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为白月光抛下怀孕的我,心死离婚后带球出国,他又哭着求复婚

发布时间:2025-04-09 17:37

利用爷爷想抱重孙的心思,让他老人家打电话要我回来,不就是为了现在?现在又摆出这副不情愿的样子给谁看?”

沈潇潇没了支撑,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

散漫的眼神渐渐有焦距,她看向不远处的男人,他正整理着扣到最高的纽扣,斯文禁欲,恍若刚刚如猛兽般的掠夺不是他。

他睨了她一眼,声音席卷寒气,“想要孩子巩固你厉太太的位置?沈潇潇,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令我恶心。”

沈潇潇知道厉行渊恨她,可她没有想到他的恨会这样深。

当年在他和苏念念的订婚宴上,原本作为表妹的她,只是去祝福他们,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被人下Y,再醒来,满屋子都站满了人。

苏念念第二天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却迫于舆论,嫁给了厉行渊。

一晃,已经四年了。

沈潇潇喉咙干涩,眼神空洞,“行渊,下周是我爸爸的生辰,你可以……陪我回去吗?”

“没空。”

男人轻笑着整理好仪容,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顺手在旁边抽了一张纸,擦干自己的手后,将纸巾扔在她身上,“记得吃药,不然受罪的只会是你!”

沈潇潇蜷缩在角落,用力摁住心脏的位置。

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口处蔓延开来。

厉行渊爱苏念念爱得人尽皆知,可他从不知道,她爱了他十年,甚至为他赔上了自己。

偌大的洗手间只剩她一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佣人走进来,叹了口气,将药物和水递到她面前,“太太,先生要去国外出差,大约一周后才回来。”

沈潇潇站起来,伸手拿起佣人手里的药,直接咽下去,脸色苍白。

“太太,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

还没等到沈父生辰,厉行渊和当红明星秦若儿的新闻冲上了热搜榜第一,热度居高不下,即便沈潇潇用钱压了热搜,却还是无济于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沈潇潇从画廊出来,抬头就看见LED屏幕上,正在播放今年影视大奖的颁奖现场。

【厉氏总裁为博红颜一笑,亲自到场颁奖,疑是好事将近。】

无数璀璨的灯光下。

厉行渊将影后的奖杯递给秦若儿,眉眼尽是缱绻,温柔得可以滴出水。

是对她不曾有过的。

仅仅只是因为那张与苏念念四分相似的容颜,他就疯魔至此?

沈潇潇眨了眨眼。

良久,电话铃声响起,耳边传来婆婆不悦的声音,“沈潇潇,赶紧滚回老宅,爷爷被你们俩气得病发了。”

“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沈潇潇挂了电话,看了一眼屏幕,抬步往路边走去,打车离开。

同一时间,黑色的库里南疾驰而过,乔秘书开车,透过后视镜看坐在后座的厉行渊,想了半天,才开口,“厉总,这次的热搜是秦若儿故意买的,太太那边出钱压过,但似乎没压下去,老爷子气得病发,估计也是看了新闻,您看……”

乔秘书的话还没说完,视线对上那双淡漠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开口。

这事明显就是厉总故意要给厉太太难堪,所以才任由热搜放大。

老爷子这些年没少护着厉太太,可越护着,厉总就越过分。

……

厉家老宅。

厉老爷子看着电视屏幕,苍老的脸上尽是怒意,气的脸色涨红,在一旁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喘。

“老爷,少爷和少夫人已经在路上了,您别着急,小心气坏了身子。”管家将手里的茶递给老爷子,“少爷这次也做的太过了些,再过几天就是亲家公的生辰,在这个档口闹出这样的丑闻……”

话没说完,就被坐在一旁的厉母黎婉华打断,“那也是沈潇潇自找的,当年如果不是她费心机给阿渊下药,阿渊早就和念念结婚,现在我孙子都已经好几岁了。哪像沈潇潇,嫁进来四年了,连个蛋都生不出来。”

“爸,为了咱们厉家,你可不能再护着沈潇潇了。如果阿渊真的喜欢这明星,她又有了孩子,我倒是不介意她的出身……”

黎婉华越说越气,不禁声音也拔高了不少。

而沈潇潇刚进门,正巧就听见婆婆这话,眼前一片模糊——

“少夫人,您回来了。”

听见佣人的话,坐在大厅里的人这才侧头望去,厉老爷子伸手示意沈潇潇过去。

她刚坐下,黎婉华起身离开,却在沈潇潇身边停住脚步,“沈潇潇,路是你自己选的。作为厉家媳妇,只要你没离婚,就算为了厉家体面,不要为这种事跟阿渊闹,懂?”

沈潇潇低头,交叠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指甲嵌入掌心。

疼得入骨。

闹?

四年了,她有这个资格吗?

一个被定了罪,抢了自己表姐未婚夫的女人,她连大声说话的权利都没有,怎么可能还会闹?

“够了,婉华,有你这么当婆婆的吗?”厉老爷子冷声呵斥,抬头看黎婉华,“上楼去。”

黎婉华狠狠瞪了一眼沈潇潇,抬步上楼,耳边传来老爷子怒气冲冲的给厉行渊打电话的声音,对沈潇潇的厌恶到了顶峰。

屋内的佣人看到这情形吓得躲得远远,不敢上前。

只有沈潇潇坐在厉老爷子身边,与他说笑,气氛才缓和些。

约莫十分钟,厉行渊迈步走进来,一脸笑意,看到老爷子原本和蔼的脸在与他对视后,变得十分难看,他微微一顿,“爷爷,叫我回来,却摆着一张脸给我看?”

厉老爷子瞧见厉行渊目光看向沈潇潇,眼里尽是冷意,也明白两人之间的隔阂。

“阿渊,你和潇潇已经结婚四年了,准备什么时候要个孩子?爷爷年纪大了,想抱重孙了!”

厉行渊轻笑,并没有回老爷子的话,只是安静地听老爷子絮絮叨叨。

“以前的事都过去了,你闹也闹了,也该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凡事别太过。”厉老爷子淡声道。

听到厉老爷子的话,厉行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些,目光却落在沈潇潇身上,让她背脊一阵发寒。

他说,“厉太太,这告状的频率倒是越发频繁了,我对你这么不好吗?”

“臭小子,你少吓唬我孙媳妇,她可没告状,你那些绯闻都满天飞了,你当我这老头子是眼瞎?”

厉行渊收敛了笑意,看着老爷子坚定的开口,“爷爷,你年纪也不小了,好好颐养天年,不好吗?我们夫妻的事儿就别再管了吧。你想抱重孙,我保证,一定会让你抱上的。”

“至于孩子母亲,绝不可能会是沈潇潇。”

厉老爷子闻言微微蹙眉,脸色越发阴沉。

厉行渊淡淡的笑了下,站起身来,“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爷爷如果再因为这种事叫我回来,我不介意给你抱几个孙子回来。”

闻言,厉老爷子气急,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就扔向厉行渊,“厉行渊,你成心想气死我,是不是?!”

茶杯落地,一地的碎片。

气氛瞬间变得气拔弩张。

“你敢在外面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信不信,我卸了你厉氏总裁的位置?那些女人,我有的是法子让她们消失。”

厉行渊冷笑,“爷爷,我接管厉氏五年,早就不是当年的厉行渊了。”

“行啊,厉行渊,我管不动你了,那就把你的本事拿出来,让我这老头子瞧瞧。”厉老爷子的声音沉冷。

沈潇潇连忙伸手搀扶住老爷子,拍打着他的背脊,“爷爷,你别生气,身体要紧。”

“傻丫头,你就是太惯着这臭小子,才会让他这么欺负你。”厉老爷子道。

沈潇潇低头不语。

厉行渊冷眼看她,想回嘴,可看老爷子脸色气得涨红,就没敢再出声。

毕竟是亲爷爷,要真把老头子气出病,他可真是不肖子孙了。

可在沈潇潇的问题上,厉老爷子一再咄咄逼人,“我告诉你,你的孩子如果不是潇潇所生,我绝不会认!”

