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这是说,我没有看到一个真正好仁的人会厌恶一个不仁的人。你能够做到好仁,当然是了不起,好到无以复加了,可是你如果厌恶别人的不仁,那怎么能算是仁呢?倘使你会厌恶他人的不仁,那是把不仁的态度,加到别人身上去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所以这当然是不可以的。于是孔子又似感叹地说,世上哪有人真肯努力追求仁的境界呢?也许有吧,可是我并没有见到过啊!由这里可以可看出,孔子对仁道的难得,是如何地沉痛了。就以他的弟子们而论,他也仅得一个颜回,可以传他仁道的衣钵。其余的,对学问各有所长,各自成就了一面,但对于仁道,都还谈不上,不幸颜回又短命而亡,所以孔子就更伤心了。
讲到这里,势必要提出一个反问了,人们为什么就不能向仁道上做学问、用工夫呢?孔子的意思是说,只因为人们的思想和情志,都是偏向于党的,不能独排众议,更不能中流砥柱,只是随流俗去浮沉,更不能不怕不合时宜而能够挺拔于尘俗之中。一般的人,都是跟着时俗的朋党之流去追逐,所以就都太过于尘俗,不知不觉就错过丛生了。如果是个志心仁道的人,只要观察清楚尘俗众人的过错,便可分身而诚,在自己心地上下工夫,就会知道仁之为仁了,所以在此插入:
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这里的“党”字,不能随古人的见解,作为同类结党的朋党来看。党是偏向于党的意思,既然是偏党,同类结党的意思就在其中了,何苦专指它用于朋党的党呢?如果硬要把它专指朋党来说,自己也未免太过渺小了。又何必一定说它是这个意思呢?但看它下文的一则,就知道上文的用意,是专指人们落于偏党,而不能进于仁的境界,实在令人叹息了。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这是说,如果能去掉尘俗偏党的观念,而志心于仁道的学问,就是早晨听到这个道理,晚上就算死了,也可算是不虚此生了。这句话,从文字的表面看来,未免过于强调,如从身入其境的人看来,就会明白这句话真有无比的仁心厚德!因它同时在说明仁的道理,就是反身而诚,并且明得心地灵明体用的学问。如能心志不纷,常住在仁的境界中,又有什么生死可畏惧呢?生之与死,又如旦暮,“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死生如朝暮的变化,仍然不离于仁心,又有何可畏?如果只从死生的现象上看,似乎有生灭的过程。若能从得仁心之体用来观生死,那些现象的生死往来,万变不离其宗,方知此心之体,自有其不变者存焉。它既不落在生死之中,也就不必了什么生死啦!所《易传》说“通乎昼夜之道而知”,知个什么呢?就是知道生死变化又如旦暮,始终不离于仁的境界而已。
摘录自《孔子和他的弟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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