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

　　文、图 | 吴春明

　　看新闻，我国著名电影演员于洋于2025年3月1日在北京去世，享年95岁。

　　于洋是山东省烟台市黄县人（今龙口），与我隔海相望，属半拉子老乡。

　　看到于洋去世的消息，勾起我对他们那个年代电影明星的崇拜之情。我相册里至今还收藏有一张黑白照片，是1980年在蓬莱出差去画河照相馆照相时购买的，当时依稀记得花了两块钱（当时工资不到30元）。上面是24位红极一时的电影明星。他们是：王晓棠、秦怡、白杨、阿依仙木、王丹凤、长乐、谢芳、金迪、张园、张瑞芳、田华、于兰、祝希娟、上官云珠、王心刚、谢添、赵丹、李亚林、于洋、庞学勤、陈强、崔嵬、孙道临、张平。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电影，是人们业余文化中的一道饕餮大餐。这些电影演员活跃在当时的电影银幕上，是人们极其崇拜的偶像。只是当时的文化娱乐生活匮乏，追星的最好方式就是看电影，寻找偶像的画报、图片剪下来，贴在笔记本里，贴在墙上。有狂热的影迷也会大胆给心中的偶像写信，一封又一封地写，估计写了也是白写，人家一天能收到几麻袋的信件，泥牛入海也是必然。一部当意的电影，可以看上十几遍，就是一首插曲、一句台词就会令人痴迷，念念不忘。譬如：《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的——同志们，永别了，我想念你们。 《小兵张嘎》中的《别看今天闹的欢小心将来拉清单》，英雄儿女中的——向我开炮！《董存瑞》中的——为了新中国！前进！等等。

　　反面人物也有经典台词，《闪闪红星》中的——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小兵张嘎》中的——老子下馆子都不花钱，别说吃你几块破西瓜！

　　陈强在《白毛女》中饰演的黄世仁，《红色娘子军》中的南霸天，都成了反派人物的代表。听说他在演出话剧时，在《白毛女》的结尾处，地主“黄世仁”要跪在地上接受众人的批判，每次到这时，就会有无数的观众拿石块往他身上扔，来表示他们的气愤之情。

　　于洋老师长了一副标准的山东大汉体型，近一米八的个头，浓眉大眼，方头大脸，主打一个朴实，符合当时正面人物的高大形象，由此一生也在银幕上塑造了无数的英雄人物。譬如《英雄虎胆》中的曾泰，《山间铃响马帮来》中的黛乌，《暴风骤雨》中的肖祥，《戴手铐的旅客》中的刘杰等等。

　　那个时候我的岁数都比这些明星小，当然只是纯粹的热爱，也崇拜里面的故事和人物。这24位电影明星可以说是建国后的第一批优秀电影人的代表。而让我荷尔蒙飙升的电影明星，已经是第二代的后起之秀了。

　　七十年代开始，中国内地电影产业开始了复苏期，这一时期的电影作品不仅延续了之前的风格，还融入了许多新的创作元素，满足了观众对电影的需求。一大批青年演员脱颖而出，像‌唐国强‌、王馥荔、‌洪学敏‌、‌李秀明‌、‌吴海燕‌、张连文‌、‌祝新运‌、‌李仁堂‌、‌张金玲‌、龚雪，娜仁花，肖雄、毛永明、朱时茂，陈佩斯、方舒，丛珊等。

　　记得在蓬莱第一次看《庐山恋》，真的被庐山的美景，被里面的爱情，被女主角张瑜迷死了，那正是“迷梦轻绕月华间，人间绝色难再言。”她的发型、她的服饰、她的太阳帽、太阳镜，她的眼神、她的笑靥、她圆圆脸上的小酒窝......都无时无刻地吞噬着刺激着我刚刚懵懂的爱情萌芽。应了那句：酒窝没有酒，却让我醉得一塌糊涂。当时我“恨死”那个郭凯敏（男主角）了。

　　还有《春苗》里的女一号李秀明。因为电影主题是赤脚医生的故事，医院专门包了一场，放电影的场地就在医院家属宿舍的大院里。这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就在我家的门前。李秀明当时也就二十出头。后来她还演了一部《甜蜜的事业》，里面有一段在田野上女的跑，男的在后面追的慢镜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浪漫画面，被女孩手里飘荡的红纱巾搅得花心乱颤，配的插曲也太好听了，如今还会哼几句。

　　还有《海霞》里的吴海燕。头一遭在电影里看到了长江三峡的恢弘壮美，一曲《等到满山红叶时》也让我渴望了四十多年。好在去年九月带着小外孙去了三峡，游轮顺江而下，一路美景应接不暇，电影中的画面一帧帧在现实里重叠浮现，遗憾的是没有看到满山的红叶。

　　网上说1976年国家引进第一部进口电影是日本电影《追捕》。其实在七十年代初我们就看到了朝鲜电影《卖花姑娘》、《摘苹果的时候》和《看不见的战线》。还有后来的香港电影《巴士奇遇结良缘》，南斯拉夫电影《桥》和《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等。

　　青葱岁月就是好，那个时候我住的单身宿舍后面就是俱乐部，也是县城里的唯一电影院，看电影得天独厚。尤其是到了夏天，开着窗就能听到电影里的人物对白，无聊时也会下去蹭个电影看看，半场也行。宿舍的墙上每年都更新着电影海报，枕边也从不缺《大众电影》杂志。喜欢的电影可以看上N遍，说上几句台词，唱上几段电影插曲如张飞吃豆芽。岁月再苍老，时光再蹉跎，四十几年过去了，不管是演电影的，还是演电视剧的，还是演舞台剧的，每每想起里面的人物故事，想起感人至深的画面和台词，依然心潮澎湃。电影演员是幸运的，因为角色，因为精湛的再创作，让广大观众记得他们，热爱他们，崇拜他们。他们是常青树，他们配得上艺术家这个称号。

　　这辈子尽管没有遇见过电影明星，不过有一次邂逅过一位有名气的影视演员，就是陈逸恒。那是一次在返回长岛的客船上，在贵宾室偶遇到了在大黑山岛拍片的他，因为当时《北平战与和》早已上演，《省委大院》也在热播，我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是很随和的一个人，北方人的性格，声音浑厚，也很健谈，也没有演员的架子，合了影我们就闲聊了起来。我问他你一会演司令一会演书记，你怎么这么会演？他听罢哈哈大笑，说：也没什么，只要肯下功夫让你演什么就要会演什么。他幽默地回答让大家欢欣一笑。他在大黑山岛拍什么片我忘了，但他说：长岛真是一个世外桃源。我没有忘。

　　2025年3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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