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伎》:浓妆重彩的女明星奋斗史

《艺伎》:浓妆重彩的女明星奋斗史

时间：2006.01.13 来源：1905电影网 作者：未知

在章子怡小姐盈盈笑着红地毯上转身，扬起她的白色低胸纱裙衬托的青春的时候，国人对于电影《艺伎回忆录》的蜚短流长、哄抬、甚至还有谩骂，也开始升温。巩俐不在，杨紫琼没来，华人女明星的领地显然早已河东河西的物是人非。一片水银样的闪光灯给的是晶光灿烂舍我其谁的信心，青春无敌的章小姐不知道在那一刻是否已经知道她很快就要获得金球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PIC]1548;10110000;0;0;0;/upfile/pics/p2595/06113153648529.jpg[/PIC] 奇怪，这个开头不象是影评，把影戏人生和剧中人真实生活中的心情混淆也是看电影的大忌。但是，为什么在一步步看传奇艺伎小百合如何独领风骚的过程中，我首先闪过脑际的仍然是女明星辛酸而不为人知的奋斗史？正好与最成功的谋女郎章子怡小姐的某种被猜想的形象符合。也许是因为，适应不良的感觉从电影最开头的一幕就没有消失。当怯怯的日本渔村小女孩在离开家人的一刻，口中的日语迅速被流利的英语代替，好莱坞就穿上了流丽的和服，在东方的日辉月影下，在日式的阁楼木门中，演绎着他们想当然的东方女子的爱恨情愁。樱花、冬雪、红枫、流水、艳阳、秋日，美则美矣，却失去了属于那个环境的人真正的灵魂。 电影改编自美国畅销小说《艺伎回忆录》，是关于传奇艺伎小百合一生的故事。１９２９年的日本，小百合（章子怡饰）原名千代子，出生于偏僻的渔村，自小继承母亲的蓝灰色眼睛，注定了她拥有不平凡的一生。九岁那年，因为家里的贫穷，她和姐姐左津被卖到京都。千代子被祗园有名的艺伎所新田置屋挑中，然而却受到新田置屋当家艺伎初桃（巩俐饰）的仇视。在一次出逃未遂之后，千代子失去了受艺伎训练的机会，只能充当新田置屋的奴隶。十五岁那年冬天，千代子被京都最有名的艺伎实穗挑中，决心培养她成为一名冠绝群芳的艺伎。改名为小百合的千代子也开始了她和初桃正式的较量，而她从小倾慕的会长岩丸健（渡边谦饰）也再次出现在小百合的生活中。 可以轻易看出《艺伎回忆录》用好莱坞的方式来解读东方的企图。发生在上个世纪初的日本的故事，丝毫没有日本的社会情势、等级制度以及用生活细节来观照的文化根脉，有的只是对于华丽色彩直觉的挥霍，和东方式建筑符号映衬下感情描写的肤浅和滥觞。主角小百合在电影中看来丰盛繁复的半生，更象是好莱坞某女明星辛酸的奋斗史。只不过，纸醉金迷、抖落银河灿烂的日落大道，变成了日本京都窄窄的石板路，低胸亮片晚服变成了针脚密密描金绣银的典丽和服，那琼宫般流光溢彩的社交场所，变成了花落一池流水的秦楼楚馆。权势人物们穿梭其中，几个头牌花旦为他们的江湖地位甚至为她们爱的男人，明里虽不见血雨腥风，暗地却充满着厮杀的惨烈。如果说这样的影片整体感觉虽然离原意甚远，但在初桃的颜色尽褪，繁华消尽中，小百合看见自己同样的未来，还能道出艺伎身不由己的人生的一丝悲凉，那么匆促的战争描写，和看来应该是影片主题的小百合对爱的追求，就更加使得影片的叙事左顾右盼，顾此失彼，试图面面俱到却又都流浮表面。作为艺伎的女人们相似而又矛盾的人生，乱世中彼此守护的感情，这些本来都可以透出人生某一个面的底色，然而导演罗伯特・马歇尔除了用色彩和镜头来构造想象中人物的环境外，并未提供人物们更为踏实的心理根据。 于是他以为，白色樱花树下，艺伎身上轻柔光滑的东方绸缎；水亭周围的倒影里，年轻的艺伎和他终其一生的恋人，在明丽的蓝天和绯红的枫叶中缓缓行来，就能够代表如花如诗如酒的爱情。那小百合盛极一时的演出少了艺伎的堂皇和日本文化“菊与刀”所带来的压抑感，却多了他理解中的奔放和浓郁。他以为，这一些浓烈，这一片华丽，就能够深入艺伎们的人生在那个世间的大幕后隐藏的无奈和苍凉。他以为，对爱的追求就一定要宣之于口的爱语，而年轻女明星激烈的身体动作和眼神就能够倾诉饱经世事的艺伎对爱情的忧伤。于是他让这一切浓烈再浓烈，到头来，在花团锦簇般的四季时光里，这段原本该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嘎然终止在水亭里的互诉衷肠。导演以为我们都与电影中人一样荡气回肠，却不知道，吻和泪都来得过于轻易。他又何曾明白，雪白樱花花瓣落雨纷纷的优美镜头，并不能代替古老艺伎繁复的心事；青涩女明星的一张素脸，也不能印证心中就真的天真执着。深埋两人心中的感情，可堪回味的，只有最初木桥边邂逅时小女孩手中的一杯糖霜，然后就只剩下小百合心中空洞用力的挣扎，在华丽的布景中，离期望中的感动越来越远。 