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恋:安营长为初恋放弃原则,我果断离婚,隐姓埋名重启父亲警号

发布时间:2025-04-12 05:42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在那个充满哀悼气氛的 1987 年 7 月 6 日,京市烈士墓园里,魏楚彦站在他父亲墓碑前,心中涌起了一股坚定的决心。他对着指导员,语气坚定地宣布:“指导员,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我决定继承父亲的警号,成为一名国家安全警察。”

指导员的目光停留在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上,他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这确实是你父亲的最后愿望,军区也会全力支持你的选择。我会立即向高层提出申请,重新启用警号 85130 。”

然而,成为国家安全警察意味着要隐姓埋名,可能一生都无法与家人相见。指导员提到了魏楚彦与安团长的婚姻,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但是,一旦你转入国家安全警察的行列,你和安团长的关系……”

魏楚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打断了指导员的话:“我明白,所以我打算和安子怡分手,我们各自守护自己的职责。”

指导员沉默了片刻,然后才缓缓开口:“你父亲为了国家牺牲这么大,这件事你应该告诉安团长。你们都是军区的杰出军人,夫妻之间应该好好沟通。”

魏楚彦心中充满了酸楚,他没有告诉指导员,其实不是他没有告诉安子怡,而是安子怡没有机会听到这个消息。

指导员最后提醒道:“转业成为国家安全警察的审批流程需要两周时间,这段时间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明白了。”魏楚彦简洁地回答,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随着指导员和军区的其他人缓缓离去,魏楚彦感到一种沉重的孤独感。他站在墓碑前,手指轻轻触摸着那黑白照片上父亲熟悉的笑容,眼眶不禁湿润了。“父亲,我将追随您的脚步,继续守护这片土地和人民,您在天之灵一定会为我感到自豪,不是吗?”他轻声低语,仿佛在寻求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轻轻拂动了他左臂上的黑色袖章,仿佛是父亲在天之灵的轻抚,给予他无声的支持和鼓励。魏楚彦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轻易落下。

……

当魏楚彦从烈士墓园返回军区家属院时,天色已近黄昏,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出缕缕炊烟,预示着晚餐的准备。他走在这条熟悉的小路上,两旁是那些低矮的泥墙小院,从每个院落中传出的欢声笑语,构成了一幅温馨而生动的生活画卷。然而,这一切的热闹与他无关,他的家依旧冷清如故。

推开家门,他意外地发现安子怡也在屋内。她正站在那个红双喜木柜前,对着挂镜整理着自己的衣着,似乎正准备外出。当她注意到魏楚彦臂上的黑袖章时,眉头微微一皱,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这是参加了什么追悼会吗?军区有战士牺牲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魏楚彦的心中涌起了一阵难以言说的痛楚。就在那天清晨,当得知父亲牺牲的噩耗时,他曾慌乱地抓住安子怡的手,试图告诉她这个消息:“子怡,我刚得到消息,我爸他……”然而,安子怡甚至没有耐心听完他的话,便挣脱了他的手,急匆匆地登上了吉普车,只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抱歉,我现在有紧急任务,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仿佛他的痛苦和紧急任务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魏楚彦默默地摘下了臂上的黑袖章,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似乎想要将那份痛苦也随之折叠、收藏。他试图转移话题,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这是要出门?换衣服了。”

他知道,即使现在告诉安子怡父亲的死讯,也只是让她感到无谓的内疚,没有任何意义。安子怡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她随口回答:“是的,有个朋友搬到了附近,我去帮个忙,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家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魏楚彦目送着安子怡的背影渐渐远去,他眼中的光彩逐渐黯淡,心中的苦涩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清楚,安子怡口中的这位朋友,正是她的旧爱,周文斌。三个月前,当周文斌回到京市时,魏楚彦才意外地发现,安子怡心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个人。

他默默地开始收拾屋子,试图用忙碌来驱散心中的痛苦。当他打开衣柜时,眼前出现的是一排整齐的白衬衫,每一件都那么洁白无瑕,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安子怡曾对他有着一份特别的宠爱,总是喜欢为他挑选各式各样的白衬衫,总是夸赞他穿上白衬衫的样子最为迷人。因此,除了那身笔挺的军装,魏楚彦在休假时总是身着安子怡精心挑选的白衬衫。这份小小的浪漫,曾让魏楚彦深信不疑,他们彼此都是对方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然而,两个月前的一次偶然,却彻底颠覆了他的信念。他在安子怡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背面赫然写着“挚爱周文斌”。从那一刻起,那些曾象征着爱情的白衬衫,成了魏楚彦心中无法直视的刺。

如今,随着他即将踏上新的征程,这些白衬衫也成了他不愿带走的负担。他只是简单地收拾了几套军装,似乎心中的重负让他对时间的流逝都变得麻木,不知不觉中,夜幕已降临。

那个夜晚,安子怡并未如预期般归来,魏楚彦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最终,他选择在家属院中一圈又一圈地奔跑,直到筋疲力尽,才得以在极度的疲惫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随着他前往警局报道的日子进入了倒计时 13 天,经过一夜的沉淀,魏楚彦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正午时分,他前往电话站,拨通了乡下母亲的电话,告知她自己即将接过父亲警号的决定。

电话这头的魏楚彦,话语刚落,却只听到那头一片死寂。除了那呼啸的风声,仿佛连时间都凝固了,一声声地撕扯着他的心。他的心情紧绷,不由得轻声呼唤:“妈,您在听吗?”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电话那头突然爆发的哭泣声,那是一种压抑已久的情感宣泄。“楚彦,你能不能不接你爸的班,他才刚走……妈真的害怕……”

魏楚彦的心口如同被重锤击中,一阵阵地抽痛。他的声音带着哽咽:“妈,对不起……”可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哭泣声却戛然而止,仿佛是强行压抑着情感,不让它流露出来。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了母亲刻意压低的声音:“妈没有怪你……妈知道你想继续你爸的志愿,保卫国家是大事,妈支持你的决定。”

“……妈,我会挺过去的。”魏楚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他宁愿母亲能痛痛快快地骂他几句,也好过这样压抑着情感。

回忆起小时候,每当父亲外出执行任务,一去就是好几年,是母亲一个人扛起了家庭的重担。她默默地做饭、洗衣,照顾生病的他,送他去上学……他曾多次看到母亲在灶台边偷偷抹泪。

即便是现在,母亲也只是在电话那头小心翼翼地询问:“楚彦,那你在去警局之前,能回家看看妈吗?”

魏楚彦的心被母亲的恳求深深触动,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仿佛在向母亲保证,也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好的,我一定回去。”

电话那头的母亲听到这个回答,似乎松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喜悦:“太好了!那妈妈就在家里准备你最爱吃的韭菜鸡蛋饺子,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后,魏楚彦靠在电话亭的墙上,仰起头来,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迈开步伐,去寻找指导员,请求批准他下乡的条子。在这个管理严格的军区,即使是出市区,也需要得到正式的批准。

指导员最终批准了他的请求,但时间定在了十二天后。魏楚彦拿着那张宝贵的条子回到家属院,一进门就遇到了正要出门的安子怡。她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条子上,好奇地问:“你这是要下乡去干什么?”

