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他平时一个人宅在家里吃饭一点儿都不寂寞，现在知道田小野有饭局，而自己只能孤零零地对着电脑扒盒饭，瞬间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孤独感。他不是一个孤僻的人，直播时和谁都能聊得热火朝天，没有任何交流障碍。用田小野的话来说，他不爱出门纯粹就是懒！
今天他的“懒癌末期”输给了刨根究底和凑热闹的好奇心，非要缠着田小野带上他。
“不方便带你啦。”披上一件淡粉色针织衫的田小野对他投去抱歉的微笑。
“为什么？你男朋友约你呀？”茱莉亚直截了当地问道。如果是郭寒露约她，她穿着睡衣就直接出门了，今天不仅换了衣服，而且知道捯饬头发了——不是去约会，鬼都不信！
“我没有男朋友，你别乱说。”心花怒放的田小野连瞪人都好像娇嗔一样，茱莉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啦好啦，带你一起去。”不然茱莉亚都快脑补出一本言情小说了。
大学校门外的美食街上开着大大小小几十家餐馆。
最常见的就是川菜馆和湘菜馆，还有总是人满为患的火锅店和烤串店，洋气一点儿的有比萨店和咖啡厅，还有适合情侣约会的韩国烤肉和日本料理。
店面都不大，进进出出的客人大多是附近的学生，整条街都散发着年轻的气息。
田小野破天荒地花了十分钟把自己从精神萎靡的加班女工打扮成清爽靓丽的气质少女，一路小跑着来到一家名为“尚韩宫”的烤肉店。
“你怎么现在才来？”一个学长模样的男生有点儿生气地把匆匆赶来的田小野拉到门边。
男生比身材高挑的田小野还要高出半个头，穿着宽松的运动外套和细脚牛仔裤，裤脚向上卷着，露出细瘦的脚踝，脚上是一双白色的休闲鞋，看上去非常时尚。
他的头发明显是吹过的，蓬松而柔顺，染着一点儿深棕色，非常适合他棱角分明的脸型。总的来说是一个养眼的帅哥。
茱莉亚若有所思地把男生打量了一遍，没有吱声。
“哦，我换衣服呢，花了点儿时间。”田小野气喘吁吁地回答。为了把换衣服耽误的时间补回来，她从出租房一路小跑到这里，差不多有一千米呢，累得她腰都微微酸痛了。
“换什么衣服啊？带钱了吗？”男生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伸出手。
这幅“纯情少女 VS 极品渣男”的画面令茱莉亚的表情瞬间降温。
还以为能让田小野心神荡漾的男生有多好呢，结果居然是这种只会伸手要钱还态度蛮横的人！田小野是瞎了吗？难道每天拼命赚钱就是为了给他上供吗？
最令茱莉亚生气的还是田小野接下来的举动。
“带……带了……”田小野有点儿诧异，但还是乖乖地拿出钱包。
不等田小野递过去，男生就毫不客气地一把抢过来，转身走到收银台结账去了。
站在两个人身后的茱莉亚已经气得捏紧拳头了。要不是理智尚存，他早就挥拳揍人，替田小野教训渣男了。
这种恬不知耻地花女生钱的男人有什么好？田小野到底看上他哪点了？平时连吃外卖都精打细算的，这会儿居然毫不反抗就把钱包上交了？就为了见这种人刚才居然兴奋得情不自禁地哼起《好想你》，田小野在想什么啊？想被这个吸血鬼吸成人干吗？
“你们已经吃完了吗？”田小野对怒气值快要冲破云霄的茱莉亚毫无察觉，弱弱地上前两步，站在男生身后小声问。
“你来得这么晚，当然吃完了。”男生不耐烦地说，生硬的语气中没有一点儿歉意，“我钱没带够，你先借我一百块，下次还给你。”
烤肉不是快餐，不可能在半个小时以内解决战斗。对话进行到这里，就连傻子都猜到他一开始就没有请田小野吃饭的打算，只是叫她来买单而已。
茱莉亚已经气得连胸口都隐隐作痛了，田小野居然没有反应，只是有些吃惊和委屈，呆呆地盯着男生的侧脸。
忍无可忍的茱莉亚一个箭步冲上去，豪迈地一掌拨开一副“受气媳妇脸”的田小野，一把按住男生付款的手，把收银员和男生都吓得目瞪口呆。
“给我！”茱莉亚一把从男生手中抢走钱包，塞给瞠目结舌的田小野，“你一口都没吃，凭什么给钱？”
“你是谁啊？我花她的钱关你什么事？”刚刚反应过来的男生立即摆出吵架的架势。他早就看到茱莉亚了，但是没想到他居然认识田小野，而且敢替田小野打抱不平。
“当然关我的事，她的钱都是我给的！”正在气头上的茱莉亚满嘴都是硝烟味。
他故意说这么暧昧的话就是要让对方知道，田小野不是没人要的女仆，不要欺人太甚！
“什么？你们什么关系？”男生果然吓傻了。
