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花馍
奶奶家在山西,我当然是晋人。
与年相关的记忆,总少不了小时候舟车劳顿必须回山西奶奶家的一幕幕。
那是一座有煤炉味道的小城,方言里略带着娇嗔。山西人无面不欢,两千多年来一直对面食情有独钟。过年时,奶奶亲手做的花馍馍,便是那顿丰盛的家宴上,最为特别却不失隆重的一道“菜”。
像每一个精干的中国家庭妇女一样,奶奶一个人就能张罗出满满一桌的年夜饭。席间她总会端出一盆热气腾腾的花馍,然后心满意足地看着一家人将馍馍吃完。雾蒙蒙的热气背后,笑容沿着她眼角的皱纹在脸上漾开,仿佛过去一年所有的辛劳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满足。
“二十八,蒸枣花”,这是流传于黄河流域很多地方的春节风俗和祭祀仪式,枣花馍也是山西地区花馍的主要品种。奶奶给自己做的花馍起了叠音的名字—“枣花花”、“枣山山”。
将发酵好的面团分成若干个剂子,把剂子揉搓成粗细均匀的长条,将长条反向对卷,用筷子在中间对夹,再把最外圈剪开变成花朵的样子,最后将四颗红枣插在四片花瓣之上,这样就做成了奶奶说的“枣花花”。其实,枣花馍的做法有很多种,还可以将长条上下依次弯曲,在空隙处放枣,再用筷子夹紧,枣花花瓣的瓣数依枣子数量的不同而变化。
“枣山山”的做法相对复杂,需要把不同大小的“枣花花”顺次层叠成山。奶奶总会把一个最大的“枣山山”摆在灶台,她说这样灶王爷就会“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来年一家人都会好好的。
爷爷奶奶离世后,作为家里的长子,每年过年父亲都会把叔叔们叫来家里团聚。他也会学着奶奶的样子做出一桌丰盛的年夜饭,不能缺少的还是热气腾腾的花馍。“那时物资匮乏,大人们一说要做花馍,小孩子就特别兴奋,眼巴巴地整天守着灶台,耳濡目染的自己也会做了。”父亲深谙奶奶的花馍技艺。
我问过父亲,超市里的成品花馍,品种和卖相都优于自己做的,为什么还要每年亲自制作。父亲说,他享受的是童年的记忆和包裹在花馍里的年味儿。
几天后,家里的花馍又该热气腾腾了吧,我想,或许,我也该学学这门家传的手艺了。
网址:奶奶的花馍 http://c.mxgxt.com/news/view/319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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