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过气明星如何重回巅峰?用这几招就对了

发布时间:2025-05-03 21:34

“张昀晨先生,您好。我叫谢瑛,是新渔传媒派来和您商谈一些关于让您复出的一些事宜。从今天起,我将是您的经纪人,在您复出之前的生活起居和工作,将由我负责和照料。”

这约莫是张昀晨见过的最直白的开场白了。

所以他也是很直接的用他的方式拒绝她了——他已经无视她整整一个月了。

一看见门口的人影,张昀晨有些莫名头疼。

从第一天的自我介绍表明了她的原因和立场,就一直默默的在他家门口,不吵不闹,从每天看他出门到每天看他回家,她是他见过的劝他重回新渔的最执着的一个。

没有长篇大论的解释,没有名利双收的诱惑,她用最笨而且最执着的方式等他点头。

他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拧开以后顿了顿,终是有些不忍,转身看向她:“谢瑛小姐……我已经不准备和新渔有任何的联系了,如果你是为了新渔而劝我……”

“我不是为了新渔,我是为了你。”她打断他,明明是极暧昧的话,偏偏她说的一本正经,而且面无表情,“你只适合站在舞台上,”她说,又瞥了一眼他还没来及换的工作服,接着道:“不适合送外卖。”

她没有参杂任何鄙夷和不屑的语气,像在说着一件极平常的事情。

“如果你信我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在所有人心中更好的张昀晨。”

“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她接着说:“我都准备好在这里等你一年了,等你重新接受外面的世界。”她说的很认真,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张昀晨看着她,莫名有些发愣,他信她会等他一年,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信。恍惚间,有女孩子低低的声音,“十几年都等了,一年算什么。”

她从后视镜看后座的男生:新的发型使得他原本就帅气的脸庞更加英俊立体,普通至极的白衬衫也被他穿出和别人不一样的味道。

谢瑛的车停在街道的献血站旁边,她转身递给他一顶帽子和一个口罩:“你一会从这里下去献血,戴上这些东西。”

张昀晨接过去,转身便下了车。

“安娜,在那里拍一组张昀晨献血照片,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发帖子说:‘过气明星张昀晨去献血’,然后要求一些知名度不高的媒体进行转载,注意不要和新渔扯上关系,并且不要把这件事情炒得太过,我要你今晚发帖,明天就被其他事情遮过。”

按她的要求做了之后,张昀晨刚上车便被塞进一个草莓味的冰激凌,他愣愣的接下,情不自禁咬了一口,忍不住对前面的人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草莓味的……”

“你资料里写的有。”

“也对。”她听见他喃喃道,又看见他恍神低头咬了一口冰激凌:“做你们这行的,在来我这之前,应该把我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吧。”

谢瑛的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想张口说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终是默默闭了嘴,两人一路沉默着直到他家楼下。

张昀晨这段时间很忙,他又恢复当初当艺人的那段日子,每天都要健身,做嗓音培训,舞蹈排练,还要陆续看一些剧本,为了复出以后在大众心里的定位找好目标。

谢瑛也是焦头烂额,她去接他的路上都在不停的打电话。

“和各个卫视商量一下,最近把张昀晨以前的影视作品进行重播。对,肯定不是在黄金时段……对,如果不同意的话把总监号码留下,我给他打电话。”

“嗯,是,要求新渔的各个前辈无意间提一提张昀晨,对,不要太刻意……肯定是要讲优点……”

“给张昀晨的粉丝团一些支持,让他们有信心,但不要太放肆……”

“时间正好,”她停了车,从后视镜里大胆的盯着他看,把他目光吸引过来后缓缓道:

“一年的时间正好,因为娱乐圈的更新速度很快,所以你给公众留下的印象无论好坏都已经淡化。你需要一点一点的进入他们的视线,我也需要一点一点的给现在的你加上好的东西。”

他没有回答,安静的看着后视镜里她的脸,最后一言不发的打开车门下了车,又隐约听见谢瑛对他喊:“张昀晨,收拾一下你的东西吧,过几天我们可能要去山区一趟。”

