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三姊妹人物精神分析

《孔雀》是顾长卫由摄影师转型导演的处女作品，讲述了20世纪70年代末期文革刚刚结束，整个社会还处于文革恐慌之中，冷漠充斥着整个时代。整整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并没有过多的台词，表现当时人们仍然谨言慎行。故事中的一家五口，性格迥异的三个孩子成为顾长卫讲故事的主要内容，姐姐高卫红是那个时代的怪物，不择手段的也要冲破时代的牢笼，也是下文中的本我体现；哥哥是那个时代谨言慎行的代表人物，企图隐藏本我和这个世界和平相处；弟弟敏感、懦弱，因为从小得不到母爱而在这个时代中越走越偏。本文将从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角度，试论剧中的人格结构。

一、 高卫红的本我与自我的斗争与妥协

在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理论中，将人格定义为本我、自我和超我。简单概述本我是人性最深处本能欲望的人格，表现为性欲、贪欲。自我是调节人与社会和谐共处的人格，自我控制着本我欲望的不合理释放，压抑着本我。而超我则是人性与道德，良知结合的人格。在整个影片中，没有体现出超我的境界，但是以母亲为代表的自我，则是一直压抑高卫红本我体现的主要人格。在弗洛伊德的理论中，自我总是在尽力调节己方的冲突，于分歧中寻求平衡与和谐1。而本我受到压抑是神经病和精神病的主要成因。2所以在观影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姐姐在前期像神经病一样挑逗着观者，而这正是她与母亲（自我）斗争的结果。

在《孔雀》中，导演有意将高卫红塑造成为不得志的文艺女青年，并且用整个影片将她的形象树立起来——对旁人话不多但却对兄弟的尊严处处维护；一开始任意纵容自己的欲望到最后牺牲自己就为换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开始和父母对立到最后的一起呆滞的看电视。这一系列的性格变化都可以看出姐姐一开始本我的肆意发散，到受到自我约束，最后彻底向自我妥协。第一次斗争。电影开始，高卫红拉手风琴，下一个镜头就和母亲有了争吵，电影中给出的原因是母亲找人让姐姐去托儿所上班，但是姐姐不愿就引发了第一次争吵。在笔者看来，导演的第一个拉手风琴的镜头是姐姐的本我欲望，而母亲（自我）则遵循那个时代的逻辑，为姐姐找一个体面，稳定的工作。但是在工作过程中，本我就开启了与自我的斗争，姐姐将女婴摔了，母亲代表的自我只能去赔罪。本我就获得了暂时的胜利。第二次斗争。姐姐获得了暂时的自由以后，导演告诉我们，她有一个伞兵梦。她的伞兵梦是母亲不支持的，究竟为什么不支持我们不得而知。在报名体检失败后，姐姐自己做了一个降落伞，在大街上不顾别人的安全肆意的释放本我。这个时候自我出现了，她的母亲阻止了这场闹剧，压制了本我的继续释放。这一次自我胜利了。第三次斗争。姐弟二人因为嫉妒哥哥得到父母更多的疼爱，又因为哥哥的呆傻而感到耻辱，预谋毒死哥哥，第二天母亲将毒水喂给鹅，一家人目睹了鹅的挣扎到死亡。这一次自我又获得胜利。最后妥协。观影过程中，母亲在前期的戏份很重，都后期虽然出现但是已经失去力量，这是因为母亲的自我在压制姐姐的本我过程中，姐姐的本我在向自我妥协。姐姐部分到后半段，姐姐已经失去了本我的桀骜不驯，开始慢慢接受这个时代的秩序。在姐姐决定结婚并和母亲一起缝被子的时候，母亲的自我成功的唤醒了姐姐的自我，这时候的姐姐和母亲已经是同一类人了。在后期的婚姻生活中，姐姐的梦想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最后和父母一同在电视机前目光呆滞，成为那个时代的标准人。

二、 哥哥的本我压抑

弗洛伊德认为精神病出现的主要原因是本我受到抑制。而影片中的哥哥就是这么一个患有脑疾的精神病患者。其实我认为，倒不是哥哥患有脑疾，而是在这个时代下，哥哥有意识的将自己的本我隐藏起来。

