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好为人师”的中年男星

　　文|新浪专栏 风尚标 费里尼

　　陈道明坐地为女记者改稿的新闻近日刷屏。纵观这几年和大陆明星有关的娱乐八卦，道明的“温柔一坐”已算“好为人师”系列里最雅致的一类了。道明种种，自然关乎个人修为，但离开两会气场，即便“张弛有度”的道明叔本人，面对不专业“不讨喜”的传媒界人士，亦常诉诸“不屑为伍”之冷暴力。

　　“好为人师”的男星，陈道明、冯小刚、姜文无疑可位列前三甲。

　　陈道明属于智识阶层的一份子，无异议。惹道明叔生气的记者各种不专业，无异议。道明自然是高冷范儿的，但显然还没高冷到不不屑于混圈子——有时你得顾忌一下自己和其他相关从业人士的饭碗，暂时把自己的文艺情愫搁置一下。但道明叔显然在理解这件事情上“夹生”了一点。明星和文娱记者之间的关系其实是一衣带水唇齿相依的。即便记者不专业到近乎白痴，打几下太极拳的效果显然比直接呛声更能能让人接受——有什么仇什么怨非要让人家女记者下不来台呢对不对——当然，如果道明打算像某唱歌的天后一样把“高冷”作为卖点那另当别论。但即便是出于直抒胸臆考虑必须“现开销”的，也总有更幽默更能表达意思又不显得自己无礼的方式吧，除非你都明白，但就是不乐意。

　　道明近几年的银幕和公众形象十分接近，就是一副“勿开心要包包”的腔调，他的影视作品千人一面，一直在扮演一个叫“陈道明”的人。在面对媒体采访时，你几乎能听得见他内心嘲讽的声音。他成功地在保持个性和与外部世界沟通之间达成了众所周知的拧巴。这或许让原本喜欢他的人更加欣赏，但也让像我这样原本骑墙的观众坚定地站到了腹诽其做派的那一边。郑重提醒：道明同志，如果以不专业的明星应对法和不专业的媒体从业者博弈，效果其实就和猪在泥地里摔跤差不多——你一身烂污泥，猪也得到了它希望的结果。

　　陈道明的内心戏，对冯小刚说过。在2010年7月的一次采访中，冯小刚披露：陈道明曾经说，小刚，你觉得有劲吗？我说我觉得没劲。他说我告诉你，我很多年前就觉得没劲了，这个文艺界你知道，现在叫娱乐圈，咱们是适合在文艺界里呆着的人，不适合在这娱乐圈。他说我惹不起你们，但是我也不给你机会让你拿我们当活宝耍。

　　不知是否受好友“娱乐圈生存法则”影响，冯小刚近年和媒体交往时也长被爆出训斥记者的新闻。在几年前为《唐山大地震》在四川做宣传时，冯在出言“教训”记者之后，居然“坦然”这是因为“自己有非科班出身的自卑感”所致。在那次采访中，冯小刚坦言自己烦透了跟媒体打交道，“我跟徐帆说，我这么一大岁数的人，弄一帮20多岁刚毕业的小姑娘在这儿，带着一堆主编交给她的脏心眼到这儿来耍你来，玩你来。你说她一小姑娘，你不跟她急吧，憋着一肚子的水特别的坏，就是跟你这儿弄。”

　　和道明叔的“一以贯之”不同，冯小刚的脾气显然来自“翻身”之后荷包充盈的安全感给予的底气，对，就是“小人得志”的镜像版。冯小刚的自白，总让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手机彩铃(得用天津话哦)：“有钱啦有钱啦，哥们我有钱啦，我左手一个诺基亚，右手摩托罗拉。”只是，小刚赚到大钱之后依然不够淡定。看他的形象我常想起歌手曹格——同样地一副全然不敢相信自己已经“成功了”的惶惶不安的腔调。

　　道明是高冷，小刚是急眼。我有一个不算阴险的揣测：这哥俩多少都有点迫害妄想症，总幻想对面的媒体揣着一肚皮坏水，合计着想把自己怎么着。其实人家就是几个码字的小民工，无非混口饭吃，真有你哥俩机灵，还混这行作甚呢？媒体从业者的不专业，和所在单位的PR有关，也和时代的浮躁以及你们哥俩具体生产出的某些文娱产品息息相关，都是一条食物链上脚碰脚的，蝼蚁何苦为难蝼蚁？

　　最后，我们的大咖姜文同学出场了。说怪也不怪，姜文任性了，发火了，具体的领受者和观众好像都不会特别生气。可见卖相和情商还是很要紧。姜文最成功的，是几乎每次可以将采访的气场牢牢掌控在自己手里。他咄咄逼人但又不那么令人讨嫌，眼看就要令你下不来台了，旋即又给你一粒“大白兔”。在你还没明确揣摩出自己是吃亏了还是占便宜的时候，采访结束了。

　　在专业上，我们普通观众能够看到的显性问题在于姜文和陈道明庶几无二，都在扮演一个叫“姜文”的人，只不过，和陈道明的“遗世独立”不同，姜文同学业余一直在传教。宗教的名称叫“姜文教”，教主自然是他本人，教义的核心就是一句话：世界上奏是我最牛逼。

　　“姜文教”信众乌央乌央，每次面对媒体采访，就是一次布道。姜教主所有的脾气都来自十二万分的不理解：你怎么可以认为全世界最牛逼的人不是我呢？世界上还有比我更牛逼的人你找一个我看看？告诉你别瞎兜八兜了，全世界最牛逼的人，就！在！你！面！前！此！刻！

　　陈道明真心诚意爱自己，不在乎你们其他人爱不爱他。

　　冯小刚我不知道他爱不爱自己，但我知道他不打算假装去爱别人了。

　　姜文真心诚意爱自己，并且竭尽全力说服我们也爱他。

　　至少在娱乐圈，所有和“内心”、“坚守”相关的小情绪，在“爱的生意经”面前，都显然无比苍白，不堪一击。

　　(原载今日《澎湃》)

　　编辑|士谦 实习生|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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