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中宁：如何理解中俄关系

文章来源：于导谈天说地

德国总理舒尔茨访华，中德共同表明反对进行核战争和进行核威慑。美国总统拜登在公开讲话中表明不担心中俄会形成战略同盟关系，因为中国并不尊重俄罗斯。这个讲话显然具有挑拨性。中国在俄乌战争中始终持有中立立场。联合国关于反对乌克兰东四州独立公投和俄罗斯将其并入领土的投票中，中国投了弃权票，有140多个国家，也就是联合国成员的绝大多数投了赞成票。

西方政客和媒体企图借用这些情况来挑拨中俄关系。外交部发言人的回应是中俄关系坚如磐石。

中国舆论场对中俄关系也莫衷一是，缺乏引导，可能有些话不好挑明了讲。总体上说，支持俄罗斯的占了绝大多数，这是因为中国老百姓对国际政治的看法相当成熟，唇亡齿寒的道理在中国已经教育人民2000年了。当然也有相当一些人在这40年中学会了西方式的从意识形态出发思考问题，而不是从国家利益出发思考问题，这种情况值得关注。

如何看待俄罗斯，如何处理中俄关系，是中国国际战略和国际关系的重大主题，长远看，它的重要性甚至超过中美关系。因为俄罗斯是中国永远搬不走的最大邻居，而美国早晚会收缩到大洋彼岸。失去世界霸主地位的美国，其重要性当然不如中国的邻国，特别是其资源禀赋世界第一，其核武力量也是世界第一的这个大邻国。

中国最重要的两个战略目标，一个就是促成美国失去世界霸主地位，重构平等、民主、自由的世界秩序，重构一个免于匮乏和免于恐惧的世界秩序。另一个就是从长远的战略角度出发，处理好中俄这两个永远搬不走的邻居关系。从中短期看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而从长远看这两者还可能发生逆转。所以对中国来说，如何为未来的战略趋势打好基础，考验中国的战略智慧。

从战略的角度看，中国需要俄罗斯，俄罗斯也需要中国，中俄之间存在两大战略利益纽带，两大战略相互需要。但是中俄之间也存在四大战略障碍，如何克服这些战略障碍，中国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来解决，一方面中国需要等待时机，另一方面中国也不能完全被动地等待。

一、托卡耶夫的话道出了中俄的一个重要战略困境，民族自决与国家主权之间的关系是中俄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俄罗斯占领的乌克兰东四州进行了公民公投，俄罗斯已走完法律程序，将四州并入了俄罗斯。这样加上克里米亚，已经有5个州的土地并入俄罗斯，俄罗斯通过战争所获得的，已经大大超过其第二阶段战略目标。尽管乌克兰在美国的支持下，在一些局部地区有所斩获，但大的格局已经确定。俄罗斯在下一阶段显然想收缩力量，稳定已获得的区域，巩固好“根据地”。以便以后再有所图。

俄罗斯的这场仗打得并不好，但结果并不差。关于这场战争进展，我们以后再分析。因为可以说中国从中学到了些东西，也可以说没学到太多的东西。

这5个州的公投及其并入俄罗斯，中国都不可能给予承认。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在今年6月17日与普京共同出席记者招待会时回答记者的一番话说出了其中的缘由。这段话非常重要，一定会标榜史册。托卡耶夫也因为这段话以及以前的一些极其机智的行为，让国际社会认识到这位领导人的判断力、智慧和勇气。

托卡耶夫说：

当前的国际秩序的基础是《联合国宪章》。但是，联合国的两大原则实际上是相互矛盾的，即国家完整性与民族自决权。这些原则是矛盾的，有不同的解释。

一部分人认为国家的完整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而另一部分人则认为，任何一个国家结构内的某一部分人民有权建立自己的国家，有权从一个国家中分裂出去，“联合国的创始人当年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要么就是故意作为妥协，写入了宪章。”

如果放任这种民族自决权，那么地球上将不是193个国家，而是出现500~600个国家。“这将导致混乱。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承认台湾、科索沃、南奥塞梯、阿布哈兹。也就是说，这一原则同样适用于被认为是准国家实体的卢甘斯克和顿涅茨克。”

托卡耶夫在举例时第1个就提到了台湾，他指出哈萨克斯坦不会承认台湾，使用的理由是不赞成民族自决。但是他把联合国宪章中关于民族自决和一个国家内一部分人的政治动机等同起来是错误的。台湾与大陆是同文同种，从9000年前大陆人民移居台湾一直到现在都是同文同种，现代基因考古学证明，台湾人无论是早期智人、原住民，还是现当代人，都是从大陆移居过去的。台独无论是从民族自决权的角度看，还是从国家完整性的角度看，都是不符合联合国宪章的。

