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流行音乐第一人——黎锦晖

    可以流行，可以不流行，人的生活方式不等于生活态度！流行音乐不知不觉走过80年，回眸一望，有一人让我敬仰，他就是黎锦晖（1891—1967）！遗憾的是，多数流行乐坛的音乐人竟不知黎氏何许人也！无知和忘记不该是这个时代的流行病！

    19世纪末兵荒马乱的湖南，有个黎氏望族，兄弟8人。老大黎锦熙是以编辑《国语词典》而闻名的语言学专家，四弟黎锦纾是中华书局的教育家，而音乐家黎锦晖、黎锦光等兄弟则个个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1916—1920。黎锦晖在北京，在4所学校当国语和音乐老师，他潜心收集和积累了上千首民歌。另外，参与了在北京大学的音乐研究会，“宣传乐艺，辅助新运”。与当时受西方音乐正统教育的肖友梅不同，他以宣传和研究“平民音乐”为重点。两位大师，日后路向不同，评价则不同。1920年，他创建了明月音乐会，意在“高举平民音乐旗帜，犹如皓月当空，千里共婵娟”。平民成为他一生服务的对象，明月则成为他音乐的标志了！北京，成为他重要的人文思想给养圣地。开拓性、颠覆性、革命性是他心之动力！

    1921—1926。黎锦晖1922年在上海国语专修学校任教务主任，翌年升为校长。他闯进中华书局，完成教育部发布的全国第一部公立学校通用白话文教科书的编辑工作。在中国语言进化的十字路上，也有音乐家的足迹。

    他的学识被认可，他的成功又被出版界看中，被聘请担任《小朋友》儿童周刊的主编。历史又把另一个重任交给了他，“陶冶儿童性情，增进儿童智慧，使他们成为健全的国民，替社会服务，为民族增光”成为办刊宗旨。近90年前的思想、口号并不逊色于今天！日后，《小朋友》与商务印书馆请郑振铎主编的《儿童世界》并称“中国近代儿童刊物的开路先锋”！充满理想主义性格的黎锦晖为他生命旅程开启了革命性的新页。他利用这个传媒平台，张扬他的新理念。他认为，要推展国语运动，应从唱歌入手，训练儿童“美丽的语言、动作与姿态，培养儿童守秩序尊重艺术的好习惯”。为此，他开始编写儿童歌舞剧，并引入教材。他的歌舞剧十分受到欢迎，并录了7张唱片。他的女儿黎明晖成为那个时代第一位登台表演的女生。后来，他共写了11部歌舞剧，20首表演歌曲，《麻雀与小孩》、《葡萄仙子》成为他儿童剧的代表作。他从事的儿童教育是以音舞入手的，他开拓了中国的表演文化，成为第一代拓荒者。

    1927—1936。这是黎锦晖音乐活动和创作最活跃的十年。他所处的年代，舞台上是男人的天下，旦角要反串。社会表演舞台极小，地位极低，“卖唱”与“卖身”、“戏子”与“倡伎”同视为下九流，在中国乱局中，唯大上海与国际相融相通。黎锦晖学习日本宝塚歌舞团的经营理念，开办了第一个中华歌舞专修学校，聘请中外教师，开设声乐、器乐、舞蹈3个专业及乐理、器乐、时事、外语等启发式素质教育课，因材施教，培养歌唱、舞蹈人才，树立现代少女健美典型，成为破世俗、立新风演艺的第一人！为此，百代流行音乐唱片和上海电影明星大多来自他的学校以及他后来成立的“明月歌舞团”和“联华歌舞班”。像称之“四大天王”的王人美、黎莉莉、薛玲仙、胡茄，比香港称“四大天王”要早60年，白虹、严华更是红极一时。他又提拔培养两位大腕儿：将周小红改名为周璇，其成为一代天后；来自云南的聂守信，后改名为聂耳，成为为新中国《国歌》作曲的人民音乐家。可见他的历史作用，是无人替代的。“伯乐历来有之”，遗憾的是，伯乐与伯乐的结果差距咋那么大呢？

    黎锦晖的创作如泉涌喷薄而出，1927年，他写出的《毛毛雨》被称为“中国第一首流行歌曲”！我们有理由将这一年、将这首歌定为时代界碑！此外，他还有《桃花江》、《特别快车》等代表作。1928年，他成立了中国第一个中华歌舞团，并到南洋巡演，这一年因此成为歌舞演艺开拓之标志年。当然，他的《国父纪念歌》在台湾一直被演唱，延续至今。而他的弟弟黎锦光也创作了无数的电影插曲，像周璇演唱的《采槟榔》、李香兰的《夜来香》以及《香格里拉》、《黄叶舞秋风》等作品都有巨大影响。

    毫无疑问，黎锦晖的流行音乐和当时的白话文、歌星、有声电影、歌厅舞厅和杂志成为时尚的共生共融体，也是大上海的海派文化代表。1936年抗战爆发，他终止了上海的辉煌，去了四川，并写了《抗日三字经》、《中华民族战歌》、《十里送夫》等十几首革命歌曲，也终没能实现陈毅邀他去延安的愿望。中国流行音乐发祥之初，人们有理由不喜欢他的音乐，甚至批判它为“靡靡之音”，有伤风雅，甚至鲁迅也不喜欢他的歌。但是，那个时代注定选择了他成为音乐的开拓性、颠覆性的旗帜，注定他成为流行音乐之父，同时也注定了他遭受几十年的不平对待和无情批判。1967年隆冬时分，黎锦晖在担惊受怕中默默地死去，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当然也没有了骂声，没有了屈辱……

    命运有时往往是由你出脚的第一步所决定的。一位大师李叔同当过教师，也创作了好歌，后看破红尘，遁入空门；而另一位大师黎锦晖同样当教师，写歌、办学、出书，一跃滚滚红尘——他激情，他理想主义，他开拓，他勇敢，但他饱餐涩果！流行音乐像历史的两条长河，后来澎湃到香港，也飞扬在台湾。中国内地已伴随改革开放走过30年，飞跃的流行已成为人们生活不可缺少的时尚必需品！当我们在休闲酒吧，倾听着优美流行音乐时；当我们开着小车打开电台，欣赏着发烧碟音乐时；当我们打开手机，聆听一段音乐铃声时……能否想起、记起80年前那位先驱黎锦晖先生呢？如今那么多的流行音乐学子们，可曾知道：

    什么人写了中国的第一部儿童歌舞剧？

    什么人是《小朋友》周刊的创办者？

    什么人写了中国的第一首流行歌？

    什么人成立了中国第一个歌舞团？

    什么人发掘了第一代歌后周璇？

    什么人在上海夜总会组织了第一支华人爵士乐队？

    什么人在20世纪30年代录制了200张唱片？

    什么人发掘了《国歌》的作曲家聂耳？

    ……

    是的，不该忘，黎锦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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