厉行渊笑了笑,没再和厉老爷子争辩,拉着沈潇潇离开。

夜色荼蘼。

库里南在黑夜里疾驰而过。

沈潇潇与厉行渊坐在后座,乔秘书小心开车,大气都不敢喘。

一直到了环海公路,沈潇潇受不了这种极致的寒冷,刚想开口说话,抬头对上那双森寒的眼睛。

她想想也就算了,乖乖闭嘴。

就算解释,他也不会听。

何必自讨苦吃。

忽然,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打破寂静。

厉行渊拿出手机,滑动屏幕,接通了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男人脸色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别怕,我马上到。”

沈潇潇侧头望去——

昏黄的光线将男人俊美的容颜勾勒得十分朦胧,却也掩饰不住的矜贵。

“是出什么事了吗?”沈潇潇小声开口。

厉行渊看了她一眼,凤眸微眯,冷声命令,“停车。”

沈潇潇皱眉,很是不解,正准备再开口,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你下车。”

“什么?”

“听不懂?下车。”

厉行渊冷眼看着沈潇潇,然后伸手去打开了车门。

沈潇潇微微一愣,忽而转头看向厉行渊,眼里尽是震惊,“厉行渊,这里是环海公路,你让我在这里下车,我根本打不到车,万一出什么事……”

“你命大,死不了。”厉行渊阴沉着声音。

命大?

死不了?

沈潇潇忽然就笑了,然后慢慢闭上眼睛,直接下车,刚站稳,就听见车子离去的轰鸣声。

她独自站在原地,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悲凉。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看不到车影,沈潇潇拢了拢身上的大衣,想要打车,可却一辆都没有,忽然胃里一阵翻滚,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她这才想起来。

今天在画廊忙了一整天,刚下班就被婆婆打电话叫走,根本没吃东西。

胃病犯了。

她弯腰蹲在路边,额间尽是冷汗,脸色惨白,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闺蜜阮绵的电话,“绵绵,我疼,救我。”

“潇潇,别怕,地址定位发给我,我马上来。”

等阮绵开车到位置,找到沈潇潇时,她疼得已经躺在地上,手上还受了伤,是她没注意,被一辆摩托车撞倒了,好在速度不快,伤得不重。

阮绵将沈潇潇送去医院的急诊室,医生给她打了止疼针,又检查她手上的外伤,幸好只是擦破了皮,并没伤到骨头。

“谁把你扔环海公路的?!是不是厉行渊?”见沈潇潇脸色好了很多,阮绵压着的火才算发出来,语气很不好。

沈潇潇低头,并不作声。

见她这样,阮绵也不好多说,伸手去搀扶她,“正好在医院,好好检查下,你这胃病到底严重到什么地步了!”

“好。”

阮绵搀扶着沈潇潇上楼去检查,却被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声,吸引了目光——

移动病床上,女人披头散发,面容扭曲,不断地叫嚷,盖在她身上的白色被褥已经被血染红。

是她,秦若儿。

站在床边的男人,薄唇抿紧,神情淡漠,可那双乌黑的眼中却沉淀出嗜血的墨色。

剪裁合宜的西装已经皱了。

似有血从他得指缝间滑落,滴在了黑色的地板上。

沈潇潇看清男人的脸时,脸色瞬间煞白。

男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抬眼与她对视,微微蹙眉,正想问什么,却被医生打断,“孩子已经保不住了,需要做清宫手术,家属赶紧签字吧。”

医生将手术确认单递给厉行渊。

厉行渊接过,毫不犹豫直接在手术单上签了字的名字。

秦若儿被推进手术,红灯亮起。

“你让她怀了你的孩子?”沈潇潇推开阮绵,走上前去,对上男人的眼睛,轻声问道,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

可垂在两边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厉行渊皱眉,目光落在她手腕上,正想开口问,却被阮绵抢了先,“厉行渊,你还真是个人渣,我家潇潇真是眼瞎心盲,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嫁给了你。”

“人渣?”厉行渊眸色晦暗,脸上满是阴霾,“阮小姐应该问问自己的闺蜜,当年是怎么爬上我床的?要说人渣,那再也没有比厉太太更适合的了。”

沈潇潇脸色越发惨白,踉跄往后退了一步。

“原来在你心里,我这么不堪?”

厉行渊眉心蹙得更深。

沈潇潇轻笑,声音低沉,“你说得对,是我不要脸,是我贱。”

两两相望,只剩失望与折磨。

回头看,他们这段婚姻,着实真的没有再维系下去的必要了。

“所以……厉行渊,我们离婚吧。”良久,沈潇潇淡淡开口,“离婚协议书,你让乔秘书拟好,我什么都不要。”

厉行渊脸色深沉,明显一愣。

而后,目光细细打量沈潇潇,“一面去爷爷那里告状,一面又提离婚?厉太太,你这戏演得是不是太过了些?”

“别忘了,厉太太这个位置是你求来的!”

沈潇潇气笑了,胃也跟着抽疼起来,“是我求来的,现在我不想要了,不行吗?厉行渊,你脏得让我不能忍。”

“这么脏的位置,谁爱坐谁坐,我沈潇潇不当了。”

厉行渊冷冷的看着她,伸手捏住她的下颌,“离婚?离婚后,你以为岌岌可危的沈氏还能在海城占有一席之地?到时候,沈氏破产,你怎么养活自己?凭你那半死不活的破画廊?”

“不用你操心,我就是出去捡垃圾,也不想再要你这么脏的男人。”她轻笑,“这个婚,我离定了。”

沈潇潇胃又开始疼了起来,用力抓住阮绵的手臂,“绵绵,我们走。”

阮绵知道她胃疼,狠狠瞪了一眼厉行渊,搀扶着沈潇潇离开。

厉行渊想追上去,手术室的门开了,秦若儿推出来,他跟着去了病房。

而沈潇潇刚走到转弯处,就晕了过去,吓得阮绵赶紧找人将她送进病房,等她再次醒来,入目是刺眼的白色。

“你终于醒了?祖宗,你都不知道,昨天吓死我了。”阮绵看她,关心的问道。

沈潇潇眯眼,良久才哑声回应,“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你要说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阮绵伸手去将她搀扶起,让她靠在枕头上,“还好只是急性肠胃炎,没什么大事。潇潇,这些年,你为了他,还要糟蹋自己到什么时候?当年的事,不是你的错,为什么你要承受这些?”

说着,她伸手将放在一旁柜子上的报纸递给了沈潇潇,“你自己看看吧!”

报纸上大幅度刊登了厉行渊抱着秦若儿来医院的照片。

标题也很直接。

【厉氏总裁陪同秦若儿深夜现身医院,疑是怀孕。】

沈潇潇捏住报纸的手猛地收紧,指骨泛白。

“潇潇,想哭就哭出来,别憋着。”阮绵见她低头一言不发,伸手抱住她,“别怕,我在这里。”

沈潇潇低头不语。

泪水一滴滴落下,濡湿了报纸。

“从你们结婚开始,他的绯闻就没有断过。以前你总觉得只要那些女人没有舞到你面前,你都可以忍一忍。可是,潇潇,现在那个女人怀孕了,你还要当鸵鸟到什么时候?是不是得等外面的女人抱着孩子上门,那孩子叫你一声后妈?”

“别再爱他了,潇潇,放过自己吧!”

沈潇潇呼吸一窒。

心间传来的疼痛,是那样的清晰。

阮绵伸手拍了拍她的肩,想了想,又道,“我偷偷去找了护士,留下了一点儿证据,只要验DNA,就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就算要离婚,你手里有这东西,也能让他多给点儿抚养费。”

沈潇潇蹙眉,仰头看阮绵。

“你看我做什么?你为他付出那么多,甚至还为他,没了一个孩子……”

话没说完,沈潇潇冷声打断,“绵绵,我说过这件事不要再提。”

“好,好,不提。就算不要钱,那总不能他婚内出轨,最后还要把脏水泼你身上吧?”