台独纯粹是对国家主权的分裂行动，比美国南方企图从美国分裂出去更具有分裂和侵害主权的特征。原因在于美国是联邦制。英国在美国建立殖民地，早期的每一个州原来都是英王的一个特许经营公司，每一个特许经营公司都是独立的，和现代公司一样。只有在隶属于英王的情况下，他们才是统一的。美国独立战争实际上在法统上解除了这种统一，各个州在自愿的基础上建立了邦联和后来的联邦。从美国建国开始，各个州对于联邦就有相当大的自主权。

而中国自秦代开始就建立了中央集权的政体，地方行政机构只是代表中央行使治权。即使将来台湾真的实行一国两制，台湾的治权也是中央授权，与联邦制有根本的区别。这些问题是另一个话题，这里不谈。

但是中国和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一样，也有其他民族的聚居区，如果允许民族自决，就会给民族主义分裂势力提供机会，造成国家的动荡和动乱。

在国家主权和民族自决这一对矛盾中，西方国家一向采用了双重标准。在英国、西班牙、法国、日本等国家，采取反对民族自决的政策。而在南斯拉夫和塞尔维亚，则采取了支持民族自决，反对国家主权的政策。也就是说，西方的态度是完全没有原则的，完全取决于怎样的政策对自己更有利。这和西方对待民主的态度是一样的，既可以支持民选，也可以推翻民选，还可以支持君主制，全在于怎样对自己更有利。

所以中国对包括克里米亚在内的乌克兰东五州的态度，中国一再表态支持乌克兰的领土完整和主权，是从中国的国家利益出发的，也符合世界绝大多数国家的期望。这是一个和西方完全不同的有原则性的立场。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不可能迎合俄罗斯的主张。也就是说，在民族自决和国家主权问题上，中国和俄罗斯之间存在障碍，这个障碍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

实际上在许多重大国际关系原则上，西方都是采取的投机态度。例如小布什总统政府正式公布的国家战略，讲明了就是先发制人，所以美国可以入侵主权国家伊拉克、阿富汗等等。但是俄罗斯同样采取先发制人的战略，入侵乌克兰，西方就拿联合国宪章来说事了。

中国主张建立的国际关系新秩序，就是一种明确的、有原则的，平等、自由、民主的新秩序，不允许任何人采取投机行为。但是，在这种新秩序建立之前，在美西方霸权的体制下，在美西方可以任意修改、解释国际秩序原则的情况下，中国不能也不可能采取一种教条主义的态度，对现实的国际关系问题，中国也应该采取实事求是的现实主义态度。

也就是说中国需要建立自己的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国际关系战略。中国需要对自己的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国际战略进行清晰的阐述。中国对俄乌战争的态度就是一个范本。一方面中国坚持国家主权、领土完整的原则。另一方面中国理解俄乌问题的来由。

美国霸权主义的国际战略导致北约不断东扩，威胁了俄罗斯的安全，是俄乌问题的根本原因。同样出于美国霸权主义的国际战略，为了控制欧洲的能源市场从而控制欧洲经济；为了以意识形态为伪装，继续欧洲对美国的依附状态，阻断欧洲的独立倾向；以及为了消耗俄罗斯、肢解俄罗斯，是俄乌问题产生的现实原因。

中国对俄乌问题的中立立场既坚持了国家主权的原则，也坚持了反对美国霸权的原则。实际上拒绝美国压力的其他国家，都是基于这两个原则采取中立立场的。

另一方面，从托卡耶夫对台湾问题的讲话表明，哈萨克斯坦这样的中亚大国，并不真正了解台湾问题的实质。说明我们的对外宣传还存在着漏洞和死角，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哈萨克斯坦境内生活着许多俄罗斯族人，对俄罗斯的民族主义非常警惕和忌惮。哈萨克斯坦对大国傲慢也非常敏感。中国发展与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的关系，不能不考虑到这些问题。

俄罗斯在先发制人的战略上，在民族自决与国家主权的关系上，采取了西方式的实用主义态度，实际上反映了中俄之间一个更深层次的战略障碍。

二、俄罗斯是近代四大非文明型国家之一。俄罗斯第2次去西方化进程能颠覆三百年西方化传统，创造出自己的传统吗？

在世界所有大国中，有一些可以称为是野蛮人组成的国家，因为他们走出森林，形成国家的历史实在是太短了。如果我们以今天的地理边界为准，以基本结束内部扩张转为外部扩张为标尺，那么这些国家一共有4个。

一个是英国，1707年英格兰和苏格兰正式合并为大不列颠王国，至今只有300来年的历史； 一个就是俄罗斯，16世纪中成为沙皇国，开始向东扩张，占领了曾经统治他们的蒙古人的地方，至今也不过450年的时间，18世纪早期成为俄罗斯帝国，开始向东部的中国和西部的欧洲扩张，至今只有300年；第3个就是美国，它建国不到250年，完成内部扩张，转向外部扩张，只有100来年的历史。第4个就是德国，它成立只有100多年。

这4个国家，你看看他们的历史只有四个字：打仗、扩张。英国在其前200多年短短的历史中，迅速从屁大点地方成为世界历史上的最大帝国；俄罗斯短短的历史扩张成了世界领土最大的国家；美国短短的历史扩张成了世界霸主。德国短短的历史挑起了两次世界大战。