三个中国女星，用英语台词，来演绎日本艺伎的人生，这本来就是一个足够荒唐的组合。先说挑大梁的年轻的女主角。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章子怡，她的气质，最开初，从看她演《卧虎藏龙》的玉蛟龙起，觉得她能够把那个执拗少女的一点无情和狠绝体会出来，不错。后来才发现，这在她演的很多角色里都有，因为在《英雄》和《十面埋伏》里，她的神情一般绝无二致。无法表演出人物间的差异，我认为是章子怡的不足。执拗坚决，虽不够清澈，但却勇敢，这是她善于表达的人物气质，而人物曲折委婉的心事，她的表现却不够好。比起以往几部英语电影中脸谱化的配角，在本片中出演女主角小百合的章子怡，看得出很用功兼且用力。英语念白上断句还不够好，气息也弱了一点，但反而让她的小百合平添一种楚楚堪怜。战争开始后，去找实穗重新出山，对方答应后，脸上闪过的感动、心酸、感慨，也许还有对于往昔繁华生活的回想，那一刻让人动容。但这一点点的灵光闪现在片中并不多见。章子怡对于小百合的塑造整体表现不差，然而作为一个从小被迫与亲人分离，少时充当奴隶，后来成为绝代艺伎的小百合，人物的心理层次显得单薄。敢爱敢恨似乎是她对于小百合表演的定位，这与导演有关系，但章子怡的表演不太懂得曲折表达心中的感情。比起同为新生代的好莱坞女星斯佳丽・约翰森在《戴珍珠耳坠的少女》中绵密的心事，或者是今年新版《傲慢与偏见》中的英伦女星凯拉・奈特利感性的激情，或者是和她曾同为“四小花旦”的周迅对于心理层次的表现，章子怡领悟感情的天分还不够。片中第一女配角巩俐，饰演艺伎初桃。两代“谋女郎”的勾心斗角是中文八卦媒体所乐见的，然而就这个角色与小百合的位置而言，似乎与银幕下隐约的流言和昭然的事实倒是颇为吻合。身为初桃的巩俐，曾经站在声色的最顶端，却恐惧着颜色褪去的一天的到来，脸容常常被苍白而憔悴的妆容遮盖，独自支撑电影长达五十几分钟。对爱是渴望的，对人生的终局有醒然的疲惫无奈，对小百合的仇视不过让她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加脆弱。由于电影本身的关系，初桃还可以有更深的戏，但巩俐的表现已不差。站在女主角的对面，想象中容貌相似的巩俐和章子怡，应该宛若彼此的镜像；然而巩俐高高的颧骨上寂寞的白粉使得她显得更峭拔凌厉。虽然可能也是由于英语台词的关系（她的口音倒是要好于年轻得多的章子怡，让人意外），她的表演还是稍重稍过了些，已足以成为全片中令人印象最为深刻的角色。金球奖章子怡榜上有名，一是金球女主角因为划分戏剧类和喜剧歌舞类，多出一倍的提名，而女配角则无这个优势，二则是纯粹的商业目的。更年轻更为美国观众所熟悉的章子怡，在娱乐圈女星声色的竞争中，显然有更大的发展空间。就象片中妆容不复颜色的初桃，在夜色中凄然远去；曾经因为形肖巩俐而成名的章子怡如今也终于成功的超越了前者。是否由于演技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应该都不再要紧了吧。另一位举足轻重的女配角，杨紫琼出演的艺伎实穗，戏份不少，却未见出彩。也不是在单单苛求演技，杨紫琼细微处的眼神，依然能看出一个颇有经验的演员的积淀。且不论上个世纪初日本艺伎实穗一头青丝上的几缕黄发是从何而来（那个时候就流行染发了吗？），虽然这显然是影片在细节上不可原谅的失误。杨紫琼的英语可说是全句中除了美国演员最流畅的，然而她硬朗的脸部线条和铿锵的语音，实在让人无法把她与书中描写的“有着一张瓷娃娃般的脸”的艺伎实穗联系起来。杨紫琼的这个人物，可以说暴露了影片三位主要女角都与真正的日本艺伎相差甚远的缺点，这当然不是单纯演员的过失，编导们要负上主要的责任。至于影片中的一众男角，渡边谦的男主角岩丸健，对小百合的清深一往来得突然，比起《最后的武士》中的表演，此次更象是一个花瓶角色。役所广司的野武在几处的表现，相信倒是让女主角章子怡感受到了压力，压抑下的感情向来是他的长处。至于近年来屡屡出现在英语影片中的曾江，将军一角依然继续着龙套的身份。 相信《艺伎回忆录》在奥斯卡落幕之前，还不会淡出中文主流媒体的视线。虽然这一卷貌似描勾人生的浓墨重彩之画，到头来不过是繁花似锦底色上一个空洞的梦，但单单就看，章子怡小姐已经凭借此片，完成了从华人头号女明星成为亚洲头号女明星的一个无比华丽的转身，影片本身的寓意就值得再次揣摩。这倒是看这部电影意想不到的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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