他转过身,对着她点点头后,转身进了楼道。

她从车窗外看她的背影消失不见,才长长的叹口气,身体后仰着揉了揉太阳穴。

手机屏幕一闪,进来一条短信:尽快吧,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谢瑛用张昀晨的微博号发了两个字:走了。

张昀晨的微博更新停止在一年前因为打人事件而发出的对公众的道歉信。当然,这也是他被封杀的直接原因——一个艺人是不可以有污点存在的,一点也不能有。

微博很快有人评论,关心者有:去哪呀,去哪呀,注意身体啊。

讽刺者有:走了,走哪?别又进公安局了。

不屑者有:进过看守所的还有脸发微博,我也是呵呵了。

死忠粉有:呜呜呜呜,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小晨晨发微博,你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吗?

“安娜,帮我雇一批水军,在张昀晨微博下尽力讽刺,并让他们转发,还有,我需要去山区一段时间,在此之前,媒体上不要有任何关于张昀晨的信息,无论好坏,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我必须和你说下我的计划。”谢瑛气喘吁吁的边爬山边对前面的人说:“你需要在这里支教四个月。我会拍下照片,等回去以后以另一个山区支教大学生的名义发到网上。

这一次需要大肆宣传,公司会让你重新回到公众视线,你回去的第一个节目是去讲述在这里的心情和感受。”

前面的人停了一下,嗯了一声,又继续艰难的向前走去,许久,灌进耳朵里的山风似乎有她的叹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他蓦地转身盯着她看,她却已经低下头去看路旁七零八落的石子:“没事,走吧。”

我所了解的张昀晨,以前不是这样的,他有狡黠的笑,有亮亮的眼睛,很调皮也很自恋,有时候有点毒舌,但心地不坏,他的左脸颊有个浅浅的梨涡,害羞的时候喜欢脸红,爱吃草莓味的所有东西。

而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毫无生气,心如死灰。不是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山路难走,这里也的确条件落后,破旧的村落都是用泥土糊墙,仅有一所学校,一个老师,相差数十岁的孩子在同一个班级学同样的东西。

山里人听说他们来支教很开心,张昀晨揽了数学语文的课,谢瑛就教孩子们画一些画,唱一些歌,比张昀晨轻松一些。

他们在学校宿舍安顿下来,几排瓦房在学校旁边盖着,已经算比较好的待遇了。同一个院子,同一排瓦房,他住东头,她住西头,中间隔了几间房子,十几米的距离。

张昀晨在屋内改作业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他起身去开门,发现谢瑛拿了一叠衣服,对他微微笑。

原本白皙色的脸庞现在有些发黄,不是病态的面黄肌瘦,是带有小麦色的淡黄,她的短发长了一点,却还是扎不起来,衣服大多是极简洁的样式,衬衣,T恤,牛仔裤……已经相处半年有余,张昀晨才突然发现从未见过这个女孩子穿过裙子。

“进来吧。”他拉开门,侧身让她进来。

屋内只有一张床,两张坏了腿的桌子,拉得老长的电线供应一个发黄的电灯泡,桌子上还摆了两份正在批改的作业。

谢瑛认真打量了一下,把洗好的衣服递给他:“一个月了,还习惯吗?”

“还好。”他一边答一边伸手接过:“山上打水太费劲,以后不用替我洗衣服了。”

“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她没有多作停留,转身向门外走去,“改完作业早点休息吧。”

“嗯,好的。”他送她到门口,微微点了点头,却见女孩突然转了身,清澈的月光下脸上有淡淡的红晕。

看得出她很欣喜还偏要装作镇定的样子对张昀晨道:“谢谢你今天放在我屋子里的花,我很喜欢。”然后脚步匆忙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快速关上了门。

一脸茫然愣在原地的张昀晨——什么花?!

时间过的飞快,村里的阿花和二牛办酒席的时候张昀晨和谢瑛已经来这里三个月了,村里人极力邀请他们参加,而张昀晨在酒席进行一半后就借故离开了,没有再回来。

谢瑛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他在后山的草地旁坐着,眺望远处已经被夜色笼罩有些朦胧不清的群山,后面是几十米的村子,鞭炮声,叫嚷声从山风灌进耳朵里,似乎近得就在眼前。

“饿不饿?”她走近他,在他旁边并排坐下。

“还好。他转头看向她:“你怎么也出来了?”