英国不用说了，它从美国的爸爸变成了美国的看门狗，苏格兰和北爱尔兰如果分离出去，那么英格兰就更小了。德国就不用说了，它已经被彻底打残了，西方世界唯一写了西方史的那位德国最著名历史学家说了，德国已经没有自己的文化了，它已经彻底融入英美文化中了。这就是德国在现在的俄乌冲突中地位如此尴尬，心情如此拧巴的根本原因。

剩下的两大野蛮国家，美国也想把俄罗斯整残，但俄罗斯不服。俄罗斯对西方向来不服，法国德国都侵入过俄罗斯，都被俄罗斯打回去了。俄罗斯与英国的各种代理人也斗了不少时间。但是俄罗斯与西方的关系一直都很拧巴，俄罗斯一直想加入西方，但俄罗斯又一直不服西方，这就是亨廷顿所说的无所适从，俄罗斯就是在这种无所适从中拧巴了300年。

俄罗斯与中国有一个根本的不同。中国有5000年的文明史，如果我们把产生农业并开始定居作为文明的起始点，那么中国有9000年的文明史。中国早就形成了自己完整而独特的自立于世界之林的文化传统。

虽然自鸦片战争之后，中国一部分知识分子开始了西方化的探索，但是西方化从来，也不可能占有主流地位。即使在国民党时期，西化知识分子也不过是一种点缀。中国西化最厉害的时期，就是改革开放以来中间的30多年，产生了大量的“媚西”知识分子，这些人主要集中在文科领域，更主要集中在以西方理论体系为主要内容的领域中，例如政治学，经济学，法律学等等。中国的去西方化去殖民化，其实主要集中在这些领域。

俄罗斯作为一个完整统一的国家，其实只有300来年的历史，而且这个历史是伴随着现代化和西方化以及自主化或者说是逆转西方化的过程。

彼得大帝是俄罗斯作为一个完整统一国家的真正开创者。他获得政权后就乔装打扮跑到西欧去考察。他跑到荷兰的造船厂去学造船，非常欣赏崇拜法国的文化。彼得的问题是把现代化和西方化混为一谈，这带来了俄罗斯后来历史的许多不确定性。

西方化的现代化是一个工业化、科学化与种族主义、殖民主义、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混合体。这是一个不存在平等和正义的自由民主叙事，其最通俗的表达就是种族优越论、文化优越论和制度优越论。彼得大帝全面接收了西方化的现代化。一方面，引进西方工业化和现代科学，另一方面实行种族主义和帝国主义的政策，在周边，特别是在东方进行了残酷的扩张。

同时，彼得在国内也大力推行西方化。例如必须剃掉胡须，在上流社会讲法语，服装和宫廷装饰法国化等等，这引起了俄罗斯许多具有民族情感的人的不满，例如托尔斯泰。

把有知识的人作为一个群体来看待的话，俄罗斯科技知识分子承接了现代化的任务，出现了许多不朽的科学家和工程师，像罗蒙诺索夫、门捷列夫、巴甫洛夫、茹科夫斯基、楞次等等。看看19世纪俄罗斯科学家的群像就知道了，绝大多数人都留着大胡子，说明虽然他们接受了西方现代科学并有所发展，但并不接受全盘西化。虽然这只是一个微妙的象征。

俄罗斯的文科理论知识分子基本上西方化了，除了别林斯基等个别人，他们在历史上没有留下什么印记，就像今天的中国文科理论知识分子不可能在历史上留下印记一样。

而相比中国，俄罗斯有一个非常大的优势，就是主要的文学艺术家，都承接了民族文化的传统，他们受到了西方文学艺术的影响，但他们的创作是基于民族的，这是俄罗斯文学艺术能独立于世界之林的根本原因。

其实俄罗斯的文化传统不能像中国这样能够非常清晰的理出一个源流来。中国的文化传统起始于周朝，孔子将周朝的那些规矩、习惯、典籍进行了整理，形成了儒家学说，到汉代又进行了复兴。其实儒学并不是孔子的创造，而是对周朝以来中国人的行为方式和生活习性进行的一个整理。

例如孔子提倡克己复礼，根据朱熹的考证，周朝的诸侯和大臣向周天子行叩拜礼，而周天子也向这些部属还以叩拜礼，这个“礼”既包含了上下长幼之间的秩序，也包含了相互之间的尊重。只是到北方游牧民族的文化大量渗入后，才有了后来那种皇帝坐着接受大臣叩拜的“礼”。

中国的历史表明，中国一直在进行血统、民族和文化的融合。中国是世界上唯一以国家标志民族的国家，世界上其他国家都是以民族来标志国家，包括所谓多元化的美国。关于中华文明，可说的太多，这是另外一个问题，这里不说。