沈潇潇淡淡的道,“我明白,谢谢你,绵绵。”

幸好,她还有阮绵,幸好,她不是一个人。

沈潇潇在医院住了两天,确定身体没什么大碍,阮绵就送她回了家,可家里除了佣人,再也没有别人。

问了佣人才知道,厉行渊根本就没有回来。

也是。

失了孩子,他应该要陪在秦若儿身边的。

沈潇潇站在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花园里种了一大片路易十四玫瑰。

那是苏念念喜欢的。

包括这栋别墅里,装修风格,摆设,全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定的。

她虽然不在,可却从未离开过。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整栋别墅静得令人窒息。

沈潇潇转身去了书房,从电脑上打印了两份离婚协议书,就回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衣柜下拿出一个木箱,打开——

里面全是有关厉行渊的东西。

照片,甚至还有从简报上剪下来的。

自然也包括了他的那些绯闻。

她微微苦笑,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用来寄托相思的东西,竟然会用来和他谈离婚。

沈潇潇收拾好行李,将绯闻简报和离婚协议书放在茶几上,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将身子蜷缩成团,脸埋在双腿间。

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响起。

沈潇潇抬头,白炽灯光刺得她生疼,眯着眼看男人,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再回神,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厉行渊从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沈潇潇依旧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动都没动一下。

四目相对。

他被女人眼底的绝望,惊得浑身一震。

沈潇潇看他,嗓音沙哑,“厉行渊,签字吧。”

厉行渊冷冷瞥了她一眼,走到她对面的沙发坐下,从茶几上拿烟盒时,正巧瞥见了放在一旁的离婚协议。

手微顿,却没伸手去拿。

反倒悠闲地拿出一支点燃,烟雾缭绕间,那张俊美的脸变得朦胧起来。

良久,他道,“想好了?”

他的神情平淡,几乎看不出情绪。

可越是这样,沈潇潇心里就越是慌乱。

“嗯。”她颤抖着唇,坚定地开口。

这场婚姻,她早就累了。

再这样继续下去,她会死,真的会死的。

“你想解脱?”

说着,厉行渊起身,将半截烟蒂摁熄在烟灰缸中,力气之大,像是气极,沈潇潇吓得身子往沙发里缩了缩,再抬头,一抹身影将她笼罩。

“打乱了我的人生,毁了我的幸福,你现在想拍拍屁股走,凭什么?沈潇潇,是你惹上我的。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想解脱,除非你死,否则再难熬,你也得给我忍着。”

残忍的字眼,如同凌迟,一刀刀剜在心头。

沈潇潇终究是忍不住了,豁然起身,仰头倔强与他对视,“我毁了你的幸福?厉行渊,我要解释多少次,你才肯相信,那晚的事,我不知道,我从没算计过你。”

“是,我是喜欢你。可是,厉行渊,我也有尊严,再喜欢,我也做不出来给你下药,抢自己表姐的未婚夫。”

“这么多年来,你因为那件事,对我无尽的羞辱和折磨,可痛苦的人,不是只有你一个。”

那晚的事,毁了他和苏念念,可又何尝没有毁了她?

四年的折磨,她已经受够了。

沈潇潇自嘲地抬起手,当着他的面,将无名指上的婚戒拿了下来,放在一旁的离婚协议书上,“今天太晚了,我去客房睡一晚,明天一早,我会搬离浅水湾。”

说完,沈潇潇转身准备往卧室外走。

厉行渊眼底神色变得骇人,不等沈潇潇离开主卧,他几步上前拉过她,迫使她与他对视。

“这么坚决要离婚,是因为秦若儿?沈潇潇,以前的那些女人,你可都是偷偷去解决,再偷偷压热搜。怎么,现在仅仅只是她怀孕了,你就要闹离婚?”

“不是,是我不想跟你过了。”

沈潇潇抬手打掉他的手,转身离开。

却在下一刻整个人被人抱起,不等她反应,就被扔在床上,男人高大的身躯将她困在身下,她仰头,看见男人隐在逆光中的脸,如同鬼魅。

她吓得想逃,却被男人禁锢,动弹不了。

“厉行渊,你放开……别碰我……”

厉行渊看着身下的女人,低沉的嗓音带着狠辣,“别碰?沈潇潇,你是不是忘记你在我身下叫的样子?这么欲拒还迎,对得起你出的那些水吗?”

这样侮辱的话,沈潇潇气急,伸手一巴掌打在了厉行渊的脸上——

男人停住了动作。

沈潇潇眼眶泛红,像是一只受伤的刺猬,把刺狠狠扎向了对方,“厉行渊,你不是口口声声爱苏念念吗,现在我给你自由了,你倒是去找她啊,怎么还想上我?”

“这么看来,你也就是个管不住下半身的动物,以后别再说爱不爱的,侮辱了这个字。”

他仿佛被狠狠气到了,瞳孔急剧收缩,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全身散发着戾气,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挤出来,“沈潇潇,你找死。”

他是真的想掐死她,沈潇潇能感觉得到他手中的力道有多狠,连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都能听到,她喘不过气来,双眸充血,却仍旧狠狠地瞪着他,不肯认输,“有本事,你真弄死我!”

“如你所愿。”

昏迷的前一秒,她血红的眼中映出了他模糊的面孔,甚至狰狞,可又隐约透着一丝复杂的神情,她来不及去想那丝复杂代表着什么,整个世界便陷入了黑暗。

沈潇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她睁开眼看着天花板,泪水毫无征兆的从她眼角滑落,她没有死,在关键的时候,厉行渊放过了她,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恐怕就比死还难过了。

沈潇潇洗漱完下楼,吃早餐。

“他呢?”

站在一旁的佣人将粥递给她,“先生一早就离开了。”

沈潇潇接过碗一顿,慢条斯理的吃完早餐,看着佣人早就摆放在一旁的药,她看了一眼,起身上楼。

简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好证件下楼。

佣人见她拉着行李箱,就明白两夫妻估计又吵架了,可她又不能不管,只能追上去,“太太,您这是……要回娘家吗?”

沈潇潇脚步微顿,也不想为难佣人,淡淡的道,“你不用担心,我会亲自打电话跟厉行渊说的,不会连累你。”

听她这么说,佣人有些尴尬,连忙摆手,“不是的,太太,我没有这意思,只是先生交代要我照顾您,我……”

“不敢违背?我明白的。”

沈潇潇淡笑了下,走出别墅,上了她叫的车。

佣人叹了口气,赶紧回客厅,拨通了厉行渊的电话,“先生,太太提着行李箱走了,看样子应该是回娘家。”

“嗯,我知道了。”

厉行渊挂了电话,随即看向正站在书桌前汇报工作的乔秘书,“去查查,沈潇潇在哪儿?”

对突如其来的命令,乔秘书一时脑子没转过来。

厉总这是要找太太?

四年来,破天荒头一次啊?

不过这次秦若儿的事,闹得确实难看,太太应该是真生气了。

“我马上去查,但厉总,关于秦若儿,你真不打算跟太太说吗?”

厉行渊抬头,“你在教我做事?”

“不敢。”乔秘书吓得低头,将手里的文件放在桌上,退出办公室。

厉行渊坐在宽大的老板椅里,脑海中浮现出沈潇潇昨晚说离婚和哭的样子,心里涌上一阵烦躁。

而后,抬手拂去桌上堆积的文件。

落地声响后,办公室只剩一片死寂。

……

原本想回家,可中途画廊那边打电话来,说有人去闹事,对方吵着非要见她不可,沈潇潇没办法,只能拎着行李箱回了画廊。

“沈姐,你提着行李做什么?是要出去旅游么?”店员打趣的开口。

沈潇潇并没回应店员的话,只是将行李箱交给她,“麻烦你放到我的办公室。对了,你说要见我的那个人,在哪里?”