她也转头,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借着月光和远处灯火,他转头看向他白皙的脸颊旁有淡淡的红晕,因为离得近了,也能闻着身上若有若无的酒气。

“你喝酒了?”她皱眉问。

“喝了两杯,已经有点头晕了。”他捶了捶额头,“想过来吹吹山风。”顿了顿,他接着问:“你呢?你为什么也出来了?”

“因为太热闹了。”他听见她小声说,极低极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却极清晰:“热闹到感觉自己真是多余。”

她把膝盖拢起,把头放到上面,食指不停的抠着手边野草,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

“没有什么多不多余的。”他打破沉默说道,许是喝醉了的缘故,自从与谢瑛相识便很少开口的他,这会竟话多了起来。

“小时候呆在孤儿院没有人陪我玩,我一直感觉自己挺多余的;长大了也没交什么朋友,难过也没有人问,我也感觉自己挺多余的;上学的时候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我却只有保姆,我也感觉自己挺多余的。”

他垂下眼睑,声音轻轻的:“所谓的多余,大约是没有安全感吧。”

“不对的。”谢瑛还没说话,张昀晨突然大声反驳起自己来,他时候使劲眨了眨眼,应是有些不胜酒力:“孤儿院的时候,我还有小老鹰呢?”

“小老鹰?!”

“嗯嗯。”他大力点了点头,眼神没有焦点的随意乱看,脸颊的红晕比刚才更甚,红彤彤的,蔓延着小半边脸。

“小老鹰可好了!她给我糖吃,还说那是我掉的糖,她好笨哦,我最喜欢吃的草莓味怎么会掉呢?她还帮我打欺负我的坏小孩……我走的时候她还……还追着我跑……”

醉酒以后的他说话有些口齿不清,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竟是趴在自己膝盖上睡着了。

“原来……原来,还记得呢……”明亮的月光照得她脸上的泪痕闪闪发光,像蜿蜒着的河流,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指尖轻触他染了月色的发,又颤抖回:“没关系……没关系的,只要记着就好……记着就好……”

张昀晨是新渔传媒董事的私生子,这在一年前打架事件以后就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

所以他才可以毕业后直接被新渔签约;所以他才可以迅速的被捧红;所以他才可以一帆风顺的登上事业顶峰……

这个圈子里,努力和成功不一定成正比,实力和颜值也并不会给你加多少分,你不但要有伯乐,还要有背景。

可笑至极的是,当事人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八岁以后被接出孤儿院后就一直呆在寄宿学校,小学、中学、大学,他的监护人的那一栏名字他始终没有见过真人。

所以,当那个一身名牌的富二代骂他“野种”的时候,他揍了他。

这件事可大可小,关键看公司想怎么解决。张昀晨的运气差了点,被打的富二代是所谓的“嫡长子”,而新渔传媒的董事长夫人,那个雷厉风行到张昀晨父亲连张昀晨都不敢认的女人,似乎并不想大事化小。

张昀晨打人事件被曝光的时候,是以新渔传媒开始为源头的,新闻发布会的当天,顺便取消了与他的合同。

自己的公司带头攻击自己的艺人。各个媒体为了哗众取宠,赢得关注度和点击率,也扒出了一些张昀晨所谓的“负面新闻”,“私生活紊乱”“耍大牌”“脾气坏”……

一桶一桶脏水往他身上倒,可是他已经没有了保护伞。

是以,这件事以张昀晨的雪藏结束。

张昀晨。张昀晨。张昀晨。

她一遍一遍的念他的名,一遍一遍想他的事,欢欣与苦涩交杂,如同含了一颗发苦的糖。

张昀晨当艺人的时候有过两个女朋友。炒作也好,真心相爱也罢,公众视线里的张昀晨牵过两个女人的手。

温柔的左清在前,火辣的颜琳在后。

张昀晨出事后,颜琳参加电影发布会的时候,曾被问两人的关系怎么样了,女孩子眨着大眼睛无辜道:“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联系了。”

