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苏辙的观察,黄庭坚的确是一个无所住心的人
前言
根据苏辙的观察,庭坚的确是一个“无所住心”的人,他的生活虽简单,却能陶然自得,即使不受朝廷重用,仍无需借外物来调适自己的心境,苏辙甚至以“颜回”的生活态度来比喻黄庭坚,可见他对于庭坚的赞叹正呼应了庭坚自己所说“自适其适者,无累于物”。至于“神宗实录”事件对黄庭坚而言,无疑是一场因党争而来的政治灾难,所有属旧党的修撰者都被贬官,当时黄庭坚也被贬至黔中,而他也只在〈书自书楞严经后〉的文章里,轻描淡写的说一句“绍圣初得罪窜弃黔中”,对照〈豫章先生传〉中的描述可以看到黄庭坚坦然以对的心境写照。
文中说明了黄庭坚不论身在何时,或身处何地,遭遇何事,他总是一派轻松以对,即使面对诬陷,别人或感到悲泣,但他却能神色自若的“投床大鼾”,不忧不惧处之泰然,甚至可以说走就走,不被环境所伤。僧人惠洪在其〈跋山谷字〉之二中也曾提到:山谷初谪,人以死吊,笑曰:“四海皆昆弟,凡有日月星宿处,无不可寄此一梦者。”此帖盖其喜得黔戎,有过从之词,其喜气可搏掬。山谷得瘴乡,有游从,其情如此,使其坐政事堂食,箸下万钱,以天下之重,则未必有此喜也。黔州是非常荒凉又偏远之地,有“鬼门关”之称,所以被贬谪至此,常有有去无回的意思。故惠洪文中所指“人以死吊”,便是这个意思。然而,黄庭坚自己又怎么看待呢?“凡有日月星宿处,无不可寄此一梦者。”,天地这么大,岂会没有自己容身之处?黄庭坚是苦难中成长的人,对于贬到任何穷乡僻壤,他都有能力使自己心境坦然,无所畏惧。
黄庭坚的洒脱自在又可见于崇宁元年其任太平州事,上任九天即遭免职,黄庭坚却也只是淡淡一句“夫物与我若有境,吾不见其边;忧与乐相过乎前,不知其所以然,此其物化欤?亦可观矣。故寄名曰观化。”。来表达物我相融,随顺自然的心境,他与庄子〈齐物论〉中“不知周之梦蝴蝶与,蝴蝶之梦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意境相当,都是一种物的转化,是故,得与失、忧与乐也只是一种转化的过程,最终乃要进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化境。这种化境是超脱万物的变化,而将其与“我”合为一体。既然我与万物已相合,那么生命的流转变化,就无有分别亦无须执着,而黄庭坚便是依此来观照自己的际遇,同时以自然无我的心态来处理忧乐得失的境况。
黄庭坚的人格特点就是对于事功追求的淡化,他所重视的是内在的道德、心性的修养。在他担任国子监教授时,就曾恺切的向学生们提到养心的重要,所谓“其学于师也,不敢听以耳,而听之以心;于其反诸身也,不敢求诸外,而求诸内。”,黄庭坚认为学习最重要是“心”,要能听之入心才能有所得,而这个“心”是要从内在修养来的,不得外求,从内心真正有所体会,才能发挥学习的效用。于是“养心治性”成为黄庭坚创作的动力,为了能有好的作品,他非常重视一个人心性的调整,所谓作品即人品,他认为创作作品就该有一家之法,而“此事要须从治心养性中来”,看在黄庭坚的眼里,心性的修养即是培养一种“定”的工夫,也就是做任何事都不可焦急躁进,必须步步踏实。晁补之在其〈书鲁直题高求父提清亭诗后〉一文中,也赞扬“鲁直于治心养气,能为人所不为。故用于读书、为文字,致思高远,亦似其为人。”黄庭坚曾以范子功为例,说其“不学则已,学则必以治心养性为本。斯文之作,妙尽心性之蕴,只使朝夕熏之,自成道种。”,学习是一种内在心性的洗涤,写作文章不过就是遵于心性所对应的色、受、想、行、识等五蕴产生的境界而有的发挥,故古人有云:“治天下者先治己,治己在治心。”心的修养很重要,因此在文章中黄庭坚特别强调对心性修养的重视,如〈养浩堂铭〉中即指出:心者气之君,气者心之将。君之所忾,将应如响。心渊如渊,气得其养。夫惟气之为物,忧则焦然,怒则勃然,羞则戁然,惧则瞿然,劳则瘅然,饥则悴然,酌其有余不足而用其中,尔乃浩然。