俄罗斯的血统可以上溯到5000年前的颜那亚人。所有印欧语系的人都是颜那亚人的后代。颜那亚人的主要特点就是一路走一路杀，把碰到的男人都杀掉，女人成为他们的生殖工具。基因考古学证明，所有印欧语系的人都是几千个颜那亚男人的后代。

颜那亚人是考古学对一种文化特征的称呼。雅利安人是印度古籍中对从伊朗进入印度的白种人的一种自称。很可能雅利安人就是颜那亚人，另一种可能是雅利安人是颜那亚人的一支。

颜那亚人的其他分支还有斯拉夫人、日耳曼、凯尔特人等等。现代基因测序证明，斯拉夫人拥有接近50%的雅利安人血统，而自称是雅利安人的伊朗人和印度北部白人，只有30%多的雅利安人血统，日耳曼人拥有19%的雅利安人血统。原因在于颜纳亚人就产生于俄罗斯南部大草原，斯拉夫人是这块地方的原居民，从血统上说，斯拉夫人很可能是所有印欧系人的老祖宗。

颜纳亚人在走出草原的过程中，有的与已存在的文明人类接触，吸收了文明传统。例如希腊人继承了克里特文明的传统；雅利安人继承了安纳托利亚的农业文明以及印度文明的传统；凯尔特人吸收了一些罗马文明的传统。但是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没有与已存在的文明相遇，他们保留了野蛮传统。这些人直到2000年前的凯撒时期，才被文明地区的人们知道。凯撒简略记述了他所听说的这些野蛮人的野蛮生活状况。

这以后这些野蛮人发生了两次大迁徙。第1次是公元五世纪，被称为“上帝之鞭”的匈人领袖阿提拉，他率领大军向西攻打，挤压了斯拉夫人，斯拉夫人又向西挤压了日耳曼人，日耳曼人向南发展，最终灭掉了罗马帝国。日耳曼人的各个分支，进入罗马帝国境内的，与当地人融合，吸收了罗马文明，因而具有了一定文明属性，例如法兰克人等。没有进入罗马帝国境内的，例如盎格鲁萨克逊人、德意志人、维京人、诺曼人等等，则保留着野蛮传统。斯拉夫人与罗马帝国离得更远，当然也保留着野蛮传统。

有一个电影叫“维京人”，讲还非常落后的斯拉夫人请北欧的维京人到这里做国王，帮助斯拉夫人建起国家。这件事儿好像发生在862年。看看中国有了国家几千年之后，斯拉夫人才想起国家这回事儿，请了一帮海盗来帮助他们建国。他们的野蛮落后可想而知。

第2次大迁徙就是成吉思汗。成吉思汗的后代打败了斯拉夫人，统治了东斯拉夫两三百年。后来统治这块地方的极少量蒙古人逐渐被同化，俄罗斯人逐渐建立起自己的政权，直到彼得大帝，才真正有了俄罗斯这个国家。

俄罗斯的现代化、西方化与俄罗斯的本土传统产生了巨大矛盾。亨廷顿曾经非常正确地指出，俄罗斯是典型的无所适从国家。所谓无所适从国家就是指，其知识分子和上层精英已经西方化了，而底层群众仍然持有传统的价值观、文化习性、人际关系和对社会秩序的认识。这两种价值体系无法协调也无法融合，必然使这样的社会失序，使国家走向失败。俄罗斯正是这样一个外表强大，而内部却不断从失序走向失败的国家。

俄罗斯第1次企图逆转西方化的趋势，就是列宁领导建立的苏联。苏联企图利用马克思主义逆转西方化。但苏联仍具有野蛮的帝国主义倾向，同时也应该承认，由于苏联需要与西方的强大力量做斗争，因而在经济上过于集中，过于倾向重工业，经济发展虽然速度快但非常不平衡。经济过于集中和帝国主义倾向是苏联解体的内部原因。

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企图加入西方，又失败了。俄罗斯这种对民族前途的彷徨，是俄罗斯文学艺术中忧伤情调的根基，它也深深引起了中国许多知识分子的共鸣。像索尔仁尼琴这样的人，我认为他对苏联政府的批判是正确的，但苏联解体后他认识到，他的正确也是民族灾难的原因之一，最后也陷入了彷徨和自责。中国和俄罗斯一样，在寻找自己的道路上，多次处于彷徨状态。

俄乌战争在国际上是俄罗斯发起的一场推翻美国霸权的国际秩序的革命。在国内则是一场企图逆转西方化的革命。那么俄罗斯能够逆转、颠覆自己300年西方化的传统，建立基于自己文化传统的新文化模式吗？

如果俄罗斯重新回到社会主义的道路上来，继承苏联有价值的部分，摒弃其失败的部分，那么俄罗斯还是有希望的。但是，从俄罗斯的整个历史文化来看，俄罗斯不具有这样的基础。它没有一套坚实的文化架构和理论架构，也没有一个坚实的组织架构。因此俄罗斯的这场革命是十分悲壮的。它不进行这场革命，它的路就走不下去。它进行这场革命也不知道路在何方。