她宁愿把各个记者的目光揽到她以前最不屑用的身材上,也不愿多提起张昀晨的任何话题。

相比之下,左清被采访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语无伦次又极其紧张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现在联系不上他……对,我很担心他……可是他没有来找过我……”

网上有人专门把这两个视频剪辑了一下传了出来,又配上张昀晨和她们戏里戏外一些亲密的照片进行解说。

谢瑛自然是看过,所以当她看到的地上那条闪闪发光的银手链时,她一眼就看出来是他和颜琳的情侣同款,定制的独一无二,还在公开场合秀过恩爱。

她想了很久,终是忍了把它偷偷丢掉的冲动敲了他的门。

他开门,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侧身让她进了屋,自己仍在床边整理衣物。

站了一会,她终是咬牙开口:“这是不是你的手链?”

他这才转身瞥了一眼:“唔……好像是的……你放桌子上就可以了。”

他随意的语气并没有让谢瑛有些许放松,她很清楚的知道一个男人一直带着一个女人有关的东西代表着什么,尽管她已经不要他了。

许是魔症了,她并未把手链放到桌子上,反而合上拳握紧了垂下的手臂,明明心里笃定还偏要带着疑问的语气:“和……颜琳的……情侣手链?”

他的背影顿了一下才缓缓转身,然后点点头:“对的。”

心里的城堡轰然崩塌,海水叫嚣着漫过心脏,酸涩得她几乎要掉下泪来,攥紧的拳头像被抽干了力气般轻轻张开,放到桌子上,自己都不知为何莫名其妙加了一句:“我倒感觉她还不如左清好……”

“和左清在一起只是为了宣传我们的新剧,所以很快就分手了。”他对着她淡淡道。

“颜琳的性子有点像我的小老鹰,”他又接着道,嘴角的宠溺显而易见,却又转瞬即逝:“可惜她不是她。”

“这条手链是以前随手塞进衣服口袋里的。”他瞥了一眼桌上的银色手链,“谁知道那件衣服被塞到行李箱了,前几天才发现的。”

这下换成谢瑛说不出话了,心里已经雀跃的想要大喊大叫,面上却只能镇定自若,支支吾吾着:“哦……哦……”

这次的谈话却并未因此而终止,她再抬起头时发现他正盯着她看:“你怎么会认为左清比颜琳好呢?”

“当初你出事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刚一开口,想闭嘴时发现他已经面不改色的接过话了。

“当初我出事的时候,左清很心疼我,颜琳却不管不问,是不是?”

谢瑛只好愣愣的点头。

她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褐色的瞳仁黑白分明,映着他的房间和她的身影,然后他嘴边缓慢的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城门失火,殃及到的池鱼若想自保必须和城门划清界限,而殃及不到的池鱼对失火城门的痛哭流涕,只会提升公众对她的好感和善良度。”

“所以,”她接着轻声开口:“殃及的池鱼是颜琳,未殃及的池鱼是左清。”

“我有点不明白。”他淡淡的语气:“你的办事能力很强,这个浅显到我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懂?”

因为,那是你的感情啊……我怎敢妄加揣测,我怎敢自作多情?她在心中默念,却不敢张口吐露一个字。

好在他问完之后就又回了床边整理东西,似乎有轻飘飘的话从他嘴里传到她耳边:“抛弃也好,利用也好,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不会了。”他身后一直沉默的女孩立刻否认道,声音大的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再也不会有人抛弃你利用你了。”

他僵硬的转身与她对视,却沦陷在这个女孩子的眼睛里,这次他的世界似乎开了大朵大朵绚丽的烟花,耳膜被吵得几乎要震破。

可是他还是听到了她一字一字缓慢而清晰的声音穿透他嘈杂的世界,喧闹的环境,从他的耳朵到他的心脏他都听的清清楚楚,他听见女孩说——再也不会有人抛弃你利用你了,因为,我在这里。

已经十一点了,张昀晨自从下午两点去学生家家访,现在还没回来。

九月,下了倾盆的雨。风很大,吹的外面的树叶哗啦哗啦作响,豆大的雨点滴在谢瑛破旧的伞上,发出噼里啪啦的乱响。

她透过雨帘模糊看到有人用手电筒打着光往学校方向走,就急急的追上去,离得近了才发现是村里的张力。

她有点失望,又突然想起张力家中有个女儿在班里上学,张昀晨可能去过他家,便匆匆忙忙拦下他:“张力哥,今天张老师有没有去你们家说二妞的成绩?”

