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宇等知名作家考编上岸，名人明星也要争“铁饭碗”？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贝小戎  

客人：昨天，看到班宇、陈春成、王苏辛三名作家考编的消息，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惊讶、失望、羡慕还是祝福？我是觉得挺没必要，都是得过奖的知名作家了，作品不愁出版、发表。要是去领一份工资，就要接受一定的任务。考的时候被人打分，还精确到百分位，入职后每年也得有考核吧，写了几篇？改了几篇来稿？都是读过卡夫卡、契诃夫的人，还不知机构是怎么回事吗？能有什么情非得已？  

 

主人：说实话，我的第一反应是，武汉人挺会拔尖、摘果子。东北、河南出来的作家，让他们给招过去了。  

我还猜测，作家考编，可能是他们想趁机体验一下生活，经历一下考编的过程，看看考试、面试这一套是怎么开展的。好多人就是喜欢考试，爱做题，证明一下自己。作家想证明，我们不仅能编故事，能煽情，既胡天胡地，天马行空，还能井井有条、按部就班地做具体的事情， 比如调解群众纠纷啥的。  

《漫长的季节》剧照

还有一个感想是，哎呀，这些作家真年轻，事业单位聘用也有年龄限制吧。他们还有资格。我已经过了。  

客人：你说摘果子，确实有点儿，这让我想起奥威尔的一句话，“所有的艺术都是宣传，每个艺术家都是宣传者。”武汉这个单位这下出名了（芳草杂志社），以后也可以让这些作家多写写武汉。作家们写了白山黑水、白云黑土，再来写写蛇山、东湖。  

至于体验生活，作家也不是什么都得去亲历一番，那写科幻小说的怎么办？作家不是主要靠想象吗？  

 《县委大院》剧照  

主人：纸上得来终觉浅嘛。不过也是，有的事情不用亲自体验，也能想象得到，肯定都是一地鸡毛。  

客人：大部分写作者收入很低，如果考编成功的话，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就可以安心创作了。但古人云，“诗穷而后工”，生活安稳了是不是就写不好了呢？你看曹雪芹、蒲松龄，都是家道中落，一个人受苦，为全世界留下一部名著。李白想当官，幸好没当成，不然就没有斗酒诗百篇、蜀道难了。  

主人：林语堂就很讨厌这种论调，他写过一篇文章叫《做文与做人》，说“文人向例是偃蹇不遂的。偶尔生活较安适，也是一桩罪过。所以文人实在没有什么做头。我劝诸位，能做军阀为上策；其次做官，成本轻，利息厚；再其次，入商，卖煤也好，贩酒也好……为什么别人可以生活舒适，文人就不可生活舒适？”  

《面纱》剧照

《毛姆传》中说，毛姆的别墅奢华优雅，有美食有美景、私人游泳池，他给家里配备了十三名训练有素的服务人员，包括两名男仆、一名厨师、一名司机和六名园丁。  

《巴黎评论》的采访者说，聂鲁达的生活方式和经济状况也经常被批评。他的反应是：“他们说，‘看啊，看他怎么活的。他有个面向大海的房子。他喝那么好的酒。’一派胡言。这么说吧，在智利要喝不好的酒还挺难的，因为几乎所有的智利酒都不错。这也是一个问题，从某种意义来说，反映了我们国家不够发达的现状——总的来说，我们提倡平庸的生活方式。你自己也告诉我，诺曼·梅勒在一本北美杂志上写了三篇稿子就挣了九万美金。”  

客人：萨特就比较有骨气，连诺贝尔奖都不要，他说他讨厌占有，担心被我们占有的东西所占有。“如果我喜欢一个东西，我总是想把它送给别人。这不是大方，只是因为我希望让其他人而不是我自己被物品奴役。”  

主人：萨特难道不需要钱买眼镜？不要抽烟？不要在咖啡馆吃吃喝喝？他办《现代》杂志不要花钱租办公室、付印刷费、编辑费？  

《熟年》剧照

客人：当作家怎么养家糊口一直都是个问题，美国作家冯内古特1949年的时候，发表一个短篇小说可以挣到750美元，相当于现在的7481美元。但他后来辞掉工作后就比较艰难。他建议年轻的作家拥有一份工作，“理想的主业是一份你喜欢的工作，可以促进你的小说创作，并且有体面的薪酬。这份工作还能满足你写作之外的东西，身体、协作、互动等。更好的情况是，它不同寻常的专长、情境或环境还能激起读者好奇心，而且它本身可以为故事提供素材。许多医学和法律行业的从业者都成了以自己的职业为素材的著名作家。工作让你有机会体验阶级、权力和工作场所的内在机制和薄弱之处。挤出时间的压力可以让你的写作时间更加神圣和富有成效。”  

《封面之下》一书中说，大多数小说家只有有限的几种方式来负担自己的写作：可能自身很富有，或者配偶有稳定的收入来源，或者白天工作、晚上写作，如海关检查员梅尔维尔、邮局局长福克纳、汽车销售经理冯内古特、薯片质量控制检查员巴特勒、广告主管詹姆斯·帕特森、健美操教练阿兰达蒂·罗伊。  

《编辑部的故事》剧照

主人：创作是一个孤独、神秘的活动，外力帮不上多少。意大利作家埃莱娜·费兰特在《偶然的创造》中说：“创作出新艺术形式的人，只有天赋是不够的，拥有培养和完善天赋的机会也不够，创作的人必须要有运气……那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时刻，我们的那些很个人、很局限的作品会发生蜕变，就像游历阴间的幻觉变成了《神曲》，在海上冒险的经历变成了《白鲸》。不幸的是，没人可以向我们保证——我们、外界评价都不行，即使是成功也不行——那突然向上的一跃真正发生过，或者未来才会发生。”  

客人：三位青年作家在文学艺术理论研究所（芳草杂志社）的经历能变成什么？《编辑部的故事》？《我的天才同事》？《百年喧嚣》？让我们共同期待。

排版：布雷克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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