正因为俄罗斯的野蛮性、西方化和无所适从，产生了俄罗斯与中国关系中的第3个和第4个障碍。

三、俄罗斯与中国之间的相互忌惮，俄罗斯对中国的猜忌，俄罗斯缺乏那种现代交易精神和现代企业精神的行为，是中俄战略关系的现实障碍。

由于俄罗斯的野蛮性、西方性、无所适从所带来的不确定性，中国对俄罗斯是有所忌惮的。俄罗斯的野蛮性使得俄罗斯在与其他国家交往时，偏好使用武力和以武力相威胁。俄罗斯的西方性，使俄罗斯在与其他国家交往时具有浓厚的种族主义观念、帝国主义观念和机会主义特征。俄罗斯的无所适从性使得俄罗斯作为一个国家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所有这些，都使中国在和俄罗斯打交道时不得不十分谨慎小心。

俄罗斯帝国在扩张中曾经仗势侵夺了许多中国领土。许多中国人认为应该要回这些领土，并对中俄划界解决领土问题非常不满。我认为应该实事求是地看待这些问题。比如说你的爷爷抽大烟逛窑子，败了许多家产，有个流氓趁机把你爷爷打了一顿，你爷爷奉上了一些珍宝，免得挨打。那么你现在能从那个流氓的孙子那里把珍宝要回来吗？从法理上说这是不行的。

我曾经讲过西方的逻辑就是契约自由，这个契约自由包括了强权契约和信用契约。不管在签订契约时一方是否受到胁迫，是否地位不平等，已经签订的契约必须遵守。这就是美国和西方所谓基于规则的国际秩序。你可以说中俄签订的条约是不平等条约，但你不能毁约重来。

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有两个，一个是撕毁不平等条约，这就意味着开战。如果你有压倒性实力，当然可以这样做，你可以用强权来推翻强权契约。但是在中俄关系上，中国显然不具有这种实力。另一个就是不断增强自己的实力，使自己免于匮乏免于恐惧，用增加信用的办法，使强权契约不再具有实质意义。

中国在南海提出了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主张，这就是一种用信用来代替强权的办法。如果共同开发、自由贸易能够实现，虽然不能解决领土对国家的意义，但是能有一定程度上的弥补，特别是对于中国这样的资源极其匮乏的国家。

但是，也正因为这段历史，俄罗斯对中国怀有深深的戒心。

中国现在的经济实力已经是俄罗斯的10倍。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人口，只是对面中国相应地区的1/10。俄罗斯有中国急缺的能源、矿产资源、水资源、林木资源、土地资源。俄罗斯的这些资源远没有被开发。

由于俄罗斯深深的戒心，俄罗斯卖给中国能源时别别扭扭，天然气管道谈判了20年。当然，当时中国还没有蓝天绿水青山的环保战略，对美国霸权下的世界秩序还存有幻想。另外，如果第二条天然气管道早点敲定铺装，今天俄罗斯在经济上主动性就会提高很多。

俄罗斯的土地资源不允许中国农民和中国农业公司去开发，否则中国粮食安全早就不成问题了，俄罗斯也早已成为世界粮食最大生产国。贝加尔湖那么多的水资源，中国在那儿开个瓶装水厂，俄罗斯都觉得动了它的宝贝。俄罗斯的营商环境极其恶劣，经常拿中国人当羔羊宰。

所以俄罗斯今天的经济问题完全是它咎由自取。俄罗斯没有明智地搭上中国的经济快车。在很长时间内，俄罗斯的精英阶层对中国的戒惧心和小心眼儿，是俄罗斯愚蠢的经济决策的主要原因。俄罗斯完全不具备那种现代交易精神和现代企业精神。为什么中国文化和现代交易精神、现代企业精神，或者说是现代化是那样的契合，这是另一个问题，这里不说。

和俄罗斯打交道就像和强盗打交道一样。当普京总统提倡向东看，企图搭中国经济快车时，俄罗斯的精英阶层和普通老百姓是不可能很快转过弯来的。

另一方面，俄罗斯的西方式傲慢，也使得俄罗斯受到了很大限制。俄罗斯由于将军事装备发展的重点放在核力量上，它的常规武器系统比起中国也是落后太多了。中国则正好相反，中国重点发展信息化条件下的战争装备，以及核常兼备的运载力量，这次俄乌战争充分展示了中国战争战略的高明。

战争开始时，美国和北约确实被俄罗斯的核威慑吓住了。然后美国开始试探，先给侦查信息，帮助乌克兰打信息战，俄罗斯被敲掉了将军、敲掉了装备，俄罗斯却没有什么办法。然后给一点单兵打飞机打坦克的武器，俄罗斯没有什么办法。然后给弹簧刀这种更先进的，俄罗斯还是没有什么办法。然后给海马斯和重炮，俄罗斯仍然没有什么办法。

美国和北约就采取这种小步快跑的试探方式，发现俄罗斯的核武器就是纸老虎。结果武器给的越来越大胆。美国至今给乌克兰的武器，已经接近200亿美元，相当于俄罗斯半年的军费。加上北约其他国家给的武器，接近俄罗斯一年的军费。