“会客室。”店员接过行李箱,想起那女人凶巴巴的,好心提醒,“沈姐,你小心些,那女人看起来不太正常。”

沈潇潇蹙眉颔首,往会客室走去。

刚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秦若儿那艳丽的脸,气色明显比流产那天要好很多。

“秦小姐,找我有事?”沈潇潇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神情清冷。

秦若儿挑衅的看她,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虚弱的呻吟,“哎呀,我头疼。”

沈潇潇神情微顿,半阖着眼睛,伸手拿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中心吗?我这里是‘THEONE’画廊,有人头疼,看样子要昏死过去了,麻烦你们……”

她没说完,手机就被秦若儿打落,目光狠狠瞪着沈潇潇,漂亮的脸蛋几乎扭曲。

自认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已经可以做到处事不惊,可每次在面对沈潇潇,她都沉不住气。

“沈小姐,有些事已经闹开了,咱们也没必要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吧?我和行渊……”

“我对你们的烂事,不感兴趣。”

沈潇潇冷漠的打断她,而后弯腰捡起手机,抬步开门,“是自己离开,还是我让人请你离开?”

“你敢让人碰我吗?我才刚失了孩子,要再在你这里出什么事,行渊不会放过你的。”秦若儿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带着急切,“他可是我孩子的父亲,虽然这个意外没有了,可他说他爱我,以后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沈小姐守着这样的婚姻,为什么不肯离婚呢?”

沈潇潇整个人像是落入了冰窖,冷得浑身发抖,她缓缓抬头,“你说,孩子是他的?”

“没错。”秦若儿得意的开口。

沈潇潇点头,面无表情的拿起手机晃了晃,“嗯,我知道了,多谢秦小姐提供口供!”

秦若儿这才反应过来。

她被沈潇潇摆了一道,立即扑上去,想抢手机,却被沈潇潇一躲,她直接磕在了桌上,额头立即红肿了一片。

“沈潇潇,你算计我——”

“算计?别说的这么难听,你还没有资格,让我费一点儿心思。”沈潇潇轻笑,笑意不达眼底,透着死寂的森寒,“你比过往那些女人更愚蠢,闹到我面前来说教?想让我离婚?你觉得自己在厉行渊那里,有这个分量?”

秦若儿抿紧唇,被堵得说不出一句话。

“如果没话说了,那就请你滚出我的画廊,否则我不介意将你做小三的事,闹上微博。届时,你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可就都毁了。”

“你敢?”秦若儿咬牙切齿道。

沈潇潇挑眉,“要试试?”

秦若儿被沈潇潇的神色吓到,根本不敢赌。

“沈小姐,没人会喜欢满腹心机算计的女人。”说完,秦若儿踩着高跟鞋离开。

沈潇潇呆呆的站在原地,白皙的肌肤苍白得几乎透明,一张精致的脸没有一点儿表情,却莫名让人觉得悲凉。

满腹算计?

她轻笑低头,视线落在自己掌心,血渍虽然已经干涸,可长长一道血痕却显得格外刺目。

沈潇潇回了办公室,将离婚协议书和简报一起放在文件袋里,准备寄去厉氏集团。

“潇潇,听说秦若儿那个小三找上门来了?人呢?”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她欠抽是不是?老娘今儿要替天行道。”

她抬头见阮绵推门进来,理了理额间的碎发,“已经走了。”

“走了?”阮绵顿时就焉了气,走到她身边,眼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他没签字?”

沈潇潇轻咬着唇,眉心隐隐作痛,“嗯。”

得到答案,阮绵气炸了,“厉行渊那个狗男人是不是脑子有病?那天在医院,我就该都骂他几句,不行,我忍不了,我要去微博上爆料!!”

沈潇潇拉住阮绵,“算了,反正已经决定要离婚了,没必要把事情闹太大。”

就算不顾及厉行渊,总要顾及厉爷爷。

知道她心里难过,阮绵伸手去将她揽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好吧,那里跟我回家?”

沈潇潇笑道,“谢谢阮小姐收留。”

交代好了画廊的工作,沈潇潇就准备和阮绵一起去寄文件,却在画廊门口,看见乔秘书。

“太太,厉总让我来接你回家。”乔秘书几步上前,恭敬的开口。

沈潇潇一顿,从包里拿出文件袋,递给乔秘书,“既然你来了,那就将这东西替我转交给厉行渊。”

“太太……”

“乔秘书,你替我转告他,请他看在自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好聚好散,我不想到最后弄得很难看。”沈潇潇声音很淡。

乔秘书惊愕,再回神,沈潇潇已经上了阮绵的车。

低头看自己手里的文件袋,总觉烫手。

果然,当他回到厉氏总裁办,将文件袋递给厉行渊,看到男人打开看到里面文件和简报时,阴沉的脸。

他就有些后悔接了这东西。

厉行渊大致扫了那些东西,目光最后落在女方签名上,淡淡嗤笑,“她去哪儿了?”

乔秘书连忙回话,“太太跟阮小姐回家了。”嗓音微顿,忽然想起秦若儿去画廊的事儿,“秦小姐今天去太太的画廊闹了一场,太太生了气,将她撵出去了。”

厉行渊看了协议书好一会儿,才随手扔在桌上,“听说,沈氏最近在融资?”

乔秘书一愣,“需要我同银行那边打个招呼吗?”

“不必。”

想了想,他委婉开口提醒,“厉总,沈氏与厉氏是世交,您若对沈氏危机视若无睹,只怕老爷子那里,不好交代。”

办公室里瞬间死寂。

乔秘书看着男人英俊的脸上满是阴霾,背脊不由得吓出冷汗。

他是疯了吗?

怎么敢说这些话的?!

厉行渊挑眉,冷声开口,“乔秘书是想向老头子告状?”

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乔秘书刚想开口,男人嗤笑道,“你既然对老爷子那么忠心,那以后,你就去老宅照顾老爷子起居,若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乔秘书瞬间快哭了。

“还不滚?”厉行渊不悦道。

乔秘书吓得连滚带爬,赶紧退出去,不情不愿的拿出电话,拨通对方的电话。

……

一连五天。

沈潇潇都没接到厉行渊通知她办离婚手续的电话,倒是沈氏与画廊同时出现了问题。

沈氏竞争的那块地被人以高出两亿的价格拿走,而原本和国外知名画家Ann谈好的合作,也被对方告知取消,即便面临高额违约,对方也要解约。

沈潇潇听完,只静静的挂了电话,吩咐法务部,拟定赔偿合同,与对方接洽。

她知道,是厉行渊在背后搞的鬼。

只是她不太明白,他这是在为秦若儿出头?

就因为她那天在会客室骂了她?

她想,爱与不爱,太过明显。

手机铃声响起,沈潇潇接通电话,是管家打来的电话,“大小姐,你赶紧来医院,你爸爸心肌梗塞,现在正在急诊室抢救。”

沈潇潇赶到医院,沈文耀还在急诊室抢救。

她倚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双手紧握,低着头,遮住了眼底的脆弱。

“大小姐,你别太担心,老董事长一向身体康健,这次也是被气急了,才会病倒,不会有什么大碍的。”林叔叹了口气,安慰着沈潇潇。

沈氏生意上很早之前就出现了问题,资金周转困难,原本想借着这次城北那块地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没想到会被人截胡。现在沈氏背负十五亿外债,只怕沈氏就要保不住了。

“林叔……”沈潇潇抬头,苍白的唇微动,“你跟我说说沈氏如今的状况吧?”

林叔见她红了的眼眶,伸手去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将沈氏如今面临的状况全都一一告诉她。

“大小姐,沈氏已经保不住了,你……”林叔想要说,让沈潇潇去求一求厉行渊,可看到那些新闻,就知道,这两夫妻关系很僵,又加上当年的事……

只怕厉行渊不趁机踩一脚,已经算是给沈潇潇这个厉太太脸面了。

“我会早做打算的,林叔,你替我通知财务部那边清算资产,我想做个评估,再做决定。”沈潇潇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

“好。”

不知过了多久,急诊室门推开。

沈潇潇上前,“医生,我爸爸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突发性心肌炎,人虽然已经抢救回来,但还需要动手术,可目前我们医院的医生做不了这么复杂的手术……”

看出医生的为难,沈潇潇打断他的话,“谁可以做?”