魏楚彦小心翼翼地将条子放入桌上的军绿色挎包中,然后回答:“很久没回家了,想回去看看我妈。”安子怡听到这个回答,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说:“抱歉,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时间陪你回乡下。”

她接着提议:“不如等你爸下次休假,我们再一起回去,到时候一起吃个团圆饭,怎么样?”这个回答虽然在魏楚彦的意料之中,但他的手还是不由自主地紧握了一下,差点把挎包的带子扯断。他心中清楚,这样的团圆饭,恐怕是永远也无法实现了。

魏楚彦转过身,面对着安子怡,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没关系,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他的声音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安子怡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匆匆地在出门前丢下一句话。

“哦,对了,昨天帮了朋友的忙,他们为了表示感谢,明天上午请我们吃饭,既然你那时候有空,我们就一起回大院去吃个饭吧。”安子怡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轻松的期待。

魏楚彦本想婉拒这个邀请,但转念一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和岳父安首长商谈——关于他和安子怡离婚的事。自从他和安子怡结婚以来,安首长一直待他如己出,这让他无法轻易拒绝。

第二天上午,魏楚彦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军装,这与他以往回大院时只穿白衬衫的习惯形成了鲜明对比。当他抵达大院,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议论声。

“子怡,文斌这次为了你回到京市,看来是下定决心不再离开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当初就不该那么急着和魏楚彦结婚。虽然他和文斌长得像,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这番话中带着一丝讽刺和轻蔑。

随即,魏楚彦听到安子怡冷冷地反驳:“你别胡说八道,这对文斌的名声不好。”他站在门外,停顿了两秒钟,低垂着眼眸,默默地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缓缓地走进了屋内。

魏楚彦踏入房间的那一刻,原本轻松的氛围仿佛被寒流侵袭,温度骤降。安子怡见他到来,连忙站起身,为他拉开了左边的座位:“你今天怎么没穿我送你的白衬衫?”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

魏楚彦顺势坐下,面不改色地回答:“今天有临时任务,来不及换衣服。”安子怡听后,没有继续追问,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的目光在场内扫视一圈,这些人都是和安子怡一起长大的,他自然都熟悉。但有一个人,穿着显眼的白衬衫,坐在安子怡的右侧,显得格外不同。那人向他递来一杯酒,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你好,我是周文斌,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像,像兄弟一样,这可是难得的缘分,我们来喝一杯如何?”

魏楚彦并没有伸手去接酒杯,而是淡淡地说:“抱歉,按照军规,穿着军装时不能饮酒。”周文斌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脸色一沉:“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吗?”

魏楚彦还未来得及回应,一杯茶已经递到了他的手边。他转头看去,安子怡正皱着眉头,低声对他说:“我知道你不能喝酒,就用茶代替吧,别让场面尴尬。”魏楚彦心中一痛,端起那杯热茶,心中明白,她这么做,不是为了担心场面尴尬,而是不想让周文斌失了面子。

魏楚彦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他微微点头,随即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快都随着这杯茶一并吞下。

随着这个小插曲的结束,饭桌上的气氛再次升温,恢复了之前的热闹。周文斌似乎有意要成为焦点,一杯接一杯地灌酒,声音中带着哽咽,诉说着自己这几年的不如意,以及对离开京市和过往决定的后悔,甚至提到了对婚姻生活的不满。

在这个过程中,安子怡始终坐在周文斌的旁边,没有挪动过位置,只是不断地递上纸巾,仿佛是在默默支持着这位旧友。然而,当周文斌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突然用力地搂住了安子怡,她才有所动作,试图推开他:“文斌,你喝多了。”

但周文斌却紧紧抱着她,不愿放手:“子怡,我真的好后悔当年没有为你坚持留下……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活着都没意思了!”安子怡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推拒的手最终却带着一丝痛惜,轻轻地拍在周文斌的背上,安慰着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魏楚彦静静地坐在一旁,目睹了这整场戏剧性的表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是啊,一切都会过去的,包括他和安子怡之间的关系。他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他离开安子怡的日子,也只剩下短短的 12 天了。

他的目光复杂地投向安子怡,或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炽热,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安子怡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歉意,她的声音柔和却带着几分回避:“文斌今晚喝得有点多,我得送他回去。你在院外稍等片刻,我随后就来,我们一起回院里。”

魏楚彦轻轻点头,未置一词,便独自起身,走出了喧闹的宴会厅。他的脚步声在身后的议论声中渐行渐远。

“魏楚彦那一身军装,和周文斌真是天差地别,虽然也算得上是英姿飒爽,但安子怡似乎并不感冒。”

魏楚彦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遗憾。两个人的世界,本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简单明了。

他原本打算去陆家拜访,却因为安首长不在家而作罢,只能独自一人返回家属院。而安子怡直到第二天清晨才姗姗来迟,衣服上的褶皱还未来得及抚平,显得有些狼狈。

她一进门,便紧紧抱住魏楚彦的腰,带着歉意的笑容解释道:“昨晚让你等了很久吧?没生我的气吧?”魏楚彦凝视着她眼底的笑意,心中却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

既然知道他会不好受,为何还要彻夜不归?但转念一想,他即将离开这个地方,以前他不愿向她倾诉心中的委屈,现在更没必要表现出任何矫情。

他轻轻推开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不生气,但以后,我不会再等你了。”

安子怡听到魏楚彦的话,心里不由自主地一紧,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她以为魏楚彦是在说气话,于是急忙补充解释:“别误会,昨晚文斌喝多了,他说的那些都是胡话,你可别当真。”

魏楚彦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我没生气。”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到来的事实。两周后,他将正式成为国安警察,那时候,他确实不会再等她了。

安子怡看到魏楚彦点头,似乎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她脱下外套,向里屋走去:“我先去洗个澡。”

“好。”魏楚彦简单地回应了一声。

安子怡刚进入里屋不久,指导员就来找魏楚彦。指导员手里拿着文件,语气正式地说:“你转业成为国安警察的审批调令,还有你申请的强制离婚报告都已经批准了,现在需要安首长签字盖章。”

说着,指导员将文件递给了魏楚彦。

“盖章?你要爸盖什么章?”安子怡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从里屋走出来,脸上带着疑惑。

魏楚彦向指导员表示感谢后,关上门,然后在两周后的日历上画了一个圈,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个出差任务需要首长签字。”

安子怡随意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日历上,问道:“这个月是你生日吧?”

“是的。”魏楚彦轻声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突然,安子怡的声音再次打破了沉默:“哎,你们男人通常喜欢什么样的礼物?”她的提问让魏楚彦感到意外。在过去的岁月里,无论是生日还是节日,安子怡送他的礼物总是一件白衬衫,这次突然的询问让他感到困惑。他并不认为安子怡会为了他的生日礼物而费心。

魏楚彦没有拿着那份调令进屋,只是随口回答:“领带或者手表都不错。”他的声音平淡,似乎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随后的几天里,安子怡似乎又陷入了忙碌之中,几乎不见踪影。而魏楚彦离开的日子,也在不知不觉中临近,只剩下短短的三天。

曾经,每当安子怡外出执行任务时,魏楚彦总是担心她是否吃得好、睡得好。尽管他的厨艺并不精湛,但每天训练结束后,无论多么疲惫,他都会记得去食堂为安子怡打包一份她最爱的红烧肉。他总是担心她任务结束后回家,吃不到合口味的饭菜。

安子怡喜欢肉食,魏楚彦甚至为此积攒了不少肉票,期待着给她一个惊喜,希望看到她的笑容。但现在,这些努力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

魏楚彦将所有的肉票都送给了邻居的军嫂。军嫂拿着肉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我前几天在胡同里的供销社总是看到你家那位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在一起。”