想想在俄乌战争之前的8年准备期，俄罗斯如果放下它的臭面子，像白俄罗斯那样，从中国进口远火火箭炮系列和无人机系列，以及其他中国早已远超过俄罗斯的武器系统，俄罗斯早就收拾了乌克兰。在中国的武器系统面前，美国的海马斯早就成了废铜烂铁。

关于如何分析当前和今后的俄乌战争形势，我们以后再讲。

俄罗斯对中国的戒备和傲慢还表现在它在对待与中国的战略关系上常常留一手，既不坦诚也缺乏沟通。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没有与中国进行任何信息沟通，使中国措手不及，中国对此缺乏战略准备。

俄罗斯的无所适从、西方性和野蛮性，使得中国和俄罗斯打交道非常难，这些都构成了中国与俄罗斯战略关系中的战略障碍，最终受伤害最大的还是俄罗斯的利益。

四、俄罗斯缺少一个稳定的、具有长远眼光的治理团队和治理平台，使得俄罗斯的政治前景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这种不确定性也构成了中俄长远关系的障碍。

虽然领袖的作用对于一个大的团体和一个国家非常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一个领导国家的平台和团队，以及这个平台和团队稳固而持久的价值体系。一个坚持使这个平台能够成功的初心，而且能够保持基本团结的平台，在缺少杰出领袖和团队的时候，能够维持国家的稳定，传递和延续国家的成功。当杰出的领袖和团队涌现时，国家就能实现跨越式发展和战略腾飞。

遗憾的是俄罗斯没有一个平台，也没有能够产生一个平台的基本的思想力量和基本的实践过程。俄罗斯目前的政治是以普京总统为核心的一个小团体在制定政策，这个团体的重心和经验都在国际政治，经济、国内政治、经济、文化等等国内治理的政策都非常薄弱，这就使得这个小团体的可持续性比较差，从这个小团体也很难发展出一个大平台来。

普京总统个人的民意支持度非常高，但是缺少一个每一个人都能独当一面的团队，更缺少一个稳定统一持续的平台。这就为俄罗斯的前景提供了巨大的不确定性。当俄乌战争结束，国内问题上升为主要问题时，这个团队还能够持续下去吗？ 当普京总统离开领袖地位，这个团队能够持续下去吗？

俄罗斯这种领袖、团队、平台和整个国家的前景存在的巨大的不确定性，给中国与俄罗斯的战略关系决策留下了又一个障碍。中国对于俄罗斯的关系投下的资源是可持续的吗？能够持续多久？中国不可能不对此留有疑虑。

总体上说，上述4个战略方面，当然还有其他许多方面，给中俄关系留下了许多缝隙和疑虑。只要这些问题持续存在，中俄的战略关系就不可能是非常和谐的，解决这些问题的难度非常高，也非中国单方面努力所能的。

但是这些问题不是中俄战略关系的全部。中俄关系还有非常强大的战略纽带，其中最主要的是地缘政治战略纽带和经济战略纽带。

五、世界苦美国霸权久矣。推翻美国霸权，还世界秩序以一个没有恐惧、没有匮乏的自由，建立一个公正、平等、自由、民主的世界新秩序是当今世界的主要矛盾。而形成中俄背靠背的战略关系，则是主要矛盾中的主要方面。中国必须精心维护这一战略关系。

对待俄乌战争的态度是世界发生战略大转变的一个标尺。所有过去基于恐惧和匮乏，对霸权采取忍让和跟随态度，而现在恐惧和匮乏减少或大幅减少的国家，都在这场冲突中保持了中立立场，而所有跟随西方霸权的国家，仍然存在着相当程度的恐惧和匮乏。打破美国霸权的垄断地位，首先就是要帮助发展中国家免于对霸权的恐惧和匮乏。俄罗斯的行动比较激烈，而中国已经默默做了几十年的工作。

世界大势浩浩荡荡，所谓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就是结束西方和美国100多年来所建立的种族主义、殖民主义、帝国主义和霸权主义的世界大变化、世界大革命。所有站在这个世界大变化对立面的，都将成为历史垃圾。

具体考察每一个地缘政治区域，这一趋势就更为明显。抱团对美国说“不”，是当今世界的潮流。

被美国一向视为自己后院的拉丁美洲，最近一两年的变化可以说是很令人惊讶。拉丁美洲从墨西哥到阿根廷，绝大部分都已完成左倾化的变革，只剩下拉丁美洲最大国家巴西的最后一击，卢拉当选，拉丁美洲就可以完美抱团对美国说“不”了。

更让人惊奇的是欧佩克+，这23个除美国之外的最主要的能源产出国家，占世界石油产出量的90%，竟然抵抗住美国压力宣布大幅减产，而且居然在美国中期选举之前宣布。正像美国媒体说的，这简直就是直接给了拜登总统一耳光。