不仅是男生，就连田小野都被语出惊人的茱莉亚吓得魂飞魄散。她忙着想要解释，急得脸红耳赤，但茱莉亚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接着狠狠地对那男生说：“我和她什么关系关你什么事，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哥。”
这次轮到男生语出惊人了。听到这句话后，前一刻还想替天行道的茱莉亚心中只剩下一个“想要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念头，一腔热血全都白洒了。
田小野拽了拽他，小声说：“这是我表哥于浩，在我们学校念大四，也是服装设计系的。”
以前就听田小野提过，她在母亲去世后就一直住在姑姑家，也就是表哥家。虽然表哥不该随便乱花妹妹的钱，但两个人毕竟是亲戚，茱莉亚一个外人不该多管闲事。
伸张正义的气势惨遭挫败的他退到田小野身后，尴尬地说：“这……这是一个误会……”
茱莉亚极其后悔刚才的冲动，不过一想到田小野没有被人欺骗，还是深感欣慰的。
于浩不依不饶地追问起来：“什么误会？你把话说清楚，她的钱怎么是你给的？”
“这个……”茱莉亚郁闷地搔了搔下巴，偷偷对田小野投去求救的目光。
总不能说自己经常在田小野的网店买女生饰品吧？肯定会被当成变态的！
“怎么了？”就在这时，突然有个人从店里走出来。
他和于浩的年纪、身材都差不多，而五官却长得更加俊美。随时都带着笑意的眼睛和嘴角充满亲和力，头发剪得很短，露出轮廓漂亮的耳朵，显得非常清爽，带有白马王子特有的高贵文雅的气质。
今天于浩约了几个朋友吃饭，他就是其中之一，见于浩结账半天没有回去，就出来看看情况。
“没……没事。”于浩干笑着摆手道，“就是差点儿钱，正找我妹借呢。”
“我来结账吧。”白马王子豪爽地说。
“不不不不！”这时田小野突然跳出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我来！”
她用闪电般的速度抽出一张粉红色的一百元，硬塞进已经看了半天戏的收银员手里。
白马王子抢不过她，无奈地笑了笑，回头开玩笑似的对于浩说：“你别老向你妹借钱，我都看到好几次了，她能有多少钱借给你啊？”
于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听到这里，茱莉亚暗暗心想：“哦，原来是‘惯犯’，难怪刚才抢钱包的动作那么熟练。”
茱莉亚扭头看了一眼田小野，只见她脸颊微微泛着红晕，抿着嘴偷笑，羞涩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脚尖上，偶尔轻轻地抬一下。如果白马王子没看她，她就趁机多看几眼；如果白马王子看见她了，她就像受惊的小鸟似的，立刻又把头低下去。
原来这个男生才是她少女心泛滥的症结所在啊。茱莉亚那双狡猾的眼睛一眼就看穿了其中的端倪。
“对了，小野，你明天有空吗？”
白马王子苏冬阳主动与田小野讲话，田小野激动得四肢僵直，连站都不自然了。
“明天我们公司的前辈有一个小型演出，我会伴舞，你有空就和朋友来捧场吧。”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三张门票，微笑着递到田小野手中。
他讲话的声调很柔和，速度缓慢而均匀，让人有种暖风拂过的感觉，田小野每次听他说话，耳根会产生微微的酥麻，好像有电流通过。
田小野连话都不会说了，一脸傻笑地盯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为什么会有表演？”回去的路上，茱莉亚假装不经意地问。
美食街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不停闪烁，把夜晚深蓝色的天幕映照得光怪陆离，庸俗而艳丽。路旁的餐馆里人声嘈杂，拥挤的车流让本就狭窄的街道变得水泄不通，混在人群和车流中的茱莉亚和田小野不得不放慢脚步，龟速行走着。
田小野随口答道：“他以前是我哥的室友，名叫苏冬阳，后来跟一家娱乐公司签约就休学了。虽然现在还是一名练习生，但是以后肯定会出道当大明星的。”
“哦——”茱莉亚拉长尾音，幽幽地说，“难怪帅得那么讨女生喜欢……”
作为一名身价百万的当红主播，总是被粉丝捧上天的他很少真心夸赞别人，田小野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略带挫败感的语气讲话呢，不由得投去惊讶的目光。