“气”在中国哲学中是一个很常见的概念,它可以说是人类与宇宙万物所具备的生命能量或动力,至于“心”则是统摄这一切动力的主宰者。黄庭坚认为气的主宰主要是来自于心性的修养,气便是它的外在表现,故心有所感,气有所动。此外,“寡怨寡言,是进德之阶”,这是黄庭坚对其外甥洪驹父的提点,亦是其治心养性的功夫,即不夸耀自己的能耐,人最忌讳骄傲,他常以大禹三过其门而不入的故事来教育子弟,“禹治水十九年于外,三过其门而不入,然而不矜不伐,况于世间知书能文,果不足骄人矣。”“不矜不伐”是大禹所以受人尊敬的原因,人必要懂得谦逊,世间知书能文的人很多,太自以为是会令人轻视,而太骄傲则又会遭人妒忌甚至遭来灾祸,这都是修心养性的重点不能不重视。能够不去沾染世俗的烦杂,保持心性的清明,才能察照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此外,更重要的是贵在「身体力行」,他曾以古人所言对其洪氏甥说:“说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这便是黄庭坚“养心治性”的工夫。结语黄庭坚对于生命的体悟就在于“养心”所衍生的怡然自得。当他为章公弼写墓志铭的时候,曾提到“不知其所以养心之术,但见其临世故逆顺常自得也。”,此时乃是黄庭坚被调回京任秘书省职,也是其任官最好的时候,但他并未因此而改变自己的性格,反而藉此再次认知到“临世故逆顺常自得”的道理。从此事体会到人生的境遇亦应是如此,因此在他的人生观中,这就成了重要的生活态度。
同时在〈与李德叟〉一文中,黄庭坚感受到“白首怀道,能照世间烦恼根本,自得轻安,以享子孙之福禄。”,“怀道”是他在心境上转折的来源,而这个“道”指的应是禅门清净之智慧,而烦恼的根本即是心理生理的虚妄所生的颠倒作用。佛陀曾告诉弟子阿难,要想要找到自己自性正觉的真心,就必须以勇猛的精神去追求,而追求之前首先要弄清楚“人的烦恼根源”是什么?才能有所对治,最后才能得证佛的果位。而这个烦恼即是虚妄颠倒的心理、生理作用,至于我们的眼、耳、鼻、舌、身、意六根,则是造就它的贼媒,因此佛说自无始以来,众生就在这样的缠缚纠结中无法超脱。如此则有大智慧便能参透明了这个烦恼的来源,就可以轻安自在,这也正是黄庭坚在〈四休居士诗并序〉中所提到的“安乐法”,即是“少欲者不伐之家,知足者极乐之国”。黄庭坚从太医孙君昉处得到的安乐之法,正是他一生主张“万事随缘,少欲知足”的生活态度的写照,因为“少欲”则造就谦逊的家风,所以能泯除世间的荣辱得失;因为“知足”则时时顺化自然,所以能成就无处不欢乐的国度。
结语
虽说黄庭坚一生仕途坎坷,命运乖舛,然而他却常用轻松的心态来面对世事的无常变化,这也是他人格特质的写照,一切随顺因缘。也因他能参透烦恼根源的所在,故其虽经历之种种苦厄但乃仍体悟到“自得轻安”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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