身上披着黑色雨衣,手里拿着电筒五大三粗的汉子用灯光照了照谢瑛的脸,又抹了一把头上的雨水:“谢老师啊,张老师今天上俺们家了,坐了一会又走了。

李奶奶家的孙子虎子不知道跑哪玩了,这一入秋,狼就多了起来。李奶奶急得不行,刚才全村都上山找虎子去了,张老师去北山头找了。

谁知道这小子去镇上玩去了,才偷跑回来。村里去山上的差不多都回来了,没见张老师,我们想着他是不是先回学校了,就过来问问。”

张昀晨去了北山头还没回来……

谢瑛心底一沉,手指握紧了掌间的伞,她抿了抿冻得有些发紫的唇,莫名带了些颤音:“不……他还没回来。”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急匆匆的向北山头走去:“我去找他!”

地上的泥泞沾得都是,她每走一步都极其费力,那把伞已经遮不住她左摇右晃的身体,雨水几乎浇灌了她全身,冷风吹来冻得她直哆嗦。

完全暗下来的山林更像一个吃人的野兽,无穷无尽的黑暗伴着风声雨声,如同它发出穷凶极恶的吼声,吞噬着人类的镇定和理智。

“张昀晨!张昀晨!张昀晨!”她的喉咙已经严重发涩,每喊一声都像是拼尽了全力,声音里带着极致的沙哑与绝望,却只能麻木的重复一遍又一遍。

“谢瑛……”

好像有人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唤了她一声。极小声极细微的声音,在风雨肆虐的现在表现的微不足道,但她确确实实听见了——张昀晨的声音!

“谢瑛……”他又轻声唤了她一声。

“张昀晨!”谢瑛突然跳起来,慌乱的转身向自己右后方跑去。

果真,张昀晨躺在那里。

微弱的灯光透过细细密密的雨帘射去,看见他脸上的多处的轻微刮伤,从这个陡坡到张昀晨摔落的地底大约有两米的距离,他应是找虎子时天黑未看清路从这里摔了下来,晕了一会儿。

谢瑛趴在陡坡旁看男孩子费力的起身又无能为力的躺下,英俊的眉头皱成一团:“谢瑛,我应该是扭到腰了,你先去村里喊人把我抬走吧。”

“我不走!”谢瑛使劲摇着头,她早已分不清脸上一会冰凉一会温热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她只是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小男孩坐车走的时候,她在后面拼命拼命的追,男孩从车窗里露出带着梨涡的脸,对着小小的她喊:“小老鹰,你先回去,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可是她等了他十几年,他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不走!”她又重复了一遍,小心翼翼的地方往下走,却仍然因为踩到了被雨水冲刷的有些稀疏的土壤而一脚踏空,囫囵着滚了下去。

她踉跄着起身,衣服已经沾满了泥,缓缓捡起被甩到一旁的电灯,又脚步不稳的跑到他身边去扶他。

“这山里有狼,我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如果狼群来了,先吃我的话,大概能撑到村里人来救你。”

张昀晨讶然的抬头,只看到一张倔强到有些眼眶发红的脸在闪闪发光,比她手里的电灯还要亮。

好在没有遇见猛兽,凌晨五点的时候,村里人赶到的时候,张昀晨在谢瑛腿上睡着了,她的背故意朝向风雨刮过来的方向,用手臂圈住他的头部,形成一个可笑的弧度,遮挡风雨的作用虽然收效颇微,她却做的很认真。

两人淋了一夜的雨都发了高烧,虎子奶奶看到两人刚被从山上抬回来的样子心疼的直抹眼泪。

谢瑛想安慰老人两句,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原本受伤的喉咙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了。

喝了姜汤,吃了退烧药,又从十几里外的镇上请了大夫打了针,谢瑛昏睡了整整两天两夜才逐渐清醒。

她一睁眼便问旁边照顾她的虎子奶:“大娘,张昀晨醒了没有?他有没有好一点?他的烧退了没有?”

