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初年刘海蟾本是八仙之一,为什么在《八仙过海》中却没有他?
八仙过海的故事在中国源远流长,几百年来融入了我国百姓的生活。于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常常看见有关八仙的物件,如八仙桌、暗八仙、醉八仙等等。然而八仙的名单却不是一成不变的,数千年来经过了无数次的更迭,到了明朝中叶后才逐渐地被统一到了现在的版本。在这个过程中以八仙过海故事为主题的古典小说《东游记》起了主导作用,它也为八仙文化的推广奠定了基础。这部小说的作者在选取八仙名单时非常考究,将很多古代八仙名录中的人物都排斥在外,于是才有了现代我们熟悉的版本。
这些被排斥在外的神仙中,有的在明朝已经名声不显,被排斥还情有可原。可有的却是如日中天,却也名落八仙之外,实在让人感到遗憾。其中全真教五祖之一的刘海蟾便是典型,他作为明朝道教第一大派全真教的祖师,却被排斥在八仙之外,这也让很多信奉道教的民间人士不理解。
在中国道教有数千年的历史,流派众多,各种源流非常繁杂。全真教虽然自元明之后便是道教第一大派,但历史非常的年轻,远远比不得正一道、清微派等千年大派。为了加深全真教在竞争中的文化底蕴,提高在信徒心中的公信力,王重阳给全真教找了五位祖师,刘海蟾便是其中之一。
全真教的五祖分别为东华帝君王玄甫、正阳帝君钟离权、纯阳帝君吕洞宾、纯佑帝君刘海蟾和王重阳本人。其中钟离权和吕洞宾都被列入了八仙之一,只有刘海蟾是先入八仙,然后被张果老所替代。以刘海蟾在全真教的地位而言,进入八仙是没有问题的。本身八仙过海的故事就是全真教的营销策划,是明朝全真教弟子们为了传教的需要,编写的神话故事集合。老百姓通过这种神话故事,加深对全真教的了解,也促进了全真教的传播。从这个角度出发,增多刘海蟾在神话中的戏份才是题中应有之义。
可是我们从明清以来的八仙过海故事中看不到刘海蟾的身影,他最迟出现的神话故事版本还在明朝初年的《列仙传》中。那时候他还是八仙之一,与汉钟离、吕洞宾等人并列。可到了明朝中期的《东游记》就被张果老所替代了,然后他的神话故事也脱离了八仙的体系,成为单独的系列。
从八仙故事在民间的传播和推广过程来看,刘海蟾被挤出八仙虽然不符合全真教一贯给祖师爷打广告的传统,却也是八仙故事体系的需要。八仙故事体系虽然是为了推广全真教而作的文化产品,但在设计上还是非常精妙的。这八位神仙不但符合八卦的属性,也代表了八种出身的典型形象。
以现代的版本来看,八仙分别为吕洞宾、何仙姑、张果老、韩湘子、钟离权、曹国舅、蓝采和、铁拐李。而这位神仙在神话故事中占据了八卦的八个方位,也代表了凡间的男、女、老、少、富、贵、贫、贱,八种典型的凡人形象。从这个立意来说,八仙过海的故事是要告诉老百姓,不论什么出身的人,只要信奉全真教,都能走向仙人这个金丹大道。所以我们在八仙故事中看到这八位神仙的形象非常典型,行为模式也时与凡人差异不大。他们不再是不食人间烟火,而是有了很大法力的普通人。
这八位神仙的原始属性分别来自于神话中他们的出身来历,也与历史上的原型有一定的关系。比如何仙姑是八仙中唯一的女人,代表了女这个属性。张果老是八仙中资历最老的,原型来自于唐玄宗开元年间的三大道士之一,于是占了个老的属性。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八仙成为了八种具有代表性的典型形象,他们手中的法宝也成为其身份的象征。可是从这个角度看,刘海蟾就不太适合了。或者说从刘海蟾的历史原型看,他适合很多个位置,却又与别的位置发生冲突,于是成为故事中被排挤的对象。
刘海蟾的原型是五代十国时期桀燕皇帝刘守光的宰相,原名刘操,字宗成,号海蟾子。他的历史地位很尴尬,放到八仙里面非常不合适。五代时期的桀燕并非正统的中原王朝,而是唐朝灭亡后留下的藩镇势力。当时宣武军节度使朱温灭唐后建立了后梁,很多藩镇都跟着独立建国。卢龙节度使刘仁恭割据幽州,他的儿子与爱妾罗氏私通,引发了父子争权内斗。刘守光囚禁了刘仁恭,自领卢龙节度使,并以此建立了桀燕政权。刘海蟾是这个政权的宰相,从名分上看是非常尴尬的,有着叛逆的很大嫌疑。
除此之外,刘海蟾本人的出身地位也与别的仙人冲突。刘海蟾是桀燕政权的宰相,按道理和富贵还是很贴切的。但与东汉将军出身的钟离权,宋朝国舅爷出身的曹佾相比,这就完全落了下风。不论是东汉,还是北宋,都是正统的中原王朝。而桀燕只是个造反的藩镇,还带着很多的黑历史,在故事的传播中容易落人口实。刘海蟾本人据说是吕洞宾和钟离权的徒弟,资历算不上很老,所以老和女两条也沾不上边。他作为藩镇的宰相,好歹生活也是富贵阶层的,与贫贱更没有关系。再加上男人中有着吕洞宾做标准,刘海蟾就显得不太讨喜了。
从刘海蟾本身的故事而言,最为著名的便是他钓金蟾的桥段。这个故事在民间改编很多,也流传很广,甚至将他推上了财神的地位。很多民间故事中将刘海蟾作为九路财神之一,也是迎合民间百姓对钱财的渴望。但是对道教而言,钱财本身是存在争议的。早期的传统道教对钱财并不反对,但全真教对钱财的态度却倾向于佛教。王重阳创立全真教时,推广了自己三教一家的理念,将佛教的很多理念引入到全真教中。钱财作为贪欲的重要表现,在全真教故事中都是尽量被淡化的。而刘海蟾作为九路财神之一,与这个理念就有些冲突了。
因此作者在编制八仙过海的故事时,对原有的各个八仙版本就行了筛选,形成了现代我们看到的八仙版本。故事中所体现出来的道教理念也不完全是早期道教和道家的理念,而是全真教三教一家的行为模式。比如在故事中人欲比较重的吕洞宾,在很多时候便被铁拐李、汉钟离和何仙姑斥责。实际上从早期道教来看,吕洞宾的行为并没有不妥之处。但是站在佛教的角度,这就是严重违反清规戒律的。只是因为吕洞宾名声和影响力太大,这样的角色无法割舍。而刘海蟾在这方面差了太多,只能成为牺牲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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