“你们家那位可是安首长的千金,能力出众,对你也是忠心耿耿,从没见她对别的男人有过什么心思。不过,这世界上总有些男人不请自来,你等她回来,可得好好跟她聊聊。”邻居军嫂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言而喻的深意。

魏楚彦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回应道:“好的,我明白了。”但其实,他心里清楚得很,不需要任何解释。他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这一切背后的故事。

就在这时,魏楚彦打算去供销社为母亲挑选一套雪花膏。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心理,但他还是仔细地扫视了供销社一圈。果不其然,在不远处,他看到了安子怡和周文斌,两人正谈笑风生。

周文斌穿着一件白衬衫,英俊的外表在深蓝色领带的衬托下更显气质。安子怡那天询问关于送礼的事情,原来都是为了周文斌。

魏楚彦自嘲地笑了笑,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被彻底拔除。与此同时,对面的两人也注意到了魏楚彦的存在。安子怡的笑容在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而周文斌则主动向魏楚彦走了过来。

“魏同志,我最近刚搬到军区附近的胡同,我一个大男人带孩子确实不太在行,多亏了子怡的帮忙。非常感谢你们。”

周文斌嘴里虽然说着感谢“你们”,眼睛却始终停留在安子怡身上。安子怡则显得有些不自在,她的目光投向魏楚彦,似乎在寻求他的反应。魏楚彦只是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没关系,只要你们高兴就好。”

安子怡感觉到魏楚彦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便走到他身边,试图解释:“我任务结束后偶然遇到了文斌,就陪他来买点东西。”魏楚彦点了点头,表示他理解:“你们忙吧,我先回家属院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安子怡竟然跟了上来。“爸视察回来了,你不是需要盖章吗?我带你去大院陆家一趟。”听到这话,魏楚彦点了点头,他从军区转岗到警局的审批文件确实还需要安首长的签字盖章。

两人一起上了吉普车。盛夏的热浪让人难以忍受。车窗大开,热风呼呼地刮进车里,却依旧无法驱散车内的闷热。车内的气氛异常沉默。如果换作以前,魏楚彦会非常珍惜和安子怡独处的每一次机会,总是主动找话题聊天,有时安子怡还会笑话他,说他话多得像只麻雀。但现在,魏楚彦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任由思绪飘远。

车内的气氛诡异得让人窒息,安子怡终于耐不住这份尴尬,没话找话地打破了沉默:“买雪花膏做什么?你不是向来不用这些护肤品吗?”

魏楚彦的目光从窗外收回,他紧了紧手中装着雪花膏的布袋子,语气平淡:“这是给乡下的阿妈带的。”

安子怡轻轻应了一声,接着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看望她?我稍后去买些营养品,要不你帮忙一并捎上?”

“可以。”魏楚彦简单地回答道。

之后的路上,魏楚彦便一直闭目养神,不再言语。安子怡也没再深思,只以为他是思乡情切。

抵达大院时,他们刚下车,就听到院子里的议论声。

“自从周文斌回到京城,安子怡又是给钱又是出力,对他们父子照顾有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呢。”一个声音带着戏谑。

“安子怡这么上心,不会是真的打算和魏楚彦离婚,转而嫁给周文斌吧?那可就有好戏看了。”另一个声音掺杂着几分好奇和不安。

“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他们都是军人,哪能说离就离。不过,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带着几分世故的沉吟。

……

这些议论中的各种猜测,魏楚彦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已经想过无数次。在安子怡不在家的那些夜晚,他有时甚至会梦中惊醒,辗转反侧,整夜难眠,思考着他们两人的未来。

自打父亲那场冷清的追悼会结束之后,魏楚彦便在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是时候放下对安子怡的一切了。

现在,他已然能够心如止水地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而安子怡,总是以那身威严的军装示人,她的气场自然而然地让人敬畏。面对那些嚼舌根的人,她毫不留情地冷面训斥:“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待那些人悻悻离去,安子怡还特意加快脚步追上魏楚彦,紧紧拉住他的手臂,急切地解释道:“文斌在京城无亲无故,我只不过是帮了点小忙,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放心,既然我选择了嫁给你,就打算和你共度一生。”

魏楚彦只是微微一笑,语气中透露着一丝淡漠:“嗯,我明白,你说的我都信。”安子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魏楚彦却抢先一步打断了她:“我先去找爸谈谈。”

“好,那我去准备些补品。”安子怡回应道。

魏楚彦点了点头,目送着安子怡的身影渐渐远去,然后转身步入了书房。当他向安父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后,安父却给出了一番劝告。

“你决心继承你父亲的遗愿,成为一名国安警察,这是一份对国家和人民都有益的重任,我尊重你的选择。”安父的声音里带着一份肃然起敬,“但关于你提出的强制离婚,我希望你能再三考虑。子怡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哪怕你们未来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一面,她也不会有所抱怨,你不必觉得这是负担。”

魏楚彦轻轻摇了摇头,神态坚决地将国安警察的审批调令与强制离婚报告并列放在桌上,清晰地表明了他的立场:“爸,我做出这两个决定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旦您批准,我就会立刻离开军区。”

他的话音未落,书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安子怡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袋,疑惑地走了进来:“魏楚彦,你为什么要离开军区?”

魏楚彦迅速用手边的书遮住了桌上的两份文件,他瞥了一眼安父,然后面不改色地对安子怡说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有个出差任务。”

这个借口敷衍得很明显,但出乎意料的是,安子怡这次并没有继续追问。她转而向魏楚彦提起了另一件事。

“魏楚彦,文斌的工作还没稳定下来,他的儿子小羽上不了户口,月底可能会被强制送离京城,所以我打算先把小羽的户口转到我们名下,暂时做我们的孩子。”

魏楚彦还没来得及回应,安父已经怒拍桌子,发出了沉重的响声:“荒唐!别人的孩子与我们何干!”

魏楚彦见安子怡停止了说话,但她的态度依旧坚决,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怒气而有所退让。

注意到安父的脸色愈发阴沉,魏楚彦连忙采取了行动,他轻轻拉着安子怡走出了书房:“爸,这些家务事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他迅速将安子怡带离了书房,这才松开了手:“家里的事都由你做主,你看着办就行。”魏楚彦的语气中透露着一种释然。

安子怡听后明显松了一口气:“你总是这么善解人意,我就知道你会同意的,我代文斌谢谢你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轻松和感激。

“那我先去忙了,今天可能要晚些才能回家,晚饭你不用等我。”说完,她又急匆匆地离开了。

魏楚彦静静地目送着安子怡的背影,随后又瞥了一眼门边那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酸楚。安子怡对他其实也不错,只是他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缺少了那么点命中注定的缘分。

……

魏楚彦并没有留下吃饭。在返回家属院之前,安父已经默默地在国安警察的审批调令和强制离婚报告上盖了章,然后将文件交到了魏楚彦的手中。老人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这次他没有再继续劝说什么。

魏楚彦回到军区后,将这两份报告提交给了组织,并确定了 20 号去警局报到。一切尘埃落定后,魏楚彦的心情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随着手头要紧的事务一一处理完毕,魏楚彦的日程上只剩下前往警局报到前必须完成的入职体检这一项。他预约了晚上八点的体检时间,打算去卫生所做个全面的检查。

这一天,他没什么食欲,也就没有去食堂用餐,而是直接回房休息。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而这一次,他意外地迅速进入了梦乡,甚至梦回与安子怡的婚礼现场。

在梦中,安子怡坚持节俭原则,两人身着军装,胸前佩戴着一朵大红花,在军区食堂举行了一个简单而庄重的仪式。她当时说:“魏楚彦同志,我不太会说甜言蜜语,但我向你保证,在组织的见证下,我们结为夫妻,我会尽我所能对你好。”

“魏楚彦!醒醒!”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梦境。

“吃晚饭了!”安子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魏楚彦被推醒,睁开眼睛才发现外面天色已晚。安子怡带着笑意蹲在床边,调侃道:“结婚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能睡得这么沉。听隔壁的嫂子说,你中午就没去吃饭,一下午都在睡觉?”