“谢俞,谢医生。”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沈潇潇站在无菌室外,看着沈文耀苍白的面容,伸手透过冰冷的玻璃,想触碰父亲的面容。

“爸爸……”她哽咽着声音,嗓音沙哑,“我会救你,不会让你有事的……以前都是你为我遮风挡雨,可现在潇潇长大了,可以保护爸爸了……”

病床上的人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有呼吸机上的白雾,和跳动的仪器,证明他还活着。

泪水划过她的脸颊,不停地落下。

“爸爸,如果我将沈氏卖出去,你会不会怪我?”

林叔听到沈潇潇说这话,猛地一惊,侧头看她,“大小姐……”

“林叔,沈氏的事,我会处理,只是在我找到谢医生之前,还得麻烦你照顾一下爸爸……”沈潇潇转身,看向林叔,眼里蓄满了泪水。

沈潇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她拿出手机,拨通阮绵的电话,“绵绵,你认识谢俞吗?”

阮绵是记者,她的路子会比较广,况且除了她,她已经找不到人可以依靠了。

“谢俞?知道啊,国际上都响当当的心脏科天才,你找他有事?”阮绵淡淡的道,嗓音微顿,“你的心脏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没有,是爸爸。”沈潇潇抬头,回道。

“沈叔怎么了?”

沈潇潇简短的将事情和阮绵说了一遍。

“我立即帮你找,潇潇,你别着急,沈叔肯定会没事的。”

沈潇潇嗯了一声,挂断电话,抬头看远处的天空,却正巧看到夕阳下的LED屏幕上,正播出娱乐新闻——

【厉氏总裁探班秦若儿】

还拍了视频,虽然模糊了五官,看不清长相,可沈潇潇一眼还是认出了,那是厉行渊。

怔忡着站在原地,直到手机有消息进来。

沈潇潇看了一眼,牵动了下唇角,转身离开。

皇朝会所,算得上是海城最奢靡的销金窟。

昏暗的角落,两个气质非凡的男人倒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可惜看守在一旁的保镖凶神恶煞,便没有人敢靠近。

季城随手晃动了下手里的高脚杯,喝了一口,“沈家的事,你真的不打算管?你如果不管,那沈家撑不了多久就会破产,你家老爷子能放过你?”

厉行渊坐在一侧,长腿自然交叠,俊美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朦胧,却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下名字,眉眼间尽是不耐的神色,伸手去端起高脚杯,任由电话响。

“秦若儿还真赖上你了?她是个什么角色,自己不清楚?”季城戏谑的开口,语气尽是不屑。

“不过行渊,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任由秦若儿炒作,事态扩大,沈潇潇没同你闹?”

话音刚落,季城明显感觉到身边气氛冷凝下来。

光火之间,那双墨眸深邃的可怕。

“她说,她要离婚。”

季城拿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

良久才回过神,“离婚?!沈潇潇这又玩得哪一出?她当年要有这个觉悟,何至于你和念念……”

瞥见厉行渊脸色越发阴沉,季城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淡淡的问了一句,“行渊,你会离婚吗?”

厉行渊轻轻往后靠了靠,蹙眉吸烟,并未回答。

而会所另一边,沈潇潇站在卡座的台阶之下。

谢俞坐在正中央,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拥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阮绵查到他晚上会来这里猎艳。

果然一进来就找到了他。

“谢医生,我有事想和你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突如其来的女声,让谢俞抬头望去——

沈潇潇素来生得极美,一头乌黑的长发齐腰,气质也是一等一的好,自然是旁人比不上的。

谢俞喝了酒,看到这样的美人上来搭讪,以为是自己的桃花运来了,当即跌跌撞撞起身,就往沈潇潇扑了上去,嘴里还不干不净。

“哟,小美人儿,想和我谈什么啊?我们去楼上谈,怎么样?”

沈潇潇蹙眉,伸手去推谢俞,“谢医生,请你自重。”

“自重?难道你过来主动打招呼,不是为了想勾引我吗?”谢俞嗤笑,手用力捏住沈潇潇的手腕,“放心,伺候好了我,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扑面而来的酒气,令人作呕。

沈潇潇强忍着恶心,依着她从前的性子,没反手给他两巴掌,算她脾气好了。

可现在不同……

她有求于谢俞,由不得她任性。

可沈潇潇越是忍耐,谢俞就越是过分。

最终,沈潇潇忍无可忍,抬手端起桌上一杯加了冰的酒,直接泼向谢俞。

“清醒了吗?谢医生!”

冰冷的触感霎时让谢俞酒清醒了不少,低头看向站在面前的女人,杏眸清冷,神色很是不耐。

不等他开口,女人不耐的嗓音再次响起,“可以好好同我说话了吗?”

被沈潇潇这么一说,又加上背后那群人哄堂而笑,谢俞面子上挂不住,一下脾气也上来,伸手又朝着沈潇潇抓去——

可他还没碰到人,沈潇潇一抬腿,直接往他下面踢去。

男人凄厉的叫声几乎淹没了会场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引来不少人关注。

季城原本正和美女调笑,被这声响动吸引,视线往那边看去——

自小一起长大,他是知道沈潇潇的脾气。

可她嫁给厉行渊这几年来,从没发过脾气,他都还以为她不会发火了呢!

不过,她这是来逮行渊的?

怎么看也不像要离婚的样子啊!

“行渊,你老婆……”

他回头,正准备说,却看见男人眼眸微眯,正冷冷看着那边发生的事。

“她这是来抓你的?”季城轻笑,喝了一口酒,“说真的,这样的沈潇潇才是我记忆中的沈潇潇……嫁给你这些年,我都以为她要成忍者神龟了。”

厉行渊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淡漠出声,“那男人是谁?”

“不知道,我让人给你查查。”

季城示意站在一旁的保镖去查。

不多时,保镖回来,恭敬开口,“厉总,那男人是谢俞,是个医生,据说是心脏科的天才医生。”

“天才医生?”厉行渊淡笑,“我不想在海城再看到这个人,季城,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季城一愣,仰头看起身,迈步往那边走去的厉行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

不是说不在意吗?

这是不在意的样子?

沈潇潇被谢俞纠缠,手被他紧紧攥住,要不是因为他这双手可以救爸爸,她真想卸了他这咸猪手!

“臭女人,我今晚非要教训你不可,一会儿上楼,有你哭着求饶的时候!”说着,谢俞强行拖着沈潇潇就往楼上走去,身后还不时传来他那群朋友吹口哨的声音。

沈潇潇抬手挣脱,却挣脱不了,“谢俞,我不想废了你这只救死扶伤的手……”

“就凭你?还不配!”谢俞冷哼打断,侧头目光落在沈潇潇身上,满是欲色,“我这手不光能做手术,也可以让你尖叫——”

话未说完,有人从背后一脚踹在谢俞身上,他一个踉跄,重心不稳,朝前倒去——

沈潇潇被吓得不轻,踉跄了两步,刚想说什么,抬头看见厉行渊。

心里一咯噔。

他怎么在这儿?

厉行渊冷冽的目光扫过谢俞,最后落在沈潇潇身上,“过来。”

沈潇潇抿了抿唇,并没动,只是站在原地。

“你TM是谁啊?!就算要抢女人,是不是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啊,有你这么插队的吗?”谢俞从地上爬起来,抡起拳头,朝着厉行渊打去,可没碰到人,就又被一脚踹飞,跌坐在地上。

不等他起身,就被两个保镖摁住。

季城从后面走出。

此时这一桌的人才算清醒过来。

季城是皇朝会所的老板,而听闻季家三少与厉氏总裁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那站在眼前的男人必然是厉行渊了。

“你带沈潇潇先走,这里交给我处理。”

厉行渊颔首,迈步朝沈潇潇走去,低头看她,“还不走?莫不是你还真想和他上去?”

沈潇潇抬头,光影之间,她清晰的看到男人眼底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出手帮她,也不过是怕她丢了他厉太太的颜面吧?

可……他们要离婚了,就算丢脸,那也是丢她沈潇潇自己的脸,与他何干呢?