在影片中，哥哥是一个可以说是装疯卖傻的人。在家里因为先天的疾病，父母对他更加的偏爱，因此，哥哥借机在姊妹中占尽便宜。但是在外面，哥哥却是“以德报怨”，小流氓欺负他搬面粉，一下午就只赚了一盒烟。因为在澡堂被整，姐姐为其打抱不平，事后自己却带着烧鸡去安慰欺负自己的人。这样绝对不是一个患有脑疾人的行为。到后来，哥哥见到陶美玲，陶美玲的美丽唤起了哥哥内心的本我，也就是性本能。他回家用激将法，让母亲给他介绍对象，那一刻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和逻辑真是让观众诧异，这正是恢复本我之后的哥哥。但是在陶美玲明确拒绝他之后，哥哥的本我又开始被压抑。符合这个社会秩序的自我控制着哥哥的行为，接受了患有脚疾的农村姑娘，做了小生意成为了三姊妹中最幸福的人。所以说，哥哥真的傻吗？当然不是，只是他的自我过于强大，压迫本我，才使他与这个家庭格格不入。

三、 弟弟的俄狄浦斯情结

俄狄浦斯情结是指儿子亲母反复的心理倾向，弗洛伊德认为在性心理发展的性器期，儿童的性要求在亲近的异性家长中得到满足。但是在家庭中，父母过于宠爱哥哥，导致弟弟的这种情结由母亲转移到姐姐身上。

正如弟弟的自我解读一样，他在这个家庭中沉默的像个影子。弟弟的内心其实很丰富，他渴望得到重视，得到父母的重视，同学老师的重视以及姐姐的重视。但是他的这些渴望，只有在姐姐的身上得到了满足。首先，弟弟和姐姐的关系最为亲近，为了姐姐的伞兵梦，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都贡献出来，足以看出姐姐在他心中的地位。在哥哥给他送伞之后，尊严受到损害也是姐姐让果子假扮警察，大晴天给他送伞，以保护他的自尊心。到后来，姐姐让他去买羞耻的小粉书，弟弟知道后是对姐姐的背叛的愤怒。其次，俄狄浦斯情结表现为对同性父亲的怨恨。在弟弟的性萌发时期，拿着一张裸女的画像，是父亲发现并向邻居喊出：“快来看啊，我家出了一个流氓”，这是弟弟在遭到全班人嘲讽之后的又一击，也是弟弟离家出走的直接原因。所以弟弟对父亲的怨恨来源于父亲对其性冲动的接发。最后，弟弟从外面带回了张丽娜，张丽娜是比他年长的女人，并带有一个孩子。在后面的故事中，弟弟要求自己不工作，在家带孩子，而张丽娜要负责赚钱养家，这也完全符合了一名母亲的形象——育子。而弟弟则开始享受来自母亲的爱。所以俄狄浦斯情结在存在于弟弟的潜意识之中。

通过分析影片中三个性格迥异的姐弟人格我们可以发现，顾长卫是一个很会塑造人物性格的导演，影片中与我分析的这三个人之外还有许多值得分析的人物，如张果子他应该是一个和姐姐性格相似的人，但是他没有释放本我的任性，被时代磨平了菱角；姐姐暗恋的军人，是导演塑造的那个时代女性的理想配偶，但是他拒绝了姐姐的贿赂，本以为是个刚正不阿的人，却和入伍胖妹的姐姐结婚了，我们不得不怀疑，胖妹入伍公正性；最后，三姊妹的父母，两人相似得地方是都话很少，是那个时代典型的“装在套子里的人”，但是母亲做事果断，狠辣，父亲也是在知道弟弟看裸女画像之后在沉默中爆发，父母的性格也值得探究。

最后《孔雀》是一部值得我们仔细品读的影片，影片最后三姊妹带着家人去看孔雀，也算是点题了。正如李樯的话说：“我们彼此都像动物园笼子里的动物，被人们观赏。我们所有人都像孔雀，身上长满故事，一生中经历过的爱恨情仇，如同色彩各异的羽毛长满人生。孔雀这种鸟，好像是动物园最具观赏性的，人一点也不次于他们……”每个人都想看到自己像孔雀开屏那样，但是因为外部环境，我们总是错过美丽的自己，但是即使开屏了又怎样呢？孔雀开屏之后还有它丑陋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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