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粉丝”时代？

　　

袁跃兴

　　最近，从读书界传出消息，金庸完成了对《天龙八部》的增补和删改，即将出版发行。其中，出现了黄药师暗恋梅超风、王语嫣“改嫁”疯掉的慕容复的情节。为了使小说的前后情节更连贯，更名副其实，金庸又把“降龙十八掌”改为了“降龙二十八掌”，对小说中的“四大恶人”中的叶二娘形象做了改动，使之更丰富，更加立体。

还增加了无涯子、丁春秋与李秋水的关系，慕容博与鸠摩智的交往，少林寺对萧峰的态度，段誉对王语嫣始终要摆脱“心魔”等情节……

　　这引起了对郭靖、韦小宝等这些金庸小说主角耳熟能详的许多读者的极大关注。这些金庸的读者，被称作是“金迷”，是金庸小说忠实的“粉丝”。这些“金迷”，正像一些读者所说的那样，“是看着金庸小说长大的”，郭靖、黄蓉、乔峰是他们最喜欢的人物，除了他们还有小说中的许多人物的音容笑貌，性格特点，早已在他们的脑海中“定型”，挥之难忘。因此，对于金庸作品的修改，不少“金迷”表示反对，并说，“不管有无缺点，都已接受”，有的“金迷”甚至说，金庸的增删“有很多老头子的昏庸之笔”。

　　不论这些感受和看法是否应该被金庸修书时采纳和吸收，但这些“金迷”表现了他们长期阅读金庸小说形成的近乎定势的审美经验，因为喜欢金庸小说人物形成的心理情结，和鲜明的好恶情感，更主要的是让我们看到了这些“粉丝”对金庸的小说写作的影响力量……这告诉我们，作家也好，书评家也好，还有读书界，已经不能漠视读书的“粉丝”现象的存在，难怪有的读书评论这样指出，今天的大众阅读已进入“"粉丝"阅读时代”。

　　的确，进入消费文化时代，读书生活中越来越呈现出畅销书作家、畅销书主导和影响我们的阅读生活的特点，而反过来看，大众读者的阅读生活也越来越趋向于对流行作家、畅销图书的选择，大众的阅读文化生活越来越呈现出流行化、时尚化、市场化的特征。在不少的大众读者眼里，这些流行作家、畅销书作家，往往是图书市场注目的焦点，他们在满足读者受众阅读需求和图书市场的利益上，具有较大的号召力，是市场的阅读潮流的集中体现。这些流行作家、畅销书作家的作品，又往往是当下阅读的热点、争论的焦点，这些焦点和争议引导着大众读者的阅读兴趣，成为他们关注的阅读重点，乃至成为潮流。这些读者，把这些畅销书的内容看作是在故事、思想和情感方面最成功的图书阅读物，这就像西方的一些文化批评家对大众文化中的“通俗畅销书”的出版现象评论时所说，“通俗畅销书可以满足一般读者的愿望和需求，可以实现他们在生活中从未实现过的理想主义要求”……

　　帕斯卡尔说，“当人们看到自然的文笔时，感到非常惊奇和兴奋，因为人们原先以为读的是作者的东西，而现在却从中认识了人”。读者由对畅销的、流行的作品的喜欢，而喜欢乃至于喜爱这些流行的、畅销书的作家，于是，出现了众多的读书的“粉丝”。

　　这种当今时尚阅读生活中读书的“粉丝”现象，其实，读书大家林语堂早已给我们描述、分析过，虽然那时还没有“粉丝”这个时尚话语。林语堂说:读书是一件涉及两方面的事情，一在作者，一在读者。作者固然对读者做了不少的贡献，但读者也能借着他自己的悟性和经验，从书中悟会出同量的收获。一个人能发现他所爱好的作家，实在是他的智力进展里边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世上原有所谓性情相近这件事，所以，一个人必须从古今中外的作家中去找寻和自己的性情相近的人。一个人惟有借着这个方法，才能从读书之中获得益处。他必须不受拘束地去找寻自己的先生……一个读者一旦遇到他所爱好的作家时，他的天性必会立刻使他知道的，他自会觉得某一个作家恰称自己的爱好，他会觉得这作家的笔法、心胸、见地、思态都是合式的，他对这作家的著作即能字字领略，句句理会，并因为两人之间有一种精神上的融洽，所以一切都能融会贯通，于是，爱之慕之，他已中了那作家的魔术，他也愿意中这魔术……他强调，读书的“粉丝”，对读书的追求上也好，对作家的喜欢、爱好也好，应该重在精神需求、灵魂的滋养和文化的追求。

　　在畅销书作家中，易中天的“粉丝”叫“乙醚”，于丹的“粉丝”叫“鱼丸”，还有郭敬明庞大的读者“粉丝”群，这早已是被我们熟知了的。余秋雨、钱文忠、海岩、韩寒、宁财神和都梁等当红学者或作家，也都有数量极大的“粉丝”群体。这些读书“粉丝”，有的通过QQ群和各种论坛互通有无，有的在自己的秀场，组织各种活动，有的发起各种论战、甚至进行对骂，或遇有自己“偶像”作家签名售书，则像追星族一样，排队几个小时仅仅是为了完成“一次超级膜拜秀”……尽管这是这些读书“粉丝”的率性、真性情的流露，但他们的阅读精神和阅读心态，似乎尚未能真正进入到读书的思想、精神和灵魂的境界之中，搞的只是一些阅读的时尚秀，一些读书的外在形式而已，因此，当下这些读书的“粉丝”们，如何戒浮躁，去功利，少盲目，勿趋时髦主义，消除娱乐精神，拥有宁静的文化心态，才是重在解决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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