沈潇潇微微地笑了下,越过厉行渊,看向季城,“季城,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季城挑眉,目光却看向厉行渊。

良久。

“你说。”

“放过谢俞。”

沈潇潇此话一出,季城震惊。

“他对我来说,很重要,请你不要伤害他……”

哪知她的话刚落,一声尖叫声从她身后传来,吓得她背脊发寒,她转头看过去,厉行渊的脚踩在谢俞的手上,指骨咔咔作响。

沈潇潇的心猛地落入谷底。

那只腿踩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她那么忍耐谢俞,都没有动那只手,可眼前这个男人,却轻易就毁掉。

耳边再次回响男人凄厉的叫声和骨头碎裂的声音。

沈潇潇怒了,用力推开厉行渊,用力嘶吼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她红着眼眶,推开人群就离开了。

厉行渊眼眸微眯,看着女人的背影,脸色十分难看。

处理了谢俞,季城让人查了才知道,原来沈文耀需要做心脏手术。

沈潇潇这才来求谢俞,才会对他百般容忍。

厉大总裁那一脚,直接废了谢俞,那沈文耀的手术……

“谢俞的手,就算治好,只怕也不能再拿手术刀,你岳父那边情况不容乐观,”季城倚在迈巴赫车身上,指骨间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间,他清晰看见站在对面的男人,目光越发深沉。

“需要我帮你找心脏科医生吗?”

厉行渊深深吸了口烟,并未开口,直到一支烟抽完,他将烟蒂扔在一旁垃圾桶上的烟灰缸里,伸手打开迈巴赫车门,“找到医生,直接让他和沈潇潇联系。”

末了,弯腰进了驾驶室,驱车离开。

……

经过一系列变故,沈潇潇精疲力尽,回到沈宅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赶往医院,却在病房门口看见宋玉卿哭红了眼,陪在她身边的,还有一个男人。

她顿了顿脚步,这才走过去,“宋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去接你啊!”

“潇潇,你爸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如果不是老林告诉我,你还打算瞒我多久?”宋玉卿擦了擦眼泪,伸手去握住沈潇潇的手,“医生是怎么说的?”

沈潇潇搀扶着宋玉卿往一旁的椅子坐下。

将沈文耀的病情一一道来。

宋玉卿是爸爸的同学,自从妈妈离世之后,她一直都很照顾沈家。

沈潇潇知道,她是喜欢爸爸的,只是爸爸太执拗,心里只有妈妈,一直都没有接受她。

她也曾私下劝过爸爸,他却说,不着急。

“潇潇,你别急,我让阿聿给哈里打电话,让他明天飞海城。”宋玉卿拍了拍沈潇潇的手,侧头示意站在一旁的男人。

男人点头,转身退了几步,站在医院长廊的窗户边打电话。

阳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铺在男人身上,折射出柔和的光。

“宋姨,他是……”沈潇潇轻声问道。

“没良心的小丫头,我们阿聿小时候还救过你,你倒是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哎,倒是可怜了他,一片……”

宋玉卿的话没说完,就被男人低沉的声音打断,“小姨,你别胡说。”

“臭小子,是我胡说吗?那你都二十八了,怎么没见你交个女友?”宋玉卿冷哼,仰头白了男人一眼,“你妈前些时候还同我说,哪怕你就是喜欢男人,我们都认了!”

霍时聿无语了,随即柔声道,“哈里明天下午从洛杉矶飞海城,后天下午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你几句就要逃?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讨到老婆啊?”宋玉卿小声嘀咕。

沈潇潇一愣。

看出他们之间的尴尬,笑了笑,“宋姨,我去送送这位先生。”

随后,他们并肩往医院外走去。

看出沈潇潇对刚刚替她找医生的事儿,心存感激,却又因为不熟,所以还是很紧张。

霍时聿唇角微弯,轻声开口,“沈叔的事,不过举手之劳,你不用挂在心上。”

“不,虽然你是因为宋姨,可……终归是我欠了你一份情,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的!”沈潇潇侧头看他,乌黑的眼睛里亮晶晶的,满是坚定。

霍时聿静静地看着身侧的女人。

她和小时候似乎不一样了。

他们相识的时候,她才只有六岁,他跟着小姨去沈家找沈叔,却在沈宅老榕树下,看见沈潇潇爬树。明明很害怕,却还是迈着小短腿往上爬,惹得站在下面的佣人们,都心惊胆战的。

他笑着站在树下看她。

沈潇潇低头问他,你在笑我?

他不说话,惹得沈潇潇急了,想下来和他理论,却从树上跌落,落在了他的怀里。

后来他经常跟着小姨去沈家,再后来他回了四九城。

他再听到沈潇潇的消息是她嫁给厉行渊。

所以在她嫁给厉行渊那年,他远走法国。

原以为她会很幸福,没想到那个男人却待她很不好,娶她却从没将她当成妻子来对待。

沈潇潇点头。

“我们集团正好下个月会举办一次慈善拍卖,对艺术方面,我实在一窍不通,想请你帮我做个策划案,场地就定在你的画廊,你觉得怎么样?”

沈潇潇皱眉。

‘THEONE’现在的状况根本不容乐观,失去了很多单子,在业界的名声也不算好,他……怎么会?

“怎么?不乐意帮我?”霍时聿低笑。

沈潇潇扯着唇笑了笑,“不是,只是怕办得不好,丢了你的脸……”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放心去做就是,我信得过你。等沈叔做完手术,你就来盛世签约,我们再谈细节。”

沈潇潇点头,正想说什么,目光却瞥见医院台阶之下,从迈巴赫下来的男人,阴沉着一张脸迈步走来。

厉行渊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一米bā • jiǔ的身高给人极重的压迫感。

他来到他们面前,挑眉看向霍时聿,嗓音低沉,“霍总,好久不见,什么时候来海城的?”

霍时聿怎么会看不出他眼中的挑衅,只是碍于沈潇潇,不想令她为难。

随即,很淡的回了句,“昨晚来的,陪长辈来探亲。”

厉行渊颔首,而后低头看沈潇潇,“爸,怎么样了?”

沈潇潇懒得理他,却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他闹得难看,看向霍时聿,“霍先生,宋姨今晚住沈宅,你看可以吗?”

霍时聿点头离开。

沈潇潇转身往医院走,厉行渊紧跟其后。

两人谁都没说话。

直到医院转角处,沈潇潇才停住了脚步,“我们去那边谈谈吧!”

她推开安全楼梯的门,等男人进来后又关上。

哪知没等她反应,厉行渊伸手将她抵在了墙上,目光清冷,“你和霍时聿认识?”

同样都是男人,他太知道霍时聿看沈潇潇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嗯,他是宋姨的侄子。”

沈潇潇淡淡开口,伸手去推开厉行渊,可她怎么都动不了分毫,更过分的是男人压着她,见她抵触他,他一只手将她禁锢,另一只手却往她大腿内侧。

“厉行渊,你是不是疯了?这里是医院!”沈潇潇一个激灵,瞳孔急剧紧缩,颤抖着声音怒吼。

厉行渊冷笑,清冷的墨眸中,像是淬了毒。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相识十年,沈潇潇对他的心思多少还是能猜到的。

他可以不要她,但现在他们还没有离婚,还是夫妻,他的东西不允许别人染指。

就像昨晚在酒吧,他会出面教训谢俞是一样的。

沈潇潇轻笑,伸手用力推开他,抬头看他,“厉行渊,我不是你,一面说爱,一面却可以和无数人做着爱人才能做的事。我沈潇潇就算要和别人在一起,也一定会和你断得干干净净,再去同别人在一起。”

“你回去吧,我爸还在昏迷,没醒。”

说完,她转身拉开楼梯间的门离开,往病房而去。

厉行渊愣了下,紧跟其后。

正好在加护病房外,看见宋玉卿,还有林叔,而宋文耀浑身插满管子,静静躺在病床上。

看着沈潇潇同宋玉卿说了几句,说刚刚医生巡房,宋文耀指标正常,等哈里来,商量下手术方案就能动手术了。

厉行渊像是被狠狠气到,伸手拉住沈潇潇的手腕,“林叔,你照看下爸,我和潇潇还有事,先走一步。”

沈潇潇蹙眉,抬头看了一眼厉行渊,被他眉眼间的戾气给吓到。

不想在医院同他争吵,吓到宋玉卿。

随即与宋玉卿道别,“宋姨,一会儿让林叔送你回沈宅休息吧,爸爸这里有护士照看,不会有事的。”

宋玉卿点头,“好,我知道,你别担心。”

看着两人走远的背影,宋玉卿这才侧头,“老林,潇潇这丫头似乎变了很多,她和从前不一样了。厉家那臭小子是不是对她不好?”