除日本和韩国之外的整个亚洲，也都抵抗住了美国和西方的压力，对美国的要求说“不”。

非洲国家的经济实力最弱，匮乏和恐惧向来是非洲国家的标配。但非洲国家的抱团趋向越来越强。最大最重要的一些非洲国家也敢于向美国和西方说“不”了。

在俄乌战争一开始我们的一篇文章中就指出，美国挑动俄乌战争最主要的目标是控制欧洲，原因就在于欧洲对美国有越来越大的离心倾向。欧洲长期受美国保护，可以享受对冲内部分歧和低军费高福利的好处。但是美国认为欧洲长期占了美国便宜，在俄乌战争所诱发的能源危机中，美国独享所有好处，让欧洲在寒冬中瑟瑟发抖。可以说美国正在发“欧难财”。

欧洲也已经发出了不同声音，尽管这个声音很微小。最近法国总统马克龙、德国总理舒尔茨和欧盟贸易负责人关于不同意与中国经济脱钩的言论，都是在向美国说不。欧洲从自己的切身利益感受到美国有多虚伪，美国的自由民主共同体有多么不可靠。

推翻美国霸权是个长期艰巨的过程。这个过程的中坚力量，就是中俄两国的背靠背。中俄两国团结，使两国都避免了双线作战的困局。由于俄罗斯与印度和越南的长期战略关系，有助于中国南部的安全环境。中俄联手可以稳定中亚安全局势，有利于中国西部的安定。

上海合作组织的不断扩大助力了中国一带一路战略的发展。有不少发展中国家正在申请加入金砖国家。一个安全论坛，一个经济论坛，一文一武，一左一右，中俄合作都在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如果中、俄、印、印尼、沙特等发展中大国能够组织起一个发展中国家几十国组织，发展中国家就能有一个自己的政治组织，发展中国家对世界就更有发言权了。

俄罗斯的核力量仍然令人生畏。特别是俄罗斯近年来在发展高超音速武器和新型战略核力量方面对美国的领先地位，如果中俄核力量能够有某种程度的协同和合作，那么两国的核力量将大大超过美国。

虽然由于腐败和投入较少，俄罗斯的常规军力已经有大幅下降，但中俄两国常规军力仍然能够在周边冲突中占有优势。

特别是，俄罗斯是一个敢于出手、敢于亮剑的国家。分析家们认为，朝鲜最近一段时间连续发射导弹，并且在导弹技术上有较大幅度的进步，背后是俄罗斯的作用，这对于韩国相对亲美的新政府是一个平衡，对亲美的日本也是一个平衡，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中国的压力。

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的作为令世界刮目。俄罗斯的军力介入维持了反美的巴沙尔政权，帮助反美的伊朗在中东站稳脚跟。同时俄罗斯积极发展与沙特等海湾国家的关系，这次共同决策减少石油产量就是一次有效的协同。

在组成国际反霸统一战线上，俄罗斯冲在了最前面，实际上起到了为中国遮风挡雨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为中国提供了战略机遇时间，中国能够更从容的发展壮大，积蓄力量，迎接更为重大的挑战。

总之俄罗斯与中国如果能做到互为战略后方，互为战略依靠，在战略上达成默契，相互帮助，那么不但中国的战略环境能大大改善，而且广大第三世界国家就有了主心骨，就能团结起更多的国家对抗美国的霸权。俄罗斯对中国的战略价值是怎么估计都不过分的。

俄乌战争从国家利益的角度讲，是中国的一次天赐机会，是中国的又一次战略机遇期。这很可能是中国最后一次战略机遇期，把握好这次机会对中国来说极其重要。怎样逐渐理顺中俄之间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协调好双方的战略默契，战略互信和战略协同，考验中国的战略智慧。

六、中俄经济互补的潜力极其巨大。中国缺少的各种资源，俄罗斯不但有，而且极其丰富。同样，俄罗斯所缺少的现代经济的各个方面，中国门类齐全，实力强大，发展前景非常广阔。中俄联手的经济实力，将远大于各自实力的简单相加。

中国经济的发展到了三个瓶颈期。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是中国自己无法解决的，就是各种资源的限制。中国的能源、矿产和粮食是中国最重要的三大战略物资，中国都需要进口，尽管程度不同。

想想看，如果由于台湾闹独立，大陆决定武统台湾，美国决定对大陆实施制裁，中国无法确保自己海上运输线，那么俄罗斯、中亚和中东对中国的能源、资源和粮食出口，就成了中国的生命线。

俄罗斯到底有多大潜力能够保证中国的生命线？请看下表中美俄自然资源的比较。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美国能源信息中心、中国农业部、中国国土资源部、联合国粮农组织

俄罗斯人均天然气储量是美国的8倍，是中国的43倍；人均原油储量是美国的近4倍，是中国的近31倍；铁矿石人均储量是美国的18倍，中国的12倍；人均农业用地是美国的1.2倍，是中国的6倍；人均水资源是美国的3.4倍，是中国的14.5倍。

