耳机处理公务。我闭着眼睛，突然想起回来前一天晚上，陆湘对我说的话：“小鱼，虽然目前看着沈淮安还算靠谱，但我提醒你，最好别一头扎进去。”

“这个圈子容不下多少真心。不那么门当户对的婚姻我见过不少，结果嘛，甜蜜几年算好的了，最后要么离婚收场，要么心如死灰守着妻子的名头过日子。”

“照你现在的成绩，还有导师对你的看重来看，钱，只要你想赚，光靠你手里的几项专利，我也能保证你赚到盆满钵满。”

“所以保持清醒，别陷得太深，把他的人脉变成你的，起码混个脸熟。”

“别等他狼心狗肺的事都做了，你才哭着醒悟。到时候本小姐可不会管你。”陆湘总是这样，关心都藏在真实又难听的话语下。不过，现在我也没心情想这些。

从包里找出没电了的手机，用充电宝充上电，一开机就被消息刷屏了。沈淮安突然伸过手来挡住手机屏幕：“别看手机了，再睡会儿吧。”

我心下狐疑，拂开他的手，打开了微信。消息密密麻麻，我找到陆湘的消息打开，跳过一大段骂人的话，划到上面点开一条链接。页面跳转到了学校表白墙上的一篇帖子。

原来是有人匿名投稿，说化院一位女研究生，在学校性格孤僻，一副好学生样，但实际上私生活混乱，混迹于校外娱乐场所，以卖酒之名傍上了一位大人物，还一起在五星级酒店的顶楼套房里春宵一度……最后配了一段那天沈淮安背着我进酒店的视频。指向性很明显，评论里很多人都说：【不会是李鱼吧？】

我刷了几页评论，越发不堪入目。【真是李鱼啊？她平时不言不语的，真看不出来啊。】

【楼上懂什么？就这样的女的，私下才玩得花呢。】

【看这样子早都不知道跟过几个干爹了。这男的这么年轻这么帅，不是被她骗了吧？】

也有人说：【人家说不定就是正常谈个恋爱，凭什么对女孩子恶意那么大啊？】

【得了吧！知道男的是谁吗？人家可是京圈太子爷小沈爷，我说他们正常谈恋爱你信吗？还不是想捞钱。】

我气得发抖，从来没有和我相处过的人，仅凭一个剪辑过的偷拍视频，就在网上如此污蔑我。

“对不起，那天是我考虑不周，陆湘喝得有点多扶不住你，所以我才背你的。其实陆湘就在后面，但被人剪辑掉了。刚刚陆湘说已经去找酒店要当天的视频了。我一定会让污蔑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快到学校时，我想下车。沈淮安却不停，一路开到我宿舍楼下：“李鱼，你没有错，错的是心思阴暗只会在网上蛐蛐的人。这件事情今晚上就会解决，你不用放在心上，只管抬头挺胸。”

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我原本愤怒焦躁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可以把视频发我吗？既然她一心要毁了我，我怎么能当缩头乌龟？还有，谢谢你。”

“现在还要这么客气吗？我以为我们起码是值得信任的好朋友了。”

“因为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所以才更要好好道谢。”

沈淮安愣了一下，转瞬笑意蔓延：“快上去好好睡一觉吧。”

回宿舍的一路上有不少人，落到我身上的目光有探究有鄙视，我只当看不见。到了宿舍门一关，收拾完行李就把自己摔进了被窝里。晚上还有一场仗要打，不好好休息怎么行？

晚上刚睡醒，就看到了沈淮安发我的酒店大堂的视频。简单扎了下头发，打开笔记本电脑，把事情经过连同视频一起发到了学校表白墙。

搞定这一切，才叫了个外卖开始吃饭。结果刚找出电子榨菜，陆湘就微信喊我快去看学校表白墙。是我的澄清投稿有问题吗？可我点开一看，竟然是沈淮安发布的。沈淮安这个人，连昵称都直接是自己的名字。

网址：京圈太子爷沈淮安拒绝追求者时，随手指了我 http://c.mxgxt.com/news/view/893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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