“不过比起我还是差点儿，对不对？”正经了还不到三秒钟，茱莉亚立刻就恢复了自己的正常人设，非常自恋地指着鼻子问。
从那充满期盼、忽闪忽闪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非常渴望听到肯定的回复，但是田小野却狠心地抛过去一个白眼，还做了一个恶心得想吐的表情。
田小野不是认为茱莉亚不如苏冬阳，而是故意气他，想要挫挫他的傲气，不然被粉丝吹捧得飘飘然的他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个人早就不生疏了，田小野发现茱莉亚比自己想象中更加软萌可爱，就算跟他开玩笑他也不会生气。
“你是为了见他才来的吧？”茱莉亚留心观察着田小野的表情，发现她又害羞了。
田小野很少提起表哥于浩，茱莉亚直到今天才知道他俩同校。如果只是听说于浩要请客吃饭，田小野不可能兴冲冲地赶过去，肯定是于浩用苏冬阳钓她上钩的。她那满腔快要决堤泛滥的倾慕之意藏都藏不住，于浩肯定早就看穿了，说不定连苏冬阳都是心知肚明的。
“嗯。”田小野轻轻点头，居然承认了。
“你明天要去吗？”茱莉亚酸溜溜地问。
“当然要去啦！他亲手把票送给我，我怎么能不去呢？”
“那我的衣服怎么办……”茱莉亚不开心地问，有种被冷落的感觉。
“我回去马上做，加班做、熬夜做，一定不会耽误进度的，你放心好了。”生怕他下一秒又要说“我给你差评哦”，田小野恨不得马上抱住他的大腿以表忠心。
茱莉亚想了想，说：“反正你有三张票，不如带上我吧。”
他知道田小野只有郭寒露这一个闺蜜，所以非常不客气地帮她把第三张门票消化了。
“你明天不是还要直播吗？”田小野狐疑地望着他。以前只知道他热衷于参加二次元活动，没想到居然对苏冬阳这样的真人偶像也感兴趣。
“直播晚上才开始呢。”
“你来得及化妆吗？”
茱莉亚每次直播之前至少要花两个小时才能完成从男到女的完美变身，田小野担心他看完表演后就没时间化妆了。
茱莉亚自信地扬起嘴角，神秘地一笑，说：“这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妙计。”
虽然田小野嘴上向茱莉亚保证要熬夜赶工，但是十点不到就偷偷收工了。
收工之后也没闲着，忙着为明天做准备。先是翻箱倒柜地找出最好看的衣服，用从房东那里借来的电熨斗仔仔细细地熨烫平整，然后还把皮鞋用鞋油刷了一遍，洗完澡美滋滋地躺在床上敷面膜。
一想到明天可以看苏冬阳跳舞，田小野的心脏就“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对了，他说是为前辈的表演伴舞，到底是哪个前辈来着？
想到这里，田小野从床上爬起来，拿起放在电脑桌上的门票仔细看了看。
“TINA 粉丝见面会……”
低声念出门票上的文字，田小野不开心地噘了噘嘴。虽然不知道 TINA 是谁，但是看名字就知道是一个走时尚路线的大美女，心里微微泛起一丝醋意。
她立即翻身坐起来，用手机上网搜索 TINA 的资料。
TINA 是“皓锐娱乐”推出的一名唱跳型女歌手，出道一年出过五首含 MV（音乐短片）的单曲，走的是韩系流行路线。小麦色的健康皮肤搭配上亚麻色的大波浪卷发和玫瑰红的唇色，既有吸引男性的靓丽，也有吸引女性的帅气，是皓锐娱乐现在力捧的一名实力派偶像。
“真漂亮……”
田小野飞快上滑的拇指刷出几百张 TINA 的照片，每张都漂亮得无懈可击。
“反正照片一定是修过的，真人不一定这么好看。”嫉妒心的作祟令田小野撇了撇嘴。
田小野第一次见到苏冬阳是在大学入学时的迎新晚会上。
当时苏冬阳还没有签约皓锐娱乐，只是一名喜欢唱歌和表演的“普通文艺爱好者”。
那天晚上，作为学长登台表演的他穿着在灯光照射下有点儿透明的白衬衫，用温柔动人的嗓音深情地演唱了《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曲 Unchained Melody （《不羁的旋律》）。
那是田小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陶醉得连心都融化了”。
那之后整整一个月，田小野嘴里随时随地都在哼唱那首 Unchained Melody，还搭配着自创的舞蹈动作。唱得好也就算了，偏偏唱成了鬼哭狼嚎，郭寒露都快听疯了。