魏楚彦望着眼前这位眼中满是笑意的女人,一时间还有些迷糊。“快起来吃饭吧。”安子怡说着,伸手拉他起床。可能是因为真的感到高兴,平时话不多的她此时却滔滔不绝。

“户口的事儿已经搞定了,文斌想谢谢你,专门在国营饭店给你订了招牌菜,快来尝尝。”安子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她拉着魏楚彦坐在了餐桌左边的位置上。

她还细心地为他准备了碗筷,亲手为他盛了一碗汤,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提醒道:“小心,别烫着。”魏楚彦的目光在安子怡脸上那殷勤的笑容和碗里那浓白色的汤汁之间徘徊。

也许是因为今晚的夜色过于撩人,他感到心里有些压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特意为我点的,以为我会喜欢,怎么就忘了我老家在湘南,那里气候湿热,我从小就习惯吃辣来祛湿,对这种清淡的补汤并不感兴趣。”

“你还是把这汤送给周文斌吧,他应该更欣赏。”魏楚彦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安子怡愣住了,她放下碗筷,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我不知道……”然而,面对魏楚彦的目光,她的话却越说越小声。

结婚四年,如果真心把对方放在心上,又怎会不了解丈夫的饮食习惯?安子怡突然站起身,拉着魏楚彦就要往外走:“军区外不远的胡同里新开了一家湘菜馆,我带你去尝尝。”

魏楚彦轻轻挣脱了安子怡的手:“不必了,我还得去医院做体检。”

然而,安子怡的作风一向雷厉风行,她这次是铁了心要带他去尝尝湘菜,不容分说地拉着他出了门。“体检而已,又不需要你空腹,吃完饭我开车送你过去。”她的态度坚决,似乎不容置疑。

没过多久,魏楚彦就被带到了一家湘菜馆。店内弥漫着辣椒的香气,这味道确实让他的胃口大开,于是他没有再拒绝。

然而,就在他们刚刚落座并点完菜时,周文斌突然从菜馆对面的房子里冲了过来,神色慌张:“子怡!小羽突然发高烧,还抽搐,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孩子,你能带我们去卫生所吗?”

安子怡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她立刻站起身来。走了一步之后,她才意识到魏楚彦还在她身边,于是带着歉意地看了过来。

魏楚彦看出了她脸上的犹豫和为难,便向店老板招了招手:“不好意思,我们有点急事,菜就不要做了。”

安子怡的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那我们就改天再来吧。你的生日是 20 号,也没几天了,我们那天再来吃,怎么样?”

20 号那天,也正是魏楚彦要去警局报到的日子。他心中苦笑,安子怡,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魏楚彦只是沉默不语,他看了看手表,淡然地开口:“时间差不多了,我也得去卫生所做个体检,不如一起走吧。”

他们一行人很快抵达了卫生所。安子怡忙前忙后地带着周文斌和小羽去看医生,而魏楚彦则独自前往体检中心进行例行检查。

体检结束时,夜幕已深,时针指向了晚上十点。魏楚彦在路过输液室时,不经意间瞥见了里面的一幕。

小羽紧紧依偎在安子怡的怀里,眼神里满是无助和渴望:“安阿姨,我好难受……你能做我的妈妈吗?我可以叫你妈妈吗?”魏楚彦听到这话,呼吸都为之一滞,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紧接着,他看到安子怡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宝贝。”这一幕让魏楚彦有些恍惚。婚后第二年,家属院里和他们同时结婚的夫妇们都有了孩子,周围的人也常常开玩笑地催促他和安子怡要个孩子。

他曾向安子怡提起过这件事,但她却以事业为重为由拒绝了他,之后几年也一直不打算要孩子。他原以为,安子怡不喜欢孩子。

然而此刻,她轻声哄着小羽的样子是那样温柔,那样充满爱意……魏楚彦迅速收回了目光,他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正当魏楚彦准备离开时,背后传来了周文斌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得:“我以前只知道子怡对我很上心,没想到她对我儿子也这么有耐心,你觉得呢?”

魏楚彦转过身,瞥见周文斌那扬起的下巴,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当年我离开后,子怡失落了好一阵子,直到遇见了和你长得颇为相似的你,很快就和你结婚了。”

“现在我回来了,只要是我的事,我一开口,不管她在忙什么,她都会立刻赶来。”周文斌继续说道,语气中满是得意。

“魏楚彦,你也是个明白人,应该看得出你和子怡并不合适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们都不会幸福。”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轻蔑的同情。

魏楚彦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周文斌那一字一句的炫耀,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失落,反而对周文斌更加不屑。在周文斌这样的男人眼里,安子怡对他的好成了他炫耀的资本,仿佛谁得到了安子怡的青睐,谁就是胜利者。

说句不好听的,如果魏楚彦自私一点,坚持不和安子怡离婚,那么安子怡这一生都将是他的妻子。

但魏楚彦并不想和周文斌多费口舌,只是冷冷地留下了一句话:“那我就祝你早日如愿以偿。”

周文斌一时间愣住了,他眼中的得意之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尴尬,涨得像块红布一样。

魏楚彦没有再理会他,直接离开了卫生所,回到了家属院。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四周只有蟋蟀和青蛙的鸣叫声,偶尔还能听到远处几声狗吠。

他回到自己的住处,打开灯。指导员批准的下乡条子就放在桌上,日期是明天, 7 月 18 号。距离他去警局报道的倒计时,只剩下短短的两天。

魏楚彦借着夜色开始收拾行李,想到明天就能见到母亲,他的心里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下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魏楚彦就已经准备好出发。他正要开门,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安子怡回来了。两人在门口相遇,都是一愣。

安子怡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简单行李:“你今天是要去乡下看妈吗?怎么不把我之前买的补品都带上?”她没等魏楚彦回答,就匆匆忙忙地打开柜子,把之前准备的大包小包的补品都翻了出来,一股脑儿地塞进一个大尼龙袋子里,然后递给了魏楚彦。

“这个袋子有点沉,你路上小心点。”

魏楚彦面无表情地接过了尼龙袋子:“那我出发了。”

“等一下!”

安子怡突然叫住了他。

魏楚彦带着一丝疑惑回过头,只见安子怡有些不自然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了他。

“昨天的事情太突然了,没能一起吃饭,今天是 18 号,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这是提前给你的礼物。”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魏楚彦接过纸包,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条蓝色的领带,和周文斌脖子上那条一模一样。

魏楚彦握着领带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他的目光落在安子怡身上。她正含笑看着他,眼中似乎带着一丝期待。也是,以前她送他白衬衫时,他总是欣喜若狂,会情不自禁地抱住她表达自己的喜欢,那一天都会过得很开心。

但现在,他怎么也笑不出来。

魏楚彦把领带随意地塞进口袋里,避开了她的目光:“谢谢。”

安子怡愣住了,显然没有预料到魏楚彦会是这样的反应,她下意识地问:“你不喜欢吗?”