老人赶紧跑过去,一边把她的胳膊往被子里塞,一边压了压她因有些挣扎而漏风的被角:“好了好了!昨天就醒了,扭伤了腰又非要过来看你,这不他前脚刚走你这后脚就醒了,我也得赶紧告诉他,不能让他瞎担心了……”

谢瑛被满脸带笑的虎子奶看的脸颊发热。

张昀晨被抬回来以后就按山里人的土方子按摩推拿,擦了药酒第二天就能下地,虽然有些不方便,好在生活也是能自理的,但是像洗衣服扫地之类的活,谢瑛是碰也不让他碰的……

“放着我来!”她一把抢过他的黑板擦,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才又跑到讲台上用力的擦着黑板。

此刻是黄昏,窗外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透着亮亮的红,若隐若现的光线斜斜的射进讲台的位置。

漫天飞舞的粉笔粉屑和灰尘在她周围浮动着,踮着脚伸出瘦弱的胳膊擦下黑板上他写得最高处,跳了几下才擦干净,明明在满是尘屑的教室,他却偏偏觉得她纤尘不染。

谢瑛擦了黑板,把黑板擦放到讲桌上,伸手拍了拍衣袖上的尘屑,才慢吞吞的抬头,看向把头扭向窗外,脸上却带着一丝红晕的少年轻声道:“张昀晨……大约到了我们该回去的时间了……”

不知是否是错觉,她仿佛看见他的背影僵了一僵,然后慢慢转过头,垂首看着地面,长长的睫毛眨了一眨,她才听见他低声道:“嗯,我知道了。”

他带着暴力与孤独隐退,却又用温暖与爱回归。已经冷的十月,他来了,便暖了。那个让人的男孩子,仿佛只是在我们视线里消失了一天……

——一个曾经攻击过张昀晨的媒体现在在网上放出这么一段话。

见义勇为、不顾自己生命安全去救助山上的孩子、淋了一夜雨,发高烧昏迷,以及现在还未痊愈的腰伤……

娱乐圈如此正能量的帖子并不多见,却比某某明星出轨,某某明星结婚更有震撼力。

人们眼中的明星是漂亮的、娇贵的、柔弱的,如此强烈的对比与本身就符合价值观的社会观念相符合,加上传媒的发酵和鼓吹,张昀晨的名气似乎比以前更大了一些。

所有的努力连成线,织成网,光芒万丈的覆在他身上。曾经献血的小事,各位前辈夸赞过的优点,都被网友扒出来大肆宣扬。

谢瑛清楚的明白,他以前遭受的屈辱有多深,能承受的王冠就有多沉。所以她才找水军去他微博下尽力讽刺,让人们以为他委屈至极,她要他绝地反击,她要让瞧不起他的人都被现实狠狠的甩一巴掌。

“好点没?”谢瑛提着保温壶进了张昀晨的vip病房,看他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玩手机。

见她进来,抬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本来就不严重,公司非要我再休养一个月,倒是闲的有些发慌了。”

她把包放到椅子上,弯腰去盛壶里的白粥,端到他床前:“让你休息只是一个喙头,做给大家看的,况且等你出了院,又该让你忙的昏天黑地,要趁着这段时间赶紧补回来。”

他没做声,把手机放到枕头旁,伸手接了她递来的粥。修长的手指捏着瓷白的勺子在瓷碗里搅了搅,发出叮叮作响的清脆声,舀起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又放下,眼睛望向床边的她。

“《罪城》上映七天票房就过五亿了。”

谢瑛的身子僵了一僵,眼睛飘过些许闪躲的光。

“导演詹姆士刚获国际大奖,女主角风头正旺,跻身国际一线女星,因为我的雪藏而被禁播的这部投资上亿元的大片,一旦上映应该能缓解资金链短缺的压力吧。”

她抿着唇避开他的视线,指尖却紧张的无意识的收拢。

“如果我死在那里也没人在意吧?他们的炒作再厉害一点,说不定《罪城》当天的票房就破五亿了。”

他的声音仍是温和悦耳的,可看向她的眼里却有冰,有剑,有利刃,划得谢瑛的心脏一阵一阵生疼。

“就连你,口口声声说因为有你在便不会被抛弃被利用的你,接近我的目的不也是为了利用我吗?”

