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据多家媒体报道,被称为“周星驰御用配音”的配音演员石班瑜于9月17日上午11点41分在北京安详辞世,享年66岁。18日晚,周星驰发文悼念石班瑜“永远怀念石班瑜先生”。
资深港片影迷都知道,要看原汁原味的香港电影,最好还是看粤语原版,但是在粤语地区以外的普通观众,当时他们第一次接触港片都是从录像厅、DVD等渠道,听的都是国语配音。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港片最为辉煌的黄金时代,内地之所以有这么多忠实的影迷,幕后国语配音演员的付出功不可没,正是因为他们传神的配音,才让一个又一个经典角色留在观众心中。
石班瑜就是连接港片和影迷之间最重要的配音演员之一。特别是从1990年电影《赌侠》开始,他开启了与周星驰的合作,近二十年间两人合作了27部电影作品,为观众留下了无数欢笑。周星驰的电影让石班瑜成为一线配音演员,而石班瑜那夸张的声音和招牌式的尖嗓子“哈哈哈哈”笑声,也让无数内地观众成为周星驰电影的忠实粉丝,二人相互成就,成为一段佳话。石班瑜曾说:“大家以为那是周星驰本人的声音,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赞美,最大的成就感。”
而在周星驰作品之外,作为声音演技派的石班瑜也奉献了不少经典配音作品,其中包括他在影片《古惑仔》系列中为山鸡和乌鸦配音,为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李公甫等16个角色配音,是当之无愧的幕后英雄,影迷应该感谢石班瑜通过难忘的声线为至尊宝、韦小宝、唐伯虎、山鸡、李公甫等角色赋予了独特的个性和生命力。
声线相对另类,适合为喜剧配音
石班瑜,本名石仁茂,原名是在他给周星驰配音之后才改的。当时他有公职不能兼差,他给周星驰配音后有媒体采访,用了本名,结果就被单位发现记警告了一次。于是他就想,还是取个艺名吧,本来想取“十块钱”,但觉得太便宜了,后来又想取个“十分钟”,又觉得时间太短了,后来就想到了“石斑鱼”,一直沿用到现在。
石班瑜1958年3月9日出生于中国台湾,祖籍广西桂林。他最早学的是电子专业,后来进入广播电台做了录音师。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到报纸上有一个招收配音员的小广告,当时觉得好玩就报了名。在培训了一段时间后,石班瑜跟在一些有资历的配音演员身边学习,在他们配音的时候在旁边“偷师”。1985年他开始进入配音界,师从有“台湾配音皇帝”之称的陈明阳师傅,后者曾为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法海配音。
在配音行业,石班瑜的先天条件并不好,声音比较尖,在那个年代声音比较另类,不是主流,所以配的大多都是坏人、太监之类的角色,因为声音气质不搭,基本与周润发、刘德华等大明星饰演的角色无缘。他的声音不像师傅陈明阳那样浑厚,可以配很多正面人物,配音导演给他的定位是比较适合配喜剧。
刚进入配音行业,石班瑜工作很辛苦,经常从凌晨四点配到早上八点,然后再去上班。因为当时很多电视剧都是边拍边播,半夜十二点拍完,赶紧去剪辑,再送去录音室配音,配音演员这边先配前半部,棚里还在拍后半部。当天晚上八点钟播出,完全不能喘息,不然就要开天窗。
石班瑜进入配音行业,正赶上香港电影黄金时代,而当时台湾是香港电影的最大市场,急需国语配音,这也让他和周星驰的相遇有了一个契机。
从《赌侠》到《长江7号》,为周星驰27部影片配音
1990年的《赌侠》是刘德华和周星驰的第一次合作,作为出品方的永盛电影公司就想让两人的声音落差大一些,就找了一些配音演员来试音,最后从四五个人中选择了石班瑜。石班瑜那种尖细另类,不被主流看好的声线,终于找到了他最契合的配音对象,从此开启了石班瑜和周星驰两人近20年的合作时光。
第一次接到这么重要的角色,石班瑜面对的挑战很大,《赌侠》中周星驰的话又多又长,并且讲完话之后有很多“嗯”“哎”“哦”这样的语气词,对配音技巧磨炼很大。后来,石班瑜慢慢掌握到了周星驰的节奏,有时候他的反应比周星驰还快,对方还没反应他就先反应了。
石班瑜给周星驰配音,最重要的是能够发挥出语言的创造性。他可以随着周星驰电影的风格变化做到最完美的结合。比如《破坏之王》中何金银的懦弱胆小,《食神》中史蒂芬·周的狂妄至极,《大话西游》中至尊宝的深情留恋,都被石班瑜刻画得淋漓尽致。
《大话西游》中有段经典对白:“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我没有珍惜……”是石班瑜在香港的录音棚配的,事先石班瑜剖析了这句话的感情比例:75%的真诚,加上25%的虚伪,为了立刻打动女孩子,还得带有一点儿哭腔。他把这段话背下来,进录音棚后,关了灯,哭着说出整段台词,一次就过了。
《唐伯虎点秋香》中,江南四大才子在桥上走秀,石班瑜给周星驰饰演的唐伯虎配了一句“Follow me”,最初配完时配音导演还没发现,后来才听懂,说你怎么讲英文啊。石班瑜说,刚才四个人在桥上走秀都走了,Follow me有什么关系呢?