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安,好像有些事情正在失去控制。

魏楚彦提起尼龙袋子,看着她的眼睛,勉强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想多了,是时间不早了,我真的得走了。”

安子怡没有再阻止他,只是轻声叮嘱:“那好吧,路上要小心。”

“知道了。”魏楚彦简单地回答了一句。

他一路向前走去,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他,但他的脚步没有因此而停顿。强制离婚报告已经得到了批准,实际上,他和安子怡已经不再是夫妻。这样想来,那条蓝色领带带来的郁闷似乎也逐渐消散了。

结束这场并不合适的婚姻,从此以后,他将不再被情感所束缚。一旦完成警局的报到,他将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组织的任务中,为保卫祖国的安宁贡献自己的全部力量!

……

从京市回到乡下的距离,其实并不算太远。但结婚四年来,他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当他抵达村子时,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背着竹笼,在路口焦急张望的瘦小身影。“阿妈!”魏楚彦提着东西快步跑了过去,随着距离的拉近,他越来越清晰地看到,母亲瘦了,老了,她鬓角的白发已经变得如此斑白……

“阿妈……对不起……”

老人的脸上绽放出喜悦的泪花,她激动得嘴唇微微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回来就好,我们回家吧……阿妈给你包你最爱吃的饺子。”

魏楚彦用力地点了点头,视线已被泪水模糊,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他的心中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忧愁在看到母亲的那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母子俩的身影一高一矮,相互依偎着走向家的方向。当魏楚彦看到厨房里已经准备好的半盆白面和剁好的猪肉时,他的心里不禁一阵酸楚。尽管家里有烈属补助,但这些精面……他不知道母亲是攒了多少肉票才换来的。

他悄悄地把带回来的各种票证塞进了母亲的枕头下,然后走进厨房去帮忙。母亲正在往饺子里包铜钱,嘴里念叨着:“吃到铜钱饺子,一生都能福禄平安,顺遂到老。”

魏楚彦低下头,心中的愧疚感越来越强烈,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母子俩亲密地度过了一整天,晚上还睡在一起,回忆着魏楚彦小时候的趣事和在部队的欢乐时光,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即将到来的离别。

然而,无论多么不舍,黎明终将到来,魏楚彦也终将踏上离别的旅程。 7 月 19 号,这个日期标志着他去警局报到的倒计时,仅剩下最后一天。

钟母在屋子里翻找着,将各种物品塞进魏楚彦的行囊中,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是阿妈亲手炒的辣酱,你最喜欢吃的。你的厨艺也不差,拿这个拌饭,一口气能吃下一大碗。”

“这是我特意晒制的野菜干,还有这些红薯,甜得很,我给你烤好了,你带着路上吃。”她一边说,一边将这些食物小心翼翼地放进包裹里。

不一会儿,包袱就被塞得鼓鼓囊囊,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钟母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你怎么没带个大点的包,阿妈恨不得把自己也装进去,让你带走。”听到这句话,魏楚彦的眼泪不禁夺眶而出。

幸运的是,钟母正忙着整理包裹,没有注意到他的泪水。魏楚彦迅速擦去眼泪,笑着回应:“那好啊,阿妈什么都会做,把阿妈带走就够了。”母子俩相视一笑,却又都默契地转过头去,不愿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泪。

到了村口,距离车站还有一段路,但钟母的腿脚不便,魏楚彦便不再让她送行。“就送到这里吧,阿妈。”他轻声说道。

钟母点了点头,没有坚持送下去。她佝偻着腰,无法挺直,只能让魏楚彦弯下身子,用手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抚摸他的脸。

“到了警局后要照顾好自己,如果有机会就回家看看,阿妈会一直在家里等着你。”钟母的声音里带着哽咽,却强装坚强。

魏楚彦的鼻子一酸,他迅速转过身去,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湿润的眼睛。就在这时,他感到背后传来母亲轻轻的一推。

紧接着,身后传来母亲哽咽的声音——“楚彦,勇敢地往前走,不要回头!”魏楚彦背着包,强忍着泪水没有回头,只是抬起手来用力挥了挥。

魏楚彦回到家属院时,安子怡并不在家。他开始动手清理屋子,将每一个角落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把安子怡送的那条领带和那些白衬衫都送了人。

忙完这些,夜幕已经降临。屋子里变得整洁明亮,仿佛从未有过魏楚彦的痕迹。魏楚彦在熟悉的环境中转了一圈,靶场今晚有夜间训练。

士兵们整齐地排成一列,在夜色中练习射击。他和安子怡的初次相遇就是在这里,那时的射击比赛,无论是蒙眼还是奔跑,她总能精准地命中十环。那时候,她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会发光一样。

正当魏楚彦准备继续他的孤独前行时,指导员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他的身上,于是快步向他走来。“魏楚彦,你明天就要启程了,虽然组织已经同意了你和安团长的强制离婚,但她至今还蒙在鼓里,一旦你踏入警局,你们这一生或许就再无重逢之日。”

“这几天安团长也没有外出任务,你真的不打算和她好好道个别吗?”指导员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魏楚彦只是轻描淡写地笑了笑:“如果有机会,自然会道别。”但机会这东西,谁说得准呢?这天晚上,安子怡依旧没有回家。

随着零点的军号声响起, 7 月 20 号悄然来临。魏楚彦离开的倒计时,已经不足十个小时。他去警局报到的时间定在了 7 月 20 号上午十点。

清晨六点,魏楚彦就醒了过来。他拿出母亲硬塞进包里的野菜,尝试着做了几块野菜饼。然而,或许他真的缺乏厨艺天分,做出来的饼全都烤焦了。

“真是可惜了,手艺不到家啊。”魏楚彦坐下来,端详着那些焦黑的饼,咬了一口,苦涩得难以下咽。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安子怡终于回来了。

看到桌上的饼,她显得有些惊讶:“这是你做的吗?”

安子怡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起一张饼,大口吃了起来,似乎完全不介意饼的味道,甚至还称赞道:“味道不错,你的烹饪技术有所提高。”

她似乎真的饿坏了,吃完一张饼后,又伸手去拿第二张。魏楚彦看了看自己手中那咬了一口的饼,实在难以下咽,于是端起盘子往厨房走去:“这饼太苦了,你还是去食堂买点早餐吃吧。”

然而,他刚一转身,就被安子怡从后面紧紧抱住。她将头靠在他的背上,呼吸间的温暖气息轻轻喷在他的身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接触过了。

但她的靠近,也让卫生所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更加明显。指导员说她没有任务,而她一直未归,恐怕是在卫生所照料周文斌的孩子吧。

魏楚彦正要推开她,突然听到安子怡说:“我们要个孩子吧?”他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怎么不说话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安子怡继续说道。确实,魏楚彦曾经渴望有一个孩子,但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如果这句话是在三个月前听到的,魏楚彦可能会感到无比的喜悦。然而,现在提起这件事,已经太迟了。

魏楚彦终于用了一些力气,轻轻地推开了安子怡,转过身来,凝视着她的眼睛,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认真地说:“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打算离开……”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打断了。房门被猛地推开,周文斌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子怡,小羽又发烧了,怎么都不肯吃药,非要见你,你能不能再过去哄哄他?”