谢瑛看着面无表情的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要崩塌。

想张嘴解释,想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嗓子却像突然失了声,许久,她才极其艰难的开口:“张昀晨……我…….”

他把分毫未动的粥放到桌子上,身体缓缓往下滑,用被子遮住外面的光和想见她的欲望,口是心非道:“让我休息会吧,我现在不想见你。”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姑娘,想吃点什么?”

谢瑛在夜里十一点走进一家面馆,许是已经过了饭点的缘故,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

干净的木质桌椅,店内开着暖气,正中央挂着一台液晶电视机,好像正在直播一个颁奖典礼,店主是一对中年夫妻,女人收账,男人做饭。

“一碗鸡蛋面,谢谢。”

她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叠了叠想放进包里,却突然听见电视机里传来一个女主持人的声音:“今晚的最佳男主角是——张昀晨!”

手指下意识的抓紧,恍了一会神,再抬头时看见他伴着大屏幕的解说走进了摄影机,白了些,高了些,今天的西服很好看……

礼貌接过奖杯,在话筒前站定,对着观众微笑:“大家好,不知道大家还记得我吗?”

底下一片举着“张昀晨”牌子的人欢呼:“记得!”声音经过处理传进电视机里,仍是带了些震耳欲聋的效果。

“时隔一年与大家见面,心里还是有些激动的。而今天站在这里,也多谢大家的鼓励与支持。”

“我今天来这里除了领奖这个事情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鸡蛋面端了上来,荷包蛋在面的最上层,汤里漂着几片葱花,谢瑛手里攥着围巾,仍在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我要找一个姑娘。”他说,“找到她,给她道歉,对她告白。”

下面一阵抽气声。来参加的各个明星似乎也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有几个在与旁边的人窃窃私语,一向反应敏捷的主持人也有些许呆愣,但很快换上得体的微笑。

场面有点混乱。他却还是面不改色的对着话筒继续道:“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真是一个定律。她消失了两个月,我联系不到她。她只留了一本日记,写着这十几年来她的秘密。”

“《罪城》里有一句台词:‘这座城本身就有罪,它带着不屑冷眼旁观城内所有人的冷漠与丑恶。’”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爱情是平等的话,我也有罪,我不该让另一半走了一百零一步来爱我,我却还在不停后退。”

他对着镜头,电视放大了他的脸,恍如他就在她面前:“糖不是我掉的,是你知道我喜欢吃想给我的;花不是我送的,是你想给我说话才说是我采的。你敢让狼把你吃掉来拖延我逃跑的时间,我却来不及在你面前说一句对你有多想念。”

“是,我性格软弱,犹豫不决,踌躇不前。尝过了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我不敢再触碰一切让我觉得太过快乐的东西。所以我本能的拒绝你,疏远你,却不知道你为我做了多大的努力。”

“我明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还偏要给你戴上‘你利用我’的坏名声,极度缺乏的安全感让我不敢迈脚,不敢伸手,我必须找一个借口压制我对你越来越汹涌的感情。”

“我的小老鹰。”他对着话筒轻声喊,像对着心爱的情人轻声呢喃:“一直都是你在往前走,这次换我,你站在那里,等我去找你。”

一滴水落到手背,谢瑛用另一只手擦掉,又有几滴落了下来,她伸手向上摸了摸,才发现自己满脸的泪。

她缓缓蹲下身,把头埋在膝盖上,想起小时候因保护他而受的伤自己躲在角落疼得呲牙咧嘴,想起长大后为了他拼命进新渔传媒而受得嘲讽与冷眼……

那真是漫长的冬天,有无尽的黑暗。

好在。太阳已经出来了,晨光也已经出来了。(故事名:晨光熹微;作者:花朵与柠檬;来自淘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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