林叔手一颤,只是长叹了口气。

“我记得,当年她给我打电话说要嫁给厉家小子的时候,语气里满满都是喜欢,掩都掩饰不住。这时隔四年,我怎么看,他们俩像对怨偶啊?”

宋玉卿当年在国外养病,并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又加上沈潇潇一贯都是报喜不报忧,她自然就不明白为什么结婚不过四年的夫妻会走到如今这地步?

林叔轻叹一声,也不掩饰,大致将事情说了一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潇潇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宋玉卿震惊,声音不觉严厉了不少,“所以因为这件事,所有人都怪潇潇?”

“难怪文耀生病,文雪这个当妹妹的,都没来看他。”

宋玉卿慢慢将身子往后靠了靠,沉思良久,“老林,你替我约文雪见一见吧!”

“宋小姐,你是想……”

“不管晚辈的事怎么样,她是沈家的女儿,现在沈氏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总不能不管吧?除非……”

林叔不解,想问,却见宋玉卿欲言又止。

最终只能点头,应下这事。

……

沈潇潇被厉行渊一路拉着,步伐很快,根本不顾她是不是追得上,导致她被塞进副驾驶时,整个人都显得略有些狼狈。

直到落了锁,他才放开她。

厉行渊拿出一支烟,点燃,面色淡漠,瞧不出喜怒。

他不驱车离开,却也不说话。

狭小的空间,让沈潇潇觉得压抑,她皱眉,歪头看向驾驶室的男人,他似乎很生气?

可她着实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良久,他将烟蒂摁熄在一旁的烟灰缸里,淡淡出声,“跟霍时聿说,医生你已经找到了,不用他费心。”

沈潇潇眉心蹙得更深。

细细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不用了,宋姨已经安排好,没必要再更改。”

听到沈潇潇的拒绝,一直隐忍的怒火此刻爆发出来。

厉行渊侧头看向沈潇潇,大手穿过她乌黑的长发,迫使她面对着自己,冰冷的嗓音中染着狠戾,“沈潇潇,你在恨我?”

沈潇潇吃痛,咬着唇,目光里满是倔强,“怎么敢?”

厉行渊手指一紧,头皮传来疼痛感,惹得沈潇潇低声shen • yin。

可她却也没有低头,只是颤抖着,“你这是因为我不想承你的情,恼羞成怒了?不至于吧?”

厉行渊冷笑,“怎么?承他的情,你就觉得很开心?”

沈潇潇脸色因为男人用力而变得涨红,眉心紧蹙。

厉行渊的声音越发阴沉,隐约透出几分嗜血,“说话!”

完全没有给她任何喘息和思考的余地。

沈潇潇忽而低声笑了起来,“是。只要不是欠你的,我都开心!”

她还竟然真敢回答!

竟真的敢!!

厉行渊彻底被惹怒,忽而就笑了,“沈潇潇,你信不信,没有我的允许,就算哈里来,他也给你爸做不了手术!”

沈潇潇背脊一僵。

一股寒意从背脊传遍全身。

他……这是在威胁他?

如果她不拒绝宋姨,他有的是办法让医生不能正常进行手术。

即便那关乎她爸爸的性命!

厉行渊待她,还真狠。

她上辈子是杀了他全家吗?所以这辈子才会这样被他欺负?!

就在这时,厉行渊手机响了,是老宅打电话来。

他接通电话,那边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您赶紧回来吧,那明星找上门来,要讨要个说法,老爷子为这事儿,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我马上回来。”

厉行渊挂断电话,一踩油门,往老宅方向去。

沈潇潇轻笑,侧头看外面的夜色,浑身冰凉彻骨。

他们一前一后回到老宅的时候,就看见客厅里还坐着一个人,那是沈潇潇的姑姑,苏念念的母亲——沈文雪。

厉行渊看向沈文雪,眉眼间戾气都少了许多,温声开口道,“沈姨,你怎么来了?”

“我和你妈原本约了逛街,她非要拉着我来老宅试试她新做的旗袍,没想到会遇见那女人找上门。”沈文雪尴尬的开口,目光微挑,“老爷子因为这事儿,和你妈在楼上吵呢!”

忽然,一声怒吼从书房传来,还有砸碎杯盏的声音。

“姑姑,我先上去劝劝爷爷,你先坐会儿。”沈潇潇同沈文雪打了个招呼,连忙赶紧上楼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上的声音消停,沈潇潇搀扶着老爷子下楼,黎婉华紧跟其后。

脸色虽然还是不悦,但也缓和了不少。

沈文雪见状立即起身走上前去,伸手挽住黎婉华的手臂,“婉华,没事吧?”

黎婉华拍了拍她的手,“走,我带你去看我新做的旗袍,等下次慈善晚会,我们一起穿上。”

“好啊,没问题。”

沈文雪笑着,和厉老爷子寒暄了几句,就跟黎婉华往小楼那边去。

大厅内,只剩老爷子和厉行渊夫妻。

厉老爷子坐在主位上,沈潇潇坐在他身边,伸手端起佣人沏好的茶,恭敬的递给老爷子,“爷爷,喝茶。”

“乖。”

厉老爷子接过茶,喝了一口,顺了下怒气,这才看向厉行渊,“我不管你和那戏子到底是真心还是做戏,我已经将事情处理干净,以后这样的事,若再闹到我跟前,厉行渊,你就别怪我这个爷爷对你家法伺候!”

厉行渊低着头,并不说话。

“潇潇,别怕,有爷爷在,谁都不敢欺负你!”厉老爷子拍了拍沈潇潇的肩,不等沈潇潇开口,老爷子又叹息着问道,“爷爷知道,这臭小子伤了你的心,可夫妻哪有不磕磕绊绊的?看在爷爷的面儿上,你别与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沈潇潇一愣。

老爷子这话里有话。

是知道她同厉行渊闹离婚的事儿了吗?

手指微微卷曲,沉默了许久,她想要跟老爷子坦白说离婚的事,请老爷子成全。

可老爷子却先她一步开口,“潇潇,去厨房帮爷爷把药端来!”

沈潇潇微愣,有些不可置信。

厉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人老了,不中用了,这药夜以继日的喝下去,也不见好,说不定哪天就再也醒不来了。”

“爷爷,你不要胡说,你肯定可以长命百岁的。”沈潇潇皱眉,娇嗔着撒娇,哄了老爷子几句就起身,“我去给你端药。”

看着沈潇潇离去的背影,厉老爷子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沈丫头搬出浅水湾,回沈家老宅了?”

“听说沈氏面临巨额负债,处理不好,会破产?你打算怎么做?”

一连两个问题,却没有提及沈潇潇如今正和他闹离婚的事和沈文耀如今在加护病房。

厉行渊冷笑,只淡淡回了一句,“爷爷觉得我应该帮沈氏渡过难关?”

厉老爷子沉思片刻,身子往后靠了靠,“在不影响厉氏的前提下,能帮就帮吧。至于潇潇,她是你的妻子,你待她好些,别等人不在了,再来后悔。”

厉行渊应付着,并不搭话。

不一会儿,沈潇潇端着中药过来,还拿了一块点心,乖巧地坐在老爷子身边,哄着他喝药。

陪老爷子聊了好一会儿,等老爷子上楼歇息,她只觉得无比的累。

洗手间内。

沈潇潇站在洗漱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面容憔悴,惨淡一笑,伸手关了水龙头,抽了一张纸,擦干自己的手。

深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准备离开。

而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身墨绿色旗袍的沈文雪踩着高跟鞋走进来,目光落在沈潇潇身上,却仿佛淬了毒似的。

沈潇潇心惊,双手交缠在一起,怯怯的叫道,“姑姑。”

沈文雪冷淡的点了点头,随即走到洗漱台前,放下化妆包。

透过镜子,看着沈潇潇准备离开,沈文雪开口叫住了她,“潇潇,这么多年不见姑姑,不和姑姑说说话吗?”