事实上俄罗斯还有许多没有被勘探的地方，俄罗斯的永久冻土层里还蕴藏着极其巨大的资源，俄罗斯控制的北冰洋地区还有巨大的资源。

俄罗斯加中亚的资源，战时在中国海上资源通道被美国和西方切断的情况下，足以保证中国的战时需求。中俄关系，上海合作组织下的中国和中亚、中东的关系，可以说是中国的命门，只能搞好，不能搞坏。这是一个比与美国、与西方重要的多的战略关系，中国不能不竭尽全力去维护这个关系。

另一方面，中国强大的制造业力量和基建力量也是中亚和俄罗斯所迫切需求的。俄罗斯由于经济规模小，军费少，把国防科研和制造的力量主要放在了核力量上，这是俄罗斯迫不得已的选择。这次俄乌战争暴露了俄罗斯常规武装力量的落后，也暴露了俄罗斯军工能力和普通制造业能力的低下。

由于俄乌战争，西方将长期维持对俄罗斯的制裁，对于傲慢的俄罗斯人来讲，对中国的开放将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由于俄罗斯人与生俱来的种族傲慢，这个过程会比较长，转弯会有较多的困难，中国要做的事就是有耐心并积极协调。中国现在与中东和中亚的关系都很好，与非洲和拉美的关系也不错。只要中国有耐心，中国的资源通道就是顺畅的。

相反，俄罗斯的资源不卖给中国，俄罗斯的经济就会更困难。俄罗斯不引进中国的制造能力，俄罗斯的经济就没有发展前景。俄罗斯不引进中国的农业生产力，俄罗斯的农业就永远半死不活。在生产要素中，中国有资本、有人力、有科技、有市场，俄罗斯有资源。两者结合的生产力便不可限量。

在中俄这对关系中，中俄双方互相需求，中国的位置更好一些。中俄经济联手加上中亚、中东、非洲、拉美，将产生世界最大的生产力，从发展前景看是西方远不能比的。前提就是俄罗斯要放下臭架子，要真心实意地和中国背靠背，手拉手，肩并肩。

西化知识分子一提开放就是美西方，他们的眼里只有美西方。不是中国不想对美西方开放，中国想得很，但现在的问题是美西方不想对中国开放了，要与中国脱钩，中国剃头挑子一头热能起作用吗？这些西化知识分子由于屁股是歪的，脑袋也扭曲，讲话写文章，连起码的逻辑都不顾了。

对发展中国家的开放同样是开放，一带一路是更重要的开放。一带一路是面向几十亿人的大开放，是面向未来的不可限量的大市场的大开放。关键是中国要在美西方封锁的高科技方面闯出一条路来，坚持创新驱动，这个大市场就会发挥远比西方大得多的作用。

中国面临的第2个瓶颈期，就是由于美西方的脱钩，中国在高科技领域，特别是在芯片、软件和生物技术方面遇到了极大困难。

在高科技领域，俄罗斯比中国还落后，发展高科技，中国只能靠自己。实际上中国已经具备了发展基础，只是需要时间和投入。

但是，也不能说在高科技领域和俄罗斯合作没有前景。请看下图，在劳动力中，俄罗斯大专和大专以上学历的比例，接近67%。低于美国，却远高于中国。

数据来源: 美国和俄罗斯数据是国际劳工组织2022年4月8日数据库的2020年数据, 为“劳动力中短期高等教育及以上”。 中国数据是2021年12月中央财经大学发布的《中国人力资本报告2021》的2019年数据，劳动力高中以上学历者

俄罗斯由于长期处于冷战中，其生物技术有一定的基础，半导体和软件业也正在重新布局。俄罗斯有接近1.5亿人口的市场，在高科技领域，中俄合作的前景还是比较大的。

第3个瓶颈就是思想理论体系方面。中俄双方都受到了西方化的较大影响，中俄双方都有一个坚持现代化道路，建立一个去西方化的思想理论体系的任务，中俄双方都有一个在自己的内部打败第五纵队和第六纵队的任务。在这方面中俄两国主张公平正义的知识分子有的可谈。

总之，中俄有广阔的合作前景，有对两国都有利的战略纽带，有对两国来说都是生死攸关的战略关系需要维护。另一方面，中俄发展关系有许多障碍需要克服，这些障碍主要产生于俄罗斯一方。俄罗斯能否消除这些障碍，不但影响着中俄战略关系的发展，也影响着俄罗斯自己发展的未来。

消除这些障碍方面，中国既不能着急，也不能完全被动。中国应该在建立平等、自由、民主的国际新秩序这个总的目标下，规划中俄关系的长远战略目标和阶段性任务，扎扎实实的处理好中俄关系，使中国、同时也使俄罗斯处于战略不败之地。

至于如何看俄乌战争的当前局势，以及中国能从俄乌战争中学到些什么？我们以后再说。

（绿会融媒获授权转载）

（注：文章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不代表平台观点。欢迎争鸣，对话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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