安子怡松开了紧紧抱着魏楚彦的手,又留下了一句“等我回来”,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也许因为是即将离开,这一次被丢下,魏楚彦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在安子怡关上门的那一刻,魏楚彦甚至笑着挥了挥手:“安子怡,再见。”

安子怡的身体猛地一僵,她看着魏楚彦,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一种莫名的慌乱涌上心头,好像这次说了再见之后,她就再也见不到魏楚彦了。

但周文斌又在急促地催促:“快点吧,孩子还在等吃药呢。”安子怡将心中的不安压抑下去,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她和魏楚彦已经结婚了,他说的再见应该只是要去执行任务,又不是一去不复返。

安子怡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转念一想,魏楚彦在部队任职,他们怎么可能就此永别?他们还有大把的时光。魏楚彦静静地目送着安子怡匆忙离去的背影,然后提起箱子,没有一丝犹豫,决然地离开了。

……

上午 10 点整,魏楚彦准时到达警局。警局的警员们早已列队等候在门口,他们的目光充满了敬意。魏楚彦望着他们,以及他们身后那熠熠生辉的警徽,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在那一刻的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父亲微笑的脸庞,正向他敬礼。“爸……”他心中默念。

“我将继承您的警号,扛起您的旗帜,在您曾经奋战过的地方,完成您未竟的事业。”魏楚彦立正站好,向着国徽、向着警局、向着所有警员致以最庄重的敬礼,并高声报到:“国安警察烈士魏振明之子魏楚彦,前来报到!”

对面,所有警员齐刷刷地回以敬礼,并高声回应:“欢迎警号 81530 ,魏楚彦同志归队!”

安子怡再次踏进家门时,已是一周后的下午。回想起自己对魏楚彦说过的那句“等我回来”,而她却未能如期返回,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愧疚。

周小羽的病情确实让人揪心,医院里确实需要有人时刻照料。周文斌在文工团的新工作才刚刚步入正轨,他也只能忙里偷闲地两头奔波。安子怡自然也就成了那个不辞辛劳、来回跑腿的人。

好不容易等到周小羽的病情有所稳定,安子怡却又接到了上级派来的紧急任务,这一忙就是整整一周,直到今天上午才算是告一段落。

“魏楚彦?”安子怡像往常一样呼唤着,但回应她的只有房间里的寂静无声。夕阳的余晖洒进了屋子,给本就空荡荡的房间更添了几分萧索。

安子怡扫视着房间,发现里面异常地空旷,仿佛缺少了什么重要的存在。她的右眼皮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不安感突然袭上心头。

正准备进卧室查看,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周文斌抱着孩子站在门外。“子怡,家里的水管爆了,我实在是修不好……”

安子怡环视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家,心里想着魏楚彦或许还滞留在军区没回来,于是点了点头,决定先去帮忙。她随着周文斌和小家伙离开了家门。在路上,她还不忘给周小羽买了些零食。

大约一小时后,安子怡用胶带将破裂的水管牢牢缠好,并测试了水龙头的开关,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准备离开。

“子怡,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留下来吧,我亲自下厨做饭给你吃。”周文斌今天显然是刻意打扮了一番,穿着一件洁白的衬衫,短发梳理得干净利落,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他轻轻推了推周小羽。

周小羽迈着小步上前,伸出小手拉住安子怡的衣角,用稚嫩的声音说道:“安阿姨,留下来吧,我爸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

“不用了。”安子怡婉拒了他们的好意,天色已晚,她得回家等待魏楚彦的归来。按理说,这个时候魏楚彦应该已经在家了,她不能让他一直在家等她。

带着这样的想法,安子怡匆匆赶回了家。但当她推开家门,屋内的昏暗让她心中再次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魏楚彦还没有回来?

安子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她甚至顾不上换鞋,就急匆匆地朝卧室走去。卧室里,床铺整洁,地面一尘不染。

她不由自主地走到衣柜前,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紧张,缓缓打开了衣柜。衣柜里一半空空如也,只剩下她那一半的衣服还挂在里面。安子怡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那些白衬衫都到哪去了?

安子怡突然想起,曾在一次联谊会上遇见穿着一身白衬衫的魏楚彦,那是他们首次在晚会上互为舞伴。他那一身白衬衫搭配西装裤,在音乐的伴奏下,每一个舞步仿佛都精准地踩在了她的心弦上,咚咚作响。

从那以后,她就爱上了为他选购各式各样的白衬衫。无论是最新款式还是最新潮流,穿在魏楚彦身上,总能吸引住所有目光,让她的目光也难以移开。

她又突然想到,是时候考虑要个孩子了。或许不必等到明年。魏楚彦不也一直心心念念想要个孩子吗?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要像魏楚彦就好,一个迷你版的魏楚彦……

这样想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了更深的歉意。是在军区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吗?都已经这么晚了,他还没有回来。

打开灯,一切依旧如故。双人床上铺着薄褥,被子整齐地叠成豆腐块状,放置在床尾,床单平整得连一丝褶皱都没有,仿佛从没有人躺过。

没有人躺过……

安子怡猛地抬起头,开始仔细打量起整个屋子。

安子怡环顾四周,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错觉,这个家中确实已经没有了魏楚彦的任何痕迹。一种难以名状的心慌和不安笼罩了她,让她的睡意全无。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魏楚彦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试图说服自己,仿佛想要逃避现实一般:他是不是又接到了什么紧急任务?在执行任务时会不会遇到危险?他会不会吃不好睡不好?他去的地方远吗?

这次他竟然没有提前告诉她,这在以前是从没有发生过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魏楚彦在部队里的擒拿和摔跤技术都是顶尖的,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安子怡试图这样安慰自己,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安心躺下,于是干脆起身去了客厅。是不是在她无数次外出执行任务的夜晚,他也是这样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魏楚彦……

她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思念,扫视着屋子,却发现没有任何可以慰藉她思念的物品。那条领带,买回来后就没见他戴过,是不喜欢吗?白衬衫也很久没见他穿过了。

自从结婚后,她就再没见过魏楚彦穿着白衬衫跳舞的样子了。等魏楚彦回来,她一定要带他去百货商店,让他自己挑选喜欢的款式,告诉他,以后他的所有喜好,她都会铭记在心。

安子怡的心中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她开始在屋内四处寻找,却发现床头那盏两人共同挑选的台灯不见了,那个装着他们两人证件合照的相框也消失了,甚至结婚时魏楚彦兴高采烈买回的那些小玩意儿,也都不见了踪影。那些曾经代表着“魏楚彦”存在的物件,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子怡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一紧。魏楚彦不见了。她差点就要冲出去找指导员,想问问魏楚彦是不是又接到了什么紧急任务,去了哪里执行任务。但天色已晚,她只能强压下心中的焦虑,一夜无眠,直到天亮。

清晨,操场上嘹亮的口号声震天响,如同鼓点般敲击在安子怡的心上。她急匆匆地前往军区,寻找指导员,却不见其人影。她在操场上四处寻找,终于在前往办公室的路上,看到了坐在疾驰而过的车里的指导员。

她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军区办公室内,指导员正拿着一份红头文件,一脸无奈地说:“魏楚彦同志和安团长强制离婚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告诉安团长的,不然……”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门外,安子怡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下水来。

她一言不发,从指导员手中夺过那份文件。随着她的目光在文件上扫过,她的脸色愈发难看。当她看到魏楚彦那熟悉的签名,以及父亲那鲜红的印章时,她的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安子怡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沉着脸,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路边,邻居家的嫂子正巧出来晾衣服,看到安子怡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禁啧啧两声,小声嘀咕:“这么急匆匆的,难不成是老公不见了……”