沈潇潇猛地僵住,下意识想逃,可却又不得不停下脚步。

良久,转头,“姑姑,您有什么事吗?”

沈文雪笑了笑,转身看她,背靠在洗漱台上,“沈氏现在是什么状况,不用姑姑再跟你说一次吧?你如果想保住沈氏,就劝劝你爸爸,将手里的股份卖给我,我会让苏氏的资金注入沈氏。”

沈潇潇微扬起下巴。

这话的意思,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沈文雪早就知道沈氏的经济危机,之所以放纵,是在等这一刻。

那她……应该也同爸爸提议过,但爸爸没同意?

“姑姑,你若真心想救沈氏,沈氏不至于到今天这一步。你是因为表姐的事,想要报复我,是吗?”沈潇潇哽咽,嗓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

她想再说当年的事,可她也知道,沈文雪不会信。

没有人会信她。

“姑姑,你想要沈氏,直说就是,我……不会同你争。可不管怎么样,沈家毕竟是你的家,你怎么可以看着沈家出事而袖手旁观?”

沈文雪挑眉,“家?呵……如果可以选,我宁愿没有那个家。它不仅毁了我,更毁了我的女儿。”她轻笑,一步步走向沈潇潇,“你欠念念的,应该全都还给她了,包括……厉行渊。”

不等沈潇潇反应,沈文雪已经先一步离开。

她呆滞几秒,跟着出去,想和沈文雪好好谈谈,却在长廊上看见厉行渊朝他们走来。

“阿渊,我刚还和潇潇说起你呢,看来是不能在背后议论人呢!”沈文雪打趣的开口,“你妈等急了吧?你陪我去后面小楼,正巧,我有事想同你说。”

“好。”厉行渊恭敬的应了一声。

沈潇潇却低着头站在一侧。

心,微微刺痛。

厉行渊看了一眼沈潇潇,“你去车里等我。”

很明显这是在支开她。

沈潇潇抬头,看厉行渊在沈文雪面前表现出来的尊重和耐心,那是对她爸爸从没有过的。

爱屋及乌,原是如此。

隐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沈潇潇扯着唇淡淡的笑了笑,迈步离开。

……

十五分钟后,迈巴赫离开老宅,车速没有来时的快。

夜色下的环海公路显得格外平静。

沈潇潇看着车窗外,并不作声。

良久,厉行渊侧头看沈潇潇,淡淡的开口,“听说你在盘点沈氏?”

刚刚沈文雪和他说,希望他能劝劝沈潇潇,别抱着沈家继承人的位置,死活不放手,这样只会让沈氏陷入危机,让她这个姑姑难做。

不管她当年做错了什么,作为沈家人,她也不愿意沈家出事。

沈潇潇不说话,安静的看着窗外。

环海公路尽头右转,进入梧桐道,厉行渊看了一眼副驾驶的沈潇潇。

微弱的灯光下,她白皙的皮肤几乎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脸色很不好,呈现出病态。

他嗓音微顿,又道,“接受沈姨注资,她成为沈氏当家人也没有什么不好。况且你爸爸病重,而你除了画画,什么都不懂,偌大的沈氏交到你手上,你能管理好?”

沈潇潇微微冷笑,侧头看他。

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除了画画,一无是处的富家太太?

与那些被娇养在家里的花瓶,没什么两样?

以至于发现老公出轨,养小三,都不敢反抗,怕断了自己的财路?

蓦地,她就笑了。

想出声反驳,却被厉行渊抢先一步,“我已经让季城找医生了,你爸不会有事的。”

所以说了这么许多,贬低她后,让她让出沈氏继承权,只是为了姑姑?

沈潇潇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疲惫,只想远离。

她道,“我已经让财务部做财务清算,稍后会怎么处理,我会亲自联系姑姑。至于爸爸的手术,就不劳你费心了。”

听出她话里的拒绝,厉行渊气得加快速度,不再跟她说什么。

半小时后,车停在浅水湾,厉行渊冷着脸下车,大步往别墅走去。

沈潇潇坐在副驾驶好一会儿,才下车,抬手看了看腕表,已经凌晨一点。

可她着实不想住浅水湾,只得拿出手机,叫了车。

等了好久都没见沈潇潇进来,厉行渊去了院子里,看见佣人,“她呢?”

佣人小心回,“太太没进屋,叫了车,五分钟前刚离开!”

厉行渊淡淡的冷哼,“长本事了。”

哈里医生落地第二天就连同医生会诊,当即确定好方案,就给沈文耀做了手术。

手术很成功,但后期的保养费会比较贵,每个月得花不少钱,以目前沈家的状况,负担这么高额的费用,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看着病床上的沈文耀,沈潇潇心里是高兴的。

只要爸爸能平安,不管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林叔站在一旁,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安慰她,“大小姐,你别担心,医生不是说了吗?手术很成功,董事长已经没事了。”

想了想,他又道,“大小姐,我听公司的老人说,您想将手里的股份卖给了二小姐?”

沈潇潇点头,“嗯。我看了资产评估报告,沈氏没有到非破产不可的地步,但没有资金注入,也很难扭转如今的局面。姑姑也是沈家的人,她能用苏氏的资金救沈氏,保全沈氏,也未尝不好。”

“可是……你才是沈氏的继承人!”

沈潇潇起身,“林叔,最近可能还是得辛苦您照顾下爸爸,我接了一个慈善拍卖会,会很忙。不过你放心,我会抽时间来照顾爸爸的……”

“大小姐,你要忙自己的事儿,那就去忙,董事长这里有我呢,你别担心。”

“多谢。”

……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正午。

明晃晃的太阳晒得沈潇潇几乎睁不开眼。

没有了沈氏,她还有画廊,以后爸爸的医药费得靠她了,她得比从前更努力才行。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霍时聿的电话,“霍先生,您在盛世吗?关于慈善拍卖会,我有些想法想与你沟通,您看方便吗?”

“我这会儿不在办公室……”

闻言,沈潇潇愣了下,道,“那您什么时候有空?”

“如果沈小姐方便的话,可以来艺术馆找我。”

“好。”

沈潇潇挂断电话,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艺术馆方向去。

同一时间,厉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厉行渊站在落地窗前,正和人打电话,倒映在玻璃窗上的五官俊美,却浑身都是戾气。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沈文雪在算计什么?是不是因为她是苏念念的妈,你就放任了沈家的事,对潇潇不管不顾的?”

“你们想报复已经够了,还想怎么样?是不是得逼着你沈叔父女去死,才算是给你们道歉啊?”

厉行渊抬手捏了捏眉心,小声哄着厉老爷子,不敢和他顶嘴,生怕他气出个好歹。

就在这时,乔秘书推门进来,看这情形,恭敬的道,“总裁,董事们都到齐了,就等你呢!”

厉行渊这才挂了电话,迈步往书桌前走去。

“沈氏现在易主,和沈氏的合作可以重新开始考量。”

乔秘书微愣,却也明白话里的意思,“我立即吩咐下去。”

“她呢?在做什么?”厉行渊坐在老板椅上,随手拿起文件,淡漠的问道。

乔秘书连忙说,“沈董手术很成功,但后期疗养费用比较贵,太太应该会接下盛世集团的慈善拍卖会。”

“她卖了手里的股份,没钱了?”厉行渊挑眉。

“没有。”乔秘书摇头,有些同情沈潇潇。

她不光失去沈氏,就连钱也所剩无几,只剩一个画廊。

而……卖股份的钱,像是被人精心算计过的。

他虽然有所怀疑,却也不敢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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