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娱乐女记者的心路历程
三年后,我做了记者,开始接触深度报道和特稿。其实从编辑到记者,我都没有放弃做一名娱记。我第一次以娱记的身份写稿,是为党报的副刊钻研一项“明星中性美风潮”的课题。第二次,是我追着一个我喜欢的草根明星跑,拿到了一个所谓的“大独家”,写了一篇热情洋溢、含情脉脉的花痴文。
我做这一行9年了,应该算是个老江湖了。昨天和一个同事哥哥吃饭,他说他现在老了,报社里很多年轻的孩子都不大认得全。以前,新人是报社里很有限的资源,来了一个年轻的新面孔,大家都会围过来端详个没完。
我大四那一年,在长春实习,做娱记,跟一个哥哥跑长春的各种场子,见识了很多明星。我从小喜欢明星,所有零花钱都用来买明星的贴纸、正版磁带,还把他们的消息从报纸上剪下来贴好,攒了好几大本子。
从立志做记者那一刻起,我便立志做个娱记。刚进报社那会儿,我读过一本书,叫《路过蜻蜓》,是个半真实半虚构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内陆女娱记最终与她爱的香港男明星奔到香港,成为他背后的女人……
可是,我9年来未能如愿成为娱记。起初,我被安排进一个很严肃的报纸的很严肃的部门,做了三年编辑。我的老师接我那天,穿了一双白皮鞋。我永远忘不了,他那时对我抱了很大希望,也很珍惜我,尽管他十分十分严厉。他不喜欢我在业余时间里博客,希望我把更多的精力放在钻研新闻业务上。
三年后,我做了记者,开始接触深度报道和特稿。其实从编辑到记者,我都没有放弃做一名娱记。我第一次以娱记的身份写稿,是为党报的副刊钻研一项“明星中性美风潮”的课题。第二次,是我追着一个我喜欢的草根明星跑,拿到了一个所谓的“大独家”,写了一篇热情洋溢、含情脉脉的花痴文。
我第一次正规而频繁地接触明星,是在东方卫视做《舞林大会》的报道。在那里,我接触了全国各地的娱记,他们有人拉着硕大的旅行箱,一年365天中有360天在外地。有把通稿直接加了自己名字发出去的,也有想方设法拿全国独家的。
我在这个圈子里一直很不适应。我身在并不太重视文化娱乐的东北,并难以适应娱乐圈永远充满的“等待”与“不确定”。还有,你往往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真的要怎么假写,假的要怎么写真。
有记者和明星动了真感情,也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很多娱记说,你干这一行,就收起你全部的认真。很多事,飘渺得很,到处是捕风捉影。
我最尊敬的娱记,是《华西都市报》的“老江湖”杜恩湖。杜叔叔最初对我不上春晚这件事很不满意。他说年轻人,不上春晚采访,怎么配做娱记?后来我们连续两年做南北对话侃春晚,他总是操着四川口音,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和我聊上十来个回合。一边爆内幕、谈观点;一边……采访。
我真的极佩服这种“老江湖”。
我做记者6年了。但是我从未做过一个真正的娱记。在我的眼里,只佩服两种人:一种是曾就职于《三联生活周刊》的孟静;一种是《南方周末》现在转做编辑的袁蕾。我从那个时代里走过,要知道,“南袁北孟”才真正影响过一代娱记。
很多人对我说,你是何其幸运。我想,确实很幸运。至少,我不必每天都陷入等待和一窝蜂似的在明星出现后瞬间抢占地盘。我至少不必每次采访都蹲坐在地上,也不必看我看不上的人给我甩的各种脸子……如果我没有感受到尊重,也可以很优雅地用大篇大篇的文字,不动声色地“撕对方的皮”。
我有许多明星朋友。其实我往往不忍心撕他们任何人的皮。没有人看得到镁光灯背后,他们藏在暗处的伤口。无论他们是一流二流还是三流,其实都是那么那么地了不起。
我并不需要依靠他们出名。可是也有粉丝会责怪我和他们的偶像离得很近。离得近,仅仅是因为投缘,而不是因为出名。我已经不需要借助他们出名了。再说,这种出名,对一个记者来说,又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
比较“不幸”的是,我的执著也会偶尔惹怒粉丝。因为做深度报道和特稿的关系,我的职业习惯更容易被看作“挖空心思撕对方的皮”。尽管,面对明星,其实我始终都很善意。
我知道,记者有时需要显得稍微无知,或是稍微强势一点点。因为你需要你的采访对象,在你精心设计的一大堆问题之后,能够给出一些真实、更丰富的反应。
在我的概念里,记者其实有义务“让明星活得像个人”。
这些,粉丝是不会理解的。
他们会恨死那些看起来显得“无知”或是强势的记者。因为他们既成为不了能与偶像近身的记者,也成不了那些可以与偶像身份平等的朋友。他们对记者充满了心理“暴力”。
大多数专业记者,都会离粉丝越远越好。粉丝的玻璃心,碎了之后是会捅死人的……
我想我今后,也不大会成为一名娱记了。
尽管,回想起从前依靠记者身份偷偷追星的日子,其实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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