安子怡回到了陆家,将那份文件摊开在安父面前。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安父,作为陆战区的首长,从安子怡进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知道她为何而来。他看着文件上魏楚彦的签名,再抬头看看女儿的脸色,冷冷地重复了一遍文件上组织的决定。

“组织已经批准了,你们两人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他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

“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当事人竟然毫不知情?”安子怡的眉头紧锁,眼神冷冽到了极点。

安父作为陆战区的首长,这件事情安子怡从头到尾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这背后必定有安父的默许甚至参与。

“魏楚彦离婚的决心已定,即便你事先得知了,又能如何?”安父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安子怡听到这话,不禁一愣:“但我从未有过离婚的念头。”

“从未想过?你和周文斌之间的那些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你以为你真的一无所知?魏楚彦难道会没有听说过?现在你来说你从未想过?”安父提起这些事,心中不免有些怒气,对女儿的行为感到失望。

安父越说越气,连原本想用来顺气的茶水也喝不下了,重重地将茶杯砸在桌上:“他离开时还在为你保留面子,连离婚申请都是私下给我的,没有让你在全队面前丢尽脸面!”

一时间,父女俩之间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安父的语气中带着警告:“我不管你对魏楚彦的感情是真是假,既然你们已经离婚,那就各自生活,他已经申请调离,你也该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

安子怡的眼神冷冽如刀:“他现在在哪里?”

“不清楚。”安父直言不讳地说,“魏楚彦已经继承了他父亲的警号,现在他可能在任何地方隐姓埋名地执行任务,或许你这一生都不会再遇到他。”

继承他父亲的警号……

这句话让安子怡的身体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安父接着又气呼呼地指责道:“你连他父亲的追悼会都没有出席,你还有脸来我这里质问?!”

听到这番话,安子怡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场她未曾参加的追悼会。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从安钧彦的办公桌上抽出了一份内部报纸,上面还刊登着不久前举行的追悼会的报道。

安子怡凝视着报纸上那张与魏楚彦极为相似的烈士照片,久久没有移开视线。魏振明,魏楚彦……

原来,那天的追悼会,是魏楚彦父亲的。而她那天因为一场紧急任务,甚至没有听完他的话,就匆匆离开了。

魏楚彦!

难怪,难怪从那天起,魏楚彦的行为就变得不同寻常。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魏楚彦,我真对不起你。

他们曾谈了两年的恋爱,又结了两年的婚,是安子怡忽略了他,淡忘了自己对他的爱。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懊悔:“爸,他现在在哪里……”

安子怡的面容显露出深深的悔意,她抬起眼睛,那双曾经令人心动的桃花眼已经布满了血丝。

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安钧彦也不忍心再责备她。但魏楚彦的身份特殊,即使是他这个首长,也无法得知具体的调令地点。安钧彦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劝慰女儿:“错过的人,就让他成为过去吧,这对你们两个都是一种解脱。”

然而,安子怡却固执地抬起头,眼神坚定:“不,我只要他,我只要魏楚彦。”

……

父女二人的对话最终没有达到共识,但安子怡再也没有踏足过安家。

周文斌在军区听到了魏楚彦和安子怡离婚以及魏楚彦自愿调离的消息,他不顾文艺团筹备晚会的繁忙,抽空去找了安子怡。

“子怡,你和他……离婚了?”他虽然是在问,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确定性,甚至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周文斌试图像过去那样拉住安子怡的衣角,却被她巧妙地后退半步避开了。安子怡的声音冷硬如冰:“不,我从未同意过。”

周文斌原本准备好的一番话被她这番回应堵在了喉咙里,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周文斌的眼中泛起了热泪:“子怡,尽管你多次拒绝了我,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依然喜欢你,从离开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只是我无能为力……我们真的不能重新开始吗?破镜不能重圆吗?”

“你也看到了,我们之间清清白白,可魏楚彦却自己提交了离婚报告,他对你根本没有信任,这样的男人……”

“我明确告诉过你,我有丈夫,我们之间不再有可能。”安子怡的声音坚定而清晰。

周文斌依旧不甘心:“但你还和以前一样对我好……”

安子怡皱了皱眉,打断了他的话:“因为我爱他。”她的眼神坚定而认真。

周文斌瞬间哑口无言,他不敢相信地盯着安子怡。是的,她爱魏楚彦。之前每次拒绝周文斌的告白,她都以为自己是出于对婚姻的责任和忠诚,但现在她明白了,那是因为她真心爱着魏楚彦。

直到魏楚彦离开后,安子怡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对他的感情。她对他的感情是纯粹的爱,她无法确定这份爱究竟始于何时何地,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离开魏楚彦,这辈子都离不开了。

也许是在周文斌离她而去,她陷入低谷,而魏楚彦却始终陪伴在她身边的时候。也许是在她逐渐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看到魏楚彦的笑容时心中会不由自主地一愣的时候。也许是在他们确定恋爱关系后,被魏楚彦偷偷亲吻,心中激起涟漪的时候。又或许是在无数个日夜,魏楚彦在忙碌之余还抽空为她学习煲汤、学习缝补的时候。

无数的可能……这些都是魏楚彦爱她的证明。她早已深陷其中,却不自知。

安子怡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全是魏楚彦的一颦一笑。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的眼中已经变得清澈而坚定。

她将文件递给周文斌,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距离感:“你的工作证明已经办下来了,小羽的户口我也已经上报,转回到你自己的名下了。”

“以后,我希望我们之间,仅限于工作关系。”

“安团长!”门卫士兵挺直腰板,向那辆驶入军区大门的军绿色吉普车敬礼,身体随着车辆的行进而微微转动。

车内,一张英俊的面容即使只露出半张,也足以吸引路过的军人和军属们的目光。“那就是安团长啊,听说自从三年前离婚后,到现在都还是单身呢,你家那小子不也单着吗,听说下周部队里有个联谊活动,让你儿子报名参加吧,都是部队里的单身男女青年,说不定能碰上安团长呢!”

“其他人就算了,安团长还是别想了,谁不知道她对前夫一直念念不忘,这在整个军区都传开了。”一位军人家属摇了摇头。

“啊?我怎么记得三年前安团长和文艺团的周文斌还有过一段呢……”另一位家属插话道。

“哎,那些陈年旧事,弯弯绕绕的,谁搞得清楚!”又一人不屑地说道。

“对了,我听说今天总结表彰大会上有个叫魏楚彦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一位士兵兴奋地说道。

“魏楚彦?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安团长三年前的老公就是叫魏楚彦吧……”另一位士兵若有所思地说。

……

曾经满是黄土的道路如今已经铺上了柏油,车子飞驰而过,只留下片片落叶在空中飞舞。

安子怡轻轻侧过头,愣愣地望着路旁那些挺拔的梧桐树。路边,一对军人情侣肩并肩走着,虽然顾忌着军区的严格规矩,但他们肩膀不自觉地靠近,透露出彼此间那颗火热的心。

曾经,魏楚彦也这样。在无人的角落,他总是俏皮地试图牵起她的手。她总是板着脸,提醒他要注意军人的仪容仪表,耳朵却悄悄地红了,说他不知羞。他被训斥了也不生气,只是朝她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然后挺起胸膛,站得笔直,仿佛要站岗一样。但过不了多久,他又会恢复原样,带着那甜蜜的笑容,再次拨动她的心弦。

风从车窗吹过,带来了一片秋天的落叶,将安子怡从回忆中唤醒。路边那些肩并肩的身影也随之消散在空气中。安子怡捏着那片落叶的叶梗,几乎无法察觉地轻轻叹了口气。

魏楚彦,我真的好想你。你在哪里?你过得还好吗?