一个月后，出现了让田小野病情得以减轻的一个重要转折点，田小野得到了一个重大情报——那位勾魂学长（郭寒露取的外号）居然是她表哥于浩的室友！而且两个人的关系亲密到连衣服和鞋袜都是混着穿的。
从那以后，田小野就像丫鬟似的，对于浩的各种要求来者不拒，随传随到，渐渐就和苏冬阳混熟了。
明知道苏冬阳的追求者排的队比迪士尼乐园里的都长，但是田小野总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直到第二学期，苏冬阳签约皓锐娱乐后，她才从甜蜜而苦涩的单相思中狼狈地跌回现实。
娱乐圈里美女那么多，他的眼光只会越来越高，你还是早点儿放弃吧。”
在郭寒露善意的劝说下，田小野终于认清了“癞蛤蟆吃不了天鹅肉”的道理。特别是今天看到 TINA 的照片后，她才深刻意识到“自己和苏冬阳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她也想放弃这段不切实际的感情，但是付出去的心却不听召唤，再也收不回来了。
她一边警告自己“不要喜欢他”，一边又控制不住地到处打听他的消息。就像今天这样，一听说有接近他的机会，哪怕早就预感到是一个陷阱，还是傻乎乎地跑去自投罗网了。
后来她渐渐想通了，反正喜欢还是喜欢，不必刻意疏远和回避，只要把原来“情窦初开的少女对单恋对象的喜欢”调整成“普通粉丝对偶像的喜欢”就豁然开朗了。
她喜欢喜欢着苏冬阳的自己，也喜欢这种会为了某个人而心跳加速的感觉。
这段注定会以悲剧收场的恋情，是她乏味生活中难得的一点儿调味剂，偶尔让她尝尝苦涩的滋味，偶尔也会带来一点儿能让她美滋滋地回味一辈子的甜蜜。
“我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你，你……你就穿成这样去？”
望着门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茱莉亚，前一刻还耷拉着眼皮的田小野差点儿把眼珠瞪出来。
原来茱莉亚昨晚说的自有妙计就是“提前化好妆，穿女装出门”，真是简单直接！
“你确定要这样出门吗？”田小野再三向他确认，因为在田小野的常识中，现在他身上的这套衣服只能用来拍照和直播，走到大街上的回头率肯定比遛熊猫还高！
“我今晚要演唱《极乐净土》，不穿成这样怎么行？”
田小野已经不想追问《极乐净土》是什么了，而是站在未来服装设计师的专业角度，把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
他穿着一件黑底粉白碎花的和风连衣裙。又大又长的袖摆一直垂到膝盖，蓬蓬裙却是超短款，腿上穿着白色长筒袜。前腰上系着与碎花同色系的超大蝴蝶结，正中还点缀着一个大铃铛。脖子和双马尾上都绑着鲜红色的缎带。
又可爱又性感，又古典又前卫，很契合他的气质，唯一的问题就是太与众不同了！
田小野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简单清爽的黄色雪纺连衣裙外加一双白皮鞋。全身上下唯一算得上装饰品的东西，就是手腕上那条洗脸和吃饭时用来系头发的黑色橡皮筋。
临近十月，天气早就凉了下来，穿雪纺裙是很冷的，但是为了在男神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她一咬牙就穿了。
没想到这套自认为很漂亮的搭配，被茱莉亚比下去了。就像菜粉蝶遇到七彩凤尾蝶一样，血淋淋的现实令田小野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我做女生还不够努力，居然输给了一个男生……”
她捂住闷痛的胸口，感到身为女生的自尊心受到了重创。
难怪一直追不到苏冬阳，也许在苏冬阳眼中她根本就是一个汉子。
接下来，田小野坐上了茱莉亚联系的一辆网约车，去校门口接了郭寒露后，三个人一起赶往表演现场。
一路上司机都在用眼角不停地观察坐在副驾驶席上、身着奇装异服的茱莉亚。田小野生怕他一不留神出场车祸，一直担惊受怕地伸长脖子帮他看路。
一个小时的车程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最后到达目的地“泰宇广场”的时候，田小野的脖子都已经酸了。
泰宇广场坐落在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是一幢金碧辉煌的大型购物商场。里面不仅有各种品牌专卖店，而且餐饮和娱乐样样不缺。主打年轻人市场，卖的不是动辄成千上万的一线名牌，而是普通学生就能消费得起的好看不贵的青春潮牌。