石班瑜在为周星驰配音的时候,并没有拘泥于传统配音技巧形式,而是努力去契合周星驰的电影风格,让配音声线与周星驰的“无厘头”表演风格相得益彰,完美融合。比如,“你走先”是粤语口语用法,如果配成国语就是“你先走”。但石班瑜在周星驰电影中保留了粤语发音习惯,还是用了“你走先”,就让语言显得更加生动俏皮,增加了喜剧效果。
在给《少林足球》配音的时候,声音导演跟石班瑜讲,周星驰在片中说的是广东乡下的土话,那普通话该怎么配。石班瑜就一边想,一边配,想到第6天的时候,创造出了一句“球不是这样踢滴”,成为电影中的经典台词。
早年石班瑜给周星驰电影配音,基本都是电影公司在主导。后来,周星驰自己当了导演,拍《少林足球》《功夫》《长江7号》时,两人相处时间就长了。让石班瑜印象深刻的是,给《长江7号》配音时,其中有一句对白,他给了周星驰好几个版本,最后一个版本周星驰觉得这个普通话的讲法不错,就问周边的其他同事,这句普通话用粤语说是什么意思,知道之后马上把粤语版本的带子调出来换掉。这让石班瑜特别佩服。
《长江7号》是石班瑜和周星驰的最后一次合作,之后周星驰再也没有在自己执导的电影中出现,至此两人合作了27部作品。今年8月31日,周星驰的电影《食神》重映,这可能是观众最近一次在大银幕上听到石班瑜的声音了。
曾同时为《新白娘子传奇》中16个角色配音
因为周星驰的电影,观众认识了幕后的石班瑜。或许是周星驰的光环太过耀眼,以至于我们忽略了在周星驰的作品之外,石班瑜还有其他的经典配音影视作品。
这也是石班瑜在背负着“周星驰御用配音”标签的难言之隐。当他脱离周星驰作品,给别的角色配音时,很多导演都会怀疑,你能配吗?而事实证明,除了周星驰作品,石班瑜还能胜任不同角色的配音。
比如,《超级学校霸王》中张学友饰演的扫帚头,《亚飞与亚基》中梁朝伟饰演的亚飞,《戏说乾隆》里乾隆贴身的护卫宝柱,《赌神2》里的大反派仇笑痴,《古惑仔》系列中陈小春饰演的山鸡和张耀扬饰演的乌鸦,TVB版《西游记》中张卫健饰演的孙悟空等国语配音,都是出自石班瑜之口,就算是配角,他也能够精准地把握角色的内心世界,用声音将角色特质演绎得活灵活现。
很多观众可能不知道,石班瑜还在另一部风靡全国的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中担任配音演员,而且是同时为16个角色配音,其中包括主要角色李公甫和白福,还有一些类似跑龙套的角色。今年7月20日,石班瑜还现身《新白娘子传奇》30周年演唱会现场,这是他最后一次在公众前亮相,当时的他声音洪亮,状态非常好,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就与观众天人永隔。
石班瑜曾说,配音最难的地方就是,演员的戏已经演好在那里了,所以你必须要入他的戏,走进他的影子里面,想他到底会用什么方式去讲这个话。而他真正已经做到了把自己的声音和演员的戏完美融合在一起,堪称声音的演技派。