“子怡,你回来了!”安子怡刚下车,就看到周文斌迎了上来。她不露声色地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冷淡得仿佛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周文斌的声音带着一丝尴尬:“小羽一直很想你,一直吵着要见你……”

安子怡尚未开口,大会堂内便涌出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热闹非凡。注意到安子怡眉头微微皱起,周文斌便急忙解释道:“看来表彰大会已经结束了。原本应该是由你来颁奖的,但你因公外出还没赶回来,听说是安首长亲自颁的奖。”

“也不知道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竟然能让安首长亲自出马。”周文斌的嘴角微微下撇,语气中带着一丝不以为然的酸味。

听说获奖的是一位年轻有为的男士,年纪轻轻就已经荣升到了警督的职位,并且得到了安父安钧彦的亲自颁奖。周文斌在文工团里拼命表现,每次都力争上游,连续三年都获得了先进评优的称号,却没有一次能入得了安钧彦的法眼。他心中怎能服气。

他暗自揣测,这位警督的成就说不定是靠家族背景换来的。他甚至没有进去观看颁奖仪式。

“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魏警督竟然这么英俊!”一位围观的女士惊叹道。

“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象,我都想把我弟弟介绍给他呢。”另一位女士打趣道。

“哟,你弟弟能配得上人家吗?那可是凭借真本事立下的战功,是个真正的英雄!郝洲 615 特大绑架案、孟连县的拐卖案、洛城的矿山案、连城的贩毒案……哪一次不是他立下头功?你没看到吗,今天可是安首长亲自给他颁的奖。”

“我家那位说,原本要给他个总警监的头衔呢,结果人家自己给拒了,说是不想太出风头。”一位军属边走边聊,声音中带着一丝羡慕。

“啧啧,长得一表人才,能力又强,真是可惜了,竟然是个离过婚的。”另一位军属应和道,语气中透着几分轻蔑。

“那又怎么了,只能说明和他离婚的那个女人不识货!”其中一位军属撇了撇嘴,不屑地说。

……

安子怡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她沿着红毯走向大会堂。回军区一趟,总得和安父打个招呼。但她的步伐在听到接下来的对话时,突然停住了——

只见那些闲聊的人偷偷瞄了一眼安子怡,擦身而过后,其中一人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压低声音说:“我还没说完呢,我听说魏警督就是三年前的那个魏楚彦!”

“魏楚彦?那不就是安团长的前夫吗……”另一位军属的声音低了下去。

安子怡的眉头一皱,原本坚定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动摇。她猛地转过身,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你们刚说谁?”

周文斌也跟在安子怡身侧,将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魏楚彦?他回来了?!

被拽住的军属愣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魏楚彦魏警督啊,就是今天表彰大会的主角。”

“他人现在在哪儿?”安子怡的脸上闪过一丝急切,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兴奋,让人不禁感到一丝羞涩。

军属被她的表情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回答:“他早就离开了,您刚从外面进来,应该能看到的……”

话还没说完,安子怡已经急匆匆地朝外跑去。除了一辆黑色丰田皇冠轿车从门前驶过,再无其他人影。安子怡的心情起伏不定,她不甘心地环顾会堂外的四周,却依旧空无一人。

她那挺拔的身姿转过身,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孤寂。向来一丝不苟的军装,因为刚才的奔跑而出现了两道皱纹。

“魏……警督现在在哪里?”安子怡向站岗的警卫询问道。

警卫立正,标准地敬了个礼:“报告,魏警督已经离开了。”

听到这个回答,安子怡没有再说话。

周文斌也跟着追了出来,看着安子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服和军帽,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神情。仿佛刚才那个突然失态的安子怡,只是他的错觉。

“子怡……”周文斌叫了一声,却见安子怡转身就要离开。

他急忙拉住她,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心:“你还没放下魏楚彦吗?他都已经离开你三年了!”

“这三年里,我对你的感情,难道还不足以弥补当年我离开你的遗憾吗?”周文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安子怡却毫不留情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冷淡地转过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三年前我就已经告诉过你,对你好只是无意识的习惯,但这却让我失去了魏楚彦。是我自己的失误,我不会怪你,但也绝不会爱上你。”

“我会一直等魏楚彦,因为我爱他。”安子怡坚定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身就走。

周文斌却不甘心地摇头,突然冲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安子怡,不愿放手。

而不远处停着的车内——

“掉头吧,钢笔掉了就算了,不用再去找了,再买一支新的就是。”魏楚彦将视线从那亲密的两人身上移开,表情平静。

看来这三年,他们过得不错。安子怡依旧在为周文斌破例。三年来未曾回想的往事突然涌入脑海。那时两人刚确定恋爱关系不久,魏楚彦曾以为自己终于暖化了她那颗冰冷的心。

明明已经成了情侣,即使军区规矩严格,也并非无情,可她连手都不愿意和他牵。

还记得当年,她一脸严肃地提醒他要注意军人的仪表和行为规范……那时候的魏楚彦还以为,安子怡天生就是这样的性格。

现在看来,他错了。安子怡的规则和冷漠,并不是对每个人都一样。只有周文斌,能够让她破例,让她展现出另一面。而他,魏楚彦,当初真是瞎了眼,好在及时醒悟,及时脱身。

“嗯,市场最近新到了一批香港货,我明天让人给你送来。”于彤菲说着,将冰冷的目光从车窗外收回,她那双美丽的桃花眼带着笑意,望着魏楚彦。

只是她的眼神深处,透露出一丝嫉妒,心里五味杂陈。魏楚彦摇了摇头:“不用,你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不用每次出新东西都给我买。”

于彤菲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话。她心里清楚,不管魏楚彦要不要,她都会买给他。她偏头看着身穿军装、坐得笔挺的魏楚彦。

这样英气逼人的魏楚彦,她实在见得不多。虽然两人已经相识三年,但魏楚彦因为隐姓埋名执行任务,平时都是便装示人,皮肤光滑白皙,比起军人,他更像是个电影明星。

于彤菲心中暗自思量,或许模仿港台那边成立个电影公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如果魏楚彦愿意放下手中的枪,投身娱乐圈,那么他那英俊的外表和独特的气质,足以让他一夜之间红遍大江南北……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有她一个人欣赏魏楚彦就足够了。至于安子怡,她的存在已经显得有些多余。

于彤菲的目光透过车窗,冷冷地扫向外面的安子怡,而她的嘴里却依旧说着甜言蜜语:“我不给你花钱,那我赚那么多钱还有什么意义?”

魏楚彦知道自己说不过于彤菲,只好选择了沉默。但他还是忍不住警告道:“我跟你说真的,你别买那些东西了,等我休假时自己会去买。”

于彤菲只是随口应了一声,显然并没有把魏楚彦的话放在心上。她启动车辆,掉头离去。

在路边,周文斌感觉到安子怡的手指一根根地从他的手中抽离,他激动地将她搂得更紧,不再顾忌是否会有人看到,是否会招来非议。

他不明白,明明他回国时,大家还在谈论安子怡对他的深情厚意。安子怡在他面前,也确实和从前一样,始终维护他、保护他、对他好。她对魏楚彦的态度明明那么冷淡,他怎么会看不出,她真正喜欢的人是自己呢!

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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