正因为如此，田小野和郭寒露对这里都很熟悉，径直来到设在负一层中央电梯口的圆形舞台旁。这里经常举办活动，唱歌跳舞选秀就不说了，据说还办过游戏争霸战呢。
这次 TINA 的粉丝见面会之所以选在这里举办，大概是因为主办方看上了这里的青春氛围吧。
见面会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始了，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 TINA 的视频串烧，正前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百多把塑料椅，椅背上贴着座位号。
舞台是开放式的，所有人都可以免费围观，但是要想坐在这一百多把椅子上，就必须要有门票了。
这时陆陆续续有人入座，警戒线外也围了不少举着应援牌的热情粉丝。
田小野持票入场时心中微微有点儿歉疚，觉得自己这个昨天才知道 TINA 是谁的关系户，实在对不起这群专程为了 TINA 赶来的真爱粉。
茱莉亚一出现果然立即成为人群的焦点，他总是仿佛自带聚光灯一样，无论何时都能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他一个人的身上。
现场大多是年纪与他们相仿的年轻人，很快就有人认出他来， 窸窸窣窣地议论着：“那是茱莉亚吧？她也是 TINA 的粉丝吗？”“她会上台吗？好期待啊！”“她该不
会已经签约皓锐娱乐了吧？”不仅如此，还有人拿出手机，不管他愿不愿意就明目张胆地对着他拍照。
茱莉亚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墨镜，戴在脸上，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唉，原来我已经这么红了……”
似乎是很无奈，但又似乎是在炫耀，田小野斜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这时，坐在田小野另一边的郭寒露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小声问：“她到底是谁啊？”
刚才在校门口碰头时，田小野向郭寒露介绍茱莉亚时，只说“他是我的邻居”，连名字都没提。郭寒露看过茱莉亚的直播，一直觉得他有点儿眼熟，但是没敢把“田小野的邻居”和“当红网络主播”联系起来，现在听到大家议论纷纷，她也觉得越看茱莉亚越像那个网红妹。
“这不是茱莉亚吗！”
不等田小野回答，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竟是于浩。他也拿到了苏冬阳送的关系票，而且座位紧挨着茱莉亚。
他一眼就认出茱莉亚了，激动得语无伦次，指着自己的鼻子殷勤地说：“我是你的粉丝！网名叫‘为情所困’，还给你送过飞机和游艇！你记得我吗？”
哎呀妈呀，田小野今天才知道于浩的网名叫这个，被酸得连牙都快掉了，默默搓了搓胳膊上厚厚的一层鸡皮疙瘩。他连女朋友都没有，为啥情所困啊？真是强行装文艺……
于浩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不红心不跳地把这个网名说出来，田小野也是服气的。
茱莉亚呵呵干笑着，温柔地说：“我记得你，你经常来看我的直播是吧？”
田小野心想：他肯定不记得！如果记得就能说出更多细节，至少有十万粉丝可以和“经常来看我直播”这句话对号入座，于浩只是这十万粉丝里可以忽略不计的一个渺小存在而已。
“对对对，我每周都看！你真人比视频好看多了！今天要唱《极乐净土》是吧？”
于浩兴奋极了，为了证明自己是铁粉，故意炫耀般讲出今晚的直播内容。
激动得手舞足蹈的于浩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引起茱莉亚的注意，但是茱莉亚却是一副“拜托你饶了我吧”的尴尬表情，必须拼命才能勉强挤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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